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山闻言却摇头:“你们在城外,房产地契等之类在城里,北凉人都进了城,除非是不要命了,才会在那时候进城里拿东西!”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能拿回宅院和铺子已经万幸。”
张莲月想了想,又叹了口气。
姚青山歪在塌上,想着今日见到的那些,感觉像是在做梦,张莲月催促他去洗漱,他也没动。好一会后,突然感慨了一句:“这郴州城真的不一样了!”
张莲月回头看了一眼:“这些你不是在进城的时候就发现了吗?不过,咱们的宅院和铺子都在,倒也还好!”
姚青山摇头:“我不是说这个。眼下的郴州城看起来不如从前,却井然有序!我觉得比泗阳关那会还好!”
张莲月见他说得稀奇,不由得一笑:“泗阳关,还是比不上吧?”
姚青山又摇头:“泗阳关看着热闹,那是人多,其实底下乱的很,当街抢杀的事情没少发生,拉帮结派的情况到处都有,谁有能耐,谁就可以肆意妄为!”
张莲月默默听着,这些都是事实,从北地逃进关的人不少,一条巷子里都能分出好几个帮来,从郴州过去的,那是郴州帮,从商州过去的,则是商州帮。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巡防队形同虚设。她们在那里,鲜少出门。
“郴州城的人,虽然也多,流民也不少,但鲜少有闹事的!街上干干净净,一切井井有条。”姚青山说着,眼睛发亮看过来,“你猜,我今天在郴州城里看到了什么?”
张莲月摇头。
他们至进了城,就住进了客栈,今日一早袁府的马车就过来接人了。她进了袁府,就没有出过门。
“班车!”姚青山兴致勃勃说,“郴州城门口有一趟通往晋州的班车!那车比马车大多了!不用马拉,也不用骡子拉,自己就能动!里面能坐二三十人!坐上班车,从郴州到晋州,仅仅只要一个多时辰!”
张莲月愣住了,想起了听到的传闻。袁博文麾下有一支神奇的军队,他们开着铁车,带着奇怪的兵器,能将数里之外的城墙轰烂,将所到之处夷为平地。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是……铁车吗?”张莲月低声问。
姚青山愣了愣,笑着摆手。铁车之说,是民间对袁博文麾下神/器营中一种运输车的称谓。传闻这种车别于常见的马车,车身是铁制,便冠以铁车称谓。
他也没见过,听到的时候惊奇无比,但也知道传闻多半不实。今日大开了眼界。
郴州城里真有一种无需外力拉动的车!
不过,那班车周身虽然也是铁制,但车里面的布置却并不都是铁。没有外力拉动,自己就动,是因为前面有人在操控。
但究竟怎么运作的,他看了许久,依旧不明究竟。那操控台被包了起来,从前面透明的罩子看过去,里面的东西奇形怪状,他一个都不认识。
巡防营的人站在班车旁边,没有车票的人一律不能靠近。周围跟他一样好奇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所以然来。
姚青山将今日看到的班车形容了一番。张莲月也傻眼了。
传闻原来是真的!袁子虚麾下真有一支战无不克的军队!
“我已经让福贵去排队买票了!这班车,我一定要坐一坐!”
张莲月缓过神来:“你要去晋州?咱们才到这里,你又要走吗?如今外面可不太平!”
姚青山笑着说:“我只是让福贵去排队买票。这班车可紧俏了,得提前好几天才能买到票,且并不是人人都能乘坐,需通过身份审核才行!”
“而且班车上有随车护卫!那些护卫可都是神器营出来的!”
张莲月不说话了,她没见过车,不知道班车长什么样子,姚青山刚才的形容并没能让她在脑海里有个确切的形象。
姚青山则是憧憬无比,他自认见识颇多,今日也大吃了一惊。
第二天起来,姚青山皱着眉头,对张莲月说:“你还是让袁夫人看看吧!”
张莲月夜里没有睡好,脸色憔悴,轻咳了几声后应下了。打起精神,穿好衣裳后去看女儿。
姚琴已经醒了,虽然呼吸依旧有些急促,但比前几日好多了。一张小脸粉嫩粉嫩,看到张莲月,就笑着张开了手,要张莲月抱。
张莲月的心都化了,抱起孩子,问夜里照顾的奶婆子:“小姐昨日夜里睡得可好?”
婆子笑呵呵说:“比前几日好多了!老爷夫人看过后,小姐后来一直没醒,一觉睡到了天亮!”
张莲月心里踏实了,对谢云溪又多了几分感激。
姚青山则来到前院,但袁博文已经不在府里,他心里有些遗憾。昨日看过班车后,他有许多问题。即便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随便打听,但他实在心痒。不过,袁博文不在府上,他也只能作罢。
带着小厮去了梧桐巷的宅院,看到宅院里面一片狼藉,姚青山也觉得头疼。
可惜郴州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郴州了,身边能用的人也不多。姚青山正准备去找中人联系工匠修缮整理,谢云溪派过来帮忙的人到了。
姚青山心里感激,客气了一番,便把这边交给管事和袁府派过来帮忙的人。
郴州城门口的班车早已出发了,府衙门口排队买票的人还是有很多。姚青山昨日夜里派出来的福贵依旧在队伍后面。
姚青山让身边的小厮把福贵换下来:“你们不是从夜里就开始排吗?怎么还在这里?”
福贵叫苦:“老爷,这不能怪我们,属实是买票的人太多了。这些人都是排了好几天的,我们来的有些晚了。”
姚青山愣住了,抬眼看了一会后,果然发现队伍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昨日见过的。
他一时无语。但班车实在诱人。
“好了,你们继续排吧,买到了票赶紧回来。”
丢下几两碎银子,姚青山离开了。
梧桐巷姚记的两间铺子依旧关着门,这里原是郴州城最热闹的地方,如今萧条了许多。
不过,走到巷子口时,人突然多了起来。
姚青山停下脚步,看向旁边的两家铺子。
谢记粮行,谢记布庄。
这应该是一家开的。东家姓谢吗?
姚青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郴州城姓谢的人不少,但开粮行和布庄的并没有。
新开的铺子,生意居然这么好!
姚青山走进了谢记粮行。里面人头攒动,墙上挂着今日售卖的米粮种类和价格,粟米黍米米糠大豆等都有,价格也不算高。
姚青山又看向旁边的米粮,愣了愣,弯下腰身后,明白了这家米粮铺子为何生意这么火爆了。
米粮的品质好!
不管是粟米还是黍米,竟然都颗粒饱满,一点杂质都没有!颜色也很好!米香浓郁!
米糠也干干净净,米多糠少,份量实在!这很难得,米糠便宜,制作起来也简单,石碾子碾过,怎么都少不了杂质。一般是穷苦人家才吃。
有些商家为了多赚钱,还会将石碾子碾过的好粮收起来,再加些杂碎进去。这种米粮原本就只能保障裹腹,品质好不好,口感如何,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姚青山暗暗点头。东家实在,童叟无欺,难怪生意火爆了。
有人从旁边过去,姚青山被她抱着的一个东西吸引了,不由得也跟了过去。
那妇人把东西放在柜台上:“掌柜的呢?袁掌柜在不在?”
柜台里的伙计笑着回话:“掌柜的今日不在,您有何事?”
妇人把面前的东西往前推了推:“这是在你们谢记买的过滤壶,过滤芯我们用完了,这里有卖吗?”
伙计摇头:“您这是在晋州买的吧?对不住,郴州这边的谢记并没有过滤壶和过滤芯卖。”
“晋州和郴州的谢记不都是一家吗?”
伙计依旧笑着:“我们是一家没错,只不过郴州这边暂时只卖米粮和菜。”
姚青山跟着旁边,实在好奇,忍不住问:“这过滤壶是做什么的?”
妇人看了他一眼:“这是过滤水的。不管是河的水,还是井里的水,都不干净,都不能直接喝。用过滤壶可以过滤掉水里面不干净的东西。”
“这说法倒是新颖!我们一直都在井里打水喝,也没见谁出事!你这个东西,是糊弄人的吧?”旁边有人说道。
妇人反驳:“你没见过,那是你见识少!这过滤壶是袁大人从海外带过来的!当初北凉人往泗水河里投毒,我们晋州就是靠着这过滤壶安然渡过了那段时间!”
晋州?袁大人?
姚青山心里一动:“你这过滤壶能让我看看吗?”
妇人毫不客气拒绝,抱着过滤壶离开了。
姚青山看着妇人远去的背影,心里的好奇依旧没散,又问伙计:“刚才那过滤壶真能过滤掉水里的杂质吗?北凉人往泗水河里投毒,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千真万确!只要您用过过滤壶就会明白。平日里,我们从河里井里挑的水看起来干净,其实并不是,里面有许多看不见东西。不过,只要烧开了饮用,也不要紧。”
“不知道您有没有留意?无论看起来多干净的水,只要烧过后,底下都会留下一层水垢。但是用过滤壶过滤后的水就没有这种情况,而且,用过滤壶过滤出来的水口感也更好一些。”
姚青山点头。河里的水不干净,他老早就知道了。肉眼看不见,并不代表了水里没东西。
“至于北凉人往泗水河投毒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晋州被围的那段时间里。您到晋州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了。”
姚青山又问:“这过滤壶真的是袁大人从海外带过来的吗?你们知道它是怎么做出来了吗?”
伙计笑着摇头。
姚青山又问了几个问题,伙计如实回答了。有人要买米粮,伙计这才走开。
姚青山从谢记粮行出来,又进了旁边的谢记布庄。里面也很热闹。他跟着人流走了几步,就听到好几个人在询问,还有没有棉衣卖?周围的人也都在念叨棉布棉衣。
姚青山心里奇怪,他名下的姚记就有布庄,什么布帛都卖过,就没有听说过棉布棉衣这两个词。
有买到的人从旁边过去了,赞誉之语不绝于耳。
姚青山更好奇了,走到棉布棉衣的分区,眼睛就直了。
布好不好,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姚青山招来一个伙计,让他把自己看中的一匹布拿过来。
青色的棉布柔软服帖,手感很好。虽不如绸布细腻,却有种别样舒适。因为是现代织布机出品,纹理整齐精细。
姚青山摸了一把,心里就喜欢上了。
这种布可比麻布葛布好多了,与绸布相比,也毫不逊色。它的手感很好,做成衣裳穿在身上,既柔软服帖,又透气。
“这棉布怎么卖?”姚青山问。
“四两银子一匹!”郭二柱笑着回答。
“多少?”姚青山怀疑自己听错了。
郭二柱已经多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面不改色:“四两银子一匹!您手中的这匹棉布,正是我们谢记布庄今年推出的新货。它不仅纹理齐整,手感也很好,无论是穿在外面,还是穿在里面,都很相宜……”
姚青山心里已经炸开了锅。
这么好的布,竟然只卖四两银子一匹吗?
他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这布是什么织出的?”
绸布是蚕丝织出来的,麻布和葛布则分别是麻和葛处理过后织出来的。
“是棉花织出来的。”
姚青山愣住了,他第一次听到有种花叫棉花。
郭二柱笑着说:“棉花洁白,丝絮软和,北地这里并不多见。”
这些都是袁掌柜告诉他们的。
姚青山对农事知道的不多,听了郭二柱的话后,准备去打听打听。
这棉布前所未见,且只卖四两银子一匹,这棉花想来并不是很难得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些的人肯定不多。如果将这些棉布运到别的地方,绝对能大赚一笔。
寻常麻布葛布一匹都卖到三两银子左右了,这布比麻布葛布都好,即便是翻个番,卖到六两银子一匹,也会有人来买。
姚青山心里有了想法,依依不舍挪开眼睛,又让伙计取了一匹棉布下来。
同样是现代织布机出品的棉布,纹理差不多,但颜色不同,这匹白色棉布更柔软服帖。
姚青山一眼就看出,手中的这匹白色棉布更适合穿在内里。他问郭二柱:“这匹棉布也是四两银子一匹吗?”
郭二柱笑着摇头:“这匹棉布略贵,需要四两二钱银子一匹!”
“好!好!好!”
才四两二钱银子,也不贵。
“这两匹棉布,我都要了……等等,还有那匹!”
姚青山一连挑了好几匹棉布,都让郭二柱包了起来。
郭二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老爷眼光真好,您看中的这几匹棉布都是我们布庄卖的最好的!旁边的棉衣,就有一种面料跟这种布一样。”
姚青山顺着郭二柱所指看向旁边的成衣,一下子就被一件大红棉衣吸引了。
那棉衣约莫一尺三寸,正是两三岁小儿的身量,衣领和袖口包着滚边,颜色喜庆。
姚青山想到了女儿姚琴。要是穿上了这件衣裳,白胖的小脸配上这身红彤彤,可就不跟画里的招财童子一样好看了?
“那就是棉衣吧?取下来我看看。”
郭二柱招办了。
衣裳一到手上,姚青山心里就惊了一下。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棉衣竟然很是轻便,比差不多长度的斗篷轻了不少。
上手一摸,既柔软又舒适,比麻葛之类的夹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是行家,立刻知道这棉衣的夹层里面并不是常见的柳絮和芦花。
“这棉衣怎么卖?里面填塞的是什么?”
郭二柱笑着回答:“二两银子一件,咱们布庄所有的棉衣里面填塞的都是棉花。”
姚青山想起了伙计刚才形容的棉花,颜色洁白,丝絮软和。他心里对棉花更好奇了。
二两银子一件的棉衣绝对不贵,比上等丝绸夹衣便宜多了。且丝绸夹衣虽细腻柔滑,但在冬天穿并不暖和,最好能在外面罩件斗篷才行。
而手中的棉衣柔软舒适,他只把手在里面放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些暖和了。
“一并包起来了吧!”姚青山仔细看了一会后,就把棉衣递给了郭二柱。
郭二柱清脆应下了,又引着姚青山看其他棉衣。姚青山挑花了眼,觉得这布庄的棉衣都好,一下子买了好几件。
郭二柱跟在姚青山身边,殷勤说道:“老爷家住哪里?我们布庄可以送货上门。”
姚青山留下了住址,出门的时候惊觉自己竟然在布庄里逗留了将近两个时辰。不过,这点耽误他心甘情愿。
这家布庄的棉布好,棉衣更好,若是能拉到其他地方售卖,他有信心卖到更高的价。
姚家名下原来铺子的交接手续办好后,姚青山又来到了郴州最大的酒楼醉乡居。他以前是这里常客,知道这家酒楼的东家就是郴州商会的会长陈洛西。
酒菜上来后,姚青山等了一会儿,郴州商会的会长陈洛西就到了。
两人相见,一时唏嘘不已,不到半年时间,许多事情都变了。姚青山问起城内如今的情况。
陈洛西摆手叹气:“这郴州城里,咱们商会已经不行了。”
姚青山诧异:“怎么如此?我虽然刚进城,但也看到这里欣欣向荣,各种买卖都有,梧桐巷那边依旧人流如织,这醉乡居楼上楼下客人也不少啊!”
陈洛西又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郴州城虽然依旧热闹,但是他们商会的日子并不好过。以前大家一起,到哪里都能说得上话,即便是北凉人在这里的时候,他们的话也有些用,但现在不顶用了。
姚青山有些糊涂了。
“这郴州城的买卖不好做了吗?”
“这倒不是!”陈洛西如实回来。
姚青山愣了愣,压低了声音问:“那是上头的人……不好打交道吗?”
开铺子要交税,每个地方的赋税不一样,和种地一样,赋税重了,这做买卖的人也难以维持。
陈洛西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郴州府衙的张大人等人并不是不好打交道,相反他们鼓励经商,只是规矩颇多,不讲情面。
姚青山看陈洛西这副样子,心里一紧。以为真是赋税加重了。他把铺子拿回来,也看到了商机,若是赋税很重,那就头疼了。
他问起了时下郴州的赋税情况。
“这一块跟以前一样。”
姚青山不明白了。经商环境可以,赋税也不重,商会的日子怎么就不好过了。
陈洛西招了招手,低声把袁博文进城后,办了何家的事情告诉了姚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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