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人目露不悦,烦躁地会挥手让人继续去请那位贵客,火气全都积攒在一起,总得寻个泻火的去处,转头问:“沈小姐酒量如何?”
不等沈月灼回答,便拍拍手让侍应生送上两杯香槟。
沈月灼眼底闪过不悦,很快压了下去,“万总,我酒精过敏,怕扫了您的雅兴,要不我以茶代酒?”
善于阿谀奉承的男人走上前来,笑里藏刀:“沈小姐,您这样不是当众让万先生下不了台吗?生意场可不比学校里,得罪了人,消息传出去,以后万事都不容易。”
游轮上房间众多,来往的人也说不准是不是鱼龙混杂,沈月灼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是这里不是京市,身边又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她不敢贸然喝下这杯来历不明的酒。
更何况对方的态度明显轻慢,恐怕只把她当做可供亵玩的对象。
她面色冷下来,隐忍着怒意,不卑不亢道:“若是一杯酒的后果这么惨重,那我就更不能喝了。”
“真是不识抬举。”
万泽贪婪的眼神在她露出的肩侧肌肤上游离,对身后的保镖道:“沈小姐不胜酒力,请她去我房间稍作休息。”
话音刚落,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保镖将她团团围住,宴会厅很大,这处位置算不得惹眼,旁边连着桑拿房和棋牌室,若是待会真的强行捂住她的口鼻将她带走,也不会引起注意。
沈月灼浑身发冷,想不到这群人竟然胆大到了这种地步。
宴会厅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声溢了过来。
“褚先生怎么下来了?近距离看他好帅!”
“多半是为了苏小姐,他那种身份,哪里是我们这些人敢肖想的。”
“我看未必,褚先生不近女色人尽皆知,说不定,他来舞池就是为了心仪的舞伴。”
“他就算是真看上,也只是随便玩玩,哪里肯娶回家,顶多安置一处别墅,把人当金丝雀养着。明面上的妻子,怎么着也得门当户对能与他有所裨益才行。”
“也是,我还是不做这种白日梦了。”
为首最为高大的保镖没有给沈月灼思考的空间,作势就要靠上来,“沈小姐,请——”
沈月灼眉心微拧,镇定自若的表现倒是让万泽生出几分忐忑。往常送上门那些女人,无论利诱还是威逼,都会又哭又叫,闹出很大一通动静。而她却没有半分怯懦,反倒有种精心滋养的强大气场。
不像是没有底牌的人。
‘哐当’一声,盛着香槟的玻璃杯破碎,沈月灼神色不变,眼眸散发出凌冽的寒光。
“连褚新霁都不敢逼我喝酒,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听到眼前的人直呼褚新霁的大名,众人面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纵然不知真假,却也分得清大小王,顿时不再帮腔,静观局势变化。
万泽反倒松懈下来,嘲讽道:“沈小姐,你口气倒是不小。知道褚先生是什么人吗,也是你能攀上的?”他瞥过身侧的保镖,“带走。”
“我看谁敢带她走。”
随着一道充满压迫感的冷磁嗓音响起,众人的视线皆寻着落音的方向望过去。
来人一身严正西服,身后跟着赵檐,自衣香鬓影中走来。皮鞋在红毯上踩动出细微声响,清寂面庞沉得骇人,以至于嗓音也好似藏着冰,周身散发着炽冽的戾气。
褚新霁面上的一派阴霾在看向沈月灼时,转瞬化成深色。
沈月灼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先前不过是装作镇定而已,几近强弩之末, 眼眶里溢出热意,隔着人群同他遥遥相望, 安全感犹如落叶归根。
他走到她面前,沈月灼在脑中想了很多词, 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揽着腰往他的方向带, 手臂呈现出极富占有欲的保护姿态, 温温沉沉的视线罩住她,静默片刻后, 眸光柔和些许。
刚才还猖狷的万泽见状, 脸色绿得发黑,挥手示意几个保镖退下,谄媚的笑意也藏不住战战兢兢的惶恐,“褚总,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刚才的事纯属误会……”
话音未落,就被褚新霁抬手打断。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视线唯一的落点还是怀里的人。
即便一句话都没有说, 却已众人感受压迫感如山倾般席来。
混迹于商场之中的都是人精, 纵然没有同褚新霁有过直接接触, 也从各种传闻中了解他的脾性,都说这位贵不可攀的人物最是沉稳谦和, 凡事都喜欢留有三分情面,雷霆手段都藏匿于暗处,不会让人诟病半分。
头一次见到褚新霁与传闻截然相反的一面,知道他并非处处讲究礼与情,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都在推诿寻求解决之道。
褚新霁执起沈月灼的手,认真地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有被玻璃碎片划伤后,眉宇间的郁冷才散了几分。
“来了怎么也不找我,在家里知道踩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到了外面,竟然让别人欺负?”
他的语气里隐有责备之意,动作却极其温柔,如玉般的指腹覆至她因紧张而冷得发凉的手掌时,沈月灼紧绷的状态松懈下来,逐渐恢复了温度。
她承认,褚新霁踏光而来的那一刻,心底似有什么炙热黏腻的东西胶融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想伸手抱住他。
但是她不能,他是她追寻不到的人。今天的这场意外让她看清楚,她们之间阶级和地位的鸿沟如此明显,新悦的集团大厦她曾经也去过,那时总部还不在京市,站在顶层办公室俯瞰整个城市时,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会在一瞬间攀至顶峰。
一旦站在高位,没有人能接受下坠的失落。沈家就是最好的例子,自从她爷爷去世以后,曾经门庭若市的四合院归于沉寂,后来更是连纪念的机会也被剥夺。
那些人谈论的不无道,他需要的,是能够和他站在同等位置一起睥睨的人。
也难怪他会那样直截了当地说不会和她订婚。
沈月灼垂着眸敛住委屈和难过,泛滥的情绪仍旧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她抿着唇,声音很低,带着赌气的意味:“我哪里敢找你,你又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撑腰。”
夹枪带棒的语调让褚新霁眉心拧得更紧,“别闹脾气。”
沈月灼不吭声,褚新霁将她整只手拢在掌心,慢条斯又柔情蜜意的摩挲着。沈月灼故意搞小动作往外挣了挣,被他强势地扣住,她这才乖乖老实。他们掌心贴着掌心,看上去好似一对依偎亲密的恋人,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
褚新霁不疾不徐地压低了声问她:“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出气?”
“做生意嘛,面子要紧,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她眼睫颤了颤,不情愿地说着场面话。
他哪里不明白她的性子,睚眦必报,嘴上说着和解的话,真要这样做了,回去得记恨他半辈子。
褚新霁指骨挠着她的掌心,耐心引导:“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沈月灼眸光略散,仰起小脸看他,“你说要加倍奉还。”
念在小姑娘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这些天里压抑的情绪稍霁。
“还不算太无可救药。”褚新霁收拢了手,“处事刚柔并济,不能一味软弱退让。今天这事倒是可以化小,他们试探到了你的底线,必然不会止步于此。”
两人俯身低语,旁人听不清说了什么,更不敢去听。
毫不掩饰细节的宠溺,让先前还跟着看好戏的人冷汗析出,顿觉如履薄冰,忍不住揣测两人的关系。从没听说过褚新霁身边有过哪个女人,还特意提及在家里。
褚新霁抬眸时,眸光一瞬变得冷冽,缓缓凝向变脸的那几个人,压迫感瞬间如山岳般砸下来,转身对赵檐道:“名片。”
先前在他同苏董交谈时,赵檐同他提过回绝了多少个邀请的事情,两人皆是过目不忘的记性,稍加推测即能明白具体是谁。
赵檐立即会意,从一摞名片中挑出万泽科技那张,躬身递上去。
褚新霁漫不经心地用指腹夹着,沉冷的眼刀剜过去,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祗,声色温沉寡淡,“万总,虽然你让我记住的方式有些特别,但至少目的已经达到。”
在场陷入死寂,紧绷的气氛下,万泽脸色红了又青。褚新霁之所以可怕,不在乎他有多难相处,而是杀人于无形,用最温和平静的语气宣告对方的死亡。
“褚先生,刚才真的只是个误会,我们哪敢怠慢沈小姐。”眼尖的人露出谄媚的笑,战战兢兢地讨好道。
有褚新霁给她撑腰,沈月灼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毕竟出了这道门,两人还得装不熟。
但她又咽不下这口恶气,忍不住用小手指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褚新霁眼睫微微垂下,四目相对,他极轻地挑了下眉峰,随即手掌收拢得更紧。
“不妨等下次有机会,再带我家小姑娘一一邀各位品酒。”男人薄唇微勾,不显山不露水地将名片随手拿给赵檐,行事有条不紊,挑不出一丝错处,却让人惶惶不安,如坐针毡。
哪里是邀人品酒,分明是鸿门宴。偏偏他还没有露出半分破绽,不给人留半点拒绝的余地。无论是否赴宴,相关企业都会被针对到倒闭。
沈月灼看到那几个中年男人分明惶恐害怕,还要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就觉得解气。
万泽更是险些没站稳,在心底默念,完了,一切全完了。
语罢,褚新霁脱下西服外套递给沈月灼,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下一秒,揽着她腰肢的手臂蓦然用力,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她拦腰抱起,而西服外套正好将她的臀部和修长双腿包裹,隔绝了各式各样的视线。
游轮内部的通道众多,来往的地方都铺了地毯。
远离那片喧嚣的宴会厅,世界像是又恢复了寂静,唯有皮鞋碾过地毯的熹微声响,以至于沈月灼仿佛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怦然的,一声胜过一声。
这条通道长得没有尽头,她忍不住偷偷觑着他,从锋棱的喉结,再到流畅的下颚线,最后停留在淡色的薄唇。他这张脸像是女娲的炫技之作,全方位无死角,这种要命的角度看过去,冷肃禁欲感更甚。
他若有所察般的垂眸,视线相撞,她心虚地移开。
一路上,偶尔也会碰到迎面而来的人,大家的反应无不夸张,褚新霁则神色自若地颔首,俨然并不避讳。沈月灼将整张脸都埋在他臂弯间,闻着他身上清淡的雪松香气,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八卦正以燎原的态势迅速传开。
终于到了室内,沈月灼踩着高跟鞋站定,脊背贴在门边,趁他推开套房内间门的间隙,掀眸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大概是整个游轮视野最佳的三间套房之一,装修很奢华,也很漂亮,套间里三层外三层,从落地窗俯瞰出去,正对着落日熔金的壮阔海景,美得如梦如幻。
养一艘游轮从里到外都很烧钱,平日里会租出去,若要和沈月灼的房间类比,差不多是相差了两个0的关系,阶级地位和钱权在此处体现得淋漓尽致。
临窗的桌台边放着一副oBravo EAMT-1s蓝牙耳机,不知道是不是主人忘了收回去。
他住的地方还真是一如既往……没有半点生活的气息。
沈月灼的思绪还在天上飘,褚新霁拿着一张白毛巾走了出来,视线交接之际,她咬着唇小声说:“霁哥,我刚才借用了一下你的名号。”
“嗯。”他的嗓音很淡,听不出情绪起伏。
想起他先前的高调之举,沈月灼敢肯定,她说过的话会被添油加醋地传开。
出于未雨绸缪的心态,沈月灼放软语调,“可能有夸大的成分。”
褚新霁视线扫过去,单膝蹲下时,掀起一片沁凉的风,让她颤着腿退了一步。温热柔软的毛巾贴着小腿腹,沈月灼低眸只能觑到他浓密的发顶和英挺的鼻梁。
在外叱咤风云的掌权人,此刻正纡尊降贵地给她擦拭着腿上沾着的香槟。
衬衣的袖口挽起,手腕连着骨掌那一片筋络分明,即便是这种服侍人的姿态,也依旧矜贵出尘,堪称赏心悦目。
“霁哥……”沈月灼耳根泛红,“我自己来吧。”
褚新霁捉住她纤细的脚踝,“不想被玻璃碎片划伤的话,你最好别动。”
刚才摔酒杯时情况特殊,哪里还顾得上四分五裂的碎片,比起遭受侵害,她宁愿狼狈一些。
这件晚礼服同上次那件不同,鲜艳的颜色更衬得她殊丽动人,腰腹用一根束带收紧,婉约娇绰,裙身仅及至膝盖处,浑身无一处不精致漂亮。
沈家在京市的名声靠着沈老爷子的余威,尚且可庇佑她无忧骄纵,离了京市之后,过分张扬的美貌反倒成了为她带来困扰的阻碍。
他精心浇灌的玫瑰,怎能让旁的人觊觎。
沈月灼不知道褚新霁在想什么,瞧见他凝了下眉,以为他在介意她狐假虎威的事,扯住他的衣袖晃了晃,“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今天是特殊情况,为了自保才说的。”
见他神色不明,沈月灼搅着泛潮的手指,“你要是实在介意的话,过几天我会澄清的。”
“澄清?”
这两个字从他唇边溢出来,黑眸微眯起极浅的弧度,英俊而清贵的脸上多了戏谑的味道。
“我们是什么关系,还需要澄清。”
“……”
他步步逼近,沈月灼一点点后退,直到背部肌肤快要贴上映着繁复花纹的柔软墙纸,被他及时揽住,距离近得几乎快要呼吸交融。
她今天穿得高跟鞋足足有十二厘米,极大程度地缩小了两人的身高差,目光落点正好在象征着荷尔蒙的喉结。
沈月灼喜欢褚新霁身上的点很多,比如喉结,眼睛,手,腰腹。
她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地,耳朵都快烧红了,嗓音也糯,带着不自知的尾调。
“说话就说话,你别勾引我。”
这句话甫一出口,沈月灼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啊啊啊她都说了什么!
褚新霁目光擒住她,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挑了挑眉峰,眸色更深,喉结轻滚,沙砾般的嗓音碾过她的耳膜。
“怎么算是勾引?”
他的表情、语气都太过正经,好似在认真地向她求知。
但他滚动的锋利喉结,沙哑的语调,以及好似盛放着无尽爱.欲的桃花眸,却透着与之相反的十足蛊惑。
沈月灼很难不想起和他仅有过几次的吻。
看似温润平和,骨子里却藏着霸道和凶悍,光是一个吻,都能让她浑身发软。她充分怀疑,他才不是什么清冷禁欲,只是欲望的困兽被他锁在了牢笼里,那困兽强悍又疯狂,根本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而现在正有隐隐松动的迹象。
沈月灼想到这里,也不知是不是穿着高跟鞋太久,险些站不住,红着脸别过头,“我不知道。”
褚新霁滚烫的指尖掰过她的下巴同他对视,哑声:“不愿意说?”
沈月灼咬着下唇沉默。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他凝着她,“我可以慢慢试,毕竟——”
“身体的反应不会说谎。”
在她双眸睁圆之际,他毫无预兆地吻上了她的唇,漆黑的瞳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绯红娇艳的脸。
慢条斯地吮吸着她的唇,清淡的香气渡进来,他似是才饮了茶,带着一点涩意,很快弥漫成茶香。
察觉到她试图将他推开,褚新霁翦着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如玉般的长指挑起她的下巴,吮吸转变为吮咬,像是簇然打开了身体的某种开关,又凶又急地吻上来。
从温柔到肆虐,这个吻持续了几分钟,直到她唇瓣氤氲着莹润的色泽,气喘吁吁地小口呼着气,他才松开她,将她高举的手放下来,拢在掌心慢悠悠地按摩着。
“你喜欢凶一点的吻。”他得出结论。
接吻的时候,那双黑眸全程睁着,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紧贴的窈窕身躯到了后面几乎站不稳,只能靠他抵着才勉强不至于摔下去。
她的反应太明显了,鸦羽般的长睫止不住地颤,睁开双眸时,氤氲着雾色。
他很想知道,如果用力地顶、撞,那样娇贵的花会不会掉眼泪。
“……不许说了。”沈月灼避开他侵略性的视线,也因这个吻而乱了心跳,只想逃离这个让她缺氧的空间,“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先走了。”
褚新霁将她勾了回来,压下躁意,直白地问:“我让你跟阿泽退婚的事情,你跟他提了吗?”
沈月灼没想到他会提这茬,兜头凉水浇下,整个人冷了下来,“没有。”
“为什么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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