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撩集团/陛下有毒/皇家一级注册画师 (百里涂鸦)
然而走到半道,巡捕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杀了出来,把莫追团团围住,出示了逮捕令。
大兄弟,坑爹呐!
莫追背脊一凉,慌得面红耳赤:“各位爷,我没造事!你们不会抓错人了吧?”
捕头:“你是安逸?”
莫追一听宽了心,巴不得官府查处那嘎子,说不定能查出什么奸丨淫掳掠罪、拐卖儿童罪。“那感情好哇,我不是安逸!”
捕头显然“身经百战”,道:“卖画的时候个个说自己是安逸,被逮的时候个个说自己不是安逸。是不是逮回去一审便知。不必紧张,你若不是当场释放。”
莫追犹疑了起来:叫个熟人把烤鸡捎回去给傅讥吧,便宜了他;我吃了,又吃不下两只,放凉了又不好吃…
捕头不耐烦,拽住他:“你磨叽什么?又不要你的命。”
“等等,容我把鸡吃完!”
第9章 谪仙图1.0
大周第二十三年,即皇后薨逝的第三年,后宫无主,皇帝依旧算“待字闺中”。
《国语》云: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急景流年,太后不愿做一个罪人,更不舍皇帝辜负好时光,便一道圣旨下达,全国征妃。那年班氏有女初长成,恰巧十七岁,再过一年就过了选妃的年龄。
骆城的风水好,好事总成双,祸也不单行。才子佳人们总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惆怅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宽慰。那年骆城正巧出了对并蒂芙蓉——班姝、武粼儿。一个温润如白玉,一个多情似骄阳,而骆城选妃的名额只有一个。
常言道丑人多作怪,殊不知俊美的人才事多。虎兕相逢能如何,一个字——淦!
时年八月初七,武粼儿听闻班姝得遇贵人,约于瑶池仙汀酒楼见面。武粼儿唯恐班姝得登枝头,当即与瑶池佳汀的公子方槐密谋,设下毒计。当晚班姝到了酒楼,方槐令小丫头撞倒班姝,班姝唇妆走样,这时方槐站出来将一盒有毒的唇脂赠给班姝。班姝为不失仪礼,连忙补上唇妆,进了雅阁。随后贵人离去,方槐入阁侵犯,班姝几经挣扎后毒发身亡。
知府立案彻查,最后以方槐故意杀人罪判其死刑。而武粼儿,本意在教唆方槐羞辱班姝,并无杀人动机,囚禁一年后释放。
地方官府年末汇总各大命案送达中央刑部,中央核查无疑后存入了档案库。哪知大审时被大理寺揪出了破绽。
王知州将案子讲述了一边,以好让郁泱有个大概的了解。散堂后,众人各自回了去处。
许沿熬夜将案子梳理了几遍,于三更时拟好了审讯方案,眼睛又酸又乏,眉上愁云不散。
既享官禄即为君臣,既为君臣则当恪尽职守,可伴君如伴虎,如履薄冰。
许沿在案前无力地吐了口气,眼睛盯着纸上“贵人”二字,心事跟手中的毛笔一样打着转儿。皇帝要听审,这下追凶容易定罪难,驸马要受惩、刑部要受惩,打破了那份“和气”自个还有得受。
案子所有的档案都刻意抹去了案发当晚班姝所遇的贵人的真实姓名,并在“贵人”两字后面画了个红色的小圆,意在暗示查阅该档的官员无须过问此人。因为皇帝是不能胡乱猜忌、非议的!
没人敢提皇帝,也没人怀疑皇帝,因为没人能想出一个皇帝杀人的合理动机。鹿州到骆城千里迢迢,皇帝亲自出马,就为杀一个陌生的女人?雇个杀手岂不省事。
但皇帝又确确实实来过,来意是个大问题。若为一倾芳容,何不直接招班姝入宫;若为微服私访,可史官有明确记录,当时陛下是看到了班姝选妃的画像一言不发的赶了过来。
皇帝当初为何而来不得而知,如今为何而来更是无从推想。
许沿忽然赏自己一记耳光,自言自语道:“怎尽想无关紧要的事。”
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皇帝来是他的私事,与案子无干。退一万步来讲,哪怕皇帝是真凶,谁敢拿他?姑且将皇帝的种种举动视为碰瓷的皇家行为艺术罢。
“来人。”
门外的大理寺侍从闻声进屋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许沿冥思了片刻,道:“你小心些跟着刑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侍从疑惑道:“查案时我们跟刑部是一块行动的,如影随形,大人为何还要察他们?难不成他们有小动作?”
许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想到些什么,立马吩咐:“我有事要你去做,现在马上潜入瑶池仙汀……”
另一间寝房内,郁泱也彻夜未眠,将案宗查阅了数十遍。
他见过班姝,如画像一样,的的确确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若非心有所属,纳她无妨。
大理寺要拿安逸,但案宗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与安逸有关联之处…
郁泱当即一怔:不对,班姝选妃的画像出自安逸之手。
是因为那副——《谪仙图》!?
“传孟鸢。”
孟鸢脸色不怎么好,一入寝郁泱便问:“为何要逮捕安逸?”
孟鸢吞吞吐吐:“逮捕安逸是大理寺的意思,许…郁大人并未告诉我原因。”
郁泱:“大理寺同刑部为何要一同参审这桩案子?你为什么来?”
孟鸢迟钝了一瞬:“当年地方呈上命案卷宗,是我负责查核班姝一案,当时没能发现破绽,便签字过了。原是我的过失,应当来给冤案翻案。”
“你撒谎。”郁泱严肃道,“你是被大理寺威迫来的。”说罢冷漠地将案卷扔到孟鸢跟前。“你作为刑部侍郎,这么明显的一个破绽,朕都看得出,你会熟视无睹?方槐赠给班姝的唇脂有毒,是何毒,查没查到就不了了之了?”
孟鸢原本胆小,被如此责问,连声音都降了三分。“问…问过刑医,刑医说不曾见过。正要拿去太医院鉴定,哪知拿东西的小厮不小心绊倒了,毒物掉进了一旁的池塘,化没了。”
“化没了?”郁泱冷哼了一声,越发严厉,一掌桌面喝道,“化没了你不知道勘查现场、不知道调查毒物的来源,不知道开棺验尸?”
孟鸢吓得当即下跪,手心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抹在膝盖上。“当时距知府结案已经过了半年,尸体烂没了,现场不知处理了没有。毒…毒前几天查了,来自不夜城,卖贩已经不知去向。”
“没弄清楚事实你就批,等大理寺揪出破绽才肯来查?孟鸢啊孟鸢,你真是朕的好兄弟!”郁泱语气已经相当不好了。
“陛下恕罪!臣…臣想当时,既然真凶已经受刑,那毒物查或不查已左右不了事实。所以…”
郁泱顿时蹙眉,拿捏到孟鸢的话——查或不查“已”左右不了事实。
“已”左右不了方槐已死的事实?还是既然有人死了,且搁置真相。
“敷衍了事,尸位素餐!朕有心袒护你,可你教朕如何袒护?你偷闲还能坐享官禄,无辜的人却要为此蒙受冤屈、担受丧亲之痛!”
孟鸢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懊悔道:“臣知错了,甘愿受罚。臣知为君之难,陛下且罢免臣,臣不会让陛下为难了。”
郁泱不省心的看孟鸢一眼,摇头叹息:“你一个快做父亲的人。”
“公主说等孩子生下来,要我待家看孩子,她…她去上朝。”
“……”
郁泱被搪塞得一时说不出理来,责备道,“所以你无所谓,故意给朕找茬是吧。”不过郁渊倒是懂他。
孟鸢诚惶诚恐:“臣不敢。”
“明天单独随朕去查,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是。”
门外侍从等候了多时,印在窗户上的影子来来回回摇晃。郁泱:“门外有何事?”
侍从听罢进门,道:“陛下,丁鹭在牢里叫嚷一天了,放还是不放?”
郁泱原是要放他走的,可如今安逸押在牢里待审,留着他兴许能有用处,便道:“放可以,套上手镣。”
“是。”
“等等,赏他一些银子。”
侍从不解:“为什么?”
郁泱阴冷的看着他,不作回答。侍从背脊一凉,默默退了出去。
骆城大街东北角坐落有一座大院,是班氏的住宅。街尾西南角也有一座大院,是武氏的住宅。两宅之间的街道中央,有骆城最大的酒楼——瑶池仙汀。
郁泱随孟鸢一早来到班宅,宅前两座高大的石狮子狰狞凶悍,家资可见一斑,相比之下知府门外的石狮子就显得温驯了许多。
孟鸢敲响门扣,管家闻声过来开门。孟鸢出示令牌道:“刑部查案。”
管家先是敬了大礼,然后纳闷道:“驸马爷,前几天不是来查过了吗?为何又查。”
“无须你多问,开门便是。”
管家将门大大的敞开,以示服从和尊敬。郁泱随即转身跨进大院,孟鸢老实的跟在他身后。
管家见郁泱器宇不凡,连孟鸢都要谦让几分,地位应凌驾于孟鸢之上,只是穿着寒碜得厉害,令他费解。那是一件印有鱼戏莲叶的天蓝色长衫,表面微微泛白,衣料略显陈旧,袖口处缝了一块藏青色的大补巴,与衣裳原有的书香气息格格不入,将人也衬托得偏老了些,应该穿有七八年了。虽然惊才风逸,但一派节衣缩食的穷酸气息惹得旁人不自在。莫说那些官僚大夫不会穿,恐怕连市井百姓都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