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突然传来了一阵鞋底碾压枯叶的声响,闻人远一惊, 以为是申从云追上来了,下意识后退,掌心凝聚起一股少得可怜的灵力,试图在对方抵达之前抢占先机。
而眼前的灌木丛晃了晃,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闻人远面前。
“溪儿?”闻人远一愣,他不自觉放松下来,手中的灵力消散无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闻人溪看上去倒是并不意外,就像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闻人远。
“爹,你大晚上的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干什么?”见闻人远这样子,闻人溪忙走上前来扶住了他,“你这是发病了吗?”
闻人远暗自感叹了一句这儿子没有白养,忙道:“说来话长,先带我回去。哦,等等,溪儿,你的手机先借我用用。”
闻人溪掏出手机交给了他,问:“要干什么?”
闻人远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他试图用僵硬的手指翻出闻人溪的通讯录,但试了半天,险些把他的手机掉在地上。
“还是我来吧,爹,”闻人溪生怕他把自己手机给摔了,忙把手机接了过来,问他,“您要打给谁?”
“先打给宗门来这次大比的领队吧,”闻人远回忆了一下那人的名字,“先打给冯长老。对了,先告诉他,要是看见申从云,立刻把她给拿下。”
此话一出,闻人溪的眼神动了动,看上去有些困惑:“为什么?爹,你要对师姐做什么?”
“说来话长,”闻人远叹了口气,“先别管这些,把电话拨出去,乖,其他的事情我自己来说。”
闻人溪静静地盯了他一阵,在闻人远期盼的目光中,却默默关上了手机,收进了自己的衣袋。
“溪儿?”闻人远惊诧道,“你做什么?”
闻人溪没有回话,只是道:“爹,你知道我为什么大晚上过来找你吗?”
闻人远当然不可能知道,此时此刻他就差跪下来喊祖宗了,连猜都懒得猜:“无论你要什么,之后爹都给你好不好?快点,来不及了!”
“真的吗?”闻人溪问,“真的不是骗我吗?”
“爹什么时候骗过你?”闻人远急切道。
“是吗,”闻人溪追问,“你没有骗过我吗?我听他们说,是你让师姐离我远一点的。可你之前明明告诉过我,你会帮我忙,会帮我追到她,你为什么要骗我?”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闻人远忍不住怒道,这是他第一次对闻人溪吼这么大声,“把电话给我,快点!”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夺闻人溪的手机,闻人溪错开一步避开他,顺势松开了扶着他的手。
闻人远脚下一滑,险些栽了个狗吃屎。
闻人远急得冷汗直冒,无助地去拉闻人溪的手:“溪儿,溪儿,听爹这一句,今晚过后你要什么爹都给你,好不好?你是我的孩子,爹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你想要什么东西,之后不都是你的?”
“我不是你的儿子,”闻人溪皱了皱眉,重复,“我是前任掌门的私生子,不是你的儿子。”
闻人远差点吐血,情急之下竟是直接嚷道:“你当然是我的儿子!我才是你亲爹,什么闻人遥的私生子,都是我编出来骗他们的。乖,我们父子连心……”
闻人溪两眼微微睁大,似有触动,他正想开口,忽觉后颈一疼,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听不见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闻人溪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浅香,他有些恍惚,下意识唤:“师姐……”
身前的闻人溪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倒了下去,又被另一个人接住,闻人远瞳孔一缩,却见两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闻人溪身后,其中一人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陌生,他回忆了半天,才将他与记忆中的那张面孔联系起来。
“一个个的都来了,”闻人远喃喃,昔日志得意满的眼里只剩绝望,“先是申从云,再是闻人潜,现在连你柳萧都来了。怎么,剩下两个是不是还要从地府里爬上来找我啊?”
“今晚之后,师弟师妹也能安息了。”申从云嘴角微动,一把从地上将已经成了一滩烂泥的闻人远给提了起来,尚且完好的左臂握拳狠狠砸在他的腹部。
闻人远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申从云这一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收,竟是直接把闻人远给揍晕了过去。
对上柳萧的视线,申从云若无其事道:“看我干什么,这样运回去也方便点。”
她这话说的好像是在搬运什么货物,柳萧没说什么,掏出手机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申从云原本还不知道他的信息发给了谁,直到几分钟后,一辆漆黑的轿冕落在二人眼前,一个魔修从轿冕上跳了下来,对柳萧行了一礼。
申从云当然认得这个人,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魔尊护法?这你都能使唤?”
柳萧倒也不知道牧涂会过来,转而他又想,辛泽没有亲自过来已经算是低调了。
他轻咳一声,道:“把他带回去。”
牧涂看见倒在地上的闻人远,一句话也没有问,说了一声“是”就把他给搬走了。
“等等,”申从云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回去?回哪里去?”
“那还用问吗,”柳萧扫了她一眼,径自跳上了轿冕,“当然是栖星宫了。”
申从云突然产生了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诡异感觉。
“那他怎么办?”申从云拇指点了点被放在一旁的闻人溪,“留在这里?”
“一起带回去吧,”柳萧想了想,道,“今晚的事情他不需要全部记得。”
语毕,立刻就有人走上前来,把闻人溪给扛走了。
申从云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柳萧靠在窗边扫了一眼手机消息,是闻人潜发来的,说是祁响那边已经解决,正往栖星宫赶。
——没把人解决吧?
——没有。你说过要留活口。我没有忘记。
男鬼的消息字里行间透着怨念,似乎在抱怨柳萧对他的不信任,柳萧勾了勾嘴角,隔着屏幕顺毛:做得不错,越来越能帮上忙了。
“笑成那样,是阿潜的消息?”申从云揶揄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柳萧面不改色地抬头,把手机放在了一边:“你上不上来?要不你自己走过去?”
这地方离栖星宫十万八千里,申从云当然不可能自己过去,她嗤了一声,当下跟随柳萧跳上了轿冕。
拉车的灵兽发出嘶鸣,拖着轿冕缓缓升上天际,申从云正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就听柳萧道:“那个闻人溪是你男朋友?”
“不是,”申从云皱了皱眉,看上去并不喜欢柳萧把她和闻人溪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摆在一起,“很复杂……你应该不会想听。”
柳萧“哦”了一声,虽说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申从云大概也不是会爱上仇人儿子的那类人,要不然也太狗血了。
他又看了眼手机,闻人潜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我早就可以帮忙了。
——是是,你很有用。
对面的“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半天,显然对面在删删改改,一直没把消息发出来,柳萧猜闻人潜大概是等着柳萧自己提这次的奖励。
他故意没说,发了句“等我回来”过去,就把手机扣上了。
柳萧偏头望向还在看风景的申从云,话锋一转,问:“你当时把传送法阵的出口设在栖星宫的后山是为什么?”
“是吗,”申从云回过头,想起来之前确实是有一个人踏入了她的传送法阵,“那法阵不是有意设在那里的。当初只有我一个,为了避免追踪,我就把法阵的出口设在了随机的位置,每次出来的地点都不一样。那地方设得隐蔽,没想到还会被人发现,之后我就把阵法改了。”
“那范华藏呢?”柳萧继续问她,“是后面才加进来的?”
“对啊,”申从云理所当然道,“我总得找个人帮我顶罪嘛。”
“……真的?”
“你猜。”申从云笑吟吟地,她的心情看上去挺不错,柳萧知道是为什么。
“当年发生的事情,现在可以如实告诉我了吗?”柳萧问她。
申从云顿了顿,嘴角的弧度缓缓压平。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随手撕下一片衣角,把这一整个晚上下来翘起的头发压下去,随手束在脑后。
“也是,该告诉你了。”申从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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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得知祁响和误入阵法的房忆安是师兄妹后的申从云:……真倒霉啊遇见你们一家子。
第116章 死局
“这次往返大约要一个月时间, 你注意安全。”闻人潜顿了顿,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申从云就故意叹了口气。
“不就是个简单的寻宝任务,用得着叮嘱这么半天吗?你要是想他,跟师弟一起去就是了。”
闻人潜回头瞪了她一眼,一枚冰刺从他身侧飞出,被申从云偏头躲过。
柳萧看得好笑,他摸了摸闻人潜的面庞,笑道:“找到东西了我就回来, 不会耽搁太久的。”
灵剑出鞘, 柳萧说着便要跳上剑去, 又被闻人潜给叫住了:“掌门和师弟师妹大约半个时辰就要回来了,你不等等他们,和他们道个别吗?”
柳萧顿了顿,抬头望向闻人潜身后那条蜿蜒而上的石径, 郁郁葱葱的树林从两侧延伸而去, 错落有致的仙门屋顶林立其间, 是柳萧已经看过几百年的景色。
“不必了, ”他摇了摇头, “不过一个月功夫, 很快就回来了。”
闻人潜也没再坚持,柳萧捏了捏他的手,柔声安慰:“过两个月就要成亲了, 你还怕我不回来吗?”
他这话说得好像闻人潜有多急着成亲似的,他瞪了柳萧一眼,轻轻踢了一脚他的小腿:“谁怕你不回来了?赶紧走。”
说完这话他又有些后悔,但柳萧已经纵身跳上了灵剑, 挥手对两人告别,身影如同一道赤红的流星消失在了天际。
闻人潜还有些恍惚,直到申从云拍了拍他的肩:“舍不得的话就把他留下呗。”
闻人潜瞥了她一眼:“这是掌门的命令,我有什么办法。”
半年前,掌门闻人遥身体抱恙,她原以为是修炼受到阻滞,闭关了一段时间,意图调息修养,近几个月的状况却愈发恶劣,不得不出关寻找解决之法。
这些日子他们听闻双径河中的某座小岛上有一种灵草将要出世,据说可以帮助合体期的修士精进修为,闻人遥卡在合体初期已经有近百年时间,弟子们认为这或许是助掌门突破瓶颈的好办法,再三斟酌之下,闻人遥便派柳萧前往一探。
这段时间柳萧和闻人潜正在筹备成亲之事,虽说掌门表面上依然持反对态度,但申从云知道她在暗中准备他们成亲的贺礼,柳萧向来敏锐,想来是担心他发现,他们这一家人都好面子。
闻人潜对此还一无所知,申从云也没打算提醒他,这傻子还以为柳萧和他成亲是为了他的身份呢,申从云倒有些好奇闻人潜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
现在的闻人潜早已开始辅助掌门处理一些宗门内的事务,平日里除了修炼也是挺忙的,他没有多留,回头往山上去:“过两天给师叔开的大会就要开始了,希望别出什么变故才好。”
他指的是闻人远之前豢养炉鼎的事情,闻人遥得知此事之后气得火冒三丈,要不是那些掌事和长老们拦着,怕是会直接当场把闻人远给剁了。
最后在他们的劝说下,好说歹说给了闻人远一个机会,让他在全宗门面前认错检讨,保证之后不再犯。
虽说闻人远表面上答应得很好,但闻人潜是知道这个人有多爱面子,要他在全门派的弟子面前承认自己养了炉鼎,倒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
闻人潜认为这是个馊主意,奈何长老们一致认为这法子可行,他也没办法继续反对。
“师父和长老们都在一边看着,应当不会出事,”申从云道,虽然她心里也觉得这不是个好办法,“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知道了。”闻人潜长长吐出一口气,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情。
那之后的一切都照常进行着,而就在大会举行的前一天,南斗阁掌门房弘光的大弟子尚语堂来到沧泽宗拜访,说是提前带来了闻人潜和柳萧成亲的贺礼,先上门来为二人道贺。
沧泽宗掌门的独子,下一任掌门闻人潜要成亲也算是修真界的一桩大事了,这些日子下来,闻人潜也陆陆续续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贺礼和祝福,只是尚语堂这一来,却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要说起来,沧泽宗和南斗阁的交流并不算太多,二者关系也并不很密切,虽说这次的婚礼表面上确实邀请了南斗阁的人来到现场,但他们也没指望房弘光真的会来。
而会议第二天就要举办了,在这样一个时间点过来,让闻人潜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闻人遥,彼时掌门正在检查大会的有关安排,闻言她回头扫了闻人潜一眼,开口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会通知长老们,让人先留意着尚语堂的行动。不过,毕竟是从南斗阁远道而来的客人,于情于理都该把他留在沧泽宗招待几日。”
闻人潜也知道这点,他皱了皱眉,没有反对。
就这样,这场门派会议如期召开,在此之前,闻人遥并未将会议的详细内容告诉弟子们,若闻人远选择保全颜面,自愿离开沧泽宗,闻人遥也不会拦他。
在会议当天,凑巧有一个闻人潜在散修盟的熟人来到了沧泽宗,对方在修真界也略有些声望,二人虽然称不上朋友,但此前也因为各种原因一起行动过几次,闻人潜不好晾着他,确认会议一切正常之后,就前去招待了。
对方送的贺礼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法器,闻人潜收下了礼物,叫弟子送去库房里,接着陪同那名散修在门派里转了转。
“说起来,这次倒是没看见柳道友呢,”那散修笑道,“这段时间不应该好好筹备婚礼吗,他怎么人不在呢?”
“他有掌门派遣的任务在身,过阵子就会回来了。”闻人潜随口道。
他话音刚落,忽觉有什么东西从身后呼啸而来,闻人潜下意识拔剑将那物什在身前击落,他定睛一看,却是一件法器,其上散发的灵力有几分熟悉。
闻人潜不由得拧眉,凛冽的寒气蔓延而上,将对方偷袭的法器连带着全身上下的骨骼肌肉都冻在了原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闻人潜不动声色道,“如果这是贺礼,恕我不能笑纳。”
那散修面色煞白,没有说话。
闻人潜挑了挑眉,眼睛都没眨一下,手起剑落,在那散修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寒气从他的伤口边缘渗透进去,无数白点随即在他皮肤上浮现,细看就能发现那白点竟是一粒粒针眼大小的冰刺,那散修的血管结了冰,血液在奔涌而出之前就被冻得坚硬,足以让人死得悄无声息。
那散修受不了这样的酷刑,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就哭丧着脸求饶起来:“等等,闻人道友,我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是我们盟主让我来的……”
他话音未落,从会场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闻人潜一惊,回头望去时,却见重重密林之中突然飞出了两个身影,定睛一看,居然是掌门和闻人远。
两位大能铺天盖地的威压如同风暴席卷而来,大片林木一瞬间被夷为平地,闻人潜下意识撑起一个结界护体,却依然被二人的灵力逼出了一口血来。
他身后的那名散修没有这么走运,他大半的身体原本就被冻着,被这灵力一震,冰面上竟是霍开了数道裂口,还没等他发出一声惊呼,那尊冰雕便被风暴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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