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知道宋天缘以后指望不上秦娇娘,有事还得靠宁濛,所以“纳妾”的时候,从自己私房里给宁濛凑了十二抬“嫁妆”,说是她娘家人给她的,就是为了给宁濛充面子,也怕她在宋家受苛待,手头缺钱。
反观宋仁,那套小院儿还是租的,几年来也没给过原身什么,连首饰都只是几根银钗。
若说从前他是偷偷养着宁濛,私房钱有限,也还罢了。
如今宁濛是他正式的妾了,他还是一毛不拔,大概他可能觉得进了大宅门,自然吃喝不愁,根本用不着钱呢。
老夫人是把他养的太天真了,但是他也刻意保持着这种“天真”,拒绝长大,也拒绝担责任,真是挺好笑的。
宋仁不知道宁濛把他当个笑话看,还以为宁濛不回应他,是惧怕秦娇娘。
他越发觉得受了阻碍的感情更珍贵,抓紧一切机会向宁濛飞眉毛眼睛鼻子嘴,五官都快不够他用的了。
可惜他年轻时还能称得上清秀,这几年科举考不中,又不会做买卖,前途无望,还被秦娇娘管束。
他郁郁不得志,相貌老的快不说,也阴郁了不少。
这般惺惺作态不但不能让人感动,反而很有反胃的倾向。
就连宋天缘都忍不住偷偷问宁濛,“我爹是生病了吗?”
“你爹脑子病了,没事,回头娘找机会给他治治就好了。乖,玩去吧。”
“好嘞,娘。”
宋天缘如今活泼了些,不再像从前一样跟个小大人似的,他蹦蹦跳提跑远了。
宁濛点点头,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宋仁那个纯属是膈应人。
宋仁不知宁濛烦死他了,倒以为宁濛也跟他一样相思难耐,竟然趁着月黑风高摸进了宁濛的院子,想跟她互诉衷肠,再酱酱酿酿一番。
“濛儿,我来看你了,濛儿,我太想你了……”
屋子漆黑,他摸索着往床上爬去,冷不防,宁濛睁开眼,“淫贼受死吧!”
她赏了宋仁几脚夺命连环踢,生生踢碎了他一边的蛋蛋!
宋仁痛彻心扉,这才知道,痛到极致,是喊不出声的,于是,他痛快的晕过去了。
宁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过去重重一跺,把他另一边的蛋蛋也跺碎了。
他怪叫一声醒了过来,然后马上又疼晕过去了。
宁濛没再管他,放任他躺在冰凉的地上,回床上睡着了。
宋仁又凉又痛,快天明时才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而宁濛欢快的睡着,还打着幸福的小呼噜,顿时气得无以复加。
但他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小声叫唤半天,终于叫醒了宁濛。
宁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不紧不慢的换了个担忧的表情,下床来到宋仁面前,“老爷,你醒了?”
宋仁:……你那表情是刚换上的,别以为我没看见!
他都要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配得上“爷”这个字眼了。
“你这毒妇,竟敢如此伤我!”
“老爷,你可冤死我了。黑灯瞎火的,我哪里能分辨出是你,还以为是淫贼呢,为了护住清白,我当然得拼死抵抗了。”
“那你又为何任我躺在地上?”
“您晕过去了,我又叫不醒,也扶不动你,只能回去睡了。老爷,您怎么也不吱一声就过来了?”
“合着,合着这还都是我的不是了!”
宋仁都快气吐血了,想跟自己的小妾恩爱一番,居然被弄得如此凄惨!
“当然是您的不是了,”宁濛理直气壮,“老夫人才过世多久啊,她老人家尸骨未寒啊,您理应独居守孝,怎么还有心思做这种事!传出去您就得落个不孝的骂名了,老夫人在天有灵得多伤心啊。我的老夫人呐,呜呜……”
“我求求你闭嘴吧,你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宋仁当然知道他来这儿的事不能被发现,不然他也不会偷偷摸摸的来。
所以宁濛这一哭,吓得他魂不附体,好在宁濛听他的话,马上就止住了。
“老爷,天快亮了,等会儿丫头们就来伺候我梳洗了,若您还在这儿可就瞒不住了。”
“我也想走啊,可你把我伤成这样,我要怎么走?”
他不但疼痛难忍,还头晕脑胀,说不定是得风寒了,躺在这里起都起不来,还怎么走?
宁濛作势想想,说她听她爹说过,人身上有几个穴位能止痛,只要用针扎住这几个穴位,受了再重的伤也能勉强走动,他们走江湖的不少人都试过,很有效的。
“只是日子久了,穴位我只能记个大概了。”
宋仁闭眼,还有什么好说的,死马当活马医吧。
“算了,你只管拿针往我身上招呼吧。”
他都这样了,还在乎多几个针眼嘛!
宁濛马上拿过来几根绣花针,是她的丫头留在这里的。
“我这没针灸用的针,只能用这个对付一下了。老爷,这块布你叼好。”
“怎么还要堵我的嘴?”
“被针扎的时候还是疼的,我怕你叫的太大声,引人过来。”
宋仁没办法,只能大张开嘴,然后任宁濛把一块腥臭的布深深塞进他嘴里。
然后就是,“是这儿吧?”
“呃——”
“错了,再来。”
“唔——”
“还不对呢?”
“咳——”
“这回对不?”
“呜呜——”
“这回肯定对了,走你。”
“……”
“老爷你怎么没动静了?”
宋仁大睁着双眼,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还不如死了呢……
总算一番折腾,宋仁能颤巍巍站起来走了,宁濛在前面给他引路,来到院墙前,“咱们不能让人看见,老爷你还是原路返回吧。”
“你把我祸害成这样,还指望我翻墙?”
昨晚他都是要了老命才翻进来的,如今他虽说扎了针,暂时感觉不到痛了,但全身发木,哪里还能翻墙!
“咳咳,我是说绝对不行。”
“那好吧,我也不能勉强你。只是等会儿别人看见你,可怎么说呢?还有,你的伤也得找郎中治治,若是被人看出端倪……”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爬就是了。”
他哆哆嗦嗦矮下身去,连洞口都找不准,宁濛好心按着他,把他塞进洞,对着他屁股就是一jio,“老爷,可不能让人看见你钻狗洞啊,你加劲儿爬吧。”
她这一jio劲道不小,把宋仁踹的愣是手脚着地滑行到狗洞另一边。
刚一露头,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只流着哈喇子,臭烘烘的大嘴近在眼前。
那只大黄狗也纳闷呢,这是本大爷的地盘,怎么还有人从这儿走啊?
“去,去,狗东西躲开。”
宋仁没好气地轰它,他受人的气也就算了,绝对不会再让狗欺负了!
大黄狗:……呦呵,用本大爷的地盘不算,还敢耍横,今日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它汪汪叫着冲上去,一口咬住了宋仁的屁股。
宋仁急忙挣扎,又不敢喊人,只能手足并用,跟黄狗大战一场。
激斗正酣时,他身上的针被碰掉了,顿时恢复了痛觉,他瞬间疼得天旋地转,扶着墙跑了。
大黄狗还意犹未尽,追着他咬了半天。
他回到房里,躺着起不来,一叠声吩咐人给他请相熟的郎中。
郎中常年给他们家治病,已经成了熟人,进了他的屋子,他特意吩咐人关好门窗,让郎中给他诊治,还许下大笔银子,求郎中不能泄露他的病情。
郎中也懵了,这两口子是怎么了,一个喝多了红花,不能生养了,另一个都快不算是个男人了,还都要给他钱封口,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两口子这是闹什么呢?
他温言安抚,“宋老爷放心,我们医者有规矩,绝不会泄露病人的病情。唉,你还是往开里想吧,反正你已经有儿子继承香火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宋仁瞬间化为水做的男人,枕头都哭湿了仨。
他不但身上痛,心里也痛。
躺了半天他也想明白了,宁濛就是故意整他呢,踢了他或许是没看清,可宁濛那么大力气,那么好的轻功,都能带着宋天缘翻墙进来呢,怎么不能把他扶到床上,或者早上带他翻墙走呢?
他自问对宁濛情深义重,顶着秦娇娘的压力也要跟宁濛在一起。
可宁濛似乎已经怨恨他了,这还有天理吗?
他对宁濛还不够好吗?
秦娇娘苛待宁濛,他也阻止不了啊!
他也被秦娇娘扇了耳光罚了跪,他自身尚且难保,又怎么护得住宁濛母子呢!
只能怪他妻运不旺,娶了只河东狮,宁濛应该理解他、体贴他的呀!
再说,其实谁都明白秦娇娘的事是宁濛做的,秦娇娘去寻宁濛晦气,宁濛想自保,他是理解的。
但为何要用那种难堪的方式羞辱秦娇娘呢?
别忘了秦娇娘到底是他的正妻啊。
就算他们夫妻感情再差,可正妻被脱光了挂在树上,丢的不还是他的脸吗?
宁濛只顾自己痛快,竟毫不考虑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宋仁困惑了、难过了,终于认识到望着天望不出答案,于是把宁濛请了过来,眼泪汪汪地诉说自己的不易,又问宁濛为何不多替他想想,反而要恨他?
宁濛一脸不解,说她没把宋仁扶到床上,纯粹是因为扶不动。
“老爷你也不想想,缘儿才多重,你又有多重?我就算能抱着他翻墙,也扶不动你啊。”
宋仁:……
他知道他化憋屈为食欲,这些年胖了不少,但宁濛也不必如此戳他的肺管子吧!
长叹一声,他已经感觉出了宁濛对他的不同。
就算宁濛表面没什么失礼之处,但宁濛就是在敷衍他,不在乎他。
红颜知已也遗弃了他,宋仁太伤心了,决定自闭。
小白,“那个……大人。”
宁濛,“废话可以不用说。”
“大人,我不是要阻止你,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看哈,咱们这可是宅斗世界。”
“所以我做的还不够好吗?宋仁和秦娇娘都已经被斗躺下了,依你的意思,我应该马上去宰了他们?”
“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吧,有没有一种可能宅斗指的是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谁都不知是你下的手,而不是这么打打杀杀的。”
“那说明你对宅斗理解的不够深入。我问你,我这是不是在宅里打斗?”
“那倒是没错。”
“对呀,我都在宅里打斗了,还不是宅斗嘛!”
小白:……这么个宅斗啊。
秦娇娘也躺在床上不能理事,她本来还担心宁濛借这个机会夺权,没想到宁濛直接躺平了,不管是宅子还是铺子里的事情,她一概不插手。
宋天缘也还小,宋家给他请了名师,他还在学习,也远远谈不上接过管家理事的“权柄”,秦娇娘松了口气,看来宁濛也自知卑贱,只是个奴才坯子。
可紧接着她又开始不甘了,宋仁的爹死得早,老夫人经商手腕一般,宋仁又屡试不第,宋家的家业一日不如一日。
老夫人只能给宋仁求娶了秦娇娘,即使她已经听说秦娇娘性子不好,但她也顾不得了。
因为秦娇娘性子太泼辣,没人敢求娶,宋家等于帮秦家解决了块心病,秦家投桃报李,介绍了不少生意给宋家,所以秦娇娘才敢变着法儿作妖,而老夫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是涉及子嗣,老夫人也不会对秦娇娘疾言厉色的。
但这样下去,宋家的钱岂不是都要用来养宁濛这对贼母子!
真是岂有此理!
秦娇娘不开心,身边的人就要跟着受罪,所以仆妇们又给她出主意,让她索性给宋仁多纳几个妾,再生几个儿子。
反正宋天缘是跟她不亲了,那她就把别人的儿子抱过来养,让他们去对付宋天缘。
儿子虽好,但若不是独生子,就也没那么稀罕了。
秦娇娘是个善妒的性子,本来打死都不会这么做的。
但想想反正自己不能生了,还是报仇要紧,就咬紧牙关,“就这么办,你去挑几个相貌出众的丫头,便宜宋仁那个王八蛋了。”
仆妇脸苦的跟吃了黄连似的,“奴婢是说等出了孝再送丫头去,如今可还是孝期。”
“管不了这么多了,若真等三年,就算丫头们怀了身孕生下来,跟宋天缘那小贱种都差十来岁了,还怎么争?”
“可若是传出去您孝期给老爷安排通房……”
“改改日子不就得了,就说是老太太病重时老爷看上的,对外头也别说是我安排的,就说是丫头们自己犯贱爬床。”
“那若真有了孩子日子也对不上啊。”
“你不会给她们灌催产药啊!反正她们贱命一条,你管她们死活呢。若真死了,给她们家里点钱也就罢了。”
“是,奴婢这就去。”
仆妇冒了一头冷汗领命而去,挑了三个标致的丫头,给宋仁送过去了。
秦娇娘都要酸死了,空气中仿佛都飘着若有若无的酸味。
可不到半个时辰,仆妇就慌张跑回来,“夫人,不好了,那三个丫头还没等靠近老爷身边呢,就被老爷给撵出来了!奴婢还从没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火儿呢,喊的嗓子都破音了,尖细尖细的,说他可是一心守孝,您要是再自作主张,他就,就休了你。”
“什么?那王八蛋敢这么说!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咳咳,老娘要去掐死他,咳咳!!!”
秦娇娘煞白的脸上泛起诡异的红晕,伏在床上咳嗽起来。
长脸仆妇赶紧过来捶背,还呵斥刚才报信的仆妇,“明知道夫人身子还没养好呢,你就不会慢点说!夫人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奴婢想着老爷如今也闹着病呢,八成是生病心烦说错了话,绝不是对您不满的意思。”
这宋仁也奇怪,说自己伤心过度生病了,也不说是什么病,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养,弄得跟坐月子似的。
秦娇娘好不容易喘过这口气,“当我不知道嘛,他才没那么孝顺呢,定是为了宁濛那贱人!他竟然为了贱人不纳二色,以后这宋家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我要给哥哥写信,让他来给我主持公道!”
她被逼急了,把娘家人祭出来了。
她爹娘已经去世,如今是她哥哥秦栾当家,收到她的信后怒不可遏,“娇娘在家时,我们都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宋仁那小子居然敢偏爱贱妾,任由贱妾给她下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这就去宋家帮她出气!”
“老爷三思啊!”
秦栾的夫人楚氏急忙拦住他,“您下午还要去见内务府的几位大人,跟他们商议冬季给宫里做棉服的事儿,可不好失约啊!妹妹的事儿也没那么紧急,能不能缓缓再去?”
“哼,缓缓?再缓娇娘命都要没了!你派人跟那几位大人说,我突然染病,怕过了病气给他们,一旦病好马上去见他们,再送份礼给他们就好了。”
“老爷,给宫人做冬衣可是个有油水的差事,好几家皇商眼巴巴的盯着咱家,等着抢过去呢。您当日也是花了多少心血才拿到手的,不能为了这点小事丢了差事啊。”
“小事?我妹妹的事都是大事!‘长嫂如母’,你怎么就不知心疼她呢?”
楚氏冷下脸,“我也不知还要怎么心疼她,这几年她放印子钱逼死人命,争风吃醋打死丫头,哪件不是老爷东奔西忙帮她平了的?其实宋家待她不差,宋仁性子又好,人家这把年纪才认回儿子,多疼一疼也是人之常情,妹妹少计较些,也就没那么多气生了。”
“混账!谁许你帮着外人说话!贱妾所出的庶子,有什么可疼的?”
楚氏眼露讥讽,“贱妾所出的庶子不值得疼?怎么老爷就不这么想了?我看老爷可是疼得狠啊,都快比我的儿子强了。”
“妒妇!”
秦栾一耳光抽了过去,“不但妒忌娇娘,还容不下我的庶子,哪有半点主母风范!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他大步流星走出去,楚氏捂着脸,泪水滑落,但她大睁着眼,满是愤恨。
从她嫁进来那日起,就没过过舒心日子。
掀开盖头,秦栾第一句就是,“我妹妹娇娘心直口快,但心地良善,你作为嫂子要大度一点,不要太计较了,我觉得你们定能处的好。”
楚氏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心直口快就说明秦娇娘说的所有不中听的话,你都不能生气,不然就是太计较了,因为人家心地良善啊。
你计较了岂不是说明你不够良善,不够大度嘛!
而且一定要跟这位小姑子处的好,因为这是丈夫给她定的第一条规矩。
以后的日子里,她痛苦的觉察到,这不但是第一条规矩,也是秦家最重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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