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他语气很轻,气息也浅如羽丝,可此刻落在南平的耳朵里却如平地惊雷。
她没来由的不安,握着口红的手缓缓落下,捏在手心里逐渐收紧。
她不明白这个人说的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称呼错了?还是说外人不能这么叫他?
南平半晌没有开口。
而面前的男人像是十分有耐心,一只手挽起另外一边的袖口,露出白皙赤露的手腕,遂又调换另外一边,慢条斯理的动作,一点也不急切。
南平见状,不得已开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询问的声线透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就算此刻她心里有预测,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多说多错。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无知’。
樊九潇恍若未闻地叹息一声,不带任何声调。
像是没有情感的动物,可表情却透出一丝遗憾。
他不喜欢故作聪明的人。
在樊九潇转身离开的时候,南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明目张胆的忽视。
此刻镜面里倒映出她娇妍动人的半张侧脸,红唇像是初春绽放的鲜花,美而生动。
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瞧见僵在嘴角边的梨涡,若即若离地,已经敛去了一半。
她平静的把口红塞进了包里,没有一点心思再欣赏镜中的美貌。
南平进入花园房时,瞿蕤琛和樊九潇已经聊过一小段了。
如她所猜的一样,樊老口中的孙子九潇就是这位九少,只可惜她或许刚刚在卫生间已经得罪了他。
即使缘由不知,可如此直接的忽略,她只能理解成是樊九潇对她不喜。
因为不喜,所以不重要。
“南平,这就是樊老的孙子九少——樊九潇。”瞿蕤琛见她过来,牵过她的手,把他拉到身旁。
脸上的笑容是官方的公事公办。
南平配合他抿起一抹笑意,“九少您好,我叫卢南平。”
樊九潇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视线平视地看着她,只几秒的时间,却让她握着瞿蕤琛的手心不自觉地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好一会儿,才见他笑起来,“你如今也是爷爷的孙女了,身份不同外人,叫我九哥吧。”
坐在主位之上的男人,笑得宽容和善,玻璃幕墙外的光线穿过他周身的花圃,亲吻他的脸颊,留下的影子妆点着他圣人般的模样。
全身上下隐在阳光下,瞩目得像是在发光。
看得南平眼帘无端轻颤。
果然是称呼错了么。
“九哥。”她低眉顺目地叫了一声。
樊九潇点点头,睫毛也跟着低落向下,明明平视的角度,却又给人俯视的感觉。
“樊家子嗣多,孙辈的一共十个,如今加上你,就是十一个了。”随即他撑了撑下巴,“那就叫你十一吧。”
十一,像是什么阿猫阿狗的称呼。
南平不相信樊九潇在称呼其他兄弟姐妹的时候会直接叫他们排名的数字。
眼下这样称呼她,不过就是不在意罢了。
没关系,她也不需要他在意,龙山园只是她争取继承权的一个助力而已。
目前,她只要做好这个十一妹妹的身份。
用这个身份快速汲取樊家所施舍给她的‘营养’,这是很多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东西不是么?
还得感谢樊家才是。
想到这,她的心境又有了新的变化,随即扬起唇角:“好的,九哥。”
南平笑起来,脸上的梨涡随着弧度的扩大,愈发显得娇俏甜美。
而面前的男人像是没看见一般,眉目平和地移开视线,对上瞿蕤琛的脸,说道:“你先出去吧,跟爷爷说一声,在教她之前,我需要做一些简单的测试。”
瞿蕤琛了然点头,心底虽有几分顾虑,却也只是跟南平说了句好好做,就转身离开了花园房。
空气又重新安详静谧起来。
“近一点。”樊九潇开口。
语气薄凉,整个人也开始有些慵慵倦乏。只盯着少女的眼神还有一丝淡淡的温度。
看上去就像座精美的雕像,美则美矣,却没有人心血肉。
南平听话的走了过去,面色仍旧柔柔软软。
没有一丝不悦的神情,跟一众讨好樊九潇的那些财阀子弟倒有几分相似。
不开心不愿意,觉得难堪觉得不平,也依旧整理好表情向他而来,只因为有所求。
有所求是什么滋味呢?
一个两人好像都很喜欢。
瞿蕤琛是,这个少女也是,跟随樊家的人更是。
就连樊家的旁枝也甘之若饴。
待南平走到距离还剩一米半的时候,樊九潇让她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只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轻易无法捕捉一二。
“知道CAPM么?具体说说。”
南平停顿了一下,答道:“CAPM即资本资产定价模型,是作为基于风险资产期望收益均衡基础上的预测模型之一,资本资产定价模型阐述了在投资者都采用马科维茨的理论进行投资管理的条件下市场均衡状态的形成,将资产的预期收益与预期风险之间的理论关系以简单的线性关系表达。”
这还是在全修班学过的内容,当时老师还跟她们说过,这方面的知识考研究生会提到部分。
不然她一个大一的金融学生还真不了解。
樊九潇扯了扯唇角,看上去依然是清冷的面目,只是语调温和又好听,“分析一下它的优缺点吧。”
话毕,他伸手解了一颗纽扣。
南平思绪着题目,没注意他的表情,只看着那只骨感有力的手触摸到颈下的皮肤,笔直下落在下方领口的位置。
轻轻一按,开了。
还是一样发光的视觉,莹润如玉。南平甚至觉得自己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细碎的音调,以及纽扣的轮廓和触感。
划过他的指尖,染上了凉意。
而自己像顷刻化成了那颗白色纽扣,落在他掌心被他细细把玩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优点在于简单、明确并且具有一定的实用性,使投资者可以根据绝对风险而不是总风险来对各种竞争报价的金融资产作出评价和选择。而缺点在于资本资产模型的假设前提是难以实现的,同时其计算存在难以确定的变量。”
南平故作自然的挪开视线,慢慢把答案脱口而出。
樊九潇挑眉,看着她低垂着头盯着脚尖的乖顺模样,又轻叹了一声。
他倒是忘了,有野心的人,怎么会是废物。
招商名额最终敲定的日子定在了月末的倒数第二天。
在这之前, 魏淮泽也已经铺垫好了所有,事先就让人收购了一家中型公司,改名换姓得成了京城和新集团的江棱分部。
和新是一家上市公司。
属于在京城里的大企业集团。
魏淮泽在经商上有些天赋异禀, 算是年轻一代企业家里的佼佼者之一。
在京城做的太顺畅,眼光就放的远了。
毕竟江棱是华国的经济中心。企业公司在这里发展的好, 那才算是真正的好。
舒茗这小半月一直跟在魏淮泽的身边忙前忙后,魏淮泽给她安排了一个董事长秘书的工作。
方便跟着他。
顺便给她找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住,目前两人虽然是情侣关系, 可在公司却没几个人知道实情。
舒茗不喜欢魏淮泽, 自然不会答应跟他同住, 万幸的是魏淮泽也没有计较这些, 还很爽快的给她找了套离公司近的公寓,里面的装修风格都是按照她的喜好选定的。
几乎她提了什么要求, 魏淮泽都会满足她。
这么一来,还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得不感叹,魏淮泽对待她这个白月光可真是好的不行。
若是在书里,舒茗没有早逝的话, 跟魏淮泽在一起,或许也挺幸福的。
只可惜, 她本人还是不喜欢魏淮泽那古怪的脾性,再加上,魏淮泽身边的花花绿绿太多, 她本身的性格也不够讨喜,说不定哪天就会厌烦了她。
毕竟女主那么真善美的他都看不上, 何况是她这种缺心眼的呢。
既然老天让她穿越,按照自古以来的主角穿越定律,怎么说也应该有点光环笼罩吧?
身为男主的骨灰级粉丝, 男主那里,她觉得还是可以去争取一把的。
成就成,不成就当个朋友,只要能近距离观察,她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魏淮泽嘛,自有人收。
去了两次龙山园后,南平对那里的地段就已经完全熟悉了,至少不需要瞿蕤琛带,自己就可以独自前来。
只是樊九潇虽答应了教她,可总是不怎么尽心,
如若不是她在全修班进修过,想必按他的教法一般人是学不会的。
这种冷心冷情没有人气的男人,偏偏就长了一副菩萨样,饶是不多用心对待,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他的问题。
你学不会,那就是你蠢。
在吃了一次亏后,南平留了个心眼,应付这种纯种贵族,总是格外需要耐力的。
每次去龙山园学习,她都会提前翻阅一遍金融相关的知识内容,有了一定的温故,樊九潇再讲什么深奥的学问,最起码也能面不改色的回上一两句。
只是有一点她不理解,瞿蕤琛对樊九潇为什么会那么‘客气’?
态度几乎像是上下级一样。
南平不明白这其中是因为樊老的缘故还是瞿蕤琛有其他的顾虑。
总归他从不主动跟她谈论樊家的任何人和事。
除了提醒她注意的地方,就只剩下那句‘多学少言’了。
瞿蕤琛最近也很忙,经常见不到人。
南平去金苑湖找他,也不见人影。发消息也经常隔很久才回复一条‘在忙’。
谈恋爱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两人就开始聚少离多,连约会的频率都逐渐变少,甚至他们还没有进一步的亲密发展。
就连上一次的深吻都是在京城的时候。
跟她预想的恋爱状态完全不一样,分明在往瞿蕤琛规划的步骤上走。
瞿蕤琛想全方位的提升她这一点,甚至超过了对她的喜爱和原有的情|欲。
只是,南平向来很擅长查漏补缺,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于是乎,在再一次前往龙山园的那天,南平破天荒地向樊九潇请了‘病假’。
几乎也是第一时间,瞿蕤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身体不舒服么?”他低声问道,言语中的关心透着一丝真心实意。
南平在电话的另一头,无声地笑了笑,带出的语气却有些软绵,听着像是没有力气,“嗯,生理期第一天,肚子很不舒服,头也有点晕。”
她这话倒也不算骗他,她确实是在生理期期间,只不过已经第四天了。
瞿蕤琛听出她的不适,立马摁灭了还剩小半截的烟头,“在宿舍吗?还是金苑湖?”他起身拿起外套,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南平听到关门的动静,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许,才柔柔地说,“在金苑湖。”遂抬头看向飘窗外的阴雨连绵,“外面的雨很大,我感觉好冷啊蕤琛。”
“等我。”
夜晚的车流声叫嚣不停,被尾气熏暖的空气明目张胆的扫过鼻间,拼命地往缝隙里钻。
刚搬完重物丢完垃圾的奚原,捂了捂口鼻,转身走进了逼仄的筒子楼,身上的汗腺蒸发混杂着楼道边臭水沟的气味儿,闻着就让人作呕。
他的背影与昏暗的楼道合二为一,单薄的背脊显得有几分寥落。
新搬来的地方是老城区,这里几乎生活的都是一些在江棱漂泊的打工男女和部分老房客。
环境自然是不如他之前的小区,但胜在房租便宜,最主要的是他还需要拿来做戏。
他住在三楼的一间一居室里。
装修简单老旧,房间还不隔音。关上门甚至还能听见隔壁的摇|床声。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家具还算齐全了。
奚原开门走进房间,便看见郁以柔笔直地靠坐在皮质沙发上,胳膊拘束的放在膝盖上,也不搭扶手。
眉宇间的一蹙,瞧着颇为嫌弃。
见他回来,郁以柔又舒展了眉头,温柔一笑。
伸手拢了拢鬓边一绺一绺的碎发,“垃圾都丢完了?一会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明天我给你叫个阿姨过来打扫房间,这里估计好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呢。”
奚原关上门,眼帘也跟着向下,淡然的在玄关的小台子上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粘在颈间的汗液,轻声说:“不用了,一会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行。你先回去吧,今天过来帮我这么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说到累这个字眼,听着有模有样像是那么回事,实际只有郁以柔清楚,她今天过来纯粹是想看看奚原住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顺道找个地方避一避郁岚。
要说帮忙,无非就是帮他提了几个轻巧的物件。
郁以柔有几分羞愧的别过视线,也不作声。
一静下来脑中又浮现起郁岚那副盛气凌人的面孔,眼底不免带了些烦躁出来。
此时窗外传来一阵饭菜香味,两人没吃晚饭,现下倒是都饿了。奚原擦过手,把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我去煮点东西,你吃吗?”
郁以柔闻言摇摇头,“太麻烦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她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刚搬来的厨房,不全部清洗一遍,她可不敢用。
奚原笑笑,也不戳穿,只应了下来,“那走吧。”
出了防盗门,走廊上黑得彻底。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楼道口的一户房门时,门口传来一阵隐忍而压抑的喘”息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女高音,像是在唱乐谱。
门底的缝隙隐隐投射出的微光,昏黄的刺眼。
照在郁以柔白色的皮鞋面上,脏得变了色。她只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
蹙了蹙眉,加快了脚步离开这‘恶劣’至极的环境。
跟在她身后的奚原,瞥了眼门缝下的‘暗流汹涌’,不禁露出了一抹嘲意。
世家大小姐,这么‘纯’的,倒是让人意外。
要知道私生女这个产物,本就不太干净。
江棱的夜晚始终是纸醉金迷的。
喧闹的城市,斑驳的街道,耸立的高楼大厦,依旧灯火辉煌。
而夜生活才是江棱人的享受时间,尤其是对吃很有讲究的人,通常都会去的地方——食膳巷。这里是美食的天堂。
无论白天黑夜,人群一直熙熙攘攘。
南平被带出来时,已经和瞿蕤琛在家腻歪了一下午,准备出来吃个晚饭。
这几天他忙碌的原因,大部分来源于名额的事情。这件事虽然不为他管,但是牵扯的东西很多,傅书记让他在里面做个平衡的角色,自然要多盯着一些。
还有瞿家二叔的事情,这个他没和南平说,家里的私事他向来不会外诉。
只是查到的一个人,或许跟南平的关系不浅。
想到这,他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只是搂着南平腰肢的动作却依旧轻柔,她身体不适,他也不会去过问这点小事添她心烦。
每个人都拥有秘密,南平自然也可以有。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他想现在她应该也不会再需要那位的帮助了。
两人穿梭在热闹的街巷里,瞿蕤琛不喜嘈杂的环境,选了一家还算安静的羊汤店点餐。他其实是有考量的,羊汤店虽简洁,但羊汤其性温味首,温中散寒,化滞,南平生理期正需要温补暖宫。
餐食上的也快,碍于店内人少,服务也相对更细致周到些。
如今的年轻人都喜欢跟随潮流吃东西,什么火就去吃什么,哪怕营养价值再低的东西,只要它宣传到位,也会引起一波反响。
坐在羊汤店对面的两人,吃的就是一家网红店,在网络上很出名。
用各种不同的水果作为食材去翻炒搭配,看似新颖,实际说一句‘黑暗料理’也不为过。
至少郁以柔是吃不惯的,又甜又咸的东西在嘴里嚼着,实在难以下咽。
奚原见她如此,便又重新给她换了一盘菠萝炒饭,这个炒饭的味道是最贴近大众口味的。
好评很多,大小姐应该能吃得下去了。
不过——
他瞥了眼一旁只被勉强宠幸过一口的几盘摆放精致的菜肴。
抿了抿唇,真是浪费呢。
奚原会为食物可惜,却不会为别人的钱袋子心疼,这顿饭是郁以柔请客,哪怕是将所有的菜品都端上,也都能负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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