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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母带我改嫁八次(马桶上的小孩)


画麟很想命令他们跪着低下头,但终究是没有开口,她的辉煌,她的死亡,多一些人见证也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穿透躯体的剧痛通感也提醒着他,华粼正在拼死想要保护她,以至于遍体鳞伤。
在他身上感受到的不止是华粼的痛觉。
画麟自从确定了计划之后,反而进一步加深他跟华粼的通感,有时他闭上眼睛便能依稀听到他听到的话语,感受到他内心的波动,确认他所在的方位。
当然他也更能感受到羡泽耳鬓厮磨时的体温,含笑说话时的亲昵……
有多少次,画麟几乎要陷在那他从未拥有也从未触摸到的温柔里,他差点忘了自己要活下去的决心,要吞吃真龙的野心。
而他越是要陷下去越是厌恶华粼——他一个赝品,竟然伪装四百年真的把自己当成鸾鸟了?
要是没有他吞吃真正的鸾鸟,没有他化出这个分身,哪有他这些年偷来的时光!
东海之上,这群乌合之众的修仙者竟然比他想象中要强,也比他想象中要贪婪,他望着她的护心鳞被拽掉,心头抽痛一瞬,却又咬紧牙关按下那些多余的情绪。
反正她都会被他吃掉,现在掉几片鳞也无所谓……吧。
她金丹被击穿后,竟然还能杀了很多足以翻手云雨的修仙者,看来这一石二鸟实在是成功。只要等她重伤坠落,他便前去将她吞吃而下,而后便可神魔两界百无禁忌,甚至因修仙者被她杀到断代,他在凡界也会通行无阻,到时候若是他能招引天雷,便可重现蓬莱,统领两界!
东海上空。
华粼几乎已经无法飞行,周身白羽浸透了鲜血,他瞧见青鸟断首而亡,姑获重伤坠海,连葛朔也周身覆盖火焰。
羡泽艰难支撑的抬起龙首,望向了近在咫尺与敌人扑杀的华粼,眸中映照着他受伤的身影。
她似乎也被华粼满身是血的模样震撼,眼底浮现几分痛苦。
华粼与她双目对视,心里几乎都要碎了。
……她已经遍体鳞伤,竟还在心疼他。
羡泽看到分分陨落的众神鸟,悲痛至极,却也理智的意识到血战下去没有意义,她如果不想让所有人都死绝,必须要想办法先撤离——
而她环顾四周,却竟然找不到几只尚能飞在空中的神鸟,羡泽只能勉强朝着华粼、葛朔的方向传音入密:
“走!我们入海离开这里,我会掀起云雨做掩护,你们先跟我一起走!”
华粼看向葛朔,他听到了羡泽的声音,燃着火焰的羽翼略一颤抖,却没有回头与她一同退走的打算。
华粼一瞬便理解了。
葛朔想要断后。
只有他在这里拼死阻击所有想去追的人,羡泽才有更大的机会离开这里。
不……如果连葛朔都死了,他不敢想羡泽该有多痛苦。
羡泽并不知道他们二人的意图,她努力想要掀起骤雨,金丹却全然不听使唤,只让海面上漾起能够遮蔽他们身形的迷雾,她正要逃离,下一秒,这雾气又被浩然的剑气荡开。
羡泽看到一位手执雪霜银剑的男子,衣襟上遍布血迹,抿紧淡色的嘴唇,苦苦支撑在空中——
若在曾经,以她的审美旨趣或许会多看这男人的脸几眼,但此刻她心中只有恨意!他也是这群凡人蝼蚁的带头人之一,刚刚她也被他召唤的冰星所伤!
此人也已经重伤,在空中摇摇欲坠,很快便支撑不住朝海中坠去。羡泽借着云雾,也化作人形追上这个男人,她说不定还能拉上一个垫背!
只是羡泽在坠向海面前,回头遥遥看去,却瞧见华粼与葛朔二人都未能跟上来,而华粼似乎挡在葛朔身前。
怎么会?他们怎么不走——!
下一秒,她撞入了冰冷的东海之中。
画麟潜入海水中,她的气息东海中急速的洋流很快冲散,她的金丹因为被击碎,周身灵力的光芒都黯淡下去,海水中到处都是下坠的刀剑法器,残缺不全的尸体,画麟在并不平静的海水中搜寻许久,竟然完全没找到她的身影。
甚至连那个被她掐着脖子坠下来的化神期修仙者的尸首也没找到。
不可能,除非说水下有什么夷海之灾前留下的洞府,能够隐匿行踪。
画麟心中甚至升腾起诡异的庆幸,他心中一直恐惧于看到她的尸体,如果她还活着,他或许可以想办法豢养她、扮演华粼欺骗她,将她带到照泽那一片宫室中与她一同生活……
画麟在海中搜寻许久无果,而华粼通感带来的濒死般的痛苦让他太过不适,他先一步回到了刚刚所在的小岛上。
几位满身石鳞的下属聚在一起,而华粼正被他们从水中拖上来,扔在礁石上。他肩膀腰上失去了大团血肉,半死不活、气息微弱。
华粼再也维持不住那鸾鸟的伪装,左臂还保持着被折断的羽翼模样,右臂已然化作人形,关节反折,手腕上他最是小心翼翼戴着的金珠手镯,依然在搏斗中碎裂染血,大半珠子掉落。他下半身则变成了黑蛟,尾部血肉模糊,无力的蜿蜒在海水拍打的石面上。
他已然不可能活了,只剩下最后一缕意识,还如癔症般喃喃道:“……葛朔、你走……她需要你、我……我什么都不是。她需要你……她……”
画麟低头俯瞰着他,忍不住冷笑道:“你也觉得她根本就不爱你,所以拼死救下那个什么葛朔吗?呵,等吃下你,我自然也会找到葛朔。他受伤很重,也跑不远的。”
华粼听到他的声音,逐渐黯淡从红色变为黑色的瞳孔回光返照般亮了亮。
画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没有找到羡泽——也就是羡泽还有一线生机!
画麟看着他死前燃起最后一点希望的双瞳,昂首冷笑:“你以为她还能活?等我吃下你,有了你的记忆,我有的是办法找到她!”
华粼定定的望着他。
直到画麟化作原型,张开巨口将他吞下的一瞬间,才看到华粼闭上双眼,嘴角一丝笑意。
画麟心中只觉得有些不妙。
但华粼毕竟是他的分身,几乎是被他吞噬的瞬间,就与他融合——
画麟只感觉无数记忆冲撞入他那贫瘠又混沌的大脑,那些让他极其陌生的情感几乎要挤破他薄薄一层皮似的心脏,华粼黑色利爪按在礁石上,忽然不受控一般化作人形。
身上布料湿透紧贴在瘦削凸起的肩胛骨上,他虚弱无力趴伏下去,浑身颤抖,像是从胎盘里被剥离出来后扔在地上,环顾四周,竟觉得一切都像是因为脑中的情感而陌生。
他大口喘着粗气,肩膀缩成一团,想要发号施令,却只感觉胸膛郁结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画麟双眼发酸,五脏俱焚,他喉咙哽咽到发痛,华粼死前都没能叫出的呼喊,正从他嗓子眼里带着哭腔挤出来:
“……羡泽!”

数位石鳞忌使站在礁石上,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动也不敢动。
而画麟在发出那声悲怆的呼喊后,便痛苦趴伏在海水边, 仿佛躯壳内正在有两个魂灵相互撕扯。他时而抽搐颤抖, 时而脊背尖刺凸起,低声哀嚎,画麟忽然又变作蛟身, 只不过他滑腻柔软的黑色皮肤下, 似乎有什么在膨胀游走……
他所有的力量仿佛都用在身躯中的内斗, 如同即将爆炸却被他死死压制住, 画麟艰难地爬起来:“……回去!回照泽!快——!”
几个石鳞忌使恐惧却又隐隐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心中甚至希望他就此死去也不错,但还是装作恭谨道:“可那只真龙还没找到……”
画麟嘶哑道:“她已经废了, 不论什么时候找到她都能吃掉她!先回照泽!”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再加上他敌人众多, 必须先回到自己的老巢, 想办法压制住华粼那横冲直撞的魂灵再说!
而与此同时,东海深处的水下洞府。
羡泽拖拽着钟以岫的头发, 将被她打的经脉寸断的他掷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她喘着粗气, 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群蝼蚁!”
羡泽化作龙身, 又是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又是极度愤怒地在洞中乱撞,她抬爪将钟以岫抓起来狠狠掷在地上,看着他口鼻处鲜血涌出,面如死灰。可这一切却无法宽慰她的愤怒、她的恐惧,她终于委顿下来, 声音哽咽:“华粼、葛朔,还有大家……”
角落中的钟以岫发出几声快要死去的痛苦呻吟,她立刻止住话语,还不愿让仇敌看到一丝软弱。
羡泽意识到,她必须要活下来,她必须要冷静判断局势。警觉、怀疑与愤怒充斥了她那颗过去只有快乐的心,真正的长大或许不是能够招引天雷,而是此刻如蜕皮般的痛苦。
羡泽死死盯着那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的灵力正在逸散,他的生命正在流逝,而同样破碎的还有她的内丹。
她思索许久,朝钟以岫走了过去,当他意识到眼前的真龙打算对他做什么时,他喉咙中咳出大口鲜血,疯狂挣扎起来:“你我势不两立……你便杀了我、休要这样凌辱我!”
羡泽抓住他的领子,将他脑袋狠狠掼在石床上:“死也太容易了,你先供养我恢复金丹再说!”
许多忌使本以为画麟不过是短暂的不适,需要回到魔域修养片刻。
却没想到画麟回到照泽后,竟有数年闭门不出。
这比他之前受伤还要避人。
那时只是偶尔躲避起来,门窗紧闭的宫室深处时不时传来隐约的呻吟。而如今他却将自己藏得更深,忌使们却时不时能听到他极其痛苦的哀叫,以及疯狂的自言自语,仿佛在跟谁对话一般——
他再也不许任何人接近,甚至对各方而来的消息与汇报也充耳不闻,唯有偶尔的指令从他宫室内传出。
送更多的食物来!
魔域所有修为超过四百年的不论什么妖魔鬼怪都给他抓来!
仿佛他需要比之前更疯狂地吞噬,才能压制住体内那股与他不死不休的力量。
他身边某位忌使壮着胆子,询问道:“尊主,凡界从未有人见过龙尸,恐怕她还活着,可还要寻找……那条龙?”
宫室深处,他声音许久后才缓缓传出,沙哑得像是吞下无数尖石道:“找到她……也找到苍鹭的尸体。”
“这点您不必担心,在东海一事三日后,我们已然在北侧海岸附近发现了苍鹭的尸身,已然化作焦黑。”
画麟并不意外,他本来就不觉得有几只神鸟能活下来。
随着时间推移,画麟的食欲愈发膨胀。
他仿佛在用吞吃来压住什么。
几乎所有的忌使都散出去,只为了给他搜刮“食物”。他的命令只苦了身边的忌使,他的滥杀并未在魔域中引起太多民愤。
因为魔域交通困难,石鳞忌使为了给他运送食物,修建了许多条道路,虽说道路一开始征用太多妖类,但魔域种族繁杂的另一面便是大家对彼此都没什么同理心,妖的皑皑白骨铺成了道路,又与魔修鬼怪有何相干——大家依旧对魔主高声称赞。
而魔域崇尚强者为尊,画麟四处掠杀修为强大的妖魔,只会让更多下层对他充满敬畏与崇拜,而因为魔域越来越少有大妖巨魔,反而各个势力都蓬勃发展起来。
但画鳞并不知道也不在乎他所谓的统治,这统治从一开始就不过是给他送食物的一条流水线罢了。
他也早就变得比当年虐待他的蜃龙残忍数倍。
时隔十余年,忌使们终于找到了关于真龙的一点蛛丝马迹。
在过去的时间里,几乎所有活着的蛟都会被画鳞捉入魔域,或成为阶下囚,或成为他的奴仆。任何修为强大或野心勃勃的蛟,都会被他吞吃吐骨,成为宫室地基的一部分。
东海屠魔之后,画麟因闭门不出、封锁消息,便松懈了对于蛟的监管。而就在这几年内,有一只蛰伏在水潭深处几百年的蛇化作了蛟,它刚刚从水潭进入地下暗湖,就遭遇了一只金色鳞片的受伤“大蛟”。
对方想要捕杀它,却因为经验不足,只扯掉了它的尾巴,便让它溜走了。
而后这只受伤的蛟便被忌使们发现,为了自保便供出地下暗湖中的金鳞“大蛟”。
忌使们却心知,在湖中捕猎的金鳞“大蛟”恐怕就是受伤未愈的真龙!
忌使亲信赶到画鳞身边,匍匐在地板上激动不已的将这个消息告知他:“还请尊主前去将她直接吞下,您便能成为真龙,号令天下!而且因为她内丹碎裂,气息宛若凡人,极其难以追踪,若是错过这次的消息,再想找到她恐怕就难了。”
他们却见到宫室是前所未见的昏暗,最深处的阴影中有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宫室中甚至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仿佛是他将自己挠的遍体鳞伤。
画麟的声音许久之后才嘶哑的响起:“……她真的没长大,竟然连捕猎都做不好呢。”
几个忌使因为他这口吻而惊悚的相互对视一眼。
画麟半晌之后道:“照泽的水牢里,还有些修为三五百年的蛟吧。挑几只,送到她现身的湖附近,要他们不许逃,不许反抗——”
其中一只绿魈忌使激动起来:“是要以此为诱饵,捕猎她吗?”
画麟沉默许久,忽然从阴影中伸出一只爪子,爪尖朝绿魈伸去,在距离他半丈之处停下来。爪尖微微一捏,绿魈周身石鳞竟然朝他体内刺入生长,他惨叫不已,转瞬如石雕般动也动不得,在地上砰一声摔碎,裂成无数沾血的碎石。
几个忌使头也不敢抬,屏住呼吸。
画麟缓缓道:“她内丹已碎,不足为惧。”
这话却得不到手下人的信服。
一直说着不足为惧,可他差点被全盛时期的她所伤,以至于要躲在背后要用挑拨离间的方式来赢得胜利!
但忌使们没人敢说出口,有一位犹豫片刻揣测道:“如以恢复内丹为诱饵,说不定可以将她带来照泽,宫室空着许多,您可以将她养在这里。”
画麟喉咙中发出一声还算满意的吐息声,但他却道:“不必,现在不方便见她。”
不方便不只是他因为吞吃华粼后异变臃肿的身形,还有他如今饱受痛苦的身躯与极其不稳定的力量。
他频繁陷入昏迷与清醒,只敢躲在高高城墙围着的照泽中。
清醒的时刻痛苦异常,华粼似在他体内唤醒所有被他吞噬后饱含怨恨的灵魂,他头脑中充斥着无数亡灵的话语,身躯中也有种种力量正在横冲直撞,几乎要从内部顶开他的束缚重回世间。
他只能凭借着继续疯狂吞食,妄图压制住“华粼”。
而昏迷的幻梦,又让他彻底混乱。
他在那昏迷后的梦中,既是备受宠爱的鸾鸟,也是被她剥开面具的黑蛟,他时而与她紧紧相拥啜吻着,时而又被她嫌恶的踩在脚下。
来自华粼的记忆,既深深刻入脑海又与他无关。
让他时而几乎要心碎悔恨,时而对她充满幽怨;他时而充满着对她聪颖天赋的恐惧警觉,又充满了无尽的怜爱与渴望……
就因为吃下华粼,他已经半废了。
头脑混乱,力量不稳,他甚至感觉自己破破烂烂即将崩塌。若不是华粼,他早就能捉住羡泽,早就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
就在这半梦半醒龟缩于宫室的几年后,他再次听到了羡泽的消息,说她短暂现身西狄,伽萨教以她为尊,想要征服统一西部荒原上众多部族。
而有人说,伽萨教圣主甚至是真龙的入幕之宾,得到了龙的庇佑才能让伽萨教战无不胜——
画麟听闻这消息时,尖爪在宫室地面上抓出道道深痕,他在内心讥讽着华粼:“看啊,这才十几年过去,她就有了新的情人!你的魂魄还在拼了命的想要毁掉我,想要拖住我的脚步,让我无法去杀了她!可她完全忘了你的死,也忘记了当年泗水的那些过往——那些温存!”
但,华粼的声音不可能会回答他。
华粼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死掉了,在他体内作乱、让他生不如死的,不如说是华粼的执念与残魂,是华粼绝不肯融入他的那部分。
画麟暗暗的想:既然华粼是他的分身,既然华粼已经死掉了,那当年那些过往就是他与羡泽之间的回忆,那其实可以说,他就是羡泽最受宠爱的情人——对吧!
羡泽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他?
到底什么凡人也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画麟对忌使们的汇报并未做任何反应,但他在辗转反侧许久,还是决定冒险离开照泽,去往西狄。
哪怕是远远见到她一面,确认她毫无反抗的能力,他就还可以再纵容她多活几年……
画麟知道以自己当下的状态去往凡界,实在太过冒险,但他真的已经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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