他把人成功送到门口,眼里微末的兴趣也全然消散。
为什么放了人呢?
因为徐牧择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兴奋了,那可不是良性信号,他如果这点耐心都给不起,何谈战胜这场低级的审美游戏?
了解会产生轻蔑。
他与他之间最好零距离,最好相互了解,徐牧择当下的兴奋更多的在于新鲜感与未知,他不了解这个小孩,所以他对他很有耐心,很能容忍,很有兴趣,吃透了他才能懈怠他,才能有助于自己恢复正常的审美。
然而……全是为了这个吗?
徐牧择是成年人,不想自欺欺人,对自己撒谎,他百分之五十是想赢了这场审美游戏,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给他罢了。
给他一个好的去处,一个好的环境。
那是自相矛盾的想法,他很清楚,可是他的所有行为都符合逻辑,他想赢这场游戏是真的,他喜欢这个小孩,也是真的。
方才为他丈量腰身的时候,徐牧择的大脑皮层遭受到了刺激,靠近产生的愉悦情绪虽尽力压制了下去,却回味无穷。
他竭力提醒他们的差距,竭力地去扭转自己产生的所有情感都和黄惕一样,朝父爱的方向靠拢,可小孩投向他的每一眼,都使他的定力功亏一篑。
徐牧择自愧,也懊恼。
那像个美味小蛋糕似的人,让他席间无数次地想要捧在手里研究,含在喉咙里吞掉。
也许该再看几场风骚的直播,识识小孩的真面目,来提醒自己,他并不单纯。
可徐牧择更忧虑多看了几场直播,会不爽得更厉害,他担心自己把他二次封杀。
手机在徐牧择手里震动。
徐牧择动作迟缓地接听,他没讲话,把手机放在耳边,听那后知后觉的恭维。
“daddy,我到门口了。”小孩的声音从听筒里钻进徐牧择的神经,爬进他的骨髓,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引起一番夜晚的悸动。
“回去休息吧。”徐牧择声线冷漠,似乎下一秒就要挂断电话,他也确实准备那样做了。
小孩却抢断了他的动作,语气焦慌不安地问:“daddy刚刚是生气了吗?”
徐牧择觉得可笑,反问道:“为什么你有这样的感觉呢?”
小孩委屈而又聪明地说:“也许是……父子连心?daddy,您生气了,您觉得我在撒谎,对吗?我没有,daddy,我是真的觉得您很好看。”
徐牧择攥住自己的脖颈,摸到跳动的喉管。筋脉明晰的喉咙暴露在月色之下,神色极不友善。
他就要把闭嘴两个字说出来。
又贪得无厌,怜悯心泛滥,将涌入舌尖的两个字强行咽入喉管。
没有应答,更加不安。
电话那头的人着急地为自己辩解,献媚到一种只听声音就知道焦慌的程度:“daddy知道我为什么会梦到您吗?因为我不敢相信,daddy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好看,daddy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daddy,您知道我有多仰慕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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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Daddy: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有多危险。
徐牧择的眼神令他不安。
景遥拿出手机,猜忌心驱使,他想到前两天的表现, 以及今晚的拒绝, 担心徐牧择会跟他计较。
景遥编辑短信, 斟酌着用词, 谄媚的心泛滥,头脑风暴之下, 将短信删删减减,尽量使那内容看起来不虚情假意。
然而很多字打下去, 都不符合他的意愿, 深思熟虑,景遥还是把所有文字删除, 鼓起勇气,主动拨通了徐牧择的电话。
这通电话是在车上完成的, 也就是说, 他的恭维谄媚都被人听了去。
司机坐在前方不发一言, 景遥对徐牧择表示的那些话, 落在司机耳朵里,想来会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景遥有心情计较司机怎么看他吗?
任何人都没有徐牧择的态度重要。
直觉告诉他, 徐牧择就是不爽了, 他那样的身份地位会被人拒绝吗?也只有自己不怕死地回绝, 和徐牧择推拉的结果虽然是答应了他,但也让徐牧择看到了他犹豫不决的态度,景遥忧虑徐牧择多想。
徐牧择在电话里没怎么说话,人突然就冷淡了下来,景遥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疑, 从牙关里蹦出的每个字都具有溜须拍马的嫌疑。
也许徐牧择是看出来了,否则不会冷冷地回他两个字:“够了。”
徐牧择打断景遥,告诉他,夜深了,他要休息了,景遥的阿谀奉承无法进行下去,徐牧择挂了他的电话。
景遥坐在副驾驶,对着手机发呆,开车的司机时不时觑他一眼,电话里那些话,他全都听了去。
司机将车子拐了一个方向,电话内容他听得清清楚楚,他不解的是副驾的男生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徐总在忙吧。”司机开口,打破沉默的氛围,有几分安抚的意思,“做到徐总这样的成就也得忙忙碌碌,无法彻底自由,人际关系啊,就是复杂,不过我看徐总对你挺好的,挺用心的,真羡慕你呀。”
羡慕他?羡慕他随时会被置之死地吗?
景遥握着手机,靠在副驾驶,心里惶惶不可终日,他不满意今晚自己的表现,他想重启今天的时光,不管徐牧择要求什么,他都会立刻答应。
“徐总他……”景遥刚出声,司机就朝他看了一眼,景遥又立马改了说辞,“daddy他,这两天有不高兴吗?”
他在想,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别人的原因,徐牧择是不是跟别人有冲突,心情本来就不好?他今晚只是做了个炮灰而已。
司机表示道:“我不清楚,这些事得陈秘他们才清楚吧。”
“你不用接他出行吗?”
“之前是我,后来你来了,徐总不怎么让我过去了,让我二十四小时听你的使唤,”司机说:“所以啊,我才说徐总对你好嘛。”
景遥更加难堪了。
他希望是别人惹了徐牧择,徐牧择今天才阴晴不定,他在徐牧择面前已经够谨慎了,这么下去对他的处境可不好。
司机询问:“怎么,徐总今天不高兴吗?”
景遥说:“不是很高兴吧。”
司机哦了一声,扶着方向盘说:“那可能是临时出了什么事吧。”
景遥嗯了下,他也不用跟司机扯太多,司机只是司机,不是徐牧择的贴身秘书,对徐牧择的很多情况掌握得不够,他跟司机聊这些,万一人家不高兴,哪天在徐牧择面前讲上两句不好的话,他不是完蛋了?
毕竟自己在这些人眼里是个私生子,司机是徐牧择的司机,自然向着徐牧择那边。
车子开了很久,从徐牧择那里到景遥住的地方,比公司到这里的距离更远,景遥路上都快睡着了,迷迷瞪瞪之间,听见司机说到了。
推门下车,司机抬头望着这个小旅馆,说道:“难怪徐总担心了,你住的地方太偏。”
景遥回头看了眼,这个旅馆的位置刁钻,四周也没什么发达工业,深夜看起来更没什么人气。
司机抬了抬下巴:“这两天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你行李不多吧?”
“不多。”景遥说:“不过我有个宠物,要麻烦点。”
司机说:“我等你电话,听你调遣,你有什么问题跟徐总商量就行。”
他不想担责,为自己提前做好了筹谋。
景遥能够理解,大家都是打工人,万事得考虑周到,他答应了司机,走进了旅馆。
回来的时候已是夜里一点半了,从走廊过去,每间房仍然能听到低声的交谈,景遥拿钥匙开门,拿出来的却是徐牧择给他的那个钥匙,顿了顿,又更换,翻找自己那一串,打开了房门。
小麻雀又不在了。
景遥无暇顾及它,走进房间,倒着身子就这么摔进了柔软的床铺里,他需要缓缓,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需要想明白徐牧择为什么突然不开心,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什么也没做。
但一定就是自己做错了。
为什么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
按照他的设想,他浑水摸鱼混了过去,在星协稳定下来,然后在星协附近找个合适的房子住下,做出漂亮的成绩单,拿着成绩单到徐牧择面前袒露真相,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从而原谅他所做的这些事。
徐牧择不必对他有任何的关怀,自然袒露真相时也不用有什么介怀,他得到星协的庇护,徐牧择得到一个有价值的打工人,两全其美呀。
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景遥想不明白,徐牧择比他一开始设想得有人性,他送了自己好些贵重物品,那些东西他都会完璧归赵,不会碰坏一点,穿在身上的就算了,可除了穿在身上的,其他的景遥什么也没有动。
到时候是可以得到原谅的啊。
景遥计划得很美好,唯独错漏了一件事,就是徐牧择太有人性了,他对私生子的态度比他想象得要好太多,而且他似乎不止于此,还打算跟他的“妈妈”旧情复燃。
天,他哪来的妈妈啊?要他上哪里找出这个“妈妈”来跟徐牧择玩虐恋情深?
景遥感到无比烦扰。
住在徐牧择那里吗?跟徐牧择朝夕相处吗?如果徐牧择彻底接纳了他这个私生子,甚至对他这个私生子产生了情感,到时候自己就算把所有东西都完璧归赵,他还能成功脱身吗?
想到这里,景遥鲤鱼打挺似的坐了起来,他看向自己的背包,这就收拾着东西准备跑路。
当他抱起背包的时候,手脚又顿住了,他能去到哪里呢?如果再被封杀了呢?如果这次不止是封杀呢?
景遥蹲下身,抱着脑袋,头痛欲裂。
双腿被紧紧勒住的感觉让他想起什么,景遥站起身,脱掉了外裤,将那可恶的渔网袜撕了下来,砸在了地上,复又蹲下去抱着脑袋,有种想就此天诛地灭的颓丧。
他懊悔自己选择这条路,懊悔那天病急乱投医,没有工资又如何?颜值主播又怎样?随便他们如何压榨,肯定也比现在的状况好多了!
然而真的可以回到那一天,景遥又非常清楚,自己仍然会选择这条路。
他该埋怨什么呢?他谁也没法埋怨,他只能埋怨自己没有萨星星好命,自己的身上没有流着徐牧择的血。
周五这天,直播部门开了会,会上主要负责讲话的是丰逊,丰逊告诉大家,部门老大下周一回归,会拉各位的数据看,数据不够的赶紧努力,这周就别休了。
至于新人,就做好自己的工作,刚来的,公司也不会太苛刻,浑水摸鱼肯定不行,丰逊告诫大家,老大可没他这么好说话,总之,各位都遵守本分就行。
新人堆里,众人议论起来。
“听着挺吓人的。”
“我都习惯被丰哥带着了,怎么还有上司?”
“原来丰哥不是老大啊。”
“这老大叫什么啊?都没见呢?”
丰逊拍了拍手,回答道:“高总出差快一个月了,新人们可能不太知道咱们部门的老大是什么性情,我在这里先提前给大家打个预防针,咱们高总是跟黄总,纪总一个时期的人物,在公司的职权结构上跟他们也是平起平坐。高总喜欢上进的员工,只要大家都能安分守己,做好本职工作,就不用有什么忧虑。高总眼皮底下是容不得沙子的,最好都别有什么歪心思,成绩是王道,做出成绩来,屁事没有,想整点幺蛾子的,那我劝你们趁早收了心思。”
丰逊几句话把这位素未谋面的直播部老大立了一个很不好招惹的形象,新人们都胆战心惊,有对丰逊溜须拍马的,丰逊也不客气,叫他们收收心,表明这个部门只有一个老大。
丰逊的态度对这位老大是礼敬有加的,说不上谈之色变,但能看得出来,他是很规矩的,于是这个部门老大,在众人心里的形象更加神秘危险。
景遥在下头听着,总有一种丰逊在阴阳他的错觉,也不知是不是会错意了,丰逊没有看向他,景遥做贼心虚,忍不住对号入座。
“丰哥,我有个问题,”一个新人举起手,丰逊示意,那新人代表众人问道,“这个高总如果回来了,之后我们工作上的问题是找他还是继续找你呢?”
丰逊摆摆手,示意他把手放下,严肃地说:“首先,像‘这个高总’这样的称呼以后不要出现,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人,荣辱与共,可以直接和我一样称高总,具有歧义的称呼得慎重。第二,高总是咱们部门最大的领导人,工作上的问题你可以请教,但最好还是问我,这么大的腕是没有功夫搭理芝麻大小这些问题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就好,今天是本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了,晚上会有复盘大会,请各位准时参加,下周一开始,高总回来,各位都得打起精神了。”
新人们充满了干劲,应声也快,丰逊这个小会结束得快,末了,就招呼着散了。
在众人都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丰逊叫住了一个名字:“景遥。”
景遥刚起身,抬头看过去,丰逊向他走了过来。
众人回头打量,带着好奇离开。
丰逊低声说:“你的数据在新人里非常出色,大概高总也是会关注的,我有几点想叮嘱你,你的定位是游戏主播,可是你播游戏的时长比娱乐要短太多了,公司不限制你们的直播风格,但是平台限制,如果你把握不好这个比例,会被平台划分到娱乐主播的领域里去,你要想好,你到底是要做娱乐主播,还是技术主播,娱乐主播和技术主播的推流方式是两套规则,不共用的,会影响你的薪资结构。”
景遥闻声,沉思,反省。
丰逊说:“我看了你的直播,很有特点,跟粉丝的关系这些我都不管,你的数据是漂亮的,这就够了,但是你要明白自己的定位。你可以娱乐,在尺度之内怎么娱乐都行,可你有点本末倒置,平台还是把你划在技术主播的领域里,那你就要注意平衡了。”
丰逊的意思很简单,他可以哄金主高兴,需得注意时间的占比,他有时候会为了哄榜一高兴,占用一整天的时间,全用来跟对方唠嗑,平台给他的定位还是技术主播,他每天势必要完成这个头衔之下的直播目标。
这就是景遥讨厌签约公司的地方。
他不能随心所欲。
播技术的收益不可观,完全比不上榜一的一时兴起,如果游戏的占比较大,榜上那些老色胚是没时间等他的,那么他的数据就不可能领先。
毕竟他全靠卖风骚才混成了新人里的第一。
他只有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数据才会漂亮,他用心培养出来的摇钱树,是实实在在掌握主动权的,他们才没时间多等他,只有景遥谄媚他们的份。
景遥合理怀疑是不是丰逊在给他穿小鞋,毕竟他这么播了两年也没事,但丰逊的话听起来又很有道理,他不是自由自在的时候了,公司内部的规定,不能不遵守。
“那就把我划在娱乐主播的领域吧。”景遥头脑很快理清楚是非,他明白自己是靠什么在互联网立足的,不会为了什么好听的名誉和一个体面的定位而混乱自己。
“你确定吗?”丰逊告诫:“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号,这影响你以后的方方面面。”
星协内部是有充足资源的,这些资源会提供给名气响亮的大主播,上荧幕都是小事了,于是许多主播喜欢给自己立实力的人设,很多人的观念里,娱乐主播就是花瓶而已,什么也不是,一个人的定位决定他最终能走多远,尽头在哪里,无论什么行业,当然更推崇有实力的人。
“我确定,”景遥毫不犹豫,“就这么改吧。”
他哪有功夫去看以后的路,为了什么以后的发展抛弃现在拥有的,他以后会不会查无此人都不清楚,他撒的这个弥天大谎不可能毫发无损,景遥要眼前的。
“你想清楚就行,”丰逊说:“反正你上面有黄总。”
景遥蹙起眉头,却也没说什么,问丰逊有没有问题了,他要回去了。
丰逊叮嘱了他一些直播事项,天杀的,他还真看过自己的直播,景遥盯着丰逊,分辨他眼里有无其他的含义。
“女装直播很正常的,为了吸睛,咱们这儿好多男主播女装过,”丰逊说:“但还是你的女装效应最好,你瘦,上镜特别完美,千汀他们女装就差点意思,要我说,你应该把美颜关了,你用美颜适得其反,那美颜把你都削成蛇精下巴了。“
镜头就需要人瘦,上镜胖二十斤可不是假话,很多体重正常的主播上镜就跟个猪头似的,明明肉眼看着还好,丰逊深谙互联网这点事,给与景遥贴切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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