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挽风呼吸深重,乌黑眸子灼亮,声线里带忍耐:
“说好了回府亲。马也刷过,铜锅子也吃过,到下午了,还不许亲?”
谢明裳:?谁跟你说好了?
彼此近距离瞪视片刻,她忽地回过味来,只要个亲吻?
推拒的力道立刻放松下去,往外推的手臂改成了拥抱。
她亲昵地抬起手臂,松松地扯男人的衣襟,往下拉。
萧挽风居高凝视片刻,顺着她的力道低头。小娘子柔软的唇凑过来,在绷直的薄唇边落下一个带着酒香和热气的亲吻。
总是绷直而显得冷硬的唇,其实亲起来也很软的。
唇齿亲昵交缠,被允许的男人很快反客为主,濡湿的吻逐渐越了界,带出肆意放纵的意味。
“啊……”软榻上一声低而哑的轻呼。
不是说好了只亲?
谢明裳混乱地躺在贵妃榻上,衣襟褪去手肘下,露出大片圆润丘陵。
一开始只是亲,亲得很舒服,蹭着蹭着……怎么到这步了?
被劈开的感觉又回来了。她从短暂的失神里清醒过来,开始猛推。
汗滴滚热,从男人眉心一滴滴地落下,落在身下小娘子光滑如绸缎的肩颈肌肤上。
被推几下后,萧挽风深吸口气,抽身往后退。
谢明裳疼得一个激灵,又猛锤他,不让他后退。
身上的男人低头凝视片刻。不知是不是误会了她拒绝后退的用意……又开始缓缓地往前推。
泪花一下子涌了出来。谢明裳疯狂地捶打。
萧挽风:“……”
门窗紧闭的室内,传来忍耐询问:“进也不行,退也不得。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谢明裳恼火地瞪他。扯住他衣襟,两只手齐齐按在他胸膛上,一只拉,一只推。
我要你别动!
近距离泪汪汪的瞪视,彼此眼中倒影出对方的影子。噙着泪花的湿润眼角仿佛被水洗过似的,动人之极。
萧挽风凝视片刻,忽地伸手抹了下她的眼角。沾湿眼睫的泪花,先沾湿他的指腹,剩下的少许又被他舐去。
浓黑长睫湿漉漉的,麻麻痒痒。眼睫水光被舐个干净,谢明裳如今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了。
浓眉星目的俊美面容,离她这么近。
下颌骨轮廓锐利,骨子里的攻击性压不住。幽黑的眼睛里,全然倒映她自己的影子。
萧挽风近距离地凝视片刻,再一次缓缓地往后退。
吃疼的小娘子果然又扯住他不许动。
进退不得。
萧挽风停在原处,忍耐地深深呼吸。他的声音也早哑了。
“明裳,讲讲理。”
漂亮的眼睛恼火地睁大了。谁不讲理呢?
谢明裳扯住他衣襟的手指头加大三分力气。就不许动!
软榻吱嘎一声。
她被抱坐起身,直接坐在男人结实的腹肌上。
京城这个秋天罕见的晴好天气,阳光映入窗牗,映照出各色不同花纹。
光影缓慢移动。起先映在紫色缎面,雪白莹润的肩窝仿佛羊脂玉。
来自窗外的光影持续移动,从小娘子形状漂亮的肩窝,移去对面宽阔的右肩胛。
肩胛处几道深深的咬痕都已落疤,露出淡粉色的新肉,和周围小麦色的皮肤对比明显。
有那么两处还没落的疤痕,在新长出的粉色皮肤边缘隆起,被玉色的指尖反复按过。
谢明裳下狠劲地掐。
刚才那一下突然抱起,几乎要了她的命。
但看起来,她也几乎要了面前男人的命。
萧挽风任她掐。额头抵着莹润的肩窝,缓缓遏制深重的呼吸。
来自本能的攻击性难以压抑,床笫间几乎失控。
好在失控只在瞬间。理智很快回笼。
谢明裳在猛掐他。
一边掐一边抬手往妆奁台方向戳指。
“要什么?”萧挽风开口哑声问。
他放开扶腰的手,把身上难以承受的小娘子抱坐去软榻上。谢明裳手软脚软地从他身上翻下去。
萧挽风起身
坐去榻边,手肘搭在膝头,深深地呼吸几次,平复周身汹涌澎湃的情潮。
纷乱而沉重的呼吸逐渐平复下去。他转过身,把身侧小娘子散乱的衣襟拉拢,又拢过她肩头揉搓得乱糟糟的凌乱长发,以手指梳理整齐。
掉落在地上的金钗也捡起,被谢明裳接去,自己插入茂密乌发间。
萧挽风起身拿纸笔,放来面前。
谢明裳趴在榻边奋笔疾书:【谁不讲理?说好的亲一下呢。】
白纸黑字杵来面前,萧挽风沉默了片刻,承认:“我不讲理。”
谢明裳满意了,把字纸揉成一团,扔去字篓里。
又拿过新纸,写:【去拿】
拿什么?
萧挽风顺她手指的方向望,谢明裳笔直指向妆奁台。
他起身把桌台上的几个盒子连同玉梳、胭脂圆盒,一起拿给她。
谢明裳没要玉梳和脂粉,把乌木嵌紫檀的长方首饰盒子打开。
盒子下层,放置有两盒精致的鎏金纹小圆盒。
谢明裳取出其中一个小圆盒,当萧挽风的面旋开,展示给他看。
清淡白檀香。浓郁牡丹香。
京城祥凤斋铺子出品的香膏,以十两金的贵价弄来八盒,送来她手里……你居然能忘了?
谢明裳把两盒都打开,挨个闻了闻气味,收起浓烈牡丹香,把香气淡雅的白檀香膏递去对面手里。
萧挽风接过鎏金纹小圆盒,垂眼打量片刻。
时隔久远,确实差点忘了。
他们尝试过两次,第二次便成功,当真需要香膏?
“一定要用?”他旋上小盒,问:“前夜我们那次,你出的水够了——”没说完就被谢明裳抬手猛锤。
前夜那次叫成功么?那叫侥幸。那夜她吃喝得七分醺然酒意,浑身软得像水……总不能要她次次喝醉??
谢明裳提笔飞快地写:【没香膏,没下次】
白纸黑字又杵去对面,在萧挽风的视野里猛晃。
萧挽风看得清楚,一颔首,应诺下来。
“可以。”
字纸扔去字篓里,他起身把香膏盒子放去新搬来的黄梨木架子大床头。
室内短暂安静下去。
谢明裳懒洋洋地蜷在软榻上,眼看人又走回榻边坐下,衣摆碰着她的小腿,她懒得动弹,两人便挤挤挨挨贴在一处。
墙角漏刻,午时末尾了。
进门时听他说,中午放幕僚们用饭,抽空来一趟晴风院。待了两刻钟还不走?今天这般有空?
“还有一刻钟。”萧挽风也在看漏刻。
“未时初外书房议事,马上走。再歇一歇。”
谢明裳斜睨他。
歇一歇?怎么个歇法?今天被毫无预兆抱坐起来的姿势,实在要命。
她提笔写:【用点吃食?】
萧挽风:“吃喝不急。想和你歇一歇。”
无人打扰的室内,两人抱在一处歇息。
意料之外的纵情仿佛平地起巨浪,却又中途戛然而止,浪潮退却需要时辰,余波远未消退,谁也不想动。
一个姿态散漫地躺着,一个慵懒地趴着。谢明裳是趴在胸膛上的那个,萧挽风任她压着。
人马上要去前院,她没动男人的发冠,改而抓他的手,懒洋洋地把玩手指头。
萧挽风今天没戴铁扳指。
但显然经常佩戴,以至于落下了痕迹。左手拇指虎口处,有经常佩戴铁扳指开弓磨出的一圈薄茧。
她想起顾沛胸口挂的黑黝黝的精铁环。那是铁甲军的信物。
朔州最勇壮的健儿被选入铁甲军当天,萧挽风会挨个发下一枚。
顾沛贴身携带的信物,她当然不好要来细看。但眼前这位不也有一枚?
好奇心升起,谢明裳抓起面前骨节分明的左手,来回抚摸左手拇指处的薄茧,明亮眼神示意:你的铁扳指呢?拿来看看?
含义明显,萧挽风很快明白过来。
精铁扳指?
“在唐彦真那处。”
他言简意赅地道:“谢郎那封突厥文书,事关重大。铁扳指做为信物,递交给老唐。他跟我多年,识得此物。”
谢明裳点点头。
想必是随身佩戴多年的旧物,并且和寻常铁甲军的信物形制稍微不同,身边的老部下容易辨识。
抚摸拇指虎口薄茧子的动作停下,改去继续摆弄他的手指头。
她这边不再提铁扳指,萧挽风却把话头扯回来。
“关于铁扳指的来历,想想看?”
谢明裳:?想什么?
她停下遮掩呵欠的动作,纳闷扭头,打量墙角的漏刻。
一刻钟马上过了,还闲话?不急着去书房议事么?
萧挽风看的不是漏刻,而是慵懒掩呵欠的谢明裳。盯一眼便挪开,目光转去别处。
白昼的光线下,他眸子浓黑锐利,有情绪翻涌。
她还是想不起。
为何大部分的记忆都恢复整合,却单单遗漏了当年雪山上那段?
十四岁的她,分明记得的。
记忆深处到底有什么东西,阻碍她全然想起过去?
……急不得。
既问起铁扳指,便只答铁扳指。
浓烈翻涌的情绪,很快被压制下去。
“不急。两句话而已,说完便走。”萧挽风道。
谢明裳没在意。趴在肩头,隔两层衣衫,正在反复抚摸他右肩胛处凸起的疤痕。
耳边听萧挽风平缓道:“还记不记得,你有两匹得意?”
谢明裳隐约记得,有这回事。
一匹得意正在王府马厩,她今天才好好地刷了一通。
之前还有一匹得意,似乎是黑马?她有印象。印象却又不大深刻,朦朦胧胧的,仿佛隔一道纱。
“你的第一匹得意,留在雪山上。”
“得意留下的四块马蹄铁,被我带下了山。”
萧挽风缓缓抚摸着怀中人柔软光滑的长发。
“我手里这枚精铁扳指,便是融了一块得意留下的马蹄铁,锻造而成。”
马场操练,呼喝声阵阵,直穿过院墙,传进晴风院。
谢明裳坐在小凉亭里,四面竹帘都卷起,聚精会神地描画一匹黑马。
神气活现的马儿,马蹄飞溅起碎雪。
这世上马儿的轮廓大抵类似,勾勒到上半身时,她的手便停住,开始仔细勾勒马蹄,蘸墨细细涂抹。
萧挽风随身佩戴的精铁扳指,是以得意的马蹄铁制成。
得意的马蹄铁,又怎会被萧挽风带走的呢?
留在雪山上的那匹得意,她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了。
得意的大眼睛灰蒙蒙的,仿佛蒙上雾气,在她面前吐出最后一口气。
那似乎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呵出的白气瞬间成雾。
她抚摸着得意还温热的身体,滚热的泪滚出眼眶,不等落下雪地,便冻在脸颊上。
当时陪伴身侧的,除了不断哀鸣着的另一匹白马,还有谁?
细碎脚步声响起。鹿鸣送一盏蜜水进小凉亭,探过来打量:“这马儿画的真好,活灵活现的。嘴里嚼什么呢?干草?”
谢明裳从回忆里惊醒过来,笑着摇摇头。
哪是干草?这马儿调皮,最喜欢追着人叼头发。屡教不改。
这些日子,她坐着写画太多、动得太少。是时候动一动了。
谢明裳抛下纸笔,出门向马场方向走。
她想念得意了。
中秋前夕的京城,接连几天晴好天气,正符合秋高气爽四字。
七八月阴雨连绵惯了,罕见的明媚天气反倒显得不寻常。
谢明裳牵过得意的缰绳
,翻身上马,绕栅栏往北面跑过半圈。
马场东南角的练兵场,此刻箭靶林立,箭矢如雨。
京城流言快如风。短短两天功夫,街头巷尾都传言说:
天气转晴,那是老天爷都知道得胜大军返程,出太阳照亮路呐。
谢明裳纵马疾跑一阵,勒缰缓行,抹了把额头细汗,仰头注视暖洋洋的日头。
爹爹要返京了。
按宫里传出的安排,这次平叛有功,圣上大悦,宫里广邀群臣,打算把中秋宴办成庆功宴。此时此刻,爹爹原本应该快马入了京城才对。
不知哪里出了岔子,今日已经八月十四,平叛大军依旧滞留京畿界碑处,距离京城东城门五十里,距离京畿大营也有二十里。
爹爹迟迟不被召入京。
谢家已经暗中遣人问过几次动向。
谢明裳小跑半圈,收拢缰绳,安抚地抚摸得意的鬃毛,若有所思瞥向东南角。
今日的亲兵操练不寻常。由顾淮亲自带队列阵,两阵冲锋,长枪交错,呼喝如山。
攻防双方都格外凌厉,带出一股不寻常的紧张气氛。
“娘子!叫奴等好找。”寒酥领着月桂,快步寻来马场,双手奉上一封书信。
原来是多日不见的好友端仪郡主,自大长公主府鸽子传书。
端仪郡主在书信里问她,谢家这回必有大封赏。谢帅官复原职,指日可待。问谢明裳可有打算回谢家?
若河间王府不不放人,她可以让母亲大长公主出面帮忙。
握着来自端仪的书信,谢明裳的心思微动。
大长公主是个厉害角色,演起戏来,跟河间王府配合绝佳。小事不必请动大长公主出面。
她在河间王府多待几日不要紧。
但寒酥、月桂两个,在晴风院里助她打理庶务,盯住各方眼睛,辛苦整个月,局面眼看开始混乱,该把她们两个接回大长公主府了。
端仪的书信写了许多最近的趣事,又问了谢明裳许多事,只在末尾处一两句,简短提到她自己的婚事。
“婚期定于十月,六礼成四,小定已下。明珠儿,我心甚乱。”
谢明裳捧着好友的书信。
我心甚乱。
她想起了端仪的那位未婚夫:君兰泽。
诗礼端方的名门公子,令好友一见倾心,不惜和母亲争执整年,大长公主最后勉强点了头,两家开始议亲。
没了来自长辈的阻止之后,宗室贵女和名门郎君,这对同样心高气傲的佳偶,彼此间的问题却逐渐显现。
谢明裳想起宫中行刺案当日,端仪和未婚夫在桥下争执。两人言语不和,端仪怒冲冲转身离开,和她抱怨了一路。
谢明裳提笔写回信。
在信里谢过寒酥、月桂,提起把她们送回,挨个答了好友的提问,最后在回信的末尾添两句。
“几时得空,何处相见?当面详谈。
我在河间王府处处安好。勿牵挂。”
鸽子携带书信,扑啦啦飞上晴空。
这一夜,她半夜果然被惊醒过来。
亲兵奔跑声阵阵,呼喝不绝。火把光芒笼罩王府各处。
谢明裳披衣急起,快步出院门时,严陆卿正好匆匆来寻她,见面来不及寒暄,直接边引她去前院,边走边说:
“宫中急传殿下入宫。”
“事发仓促,却也在意料之中。”
“殿下叫臣属传话给娘子,勿牵挂,勿担忧。”
谢明裳往外书房方向做一个手势。他人呢?
“宫中使者陪同,人即将入宫,已在正门外。”
严陆卿压低嗓音,隐晦地道:“谢大郎君的那封文书,辗转几个来回……于今日递送入京了。”
“宫中有求于殿下,催促得急,只为问兵策。顾淮领亲卫陪同入宫。娘子出去面见殿下交代两句,回去安睡。”
谢明裳哪里睡得着?
加快脚步往前院走。
往日轻易不开的王府朱漆铜钉正门,此刻两边大敞开。门外亮如白昼。
走到门边才感觉到气氛紧张。
谢明裳吃惊地注视着眼前局面。
萧挽风穿一身极正式的正朱色织金五爪蟒朝服,束玉带,厚底马靴,立于高大黑马边。
宫里的来使果然还是逢春公公,拢着袖子,正轻声感慨说:
“殿下远见。这两天宫里兵荒马乱的,圣上心烦,就想起旧人了。就在奴婢出宫之前,刚传来消息,圣上饶恕冯喜公公的不敬罪名,千羽卫重新交给冯喜公公掌管……嘿,毫发无损,重新起复。”
萧挽风不动声色地听。听罢问起千羽卫。
“才把千羽卫移交给裕国公。还没抓稳兵权又送还回去,裕国公可服气?”
逢春叹气。“裕国公服不服,奴婢可不晓得。总之,冯喜公公又起来了……啊,娘子来了。”逢春极有眼色地上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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