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法剑门门主与诸多长老尽数自裁, 方才止住了那煞星的怒火, 若当年之事在今日重发,他这个法剑门门主也少不了一起遭殃。
 异魔是他们可以沾染的吗?
 曾远山没有忘记诸多宗门因异魔而起的祸端,更始终牢记着当年祝烛星抽走法剑门的主灵脉,镇宗剑阵都为之枯涸的那一幕。
 如今这位煞星飞升,他身边的那位道侣看似温柔无害, 可万一这位又是和祝烛星一样随时可能杀进他们宗门,重演当年祸事的存在呢?
 他之后需得好好清理法剑门一番,不能让这些魑魅魍魉害了连累了他们整个宗门。
 …………
 跟着祝烛星回到观星宗后,江载月终于忍不住自己憋了许久的问题。
 “宗主,我们的道侣大典上,真的需要请那么多宗外之人吗?”
 刚刚听到祝烛星对法剑门门主,以及其他宗门的邀请和欢迎,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就那么十天,哦不,现在应该是九天的道侣生活,宗主到底有什么必要这么大张旗鼓,邀请那么多宗外之人参加他们的道侣大典?
 原本想到只是邀请几个宗内熟识的长老作为宾客,江载月还能忍得住不表露出什么异色,可是一想到参加整个喜宴的还有十大宗门的掌门和长老,她现在都有点想逃婚了。
 压住这个后果不用想,都极其恐怖的念头,江载月还抱着一丝说服祝烛星改变主意的侥幸之心。
 “而且万一他们在喜宴上闹事,不是更……”
 宗主慢慢抱住她的腰身,整个身体似乎都黏黏糊糊地压倒在了她的身上,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在曾门主面前的冰冷之色。
 “我会杀了他们。”
 宗主的声音温吞低沉,江载月却莫名感觉到从脊背窜上的一股凉意。
 “仅仅是清理宗门那些不安分的异魔,还不够。我还感知到了宗外的异魔气息,却一直无法确定那些异魔的具体位置,应该是这些宗门的人动的手脚。”
 “我不允许他们豢养异魔,但他们想要用控制的异魔杀死我。他们不愿见我飞升,道侣大典就是他们最后的出手时机。”
 “我不放心把这些人留给月月,不如就在道侣大典上一并清理了吧。”
 “如果月月不想见血,我可以先杀光那些带着异魔的宾客,我们再举行大典。”
 江载月:……宗主竟然都学会钓鱼执法了?
 她错了,她不该觉得之前完整体的宗主在他身边的时候有点呆呆的,比起现在这个杀心毕露,展现出了真正属于天魔冷酷一面的宗主,原本温吞无害的宗主此刻显得如此完美动人。
 她突然有点微微发毛,该不会宗主在她面前表露出如此温吞无害的样子,也是在钓鱼执法吧?
 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演出的那层皮披得紧一点,江载月若无其事道。
 “我不忌讳什么喜宴见不见血。不过可能不是每个拥有异魔的宾客都怀有祸心,有些人也可能是意外拥有的异魔,宗主先不要一上来就用杀招。如果他们真的联手对付宗主,我再跟宗主一起对付他们。”
 祝烛星慢吞吞亲了亲她的脸颊,他身上原本锋芒毕露的冰冷杀意收敛着,如同软化了全部刺的刺猬一样,又变回了她熟悉的温吞无害模样。
 “好。”
 祝烛星将那道“剑气”异魔也带了回来,他稍微留出了一点间隙,让江载月一点点吞噬逸散出来的剑气。
 触手适应食物的能力格外迅速,江载月已经从一开始的无从下手,到后来有些扎嘴,但是还能忍,最后甚至已经慢慢适应,能够主动将触手钻进雪白腕足包裹之中,主动去捕食那个异魔。
 她专心致志吞噬异魔的时候,易庙主又传来了,他和庄长老,甘长老想进入云池宫,与她商讨要事的讯息。
 江载月这时候才陡然想起,她还没有告诉长老他们,宗主已经定下了宗主人选的事。
 虽然知道几位长老应该不敢反驳宗主亲自定下的人选,但她心中还是有几分发虚,甚至已经开始做好了最坏那一种可能的打算。
 “宗主。”
 三人进入云池宫中,再度看到被宗主环抱着的少女时,脸上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流露出难以抑制的震惊之色。
 仍然穿着一身羽衣鹤袍,只是面色比较以往更苍白一些的易无事最先开口道。
 “江道友,宗主,我先前的雕像都在与罗仇魔的比试中破碎,我的雕像用处之广,想必大家都清楚,宗主从前也愿意抽离出一丝神魂,留给我作还生像。所以我今日来此,是想求宗主再度下令,让宗内所有弟子与长老再抽出一丝神魂交予我,让我重建无事庙,我这次定然会好好保护雕像,不让它们有所损伤。”
 然而听了易无事的话,庄曲霄平静道。
 “易庙主的雕像确实大有用处,可是抽离分出一缕神魂,对我的道体也有损伤。我之前与罗仇魔比试,受的伤还未完全愈合,若是再抽一丝神魂给庙主,我的道体都会有些不稳。”
 甘流生点了点头,配合道,“我也受了伤。”
 “你们无非就是不愿意将神魂交给我,”易无事冷声道,“说不定你们之中已经有人心怀异心,做好了宗主离开后立刻翻脸动手的准备,才会连一丝神魂都不愿拿出。”
 庄曲霄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格外冰冷。
 “易庙主还不是宗主,就不必提前以这种宗主高位之态,对我们指指点点了吧。”
 易无事嗤笑一声,“庄长老如此笃定我不会是宗主,难不成已经对下一代宗主之位胜券在握了?”
 甘流生的声音清越空灵响起,“下一代宗主之位,还是要看宗主定夺。”
 在如此焦灼的局势中,江载月正想着该用如何婉转的方式告诉他们,宗主已经定下了人选,就听到祝烛星平静开口,不留丝毫余地道。
 “我飞升之后,月月会是下一代宗主。”
 原本冷眼相望,谁都不服的三个长老,此刻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然而宗主毫不在意他们的反应,继续丢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三日之后,我们会举行道侣大典,你们可以来参加。”
 比起宗主与江载月要举办的道侣大典,前一件江载月要成为宗主之事,似乎都显得没那么震撼了。
 几位长老之前都将宗主对少女的亲近看在眼中,只是喜爱归喜爱,能进入观星宗的人都几乎是世人眼中难以接受的妖魔,宗主更加是无情无欲,在他们眼中随时可能吞噬宗门,乃至整个天下的天魔。
 这样一位堪称天灾的天魔,要与江载月举行道侣大典,几个长老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凝重。
 下一刻,江载月听见好几道传音在她耳边响起。
 “江道友,宗主是否逼迫你做他的道侣?”
 这道传音是庄长老的。
 甘流生空灵的声音中也透着一丝沉重与低沉的意味。
 “宗主会吞噬你的海色吗?”
 就连原本最在乎宗主之位和他雕像重建之事的易无事,此时的传音都透着一丝凝重劝告之意。
 “宗主是因为受了你的异魔影响,才决心要和你成为道侣吗?宗主不会是一个好道侣,更不会……”
 祝烛星温吞缓慢的声音,陡然透出让人发麻的寒意。
 “我能听到。”
 所有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 江载月从来没有感觉这个世界如此安静过。
 但是感觉到宗主身上慢慢散发出的冰冷杀意,江载月还是下意识地抓住祝烛星的腕足和手,若无其事开口道。
 “几位长老可能是好意关心我们, 但我与宗主是两情相悦,相许终生。”
 江载月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完, 自然地看向几位长老, “大家无需担心太多,三日后的道侣大典, 还可能有宗外之人到访,几位长老若是无暇参加, 也可以和弟子留在自己的洞府里。”
 江载月已经算是在拼了命地暗示他们, 不要凑这个道侣大典的热闹。
 但是平日里都算机醒的几人,却愣是无视着她眼中透露出的拒客暗示,沉声应道。
 “我会带着弟子一同参加的。”
 “我亦然。”
 庄长老甚至还主动问道,“道侣大典的布置,宗主是否还需要其他人手?我和弟子都可以帮忙。”
 然而没等她开口, 宗主就冷淡拒绝道。
 “不需要, 我会布置好道侣大典的。”
 说完之后,祝烛星甚至不给其他人再说的机会,就将几人赶出了云池宫。
 江载月虽然确实不太希望再多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掺和道侣大典, 但是看着宗主拒绝得如此快速, 她还是不由提起了一颗心。
 宗主应该没有灵机一动, 在普通的道侣大典流程里加上什么他自己想出来的环节吧?
 他拍拍屁股是可以直接飞升了,她可还要在修真界呆着呢。
 她警惕地看向祝烛星,“宗主,你准备在道侣大典上做什么?”
 祝烛星慢吞吞地贴了贴她的脸,漆黑眉眼没有过多神情的时候轮廓冷峻, 看不出太多端倪。
 “是,惊喜。”
 够了,宗主说的惊喜,到时候不会变成惊吓吧?!
 江载月非常想从祝烛星口中挖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结果,然而祝烛星转口问道。
 “月月,真的不想吃他们吗?”
 江载月顿了一下,方才意识到宗主还在记仇,她忍不住用触手轻轻捏了捏宗主的脸,笑着道。
 “我不吃,宗主也不许吃。我不会听他们的那些话,宗主也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祝烛星身上的那点冰寒气息,终于在她触手的揉捏和轻柔亲吻中慢慢消失,雪白腕足缓慢缠绕着少女的腰身,脚踝,一寸寸将她完全包裹,黏腻得仿佛撒娇,又仿佛是在困住自己怀中的猎物。
 祝烛星温吞缓慢道,“那月月再说一次。”
 “说什么?”
 宗主的唇瓣贴了上来,他的吻技水平不知何时有了极大的进步,从一开始大力出奇迹的吸吮,到现在虽然还有几分笨拙,到现在已经能够让她感觉到几分酥麻的温柔浪潮,江载月都怀疑祂是不是私底下自己偷偷摸摸钻研了许久。
 宗主低沉蛊惑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响起。
 “说和我两情相悦,和我相许终身。”
 “月月还没有这么对我说过,就先对他们说了。”
 江载月勉强从沉迷中清醒了几分,她捧着宗主的脸,抵着他的额头,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以为宗主已经知晓了,所以没有对你说过——
 我和宗主两情相悦,我和宗主相许终生。”
 至少在她说出口的时候,对于她和宗主这剩下的九天道侣生活,是真心实意的。
 哪怕是一点真心,也是她十足十的真心了。
 祝烛星看着少女黑眸里倒映出的他的面孔,他抱着江载月,少女身上的温热气息也一点点渗透进了他的胸膛,传进了他的心脏之中。他被少女温柔清甜的气息包裹着,有一瞬间闪过了一个不管不顾的念头。
 他想要留下来。
 曾经的百年,在他眼中不过是眨眼之瞬,然而此刻,与道侣即将分隔的百年,又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个细碎的片刻与时日,真正的出现了与之对应的重量与意义。
 不想和她分开,一百年,十年,一日,哪怕是一个时辰都不想。
 祂不飞升了。
 他要留下来,等到他们度过无数个如同今日一般平淡又快乐的时日,再和月月一起飞升。
 “月月,我……”
 祝烛星顿了顿,如果他不准备飞升,他还要做好另一重万全的准备,才能护得了此界与江载月的安全。
 “宗主,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
 祝烛星少见地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黏缠着,继续沿着少女的唇角亲下。
 江载月抱住宗主后颈的手微微一动,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吹熄了宫殿中的烛火。
 …………
 醒过来的时候,江载月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宗主早早睁开,一直在盯着她的漆黑眼眸。
 她早就应该猜到,宗主所谓的亲近,除了腕足贴缠着,然后把她从头到尾亲一遍以外,他根本就不懂第二种接触方式。
 江载月原本也在犹豫着,她应不应该教会宗主,更亲密的接触方式,可万一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以天魔的体质,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的亲吻太用力这种小麻烦了。
 犹豫着犹豫着,她在宗主这么温柔的贴缠亲吻中,就忍不住睡着了。
 然后就是现在睁开眼,她和宗主面面相觑的这一幕。
 “月月……”
 祝烛星的声音更加温柔低沉,昨日少女的纵容让他亲吻吮吸到了更柔软的气息,他此刻心满意足地贴着少女身体,以着前所未有的缠绵姿态温吞问道。
 “这就是人类的交合吗?”
 江载月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声傻子,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应道。
 “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
 祝烛星的声音很快带上了一丝低沉的担忧意味,雪白触手不敢再像之前一样用力地缠绕上少女的腰身,只是轻轻地贴到了她的肚腹上。
 “这样就会生下人类的子嗣吗?”
 会有一个小人,从他道侣的肚子中爬出来吗?
 想到这一幕,祝烛星的眉宇一蹙,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条雪白腕足慢慢缠上了少女的手腕,冰凉的五指按住了少女的指缝。
 “我不会让月月疼,也不会让月月受伤的。我可以现在就把子嗣安全地取出来,放进我的道肢里,让它吸取着我的养分活着……”
 江载月的神情已经从一开始的好笑,变得有些许呆滞。
 不是,宗主的腕足还有这样的作用?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载月心动了一瞬,却还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不说她根本不可能靠着亲亲就和宗主有一个孩子,光是修真界有着如此多的危险,她如果随便把一个孩子带到这个到处都是精神病人的世界上,那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现在根本不想要一个孩子,她也根本没有一点想当妈的心思和心理准备,她自己这一辈子还没过明白呢。
 所以对于宗主这个过于超前的提议,江载月毫不留情地打断道。
 “没有孩子,我短时间也不考虑生孩子。”
 江载月原本还有些担心祝烛星真的有飞升前想要留下一个孩子的想法。然而听见她斩钉截铁的话语,祝烛星原本眉宇紧蹙着,担忧地望着她的面色终于放松了下来,雪白腕足也再度黏黏糊糊地缠上她的腰身。
 “嗯,只要我和月月两个人,就够了。”
 祂不需要多余的子嗣,瓜分爱侣对祂的爱意。
 …………
 接下来的这几天时间里,江载月不需要外出搜寻异魔。
 她现在费尽心思地想着该如何吞噬完全宗主带回来的形似剑气的异魔。
 闲暇之余,她额外分了一点时间,先是嘱咐了梅晏安不必对她的弟子手下留情,什么脏活累活最好都交给薛寒璧去做后,再将一直想要求见她的薛寒璧以好好历练为名,打发到了白竹阁里。
 吞噬异魔成效不显的时日,她偶尔去看几眼薛寒璧,曾经对于肮脏之物深恶痛绝的姬明乾,如今辛辛苦苦照料着灵虫繁殖吃泄,脸色惨淡得比死了还难看。
 而在这过程中,她也发现了薛寒璧与姬明乾几点极为相似的不当人之处,江载月更加没了最后一点心理负担,她偶尔现身勉励薛寒璧几句,看着他强打起精神,继续投入到照料灵虫当中,自己也精神百倍地继续投入到吞噬异魔中。
 而对待她的真正弟子,江载月自然就宽容的多。
 江怀剑的身体还存在一些暗伤需要慢慢调养,修炼也不必急于一时,云池宫中的灵气有温养人身体的效果,她特意将少女安排在了灵气浓郁的宫室。
 云池宫里还有存放众多古籍的书阁,古籍里记载着修真界诸多剑术功法,江怀剑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这些剑术古籍当中,身体不仅慢慢养得康健了一些,就连神色也不再像之前一样灰冷阴沉。
 还有赤蛟她们每日打理,云池宫里原本死寂沉沉的宫殿也多了几分活气,江载月每日定时去看望她们,她一手摸着漂亮的蛟龙鳞片,一手再摸了摸绷紧着小脸,眼中光亮却掩藏不住的弟子,已经找到了一点以后宗主人生的快乐感。
 祝烛星安静地陪着她,还有十数条腕足延伸到外界,不知道做些什么。
 江载月只知道宗主伸出去的一条腕足,每日都给迁移的云池宫墓碑清理周围的杂草,擦拭干净上面的尘灰,还会定期带来漂亮鲜活的花草,插到她娘亲的坟墓周围。
 至于她是怎么注意到的,这源自于庄长老忍无可忍的上门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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