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心里话说:好哇,你把我闺女气跑了,现在不敢跟我说话,还找个帮手跟我掰扯,是吧?
转而,蔡邕向袁绍质问道:“那北海孔融又怎么说?孔文举圣贤之后,海内大儒,就算前些时日闹出一些事情,影响不好,陛下要降他的官职,降便是了,为何还要让他亲自耕作,以此来羞辱于他?”
说到孔融,袁绍便不好开口了,毕竟大家都是文化圈里的人,人家还对自己表现的那么亲切热情。但是,刚才孔融单单拉着袁绍挽留,好像没看见曹操三人似的,此刻顺嘴给孔融添上几句怪话,想来也是极好的。
于是,曹操说道:“蔡部长怎可避重就轻?那是影响不好吗?那是性质恶劣!排挤其他学院,轻辱他人名誉,挑唆学生殴斗,险些酿成大祸。陛下没有加罪,已是法外开恩,让他耕作一番,体会农人辛劳,免得其人只知高谈阔论,大言炎炎,有何不对?”
好你个小黑胖子曹孟德,刚才我不就是没拦着你走人吗,转脸就来给我挖坑下绊子,果然是宦官之后,狡诈之徒。
“敢问曹部长,因何缘由,断言融只知高谈阔论,大言炎炎?”
这话问的,孔融明显是在表示不服。
曹操冷哼一声,复又说道:“说你高谈阔论,大言炎炎的缘故嘛……一时真说不好。因为你说过的太多,操实在记不住!只说你北海为相之时,政务松散,军备废置,导致黄巾复起围城,百姓多有罹难……”
曹操说到这里,孔融真是听急眼了,心里话说:我在北海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却反过来还要怪我?当即大吼辩驳:“青州黄巾复起乃是袁家子横征暴敛,只知扩充兵马势力,不知予民修生养息,岂能赖我?再者说,都昌城,我是守住了的!”
此言一出,袁绍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下来,你说袁公路就袁公路,说什么袁家子?难道俺坐在你面前,还不是袁家的人了?
曹操讥笑道:“孔北海既已守住城池,为何还会来到京师啊?”
噗……这话问的,愣是让孔融哑口无言,也不知应该先喷血,还是先飙泪。
眼见着两边要吵吵起来,陈群是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得打圆场,和稀泥说道:“诸君,诸君!难得咱们今日与陛下一同饮宴,大家有话好好说,可莫要伤了和气,君前失仪啊!”
刘汉少孤零零地坐在上首一张大食案前,看了半天戏了,心里话说,怎么着,这里边还要哥的事呢?再瞅瞅陈群,你娃还想拿哥做挡箭牌么?
“长文啊,过来,陪哥喝一杯。”
“是。”
陈群赶紧起身,端着自己的酒杯跑到刘汉少身边,委屈的小眼神直朝刘汉少瞅巴,那意思是说:哥,我真不敢拿您做挡箭牌,就是想您帮忙,把我赶紧从这拨人里抽出来。
此时却听到下边名士边让说道:“百行百业,各有所专,武战文谏,各有所职,贵在上位之人慧眼识人,量才施用。以孔文举之才,于军略之事,确实有些疏浅,但是,他也同样不通农务,陛下派他去耕作,岂非用人不当?”
嗯……这还得赖哥不会用人了呗!
刘汉少笑着问道:“那依边君看来,孔文举该当放在哪儿,比较合适呀?”
“依在下看来,文举可为言官,为陛下谏言献策。”
孙坚失声笑了出来,嘀咕了一句:“还真是只会说说呀?”
身边的刘备反驳着说:“文台兄此言差矣。凡天下事,总是要有人说,有人做,有人指挥调度,有人付诸实施。孔助教乃是天下名儒,海内人望,若能辅佐高祖陛下,为国谏言献策,想必也是极好的。”
众人纷纷应和刘备之言,孔融看着刘备的时候,老脸也快挤成了菊花。
孙坚抬眼瞅着刘备,又扭过头去瞅着曹操,那意思是说:麻蛋儿,咱们伙里出叛徒了!
曹操翻了翻眼皮,那意思是说:咱们是陛下的兄弟,他就是个玄孙,谁跟他一伙了?
孙坚恍然大悟,用能让刘备听到的小声,说:“天气转寒,子脩可曾回家?”
曹操回道:“没有。修建山海关要紧,今年大概不回来了。”
“哦。我家伯符肯定也不能回来,那今年只能托显忠代小儿辈们向他们叔父拜年了。”
终于,刘备忍不住,好奇地打听道:“文台兄与孟德兄可是世交?不知诸位公子的叔父,是哪一位啊?”
曹操和孙坚同时一指刘汉少,说道:“便是陛下!”
刘备终于觉悟了,辈小就别瞎打听,敢情人家儿子才管陛下喊叔父,自己却得喊高祖,这不是拐弯抹角占自己便宜么?
…………
原本都是来给孔融求情的,但是刘汉少不接腔,坐在上首与陈群小声嘀咕着,袁绍也转过脸看曹操和孙坚给刘备挖坑,就连孔融、蔡邕带来的那些人,也有不少在窃窃私语,相互攀谈。
乍一看,好像大家都玩的挺好,其实这是把孔融、蔡邕等人晾在了当场。
突然,场中下首坐处有一人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大声说道:“孔文举啊孔文举,我早叫你少费心机,莫作他想,可你偏是不听,结果如何?尴尬当场,自取羞辱罢了。孟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子又曰,伴君如伴虎。伴君之道,乃是取悦君上,你一个穷酸腐儒,不通曲直之人如何能行此事?”
这话说的也太浅白了,连指桑骂槐都算不上。刘汉少心里话说,这倒霉催的,平白让哥留下来挨顿骂么?
坐在上首望去,只见下边说话之人年纪不大,估摸着能有二十?说话的时候却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教训孔融也丝毫没有压力。
“这娃谁呀?”
刘汉少问的是身边的陈群,但是说话声音不够小,给人家听到了。
娃?
那娃皱了皱眉头,而后神色倨傲地说道:“在下……平原,祢衡!”
第392章 画个圈圈坑祢衡
……………………………………
祢衡见着刘汉少,既无拜见之礼,也无谦和之言,一上来便假借骂孔融,冲着刘汉少一通怼。
可能是刘汉少先前喝的有点懵,都忘了自己是皇帝,应该讲究个帝王威仪啥的,反而对祢衡挺客气,居然拱了拱手,热情洋溢地说道:“原来足下便是孔助教的小爸爸,失敬,失敬。”
曹操不矜持,当场哈哈大笑起来,余人也是有人尴尬,有人偷笑。
皇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任凭祢衡如何自认为有才,此刻也有点懵圈。说好的龙颜大怒呢?不治我的罪么?难道是我说的太含蓄,皇帝没听出来我在骂他?
祢衡能寻思,孔融不能等啊,急急地说道:“陛下勿要说笑。祢正平先前是有些戏言,其意却是……是夸赞融还有些许才华。”
“哦?”
刘汉少疑惑地问:“哥还是不懂啊,夸你有才华和给你当爸爸,有什么关联吗?”
以前听祢衡说出“大儿孔文举”这样的话,孔融还挺得意,哪曾想遇到个不学无术的皇帝哥,一句一句地追着问,估计孔融也是头一回觉得给祢衡当儿子有点尴尬。
“陛下,祢正平淑质贞亮,英才卓砾……”
孔融忽然住口,心里话说,赶上陛下这个没文化的,我要是说的太斯文,他听不懂,还要没完没了的追问,岂不是更尴尬?
于是,拢了拢袖子,想了想词儿,重新又拱手朝刘汉少说道:“陛下,祢正平身具异才,为人又性情耿直,不善逢迎,见不得碌碌平庸之辈盗名欺世,故而甚少称赞于人。而臣与杨德祖,些许微末才艺,侥幸入得正平眼目,是以,才有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之戏言。”
“哦……”
刘汉少恍然大悟道:“德祖,原来这也是你爸爸呀!”
陛下好奇葩啊,为什么你关注的点,和别人都不一样呢?
孔融这个时候牵扯出杨修,本意是想告诉刘汉少,小儿有小才,大儿有大才,爸爸有异才。既然现在有小才的杨德祖都能给您了当御前行走,我们这个大才与异才,您是不是更应该重用一番?
结果可好,看样子今天这“爸爸”是过不去了。
…………
杨修急赤白脸地站起身,直接小碎步跑到刘汉少身边,低头悄声说道:“汉少,我错了。”
刘汉少也悄声问道:“你错哪了?不该乱认爸爸?放心,只要老杨没意见,哥也不会怪罪你的。”
陈群还在刘汉少身边陪酒呢,这些话别人听不到,他却是能听到的,差点把酒给喷出来,却还要假装一本正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忍得辛苦至极。
“小臣不该将您到此饮宴一事,透露给他们。”
杨修都快哭了,哀求着说道:“汉少,小臣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就放过我吧。”
“德祖啊,有些错能犯,因为犯过之后还可以改,有些错不能犯,因为犯过之后就没机会改了。哥希望你引以为戒,好自为之。滚吧。”
刘汉少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是笑呵呵的,然而听在杨修耳中,却是心下大骇,冷汗淋漓。这两年杨修一直跟着刘汉少,算是“主簿圈”里的一朵奇葩,一来是他年纪小,不适合撒出去,二来也是他腿脚勤快,口齿伶俐,让刘汉少使唤的颇为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