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撩集团/陛下有毒/皇家一级注册画师 (百里涂鸦)
莫追拂扇,一边摇头表示同情,一边幸灾乐祸地闷笑。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大都认同了莫追的说法——女子非郁泱所画。
富商顽抗到底:“画中的少女与《拙荆戏子图》中的少女极其相似,又工笔精湛,说不定是圣上和安俾直的合笔,同是翰林学子,互相切磋帮衬是十有八丨九的事。这幅《采桑子》应是天合之作!”
安逸和郁泱有没有合作莫追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正如方才那位姑娘所说,安俾直不画小足。”
居然有人有同样的见解,面白女子如遇知己,拾回些勇气抹干眼泪,欣慰地注视着莫追。
台下有人问:“你又如何知道安俾直不喜小足?”
这个问题把莫追问懵了,谁没事去研究安俾直好哪门子口味,他心里只有一句答话:我若说直觉你们信吗?
知音在侧,白面女子一鼓作气:“安俾直与丁采微是挚友,所谓志同道合,两人品味应是一致。纵览丁所有书籍,也未见有描写三寸金莲的。”
小足,女子最耐人寻味的资本之一。丁鹭——一本行走的禁|书没理由无视它,白面女子的说辞不无道理。众人纷纷寻想丁书的情节,顿时寂静一片。
片刻…
“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裹脚就不说了,你还纵览丁采微的所有禁丨书。到底哪里有卖啊?”陌生小哥声音拔尖而委屈,又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喜悦。“借我瞅瞅呗。”
“咕!咕…”莫追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说实话他没想笑。
之前笑话白面女子的男人们态度一下变得和和气气,恭敬地行了大礼,赔罪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奶奶不计前嫌,慷慨解囊、分我杯羹!”
“你,你们!”白面女子刚刚咽回肚里的羞恼又腾了起来,冲上台阶将一巾绣帕塞进莫追怀里,一边嘤嘤哭泣一边急慌慌地逃开。
“欸?”莫追还没来得及问女子姓名,她便跑远了。想来是个奇女子,色胆包天。
——“秦淮酒卿不画小足,他害怕。”
人群后方传来了颇有磁性的声音,似有几分慵懒,纯净又感性。
众人寻声看去,见一白衣飘飘、手持折扇的公子大步流星走来,脸戴青玉色面具,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腰系一枚赤色荷包,身段高挑,走路携风,器宇轩昂,一瞧便是博学多才之类,但携的好似不是正经的风,而是邪气歪风。
莫追嗅到了,来者一定是个道貌岸然、跟他半斤八两的——刁民。
旁人道:“你见过安俾直?很了解他?”
刁民走上台阶,宠溺的眼神一刻没有离开莫追,直到走到莫追跟前快要贴在一起,才扬起一抹风轻云淡的微笑,微微颔首,柔情似水道:“看见女孩子勒脚,他心疼。”
这声音,简直是在骚扰耳朵!
莫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有藤蔓爬进耳道,穿过咽喉到了心房处挠痒痒,惹得他十分不适,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刁民信手展开折扇,动作十分潇洒娴熟。一瞬间,流氓的本质暴露无余,因为那折扇上密密麻麻的画了无数赤|裸|裸的男女交|合小象,小拇指那么大,估摸有三百多对。一扇扇子,上面的小人好似动了起来,群魔乱舞,惊世骇俗,壮哉!
莫追眼睛像浸了辣椒水,连忙移开视线,以为能逃过此污,却嗅到刁民身上檀香一般温甜的“骚”气,呼吸都不畅起来。“仁兄,高抬贵足挪远一点。”
他是出过家的人,非礼勿视、非礼勿闻!
刁民邪魅一笑,转身面向众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折碎脚骨是为病,自残体肤乃恶行。安俾直若将小足描画,掀起这股热风,不知会糟蹋多少姑娘。”
富商款款抬手,反对道:“含羞举步越罗轻,称娉婷。女子无才是德、小足为美,历来文人雅士多赞誉,安俾直岂会不识美?”
刁民敛起笑容,合上折扇:“安俾直是凡|夫俗子,怎能与文人雅士、达官显贵相提并论。话说回来,《采桑子》是陛下的思妻之作,安俾直将自己的爱妻画在其上,岂不自取其辱?难道两人还共|妻不成。还有…”
刁民低首把玩折扇,轻佻惰慢道:“别把陛下跟安俾直的关系想象得那么融洽,圣上若敢碰安俾直的墨宝,安俾直就敢在圣上的书画上拉屎。”
他口无遮拦,好似并不忌惮皇族。上一刻说话还文绉绉,君子般文质彬彬,这一会则伤及大雅,不堪入耳。可奈何,温润如玉的声音教人欲拒还迎。
莫追揉了揉耳,斯人出现不过一刻,竟辣了他脸上五分之三的器官,来者不善!
刁民信誓旦旦,众人不免好奇问道:“你是安俾直的什么人?”
“我是他什么人不重要,这幅画我点到为止,信不信随你…”刁民原本说得优哉游哉,突然之间闭口不言,眼神冷淡,直直凝着远处,似乎看到令他不畅快的人。
他走近莫追,贴近莫追耳侧,依然目定前方,监视彼人一举一动,细声道:“跟我走,你被盯上了。”
闻言,莫追变得谨慎起来,四顾张望:“谁盯我?”
刁民凑得更近了一些,几乎要碰到莫追耳朵,严肃得像悼念先人一样庄重肃穆。“郁泱。”
皇上!
莫追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刁民目光探去,见不远处的茶阁栏杆上,一名带白色面具、衣冠楚楚之人负手而立,身后一尾细绳牵一条藏獒,正凝望这边,好像…好像正盯着他,身后还跟有几名衣裳一致的随从。
如果如刁民所说,那个人是郁泱的话,那他刚才岂不是当着圣上的面对他的画大放厥词!完了,要挂!
刁民额角沁出些冷汗,一手将折扇藏进怀中,一手握住莫追手腕:“我数三声,转头就撤。”
莫追脑门嗡嗡作响,连连点头。
“一、二、三!”
两人转身拔腿就跑,台下的人一脸懵逼。
莫追边跑边回望,那一行随从当真追了上来。“卧刀?来真的!”
“哥还能骗你?”
刁民两脚生风,莫追感觉自己被拽得快要飞起来,心底升起一片麻意,甚惶恐。“大哥,不妨你先告诉我你是何方妖物,不会跟他们一伙吧!”
“靠!”刁民拖着莫追转进一条暗道,跑下阶梯,蹿进了昏暗的船仓,通过横梯穿过了十几条船,一边跑一边张扬道,“哪怕你不识自己的画扇,也不该不识我这双长腿!”
——“汪汪汪!”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特别是那条疯狗,好似求偶似的,乘奔御风,咆哮如雷,不要命了!
莫追跑得气喘吁吁,遥望前方有卖烧烤的摊子,连忙从怀里摸出一抓铜币,往摊子上一抛,然后顺手牵羊抓了好一大把烤肉。“少妖言惑众,我俩若无缘无故,最好分道扬镳,指不定他们追的是你,别把我害了!”
刁民忍无可忍地取下面具,将面目表露出来,瞪了莫追一样:“俾直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是我,丁鹭!陛下追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皇家颜面扫地,是你呀!”
“噢嚯,大文豪丁采微呀。”莫追“如获至宝”,啼笑皆非,一脚踹过去,“我扫你大爷!”
就说他一介屌|丝何德何能勾引到圣上,何况还戴着面具,全拜他丁某人树大招风。这下好了,跟丁鹭黏到一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那伙人定以为他是安俾直了。方才丁鹭说什么来的?安俾直让皇家颜面扫地?此乃血海深仇,这锅他不背!
“卧槽!”丁鹭绊倒,一头扎进一旁的箩筐,连人带框的滚到了船沟里,沟里传来不共戴天的嘶吼,“安嫖你个王八蛋,你这样容易被灭口知道不!”
“承你吉言!”
第5章 拙荆戏子图4.0
莫追拐进一条黑巷,伸手不见五指,放轻了脚步摸索前行,迂迂回回终于绕到了出口。只见出口处的茶摊上有几名身穿黑色巡服、头戴乌纱的男子,一边喝茶一边有意无意地往不夜城探望,身后还站有一干地方巡捕,是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隶属于中央,骆城与鹿都相去甚远,除非骆城出了惊动朝廷的大案子,否则大理寺才不会搭理。难道是丁鹭说的“扫皇家颜面”那件事?
莫追下意识缩回脑袋,沿隔板蹲下,双手慌里慌张地搓着膝盖,眉头皱得快要哭起来。他患有不治之症之红眼疾,识别度太高,要逮捕他简直不能更容易。
莫追双手合十拜天拜菩萨,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他记不得了,这些年安分守己、“诚”心向佛,没少纳国家的税,俗称奉公守纪好青年,冤有头债有主,千万不要跟他扯上什么干系!
不夜城没有别的出口,若想绕开官兵逃出去只能潜水了。要死不死,莫追最怕水,怕到连洗澡水都不敢淹过膝盖,好似上辈子被水溺死留下了后遗症似的。莫追从怀里取出荷包颠了颠,这点钱够他耗一段时间,先撤回不夜城躲一阵子再说。
不过不夜城也安全不到哪去,皇帝还在里面!
“拼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莫追抹掉一把冷汗,稳住情绪,暗搓搓地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