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点头,“嗯,外头送什么咱们接什么。”
“那不如这样,明日我换了衣裳和管事一起过去,”见几人都瞪着她,谢寒雨道,“不管是什么消息,哪怕是市井新闻儿呢,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
晋王连连点头,他是越关越心虚,越关越害怕,“寒雨说的对,你明天就去!”
“嘁,不愧是市井里出来的,净弄些鸡鸣狗盗的勾当,”李侧妃轻嗤一声,狠狠剜了谢寒雨一眼。
晋王不耐烦的摆摆手,“李氏柳氏都下去吧,寒雨你留下。”
等屋里人都走了,谢寒雨也没有急着问晋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安静的看着晋王在拟折子,并且提醒晋王,建昭帝对他一直都是满腔慈父之情,此次必然是被奸人蒙骗,他现在只担心皇上因生气而影响身体,并不是在质疑皇帝的处置。
晋王哪能静下心来写折子啊,听谢寒雨说的一套一套的,干脆将笔一摞,“你来写吧,你写好了我誊抄一遍便是了。”
谢寒雨也不推辞,直接坐下奋笔疾书,写完检查了一遍又修改了几处,才拿给晋王看过。
“李庭兰会被赐婚给楚琙,”晋王将折子放到一边,沉声道。
“果然,”谢寒雨失声道,“我早就猜到了。”
晋王转头看着谢寒雨,“你早就猜到了?”
谢寒雨神情一僵,才道,“嗯,可能是直觉吧,婢妾见过她几次,也一直试图和她搞好关系,但她给婢妾的感觉就是对您有敌意,我当时没和殿下讲这个,是觉得没有理由,可能是我自己太敏感了,但现在想想,未必不是她早就和秦王有了来往。”
晋王一拳砸在书案上,“原来如此,原来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所以才会逼他写下那样的书信!难道是他写的那些信被李庭兰交出去了?那把火没将那些信烧了吗?他如今被关在府里,隆恩伯到底将事情办的如何了,商丘那边到底得手了没有?“真是气死本王了,”他站起身在屋里转圈儿,“下来该怎么办呢?”
谢寒雨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殿下能将外头的情景和婢妾说一说吗?”
晋王张了张嘴,最终只将自己和碧玉设计李庭兰,结果被李庭兰反逼的事说了一遍,但他还是没将信的事告诉谢寒雨,“真是最毒妇人心,她居然真的要杀我!”
谢寒雨真的想啐晋王这个怂货一口了,自己怕死叫一个小丫头吓住了,还在这儿振振有词说李庭兰是真的想杀他。她们这些穿越女可是最怕死的,哪会舍得以命换命?“所以您就让隆恩伯使人烧了李庭兰的住的院子,结果她没在府里,便又遣人一路追杀过去了?”
晋王点头,“只是不知道事成了没有?只有那贱人死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谢寒雨可不认为李庭兰会死,穿越女哪有那么好杀的?若说李庭兰真的会提前出局,那也只可能是被自己结果了。这也是她心里害怕李庭兰的原因,她觉得这世上只有她们才是真正的对手。
“所以会不会是李庭兰死了,李显壬告到了皇上那里,父皇才将我关了起来?”晋王福至心灵一把握住谢寒雨的手,“还是你在这儿好,这些天我的脑子里跟装着浆糊一样,你一过来,我这脑子登时就清明了。”
谢寒雨可不这么认为,“若是这样,隆恩伯只怕得先下狱才是,殿下可有隆恩伯的消息?”
晋王却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系,他坐到案前将谢寒雨拟好的折子仔细看了一遍,提笔在上头修改起来,“父皇断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将我这个亲儿子怎么样的,当然,李显壬是次辅,李庭兰又要成为秦王妃,面子还是要给他的,所以才将我关了起来,等过了这阵子父皇寻个理由我也就出去了。”
倒是李庭兰死了这个认知让晋王心情大好,“哼,唯一的孙女没了,我看李显壬也活不了几年了,唉,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我何必要去那老匹夫跟前做低伏小?”
谢寒雨可不像晋王那么乐观,提醒道,“若是李庭兰真的死了,那万事大吉,但殿下也要做最坏的打算,而且若如殿下猜的那样,只怕李显壬得和殿下不死不休了。”
不死不休又如何?他是堂堂亲王,皇上亲子,未来的国君,晋王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哈哈,拿出一本折子认真往上誊写。
谢寒雨知道晋王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但被高墙圈禁的结局太可怕了,她绝不能落到那于步。所以只得耐着性子坐下来安静的看着他誊抄。
晋王好不容易写完,原本忐忑的心也完全落到了实处。他抬头才发现谢寒雨居然还在,他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到谢寒雨了,原先对她的种种不满早已抛到了脑后,“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一直在院子里养胎,”他目光在谢寒雨小腹处停留片刻,“几个月了?”
“尚不足三月,”谢寒雨轻声道,“大夫说胎儿满三个月才算坐稳胎,所以婢妾一直没敢出院门,而且婢妾也是待罪之身,并不敢出来惹人的眼。”
左右自己母妃也已经解除禁足了,晋王也不再迁怒谢寒雨,“嗯,不出门也好,如今府里到处都乱糟糟的。”
他刚想伸手去拉谢寒雨,就听她道,“殿下,秦王在陕甘的差使如何了?”
晋王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些,满腹旖旎心思登时化为乌有,“前阵子他在陕州杀了郑知县,前些日子好像听说西安流民暴乱,杀了陕西布政使宋硒。”
“竟有这种事?”谢寒雨惊声问道,“西安流民反了?还杀了宋硒?宋旭涛的侄子?”
“嗯,”晋王颇有些幸灾乐祸,“人家都说宋硒是陕西王,这下好了,下去见阎王去了,宋旭涛因为这个都病倒了,”他的心情又沉了下来,“如今内阁主事的是李显壬。”所以皇上才会将自己关起来吗?
谢寒雨记忆里陕甘可是三年后才乱的,宋硒也没死,而是弃城逃了回来,最后是死在了自己手里,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弃百姓而不顾的官员了,谢寒雨有些头疼,“怎么会乱了呢?不是说那边旱情并不像底下报上来的那么严重吗?”
晋王却在庆幸自己当时没听谢寒雨的话请缨去陕西,不然这次的锅还不得扣到他头上,“听说秦王也受伤了,皇上派了建宁侯去潼关增援,我也让龙先生过去了,到时候在潼关,”他做了个斩杀的手势,“由建宁侯出手,他应该回不来的。”
谢寒雨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个惊喜在这儿等着自己,“太好了,殿下真是英明!”晋王做事终于利索了一回。
她看着案上的折子,“不过这折子您该上还得上,千万别让皇上觉得您对他的处置生出怨怼之心。”
写都写了,自然是要送上去的,晋王又将折子看了一遍,才喊过德宝儿,吩咐他明天拿到大门守军那里。
一百三十九、
谢寒雨就换了衣裳扮做厨上的年轻媳妇子,跟着管事一起到角门接收外头送过来的瓜菜米粮。
她底子好,即便在脸上抹了黑灰,又点了雀斑,依然是个漂亮的小媳妇,几声大哥就将送东西的军士哄的不舍得走,有的没的和谢寒雨唠了一大串儿,而谢寒雨却越听心越凉,恨不得立时跑回去将消息告诉晋王。
但她知道以后说不定还要继续用这种办法打听消息,耐着性子一直聊到那军士被人喊走,这才拿出袖里的帕子随意在脸上抹了几把,急匆匆的扶着莲蕊往晋王那里去了。
“你说皇上召回了建宁侯?”晋王霍然起身,将手里的话本子扔到一边,“真的假的?”
谢寒雨肯定的点头,“不但如此,皇上还将卢浩派去接替卢瀚了。”
“而且,隆恩伯现在也好好儿的呢,”谢寒雨又扔了一颗响雷,她就知道李庭兰没那么容易死,隆恩伯安然呆在自己府里,就说明了一切,“殿下,我觉得你安排隆恩伯办的事怕是没成。”
晋王紧闭双目颓然倒在高背椅上,“这个废物,他到底能做成什么?”
“建宁侯被召回和王府被围好像是一天的事,”谢寒雨目光灼灼的看着晋王,“难不成您让龙先生去办的事被皇上知道了?”
不应该啊,且不说秦王还没有回京,而且以建昭帝对秦王的态度,绝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件事就派兵围了晋王府,“殿下和建宁侯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没告诉婢妾?”
和自己还有建宁侯同时有关系的就只有一件事了,晋王无力的摆摆手,“你下去吧,”他绝不肯告诉别人,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吓的写下了那样的信!
这一年的新年洛阳城百姓一如往年按部就班的辞旧迎新过着自己的生活。但京城上层圈子却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萧瑟,就连各府的鞭炮都准备的比往年少了许多。
秦王楚琙和五皇子楚珣远在陕西,听闻秦王还被乱民所伤,而皇上最疼爱的晋王也不知道因何事犯了圣怒,被关在府里年初一都没被允许入宫晋见。而首辅宋旭涛府上,因着侄子宋硒的事,早早的挂上了白幡,宋旭涛的长子宋砚亲自往陕西接宋硒的遗体回京,只怕得年后才到回来。
除此之外,次辅李显壬府上年前也走了水,又赶上当家媳妇回乡祭祖,李次辅直接闭门谢客,除了进宫当值之外,将那些不死心一定要过府拜年的官员都劝了回去。
叶坤府上也有样学样,他还有个理由,他的妹婿许以尚在陕西平乱的时候殉职了,作为舅兄,他和妻子还得给妹妹帮忙,就更没心情过年了。
不过王夫人倒是遣人过来和李庭兰说,让她要是在家无聊,就到自己府里和叶菀姐妹玩去她将王菊心也从玉虚观接回来了,她们小姐妹在一处说话,而且这也是叶菀在家最后过的一个新年,她们正该多聚一聚。
李庭兰赶在二十九往叶府走了一趟,和叶茉几个玩了一天便回李府了。何氏不在府上,她这个大姑娘就得将过年的事张罗起来,好在她有前一世的经验,过年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何氏走前将过年的事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
如今府里只剩下祖孙三人,大家至亲也就不讲什么男女大防,只要李显壬在家,三人便一起用饭,听李清说一说外头的新闻,倒也其乐融融。要叫李庭兰说,就这么三个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竟比她前世那几十年还要舒心快活。
李清也感觉到了李庭兰的欢喜,这让他对这个侄女更加怜惜,“你二婶儿来信儿说她过了初五就带着萱姐儿他们回来,十五的时候二叔带你们出去看赏灯会去。”
“好,”李庭兰答应的爽快,这个年虽然一定会是冷清的,但冷清并不意味着孤寂,这一世有家人在身边,不论做什么她都兴致勃勃。
“老爷,西边有人送东西过来,”饭罢丫鬟刚撤了桌子,三人谁也不想动,各自抱了盏茶小口抿着聊天,就听到外头老李管事颤微微的声音传了进来。
年三十儿居然还有人送东西过来?李庭兰惊讶的转身,能让李管事进来回话,只怕这东西还挺重要的。
李显壬放下茶盏没好气的看了李庭兰一眼,“咱们西边没亲戚,肯定是秦王,哼,大过年的不让人消停。”
“秦王?哈哈,”李清是知道侄女被皇上定给了楚琙,这会儿怕李庭兰不好意思,忙打着哈哈,“肯定路上不好走,年礼来的晚了,我过去瞧瞧是什么。”赐婚旨还没下呢,秦王这也太积极了。
李庭兰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李显壬跟前她也没什么顾忌,“祖父您不用拿那种眼神儿看我,我和秦王殿下又没什么,估计又是写了信过来和您说一说陕西的情势。”
李显壬嗤笑一声,“问题就在于他为什么要给你写信?我瞧着那小子就是居心不良。”
幸亏自己孙女不是个糊涂的,不然还不被人骗了去?
“管他是何居心呢,反正有了他的信,咱们也能更好的知道陕西那边的局势到底如何,”李庭兰摊手,她想的极开,和郭太后的态度相比,楚琙有诚意的多。
不过这次楚琙送来的不止只有一封信,还有一箱子书,李管事将小小的箱子放到桌上,嘿嘿笑道,“来人说了,这些书是给大姑娘闲时打发时间的。”
被几个人同时盯着,饶是李庭兰自诩心硬皮厚,也有些赧然,但这种时候你越不好意思,人家才越会笑你,李庭兰直接将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书拿出来大概翻了一遍,“有游记,也有珍本,”她从里面挑了一本出来递给李显壬,“祖父,这个应该是孤本吧?”
听到孤本,李显壬立马来了精神,一面命李管家再添几支蜡烛过来,一面小心翼翼接过来,还不忘嗔了李庭兰一句,“知道是孤本还这么随意?”
李庭兰吐舌,只将里头的信拿过来打开。楚琙人已经往张掖去了。
“祖父,秦王殿下说他要重建苑马寺,”恕李庭兰无知,她不知道苑马寺是个什么衙门,“这和赈灾有什么关系呢?”她边说边将信递给李显壬。
“重建苑马寺?”李显壬心中一凛,将手里的孤本放到一边,接过信仔细看了起来,待看罢他长叹一声,“秦王有大志啊!”
一旁的李清已经在为李庭兰解释了,苑马寺是国初太0祖皇帝在陕西、甘肃、辽东设置的养马机构,为朝廷驯养战马。当时为了解决种马、母马的问题,朝廷还在当地设立了茶马互市,为的就是和回回、鞑靼交换种马。
只是现在这些地方基本都成了摆设,李清叹了口气,“秦王殿下心是好的,只是此事怕也不易。”
“他能想到这一点,已经比别人强太多了,”战马的重要性无人不晓,但谁又将这件事真正放在心里过?李显壬捻须道,“我原以为秦王过去顺利将赈灾粮发放到灾民手里,让百姓能平安过冬,没想到他想的更长远,唉,可惜了。”
李庭兰讶然,“可惜什么?荒废了的苑马寺吗?”
李显壬摇头,“我只是在感叹太后怎么就舍得将秦王送到民间去了,若是早早立为东宫,由大儒们亲自教导,怕不是一代英主。”
他身上还有太子太傅的虚衔呢,但若是秦王在宫里,由他们这些人来教导,肯定会更出色。
李庭兰可不这么认为,“孙女却觉得幸亏太后娘娘将人送了出去,不然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呢,而且晋王也没见有多出色,”想到晋王她不由撇嘴,十分坏心地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将人教歪了的?”
李显壬被李庭兰的话气的胡子直翘,“哪有这样的事?而且若只论学问,晋王殿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于心性嘛,那没办法,李显壬果断将锅推到江静妃身上,“便是有再好的先生,也架不住他长于妇人之手!”
好吧,李庭兰扁扁嘴,“我也就是开句玩笑,不过秦王这人真的是,口口声声不想做太子,对皇位没兴趣,可这一套一套的,又是清屯令又是苑马寺的,比谁想的都长远。”
“你懂什么?”李显壬十分不爱听李庭兰这么说楚琙,皇位摆在眼前还得三请三辞呢,哪有人成天将想当太子挂在嘴边?“殿下这是既胸怀大志,又有匡扶天下之才,怪不得孙大任会跟着他做那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来!”
连冒充乱民杀了西安百余官员的事在李显壬这里都成了有大才了,李庭兰识趣的闭嘴,但心里的疑窦却更深了,她不认楚琙不肯做太子是虚假的推诿,那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纠结拧巴呢?
宋砚是随着秦王护送几位家居京城的官员的遗体队伍一起回来了,而且他也将宋硒的遗体同那些官员们的一起停放在了城西的金龙寺里,毕竟过完十五这年才算过完,他们这一行人带着几具棺椁穿街过巷的实在是晦气,只怕会引起城中百姓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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