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门前,刚走过那刻着春隐门的巨石,就听到门口有人在喧哗。
“我……我真的跟你们门主还有夫人认识!我是来参加少主婚事的!”
“我来还恩,还给少主跟少夫人准备了礼物!”
春隐门弟子拦在门口,“对不起,没有婚帖,禁止入内。”
黄守犁急的满头大汗,“我不是坏人,我就想去看看少主成亲……”
但春隐门弟子还是那公式化表情,不为所动。
丹霖停下步子,“这化形妖是我们南洲的,都跑到春隐门来了?”
听到南洲两个字,宴微尘停下步子。
“你认识?”
丹霖摸了摸下巴,“算认识吧?以前采药的时候见过,禁渊边上的守界兽,后来乌玄惊把封印破了,这守界兽自然就自由了。”
宴微尘幽深的眸子瞧了一会,指尖轻点。
原本守在黄守犁跟前的两位弟子,眼神迷蒙,“那你进去吧。”
黄守犁立马拱手行礼,“谢谢谢谢。”
他踏步走了进去。
丹霖奇怪的瞧着宴微尘,“你也跟他认识啊?”
他面色古怪,许景昭成亲,宴微尘怎么这么好心啊?
不会是要憋个大的吧?
丹霖心里害怕,觉得一会一定要制止,各大世家都在呢,要是宴微尘动怒,那后果……,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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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别着急,该死的都会死的
南洲的事也会理清楚的[抱抱]
外面的喧嚣跟许景昭无关。
他静坐片刻, 才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推开房门时, 正对上裴玄墨那双盛满期待的眸子。
裴玄墨正举着手, 似乎要叩门,他瞧见正推门的许景昭,眼底的光骤然亮了几分。
“昭昭……”
他慌忙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因为许景昭不喜欢,他也并未穿着婚服, 只选了一身与许景昭相近的淡金色长袍,衣料在光下流动着温和的光泽,瞧着倒也般配, 只是那发冠上镶嵌红晶,也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许景昭微微颔首, 语气平淡无波:“少主。”
裴玄墨小心翼翼开口, “昭昭, 今日毕竟……特殊,唤我少主,会不会太生疏了?”
许景昭瞧了他一眼,淡然改口,“玄墨。”
称呼而已,这并不重要。
裴玄墨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喜意, 如春冰初融。
他忽地想起什么,开口道:“昭昭,我之前给你的那枚少门主令牌,你可还带在身上?”
许景昭自灵囊中取出令牌, “这个?”
裴玄墨确认了一眼,点头道:“是,阿娘昨日才告知我,这是开启春隐门秘库的钥匙,里面藏有宗门传承,需得我们成亲之后方能开启。”
他语气温和,带着全然的信赖,“但我想,既然我们即将结为道侣,这里面的东西,合该都是你的,你提前收好便是。”
许景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冰凉的纹路,眼底闪过一丝沉思,最终还是将其收回囊中。
“走吧。”他不再多言,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裴玄墨落后许景昭半步,视线落到他身上,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成亲之后,一切都会好的,届时再将灵根归还,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山峦之巅,燕归堂前,视野豁然开阔。
除了殿门悬挂着象征喜庆的宽幅红绸,其余布置变动并不算大,只是沿途的古木枝干上都系上了细细的红丝带,换上了一水儿的红灯笼。
虽然许景昭知道的急,但春隐门早在一月前便广发喜帖,各路宗门掌权者寒暄笑语间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热络。
谁人不知,今日成礼的这两位,皆是仙执殿主宴微尘座下弟子,这份人情,自然要做足。
宴微尘跟丹霖站在人群外,身边自成一界,旁处的热闹蔓延不来。
丹霖对于春隐门做的腌臜事心知肚明,此时看着这般热闹景象,也瞧着不顺眼起来。
明明先前他在南洲时还见春隐门夫妇是正义凛然的模样,谁能想到竟做出这种事?
春隐门门主裴乘渊与夫人钟岚衣并未在外迎客,想必是在内堂忙碌,他们瞧着人来人往送礼恭贺,只觉得滑稽虚伪。
黄守犁确实备了份薄礼,但他身份低微,即便挤了进来,也只能在外围徘徊,连上前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宴微尘的目光淡淡扫过黄守犁,他对裴氏夫妇的气息再熟悉不过,那汉子身上,确实残留着他们布下的灵力印记。
善恶之隔,有时薄如蝉翼。
丹霖见宴微尘留意到那人,心念微动,凑近过去搭话,“看道友不似中州人士,与裴门主相熟?”
黄守犁正因挤不进去而有些沮丧,见有人问询,忙道:“是相识!当年我能踏入道途,多亏了门主与夫人点化!那时在南洲……”
黄守犁顿了下,觉得自己有点话多。
丹霖顺着他的话讲,“南洲怎么了?你跟门主还有门主夫人是在南洲认识的吗?”
“是,那时候门主跟夫人在南洲守界,那五年我日夜瞧着他们修炼,也悟了大道。”
丹霖皱起眉头,“等等,门主跟夫人去南洲守界五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认错了吧?”
黄守犁脸色涨红,梗着脖子道:“绝不会错!我那时还常驮着年幼的少主玩耍呢!”
一旁的宴微尘闻言,眸光陡然一凝。
十八年前,正是裴玄墨出生次年,裴乘渊与钟岚衣按理应在春隐门闭关,怎会远赴南洲守界?
他正欲上前细问,前方忽传来一声清越的锣响。
吉时已到。
黄守犁也仰着脑袋看了过去,面上喜气洋洋的。
宴微尘视线也随之看去,指节不自觉地收紧,让他看着许景昭跟旁人成亲,他还是做不到。
假成亲也不行,若他们真敢拜下去,他便不惜一切,将人夺回来。
森寒的戾气不受控制地自他周身弥漫开来,周遭温度骤降,引得前方修士频频回首,却窥不见隐匿了身形的二人。
丹霖压低声音,急道:“殿主!收敛些……您的气息!”
宴微尘恍若未闻,只见长道尽头,已并肩立着两道身影。
他的视线落到了左侧人身影上,许景昭还是穿的那件一贯的颜色,暖黄色的衣襟将他衬得更加矜贵,发髻以一道流苏玉冠高高束起,衬得面容愈发清俊,却也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漠。
而他身旁的裴玄墨面上带着浅笑,跟许景昭穿的同样的衣裳,但在衣摆下露出来红色的婚服里衬。
周围响起细碎的议论。
“都是仙执殿高徒,怎不见宴殿主前来?”
“想必是事务繁忙,抽不开身吧……”
“非也,我听闻这位许道友是春隐门养大的,与裴少主青梅竹马,情谊深重,自是良配。”
“模样倒是顶顶登对,只是听闻……那位许道友的修为,似乎有些可惜了。”
黄守犁伸长脖子,乐呵呵地看着,辨认片刻后却发出疑惑的低喃:“我看到少主了,咦……?”
他揉了揉眼睛,瞪着那两道越来越近的身影,满脸困惑。
此时,两人已走完长道,正欲携手跨过那高高的朱红门槛。
黄守犁猛地歪了歪头,牛眼圆睁,脱口而出,“到底……哪位是少主啊?”
丹霖在一旁觉得好笑,“你来吃喜酒,竟连正主都不识?右边那位便是裴少主。”
“不对!不对!”黄守犁连连摇头,脸色骤变。
下一瞬,他像是着了魔般,猛地推开身前之人,奋力向前挤去,被推搡的修士恼怒回头,却只见人群晃动,不见始作俑者。
宴微尘眸光微动,无形气劲悄无声息地为他扫开前方障碍,他也想看看,这头蛮牛,能撞出怎样的真相。
黄守犁一路莽撞前冲,引来诸多不满的目光。
眼见许景昭与裴玄墨即将迈过门槛,他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少主!”
声音洪亮,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喧哗。
两人脚步一顿,同时回过头来。
内堂中,早已端坐等候的裴乘渊与钟岚衣不约而同地蹙紧了眉头。
许景昭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裴玄墨视线望过去,觉得疑惑,他并未见过此人啊?
黄守犁长的壮实,两三步就到了跟前。
裴玄墨刚开口,“请问……”
黄守犁却径直越过他,一把抓住许景昭的衣袖,情绪激动,声音带着颤,“少主,您怎么了?”
许景昭有些恍惚。
可内堂里裴乘渊跟钟岚衣却忽的瞪大了眼,有些失色的站起身,面露惊骇。
许景昭定了定神,轻轻拂开他的手,语气疏离:“阁下认错人了,旁边这位才是春隐门少主。”
“不可能!少主!我绝不会认错您!”黄守犁激动得满面通红,声音更大。
裴乘渊瞧着外面的动乱,握住了发抖的手指。
钟岚衣迅速回神,脸上罩上一层寒霜,厉声喝道:“今日是我儿大喜之日,何方狂徒在此撒野!来人,将这搅乱婚宴的疯子给我拿下,丢出去!”
黄守犁听到声音,视线瞧过去,看清两人后,面上愣住,过了两息,他忽然开口,“不对!不对!你们不是门主跟夫人!你们是谁?!”
他话音落地,周围一片哗然。
裴玄墨跟许景昭不知道如何应对,裴玄墨面色不好,“今日我成婚,闹事者出去!”
“这人疯癫了吧,春隐门夫妇我见过,就是这个模样。”
“对啊,这是来惹事来了。”
宴微尘无视周遭议论,在黄守犁那石破天惊的一吼之后,脑海中仿佛有电光划过,瞬间照见了某种一直被他忽略的可能。
他不再隐匿身形,一步踏出,径直向前走去。
丹霖心头一紧,连忙跟上,“殿主!等等我!”
钟岚衣往前一步,“还不快把扰乱我儿婚事的人抓——”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隔着一道门框,她看到了远处站立的宴微尘。
宴微尘来了……
她身子晃了晃,面上骤然失了血色,身子往下倒去。
“娘!”裴玄墨惊呼一声,立刻冲上前扶住她,许景昭离得极近,下意识地也跟着迈过了门槛。
但紧接着,许景昭的步子停下,望向缓步逼近的宴微尘,以及后面那些瞧着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上。
这是怎么回事?
“殿主!”
“殿主也来了?”
“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宴微尘目光在许景昭的脸上扫过,有些清瘦憔悴,他心里闪过一丝心疼,随后他的目光看向裴乘渊跟钟岚衣。
入眼还是熟悉的面孔,身上气息也挑不出错处,但是……仔细瞧着就能窥见一丝很淡很淡的邪祟气息。
黄守犁怒发冲冠,手指几乎要戳到裴乘渊鼻子上,嘶吼道:“说!你们把门主和夫人弄到哪里去了?!”
钟岚衣面无人色,身子微微颤抖。
她怕的不是黄守犁的质问,而是宴微尘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映照本源的眼睛。
裴玄墨扶住母亲,惶惑不解,“娘?这到底……”
裴乘渊缓过神来,面色未变,“殿主前来,还未恭迎。”
“来人,先把这疯癫的人拉下去,然后请殿主尊坐。”
宴微尘落在他身上,目光沉静,“敢问这燕归堂可有邪祟?”
裴乘渊与钟岚衣的身体瞬间僵硬。
“否则,为何里里外外,皆布设了隔绝气息的避息阵法?”
裴玄墨一脸茫然,看看父母,又看看宴微尘,“邪祟?避息阵法?什么……什么意思?”
裴乘渊面色沉了下来,他看着宴微尘,忽然出手将许景昭扯了过去,他修为比许景昭高了两重,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躲不开。
就在许景昭快要落入裴乘渊手中时,他袖口的不太白飞弹出去,直接将裴乘渊撞后了两步。
裴玄墨目瞪口呆,“爹?!你做什么!”
他还欲上前,钟岚衣却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语速极快地在他耳边低语,“墨儿,记住!秘库之门,需以令牌和昭儿的鲜血为引!”
她抬眸看向许景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愧疚,但旋即被决绝取代,她运足灵力,猛地将许景昭与裴玄墨向后一推!
“走!”
许景昭眼眸盯着钟岚衣,知道是一回事,但被亲自如此对待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心里最后那点温情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他们冷酷决然的眉眼。
“咔嚓——”
地面应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将两人吞没
两人下坠了许久,才落到实处,地下是另一个世界,前面是一扇石门,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间隙。
裴玄墨摔得七荤八素,愣神片刻后,猛地爬起,发疯般拍打着四周冰冷潮湿的石壁,想要寻路返回。
“不!放我出去!一定有误会!我要上去问清楚!”
裴玄墨状若疯魔,宴微尘怀疑他父母是邪祟?这怎么可能?
可尽管他使尽了力气,却攀爬不上去,唯一的出口只能在门口。
他担忧,他抓狂,可是无济于事。
裴玄墨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
他跌跌撞撞地扑到许景昭面前,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昭昭!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他们是胡说的!他们一定是弄错了!”
可说着说着,他自己先失去了力气,缓缓松开手,眼神空洞地望向虚无,声音沙哑。
“不……他们确实做了错事……”
“昭昭,你……你还不知道,其实我拿了你的东西,我身体里是你的灵根。”
他哽咽着,巨大的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我刚发现时……觉得自己无耻又卑劣……那些赞誉、那些荣光,本都该属于你……我原本想着,等成亲之后,就找个机会……把它还给你……”
他仰头看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就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他身上露出来的喜袍一角,像是流动着的血。
今日本该是他最开心的日子,可如今只余狼藉。
他眼神空寂,“昭昭,我爹娘会死吗?”
许景昭瞧着裴玄墨的模样,站在原地没动。
会吗?宴微尘只要有怀疑,就绝不会放过一个。
许景昭站在暗色里,瞧着裴玄墨六神无主的模样,面无表情,“沾染邪祟的人都会死的。”
就算是宴微尘不动手,他们基本上也仙途无缘。
裴玄墨恍惚的看过来,眼神却没有焦点,只是反复念叨,“可是……他们是我爹娘啊!”
“他们怎么会呢?这一定是假的。”
“我要出去!”
裴玄墨着急的拍打着周围石壁,手心里见了血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声音四面回荡,但却没有出路。
许景昭瞧着他的动作,垂下眼睫。
裴玄墨开始一拳一拳的去捶打石壁,石块上沾染了血迹,他猩红着眼睛,被泪模糊了视线,他发现无济于事。
许景昭平静的声音响起,“没用的,我们只有从门进去。”
裴玄墨身子一僵,望了过来,“昭昭……你…你怎么这么平静?”
他苍白着脸,“你早就知道了?”
许景昭既不愤怒,也不难过,好像没有丝毫表情。
那只有一个解释,许景昭早就知道他们换了灵根,知晓了他们做的事。
许景昭避开了他的视线,落到远处石门上。
先出去再说吧。
他也很疑惑,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许景昭走上前去,掏出了那枚令牌,他伸出手刚还卡在石门上的花纹里,紧接着抬手在掌心一滑。
掌心里流出血来,又被石门完整吸收。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景昭收回了手。
裴玄墨下意识上前,“不行吗……”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前面传来轰隆隆的响动,原本合拢的没有一丝缝隙的石门缓缓打开。
裴玄墨面色有些白,他忽的想起来黄守犁叫的那声少主。
他是在叫昭昭。
许景昭看着门开启,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眼眸里疑惑越来越重,他不过是春隐门收养的养子,为什么他的血却可以打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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