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看久了,眼神难免便会变得有些呆滞,顾玄就捧着人的脸捏了捏,也算是给人醒醒神。
“看懂了。”宋祈安认认真真的说,“小宝认识字。”
“是吗?那你给我讲讲这书里讲的是什么故事。”
顾玄说着从宋祈安手里将那话本给抽了出来,他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事,竟能将自家的这个勾成这般模样。
这书都是底下的人买来的,顾玄还没有过过眼,如今从宋祈安手中拿了过来,才瞧见了书名霸道蛇夫放肆宠。
瞅着这豪放的书名,顾玄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时下盛国最时兴的便是这人妖之恋的题材,宋祈安瞧的这一本,便是一只小蛇报恩的故事。
当然这是宋祈安以为的,他还没瞧到后面的剧情,顾玄瞧着后面少儿不宜的画面,将书给没收了。
宋祈安瞧着顾玄将书给收起来了,期期艾艾的说,“我还没看完呢。”
他正瞧到关键节点,书中的采茶女被坏人劫持了,宋祈安还不知道这书中的女主角能否化险为夷。
“不许瞧了,这书不适合你。”顾玄瞧着人这模样,开口说道,“你这般喜欢看书,要不过两日我送你去学堂吧,也能有些事干,还不至于这般无聊。”
顾玄是真有这个想法,他现在在府中,宋祈安还能粘着他,可若是年后他进入朝堂,难道要叫宋祈安整日待在这院子里等他吗?
人的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光阴,宋祈安这病若是治不好,他这一生难道就要这样虚度过去吗?
盛国有专门为女子和小哥儿开设的学堂,无论成婚与否,均可以进入学堂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学习。
“我送你去学算数好不好?”顾玄理了理宋祈安额头的碎发,“我们小宝那么多的产业,不会打理可不行。”
“可是...我笨笨的。”
宋祈安先是眼睛亮了亮,一副欣喜的表情,可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眼神落寞了下去。
他变笨了,先生对他很失望,父亲也不要他了,若是再去学堂,夫君,会不会也对他失望?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待在家里就很好。”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不想从夫君的眼里再瞧见失望的神色。
“想去就去。”顾玄将人的头给抬起来,看着宋祈安的眼睛说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家小宝很聪明。”
一天天的,惯会惹自己心疼的。
顾玄轻轻的亲了亲宋祈安的额头,“学不会也没关系,只要小宝觉得开心就够了。”
顾玄本也没指望宋祈安学多少知识,他只是希望宋祈安能有些消遣,最好再交上几个朋友。人生苦短,顾玄希望,宋祈安往后的人生能够丰富多彩,不留遗憾。
宋祈安愣愣的看着顾玄,只要开心就好吗?
“那先生会打我吗?”宋祈安小声的说,“我有点点怕被打手板。”
宋祈安还是有些担心,笨蛋是会挨打的,他不想被先生打手板,很痛的。
“不会有人打你手板的,学堂的先生都很和蔼的。”顾玄想到以前宋祈安被打过手板,捏了捏宋祈安的小手,“以后都不会有人打你手板了。”
宋祈安闻言放下了心,长舒一口气,脸上又挂了笑,“那我要去学堂。”
顾玄似是被宋祈安给感染了,也跟着笑了笑,余光又瞥见了案桌上放着的请柬,脸上的笑瞬间便收敛了几分。
“小宝,明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宋祈安瞧见了顾玄收敛了些笑意,有些不解,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这般想着,宋祈安问出了口。
“因为还有些事情要解决。”顾玄揉了揉宋祈安的小脑袋瓜,开口说道,“不过,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明日开开心心的出去玩就成了。”
......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顾玄便从睡梦中惊醒了。
顾玄做了场梦,一场很好却又很残忍的梦。
说是梦,其实不过是很多年前的日常罢了。
贤妃虽不会做饭,但煲汤的手艺却是一绝。
盛国对皇子们的课业要求极高,所以顾玄和顾云瑾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练功习武了,贤妃心疼他们两个,那时候,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顾玄和顾云瑾煲汤喝。
每每午饭后便开始准备,小火慢炖一下午,等到顾玄他们一下学,一推门便可闻见满园的香气。
只是顾玄尝着今日的汤,却怎么也尝不出味道,刚想问问母妃是不是忘记加盐了,却猛然想起,母妃...不是早就走了吗?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二哥,母妃的死,你最好没有插手!”
顾玄缓了缓神,捏了捏眉骨,小声的呢喃了一句。
若真是顾云瑾干的,那母妃这么多年对他的好算什么?母妃死前都还在担心他们两个,那个人,竟丝毫不觉得愧疚吗?
顾玄不想去深想,也不愿意去深想,他虽急于知道结果,可他也惧怕那个结果。
但...顾玄心里隐隐觉得,就是他,就是顾云瑾。
昨日两人都睡的早,也就顾玄耍了两套枪法的时辰,宋祈安便也收拾齐当了。
越是靠近年关,天气便愈发冷了起来。
今日的天气属实算不上多好,阴沉沉的,是雨夹雪,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冷意,宋祈安刚一出门,便被冷的一哆嗦。
顾玄瞧见了,连忙带着人回去换了套衣服。
之前库房里的几件上好的皮子,顾玄都找了出来,又寻了几位绣娘加急赶制,人多速度快,昨个已经做出来一身了。
只是宋祈安喜欢极了,死活不愿意穿,非要等到新年才肯穿这套新衣裳。
可今日的天气着实冷,顾玄便生拉硬拽的给人换上了,都是好皮子,好布料,一上身,整个人都被衬得面色红润了起来。
宋祈安穿上后,对着铜镜照了照,满意的抿起了唇角,他果真是最漂亮的,左扭扭右照照,臭美的不像样子。
顾玄瞧见这一幕,唇角微勾,早起的那阵烦躁感在这一刻忽然就消失了。
往事不可追,抓住当下便是极好的。
......
宣王府离安王府是极近的,驾着马车,不出一刻钟,便到了安王府的门前。
顾玄牵着宋祈安下了马车,由门前的侍从引着去了宴会厅。
今日虽是赏梅宴,可这会雪下的大,再夹杂着些雨滴,湿漉漉的,原本在院中的宴会便移到了室内。
这宴会是借着安王妃的名义筹办的,是以除了顾玄同宋祈安外,京城中的名门世家也有不少人来参加这宴会。
因着宋祈安重新换了套衣裳,耽搁了一些时间,是以顾玄他们算是最晚到这宴会厅的客人了。
安王妃瞧见顾玄和宋祈安到了,眉眼轻笑,对下人嘱咐了一声,宴会便开始了。
“今日也是不巧,下这般大的雪,外出赏梅怕是不成了。”
安王妃虽生的温婉,但周身的气质却很凌厉,这话一出,沉稳有力,原本宴会厅窃窃私语的客人都停下了谈论的话题,瞧向了安王妃。
安王妃见宴会厅安静了不少,开口说出了后半句话。
“但也是巧了,自从这王府建成,我家王爷每年便会画一幅雪中寒梅图,到今年已经有七幅画作了。既然这真花赏不成了,那今日便来品鉴品鉴我们家王爷的雪中寒梅图,如何?”
这主人家已经发话了,众人岂有不从的道理,更何况安王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不小,多的是人想巴结,此话一出,众人便齐声应好。
这画作还未被带上来,周遭便多了许多喝彩的声音。
“既是安王的画作,那想必是极好的。”
“是啊,早就听闻安王的画技高超,我早便想品鉴一番了。却没想到,今日能便见到了,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吧。”
“要不说今日这雪下的巧,若不是这雪,我们哪里有机会能品鉴安王的真迹。”
“说的是,正所谓......”
顾玄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当真是趋炎附势啊。
他那二哥虽说画的是不错,但也算不上是名家,要不然,他二哥的那幅《秋水图》也不至于在品茗居挂了那么久,都没被人认出来。
只能说,有些技术但不多。
顾玄正想着,话题中心人物顾云瑾便到了。
“抱歉,今日庄子上突然出了些急事,耽误了些时辰。”顾云瑾依旧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笑着,“来迟了,还望大家见谅。”
顾云瑾到底是王爷,这话说的又谦逊,众人连连摆手,说是不打紧,对方可是王爷,皇亲贵胄,能对他们说一句抱歉,已是难得,他们又怎敢蹬鼻子上脸,真挑起来主人家的不是。
只有顾玄暗暗沉思,就庄子上的小事,也值得他顾云瑾亲自查看吗?
“夫君,这个好吃。”
宋祈安递了块梅花糕到顾玄的嘴边,这几日被宋祈安投喂习惯了,顾玄条件反射的就将那一块梅花糕给咬了一口。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顾玄的身上了。
底下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看来那传言不假,这煞王是真转性了。”
“转性了好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两日都提心吊胆的。”
“哦,这是为何?”
“这宣王善武,说不定会成为我的顶头上司,若是太过跋扈,我能有好日子过吗?”
“也是,不过如今也可以放心了,瞧着倒并不像是个难相处的。”
“......”
顾云瑾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忽然懂了顾玄为什么要把宋祈安给留下了,原来是想要扭转在这京中的名声啊。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这人还真是毫无长进!舍本逐末的事,这人不会还自以为聪明吧。
就算是扭转了在这京中的名声,选一个傻子当王妃,是什么好出路吗?一个傻子能带来多少助力?
顾云瑾觉得自己这些时日简直是白担心了,这人还是同五年前一般的蠢,根本不配被自己当做对手。
顾玄并不知道顾云瑾心中所想,他推了推宋祈安攥着糕点的小手,到底是被这么多人瞧着,顾玄就是脸皮再厚,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宋祈安就不一样了,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见顾玄推了推糕点,还以为是顾玄不喜欢,“啊呜”一大口,将剩下的一点给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嚼吧嚼吧,又抿了一口绿茶解腻,美滋滋的眯起了眼睛。
顾玄瞧着这一幕,笑了笑,这人有时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没心没肺。
众人瞧着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这煞王当真是转性了。
原本的冷面冰山煞王如今变成了温柔多情王爷,底下众人的心思忍不住活络了起来。
虽说顾玄已经成婚,可侧妃之位还空悬着,这些人最会算计,若是顾玄真转了性,未必不能深交。
思索间,顾云瑾的七幅雪中寒梅图便被呈了上来。
刚一呈上来,顾云瑾的面色便变了,赶忙扭头去瞧顾玄,见顾玄神色如常,松了口气。
而顾玄,虽面色如常,但放在桌下的手早已被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状,甚至还隐隐有些发抖。
竟真的是你,顾云瑾!
第43章 可笑
顾玄原本还不甚在意那几幅雪中寒梅图,毕竟顾云瑾五岁时便被贤妃收养了,顾玄与其一同长大,自是知道顾云瑾有每年画红梅的习惯。
好似是顾云瑾的生母云嫔生前极爱梅花,所以顾云瑾便每年都会画一幅红梅图来寄托哀思。
顾玄见的多了,自是就不稀奇了。
只是那画被展开时,顾玄随意一瞥,便发觉了不对。
与以往的那些红梅图不同,这些红梅图上都题有诗词以及日期署名。
以往顾云瑾作画是从不题诗也不署名的,顾玄曾问过他为何不提些诗句上去,毕竟画作的右上方空了一大块,若是留着那处空缺,总觉得像是没画完,可若是提些诗句上去,便会显得更加有意境了,整个画面也会更和谐些。
顾云瑾当时是怎么说来着?顾玄陷入回忆。
当年两人尚且年幼,听见顾玄的话,顾云瑾苦笑一声,才将原因道了出来。
原来顾云瑾是觉得自己的字迹太稚嫩了,与梅花的凌厉高洁的品格不搭,怕破坏整幅画面的美感,所以才未曾提字上去。
当年的顾玄听了这话,觉得有些道理,可是如今的顾玄却忍不住心生怀疑,当真是因为觉得字迹不搭才不愿意写吗?还是怕自己发现端倪!
毕竟如今摆在顾玄面前的七幅画作不仅全被题上了诗句,而且字迹亦与顾云瑾以往的字迹有所不同。
虽说那些字上面还带有顾云瑾以往字迹的影子,可更多的却是安帝的影子!
顾玄又想起了安帝之前说过的话,若是想要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必须是要经过长期的练习才行,那顾云瑾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五六岁吗?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孩子而已,竟有这般深沉的心机吗?
简直可笑!真没想到这农夫与蛇的故事有一天竟会发生在他的身边,发生在他的至亲之人身上!
顾玄自嘲般的苦笑一声,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才能不叫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才能勉强的压下心中的质问与苦楚。
他真想问问顾云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母妃?
难道母妃对他不好吗?难道自己对他不好吗?
到头来,一片真心换来的却只是隐私算计吗?顾云瑾,你当真不觉得心虚愧疚吗?
想到这,顾玄忍不住抬头去瞧主席上的顾云瑾,却可巧撞见了顾云瑾观察他的目光,不过片刻,顾云瑾便先移开了视线。
“呵!真是可笑。”
顾玄小声的嗤笑了一声,声音极小,除了贴着他坐的宋祈安,怕是没人能听得见他的这声自嘲。
没错是自嘲,顾玄嘲讽的不是顾云瑾,而是他自己,顾玄笑自己蠢笨,笑自己识人不清,这么多年,自己可当真是个蠢货啊!竟被一只东郭狼给耍的团团转,枉他自诩聪慧,到头来,竟连身边的亲近之人都没有看清楚过。
宋祈安早就察觉到顾玄的异常了,毕竟他就靠在顾玄的身上,顾玄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感受的到,他瞧得见顾玄攥紧的拳头,听得见顾玄叹息般的自嘲,更看得清顾玄眼中微不可察的苦楚。
夫君他,很不开心呢。
“我们回家吧。”宋祈安悄悄的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紧紧地贴在顾玄的怀里,小声的说道,“讨厌这里,想回家。”
自宋祈安认识顾玄以来,还从未在他眼里瞧见过如此伤感的神情,宋祈安心里闷闷的,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知道他讨厌这个地方,很讨厌,非常讨厌。
“再忍忍,好不好?”顾玄瞧见宋祈安恹恹的神色,轻轻的拍了拍宋祈安的后背,颇带了些安抚的意味,“这宴会才刚开始,现在走不好的。”
顾玄虽说心里满腔的愤慨,可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如今这宴会才刚刚开始,若是现在就走,难免引人怀疑。更何况,来都来了,这证据都摆在自己面前了,若是不带走,岂不是可惜了。
只是,要想带走这红梅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且不说,这红梅图是顾云瑾为了缅怀亡母所画,就凭这画上的字,顾云瑾也不会叫自己将这画给带走。
而且,贸然开口直接要画,也难免会引起顾云瑾的怀疑,以前顾玄可从未朝顾云瑾索要过画。
算了,实在不行,改明儿叫赵原带几个人来将画给偷了。
坐在一旁的宋祈安瞧见顾玄一直盯着那几幅画,开口问道,“夫君想要?”
“你眼神可真好,这都看的出。”
顾玄勾了宋祈安的一缕发丝放在手中把玩,有时候他真觉得宋祈安不像个小傻瓜,自己的眼神也没有太直白吧,竟都能被他给看出来。
宋祈安听见顾玄的答复,小声的轻哼一声,“我可聪明了。”
一整个神气的模样,都给顾玄看笑了,原本心中的那些苦闷也稍稍的散出去了些。
宋祈安瞅着顾玄脸上带了些笑意,心中闷闷的感觉也退下去了些。
不过,夫君真的想要它哎!
宋祈安愣愣的盯着厅堂中间的红梅图,反应良久,忽然站了起来,朝着那红梅图冲了过去,紧紧地抓着其中的一幅红梅图,脆生生的说,“我要它!”
在场的诸位宾客都被宋祈安的这一举动给惊到了,顾玄也不例外。
他是真没想到自家这个怯懦的小哭包竟能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做出生抢画作的事来。
底下的宾客瞧着这一幕,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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