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人沉默的样子,小夏就明白了,心中一阵酸涩,却是没有追问。
生怕下一秒泪水就会流下,小夏赶紧埋下头,装作若无其事问他俩:“吃······吃什么?”
“两碗阳春面。”齐最笑道。
“好······”喉间再度哽咽,小夏落笔的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直到最后一个笔画落下,她迅速转身向灶台走去。
却在走出两步之后又折返了回来,看着两人,眸光闪烁,低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如同呢喃般的两句,闻叙白和齐最也不知道她是说给他们听,还是有感而发的自言自语,不过却有一点可以肯定,小夏是真的真心对他们的。
只要这样,便够了。
看着灶台里厨师熟练拉面的动作,与闻叙白记忆中齐最的样子相重合,许是触动到了心中某处柔软之地,闻叙白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看啥呢?笑那么开心?”齐最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忍不住嘴角一撇,“要不是我手动不了,不然就亲自去给你拉了······怎么,他拉的有我好看吗?”
闻叙白知道他是在吃醋,所以无奈摇了摇头,顺着他心意道:“没有,你最好看。”
齐最显然很满意他的说法,得意的扬起笑容,把筷子递给他,笑道:“是吧,我也是这个想法。”
说到这,闻叙白忽然有点好奇,“齐最,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齐最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点懵了,撑着下巴思索了好久才道:“嘶——当时觉得,你挺与众不同的。”
“哪里与众不同?”这下可勾起了闻叙白的兴趣,一挑眉追问道。
“就是······”齐最挠了挠脑袋,他这人一向词语匮乏,一时在脑中搜刮半晌,竟不知改用个什么词来形容。
闻叙白淡淡道:“不用斟酌用词,你用大白话形容就行。”
被看穿了小心思的齐最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挠了挠头,想了想,然后道:“就是······当时觉得像你这样,从头到脚的衣物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专门熨烫打理过的,浑身贵气的人,不应该出现在槐花巷才对······”
“就因为这个?你觉得奇怪?”闻叙白挑了挑眉。
“是也不是,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齐最耸了耸肩,“但是当时我想,有钱人不用每天为生计发愁,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应该都是很快乐的才对,可你却一脸忧郁,还很疲惫,所以多了一点疑惑和好奇。”
“好奇什么?”
话音刚落,就被一道高亢的声音打断。
“客人,您的阳春面来咯!”
厨师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到两人跟前,滚滚涌起的水雾霎时飘扬而上,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厨师热情地指了指桌上的两个小瓶子,笑道:“酱油和醋都在这边,您们有需要就自己加哈!”
“多谢。”闻叙白和齐最都礼貌地回应。
直到厨师走后,闻叙白才再度把视线落在齐最脸上,隔着一层水雾,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继续追问道:“好奇什么?”
齐最想了想道:“就是······很想知道你在因为什么而烦恼,很想走进你的内心,看看你的经历······”
他左手拌面有一点不方便,边说边眉头微微蹙起,闻叙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的碗拿过来,拌好了再还给他。
以前都是齐最帮闻叙白拌面,这还是第一次闻叙白帮他拌面,齐最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接过碗时。还露出了一副极其夸张的“崇拜”的表情。
闻叙白:“······”
又戏精上身了。
不去理会他挤眉弄眼的表情,闻叙白挑了挑碗里的面,继续道:“然后呢?
“然后?”齐最塞了一口面,嘴里鼓鼓囊囊地模糊道:“然后你不就都知道了吗······?这一探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没办法,你魅力太大。这不,本来我想先走进你的内心的,结果好了,你先走进我的内心了。”
闻叙白听着他满嘴跑火车,有点无奈,“所以你当时请我吃面,是出于同情?”
“呃······算是吧······”齐最摸了摸鼻尖,“不过你当时不是没接受嘛?”
他指的是闻叙白当初还是付了两碗面钱的事。
“不过也幸亏你没接受······”齐最戳了戳碗里的面,“不然第二次见面时,我就没有跟你接触的理由了。”
听到这,闻叙白夹面的动作一顿,心里忽然有些微妙,他抿了抿唇,状似不经意道:“如果没有第二次的见面,不也挺好的?”
齐最震惊道:“哪里好???”
“如果没有第二次的见面,你就不会进警察局,我也不会去你家,不会接触到林溪,也不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更不会向阮行和闻庭屹揭发你······如果没有这一切,你就不会回到闻家,不会被拉进局中,可能林溪也不会死,你还会与她一起生活,就算生活贫苦一些,也能安然······”
“陈澈!”齐最打断他,瞳孔震颤,“如果没有这一切,我们就不会相识,也无法相爱了!”
闻叙白正对上齐最受伤的眼睛,忍不住心头一震。
齐最直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阿澈,命运的走向是你无法控制的。就算没有你,张绣也迟早会死,那个U盘最终仍然会落到闻叙适的手上,林溪也最终难逃一死!阿澈,不要把一切都怪罪在你自己身上,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你当时是刻意接近我,想要利用我。可是当时如果没有你,遭遇过如此重大打击的我,可能就直接放弃生命,或者在有朝一日,自己都不明不白的被人杀害了,你明白吗?”
闻叙白愣住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齐最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他说:“我知道你想利用我,可我心甘情愿,因为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比你重要,哪怕是我自己,都远不及你在我心中的分量!阿澈,你没有害我,相反,是你救了我。因为爱上你,我才能够走到至今,也是因为爱上你,我才愿意重拾对生活的希望,所以······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天意注定要我们命运交缠,灵魂相吸,血肉相爱,那我们就听从它的安排,尽情享受时光,好吗?”齐最的眸光震颤,似有恳求。
闻叙白薄唇微张,哑然半晌。
心脏在疯狂鼓动,好似有某处始终动荡不安的地方在此刻被抚平,还有另外一处沉寂已久的角落,在此刻终于再次血流涌动······
周遭的一切都听不见,唯有齐最的那一句:“灵魂相吸,血肉相爱”不断回荡在耳边,分明是不大的声音,却仿佛震耳欲聋,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激得发胀······
齐最在他耳边,言辞恳切:“阿澈,我爱你,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许久之后,心脏是如春水一般的平静,纵使齐最以前对他说过无数次:我爱你,可唯有此刻的这一句,如同深入灵魂一般,直接贯穿了闻叙白的心脏,如同固定器一般,真正抚平了他持久忐忑的心。
直到两人走出面馆,步行在微风徐来的小巷之中时,闻叙白还未有缓过神来。
他自恃冷静自持,看事如明镜,却直到此刻才恍然惊觉,在“爱”这件事上,齐最远比他要坚定通透的多。
他不会像自己这样瞻前顾后,只要爱了,就坚定的爱下去。
闻叙白鸦睫轻垂,沉思了很久。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齐最转头望他,似有些疑惑,“怎么了?”
下一秒,闻叙白就上前一步,主动地牵住了齐最的手。
齐最有些诧异,一抬头,却对上闻叙白清明无比的眼睛,看见闻叙白如平常一般清冷的脸上,在此刻,露出了一抹笑容,眸光潋滟,再没有了以前的动荡不安。
闻叙白很认真地看着齐最,一字一句道:“齐最,以前都是你拉着我的手走,这一次,换我拉着你吧。”
齐最薄唇微张,眸中有些惊讶,下一秒,却是坦然地笑了,点头道:“好,那这一次,就不要再甩开我的手了。”
不要再推开我,也不要再离开我,就这么十指相握,永远一起走下去。
闻叙白浅笑道:“好,再也不会了。”
今天的小道格外漫长,两人都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感受许久未有的平静,连带着两颗温热相连的心,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去。
街边昏黄的路灯逐渐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照彻出两人同样挂满笑意的容颜。
火红枫树叶飘落而下,为两人铺出一条美丽的红色地毯,耀眼夺目,直到两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之中,才如同昙花一现的烟花一般,被晚风缓缓吹散。
楼道内,两道缓缓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在幽静无人的楼梯间内显得清晰无比。
站在熟悉的门前,齐最艰难地摸着裤子口袋中的钥匙,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放在右手口袋里。
而闻叙白站在一边,看着表情痛苦,快扭成一捆麻花的齐最,最终叹了一口气,主动伸出手去,放进了齐最的右边口袋。
齐最今天穿的是一个直筒牛仔裤,有些贴身,感受到闻叙白手伸进来的那一刻,忍不住虎躯一震。
“放哪了?”男士裤子的口袋一概比较大,闻叙白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钥匙在哪,只能开口问齐最。
右手很显然比左手更灵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已经把口袋覆盖的范围摸了个遍。一股热血从下腹蔓延而上,涌上胸膛,直冲脑门而去。
齐最感觉闻叙白要是再摸下去,可能会出大事,于是赶紧按住闻叙白乱动的手,艰难咽了一口唾沫道:“夹······夹层里!”
“夹层?”闻叙白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齐最这条裤子的口袋之中,竟然还有一个袋中的袋,不免有些无语。
做衣服还整无间道这一趴???
夹层要比外层口袋布料紧的多,弹性很差,闻叙白将手指伸进去扣了半天,才摸到那串冰凉的银质物品,钩住上面的圆环,扯了出来。
齐最一把捂住鼻子。
闻叙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干嘛?”
“没事······”齐最讪笑道。
闻叙白:“?”
齐最这个人的思想一向很跳跃,不知道又浮想到些什么东西了。
不过早就见怪不怪了,闻叙白没有理他,直接扭头去开门锁。
闻叙白:“?”
看着对方箭步如飞,一个猛子扎进浴室里的样子,闻叙白满头雾水的站在玄关处,心里有点疑惑。
随手把手上的钥匙放在鞋柜上,闻叙白缓缓脱下了身上的风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这个衣架也是两人住进来时,齐最特意买的。
说实话,这个衣架还一直原封不动的摆在这里这件事,让闻叙白有点讶异。
毕竟两人之前是租下的这个房子,离开了这么久,他早就做好了房东租给其他人,然后内里布置被新租户改变的面目全非的打算。
可没想到······
闻叙白缓缓扫视了这个不大的房子一圈。
别说衣架还在这了,就连整个屋子内的所有东西,都还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难道是齐最特意在他回来时,提前把房子又租了回来?还特意改造了一番?
还是说······这个房子一直就这么空置着,没有迎来新主人?
满头思绪如乱麻一般牵扯着闻叙白的脑神经,隐隐又要有飘远的迹象······
乱扫的视线在无意识地转了好几圈之后,才终于缓缓停滞在了亮起灯的浴室门前。
里面的空间狭小,开的又是暖灯,水声清晰传来,雪花门上的影子动作也明显无比,如同皮影戏一般。
闻叙白走到走廊,脚步忽然停住。
不是吧?齐最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洁癖了?
他记得以前他俩住在一起的时候,齐最偶尔上课或者打工回来晚了,实在累的厉害,就会直接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还是闻叙白经常受不了他身上一身汗味,就会皱着眉一脚把他给踹下床去,警告他要么去洗澡,要么就滚去睡沙发,齐最才会不情不愿地挪着如有千斤重的脚步去浴室。
怎么现在这么自觉?
而浴室内的齐最,丝毫不知道门外爱人的胡思乱想,打开淋浴就是一通凉水迎头浇下。
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寒意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奈何这个浴室的活动空间实在有限,再退就退到马桶上了,才堪堪停住脚步,认命般闭眼迎接刺骨的冲洗。
逐渐适应水温,满身热气被浇下去许多,某个抬起头的小地方也终于平息,齐最这才松了一口气。
用力撩了一把头发,感觉差不多了,齐最才抬手关掉淋浴,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浴巾。
结果这么一捞,却是捞了个空。
齐最:“······”
完了,太着急了,忘记拿浴巾了。
睁眼扫了一圈,洗衣机上除了他刚刚换下的脏衣服以外,确实什么也没有,他连睡衣也忘了拿。
光溜溜地站在浴室内,齐最终于迟来的感受到了晚秋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虽说他这个人没那么容易害羞,他跟闻叙白也已经是坦诚相见过的关系了,但裸奔毕竟不是他的癖好,所以在沉思了片刻之后,他无奈地开口喊道:“阿澈!”
而“阿澈”正好站在门外,被他这突然的一嗓子喊的吓了一跳,思绪迅速回笼,回应道:“怎么了?”
“我睡衣忘拿了······”齐最欲哭无泪,“你帮我拿一下呗?”
闻叙白:“······”
面无表情地走进卧室,闻叙白一拉开熟悉的木制衣柜,就被里面琳琅满目、色彩各异的衣服差点闪瞎了眼睛!
闻叙白:“······”
是他高估了齐最的品味。
他说为什么闻家的衣服那么少呢,原来齐最把自己的“宝贝们”,都给放在这了······其中还包括两人以前买的那几件“情侣服装”。
想起很久以前,闻叙白说要把齐最的这些丑衣服都给丢掉,而齐最却把他的衣服揉成一团抱在怀里,无比痛心地对他摇头的场景······闻叙白的脸又是一黑。
等一下,衣服都在这?
内心埋着一个疑问,闻叙白从一众鲜艳的色彩图案中勉强挑出了一个两身的灰色睡衣,从开了一跳缝的浴室里面塞进去,然后等着齐最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幽幽开口道:“你这几年都住在这里吗?”
“啊啊啊啊啊!——”齐最猛地被像鬼一样靠在墙边突然出声的闻叙白吓了一跳,惊得差点连手上的毛巾都给飞了出去!
等看清了闻叙白的脸后,才满面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自己受伤的小心灵,道:“你怎么站这啊?吓我一跳!”
闻叙白幽幽看向他,追问道:“是吗?”
“对啊。”齐最坦然道,左手最后擦了一下湿头发,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毛巾悬空一扔。
然后那条格子纹毛巾就在两人的面前,以一道极其优美的抛物线,落入了洗衣机内。
“Yes!投中!”齐最兴奋的摆出胜利姿势!
闻叙白:“······”
要不是他右手还动弹不得,闻叙白毫不怀疑,对方现在肯定会举双手庆祝。
看不下去对方的幼稚行径,闻叙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继续刚才的话题:“闻庭屹没有让你会祖宅去住吗?”
“回去干嘛?”齐最从容地耸了耸肩,“你也知道闻庭屹是个什么样的人,偶尔回去跟他扮扮‘父慈子孝’的戏码就够,每天看他在那摆架势、装腔调的,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脾气。”
“况且,这房子我买都买下来了,不住白不住,自己住还自在些。”
“你买下来了?”闻叙白有点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齐最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就刚回闻家的事吧。那时候老头子为了在媒体面前装亲情,给了我很大一笔钱,我想着反正不用白不用,这房子也不贵,就干脆直接全款拿下。”
“怎么样?”齐最得意地对他一挑眉,“三年过去了,房价都翻了好几倍,我很有远见吧?”
闻叙白没有回应他。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涩涩的。
其实以闻家的财力,只要齐最想要,买下这一整栋楼都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但他偏偏就买了这一间,不用齐最明说,闻叙白也明白是为什么。
齐最知道闻叙白又开始瞎想了,就干脆伸手,捏住闻叙白的双颊,直接有力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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