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天空之中骤然炸开一大片烟花。
漫天的烟花尽数绽放,映亮了大半个天空,也映亮这一片停车场。
温之皎一抬眼,望见巨大鲨鱼形烟花炸开,一如电影一般,血盆大口,在空中游荡。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几只悬浮着的鲨鱼在半空中飞跃而出,逼真至极,飞过他们头顶时,她听见小小的引擎声。
这一刻,漫天的鲨鱼烟花,还在游荡在半空的鲨鱼机器似乎将荧幕里的一切化作真实。
她看着,一点点亮光从眼中浮现,她兴冲冲道:“这鲨鱼怎么弄的?”
“无人机远程操控。”
陆京择吐露出残酷的真相。
温之皎立刻皱着脸,“讨厌,你就不会说,是真的鲨鱼吗?”
“是真的鲨鱼。”
陆京择点头。
温之皎笑起来,天边的烟花仍在绽放,鲨鱼也仍穿梭在他们头顶,与半空之中遨游。
荧幕里,海岸决堤的场景也反复被重拨,如梦似幻的一切,似乎他们也成为了电影中的某一幕。
陆京择看向她,“跟我订婚吧。”
他的告白从来如此,无需任何铺垫。
温之皎眼睛弯弯,轻声道:“就这样?”
陆京择抱着她,笑起来,“不止。”
他话音落下,一个包裹着红布的巨大礼盒骤然从舞台中缓缓冒出。无数闪光灯迅速打在盖了红布的礼盒上,礼盒旁边的位置,台子升降起来。
俏皮而愉快的音乐响起,礼盒旁边,无数兔男郎兔女郎挥舞着拐杖,歌舞格外欢脱。
陆京择打开车门,抱着她下车。
车子自动让开一条路。
他带着她,走到载歌载舞的舞台前。
温之皎从他怀里跳下来。
陆京择倚靠在一辆车的车头前,手撑着车头,那张冰冷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他轻声道:“皎皎,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求婚礼物。”
他笑起来,“现在,揭开吧。”
温之皎已然走上舞台。
她捏住红色的幕布,用力掀开。
下一秒,一座兽笼浮现在眼前。
那笼子并不大,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跪在其中,他两手被向后弯折捆绑住,衬衫凌乱,黑发粘在脸上。他低垂着头,双腿分岔,跪在笼子里。
笼子的空间并不大,他挨挤在其中,她望见他弯下头颅时露出来的脖颈。在墨色碎发下,如一截白玉,低垂时,仿若天鹅。
温之皎蹙着眉头,歪起脑袋,“嗯?”
对方听到她疑惑的单音节,便慢慢抬头。
“砰——”
无数彩带金粉翩然炸开,落在他们的身上。
他仰头,发丝吹落,脸上无悲无喜,空茫温润的黑眸却弯了弯。他的睫毛与发丝上染上了金粉,在灯光闪烁中,仿若一樽华贵的菩萨。
“……谢观鹤?”
温之皎缓缓睁大眼。
谢观鹤笑了下,全然不在乎自己在用如此屈辱的方式与她见面似的,仰着头望她,“温小姐。”
温之皎望见他脖颈沾染的金粉,也望见他跪在地上时,裤子染上的尘埃,更望见他昂贵的衬衫松松垮垮皱巴巴,扣子都掉了几颗。
她的眼睛有了极小的亮光,那亮光逐渐浸染她的眼尾,让她显出一种明亮来,她俯身握住栏杆,“哎呀,你怎么落到我手里了?”
温之皎说完,眼睛里的亮光终于照亮整张脸,一点点笑意从眼里刺了出来,慢慢流淌到整张脸。于是,她脸上有了全然的欣喜,愉快,以及天真的纯然的疑惑,指着他,“天哪,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好像只狗被送过来了……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行,好好笑……,你看起来,看起来你好惨啊!怎么会这样啊?你在里面累吗?”
陆京择就看着她笑,唇也勾起来。
他向着舞台,道:“皎皎。”
温之皎回过头,眼睛亮得耀眼。
陆京择道:“答案呢?”
温之皎的眼睛慢慢弯了起来。
她喊道:“好!”
温之皎喊完立刻又转头,仿佛那句“好”是个敷衍喊她吃饭的长辈似的,她望着笼子里的谢观鹤,抬起手,伸进去戳他的脸。
她的眼睛圆而闪着细碎却热切的光,手指的动作很轻,仿佛在触摸和确认一只新奇动物的死活。
谢观鹤手被反绑着,跪在她面前,眼珠一片沉静,任由她戳。
温之皎戳了一会儿他的脸,确定他不会咬人后,手指便从他的下颌划到脸颊,“你怎么都不反抗啊?难道你在里面呆得很舒服吗?你饿不饿啊?是不是没喝过水啊?”
她的手指停留在他的唇,一脸关切的样子,可眼睛里却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渴望,“你知道……我想在想对你干什么吗?”
谢观鹤凝视着她的眼睛,道:“不知道。”
温之皎逼近了笼子,她俯身,漂亮的脸被栏杆压出痕迹,眼睛亮得惊人,仿若窥着老鼠的猫。她努力急着,隔着栏杆,几乎和他呼吸纠缠在一起。
她的突然靠近,让他眼中浮现了些诧异,眼湖泛开了涟漪。
下一刻,温之皎突然用手大力拍了拍栏杆,当啷当啷声骤然享受,整个笼子都轻轻晃动起来。
谢观鹤身体有些失重,晃动了下。一抬眼,看到她指着他又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里又是疑惑:“你刚刚害怕了吗?”
她接着道:“害不害怕我现在踹一脚笼子?”
舞台周遭,仍是载歌载舞,爵士乐搭配着俏皮的电钢琴,闪烁的灯光晃来晃去。远远望过去,热闹极了。
温之皎站在笼子前,俯瞰他,腰弓着,像随时准备攻击人似的。明明笑得天真娇艳,可却像是亮出了爪子。
在这样的热闹之中,谢观鹤抬起下颌。
他的眼睛凝视着她,“你消气了吗?”
温之皎“啊”了声,像是伸爪跟人玩,结果对方毫不反抗似的纳闷,“什么?”
“消气了。”她认真想了想,笑起来,“我当然消气了。但是你呢?”
“后悔吗?”温之皎话音里很有些恶意,“后悔得罪过我吗?后悔把我骗出去吗?后悔今晚来了吗?”
一连串问题问出来,她神清气爽。
可下一刻,她听见一声叹息。
温之皎抬眼,望见谢观鹤仰着头,缓慢膝行着,突然凑近栏杆,用额头抵着栏杆。
一时间,他们隔着栏杆,互相凝望。
谢观鹤道:“不后悔。”
他道:“也许等的就是这一刻。”
温之皎蹙起眉头来,还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听见周遭骤然传来几声枪响。
“轰隆隆——”
飞机的噪音也骤然传来。
温之皎回过头,外围驶来了一大片车,逐渐包围他们。
而天空上,一辆直升机盘旋着。
陆京择直起身,拍拍车头,“走吧。”
温之皎懵了下,“什么意思?那他呢?”
她有些不理解了。
“他的援兵到了。”陆京择笑起来,“我是把他送给你出气,你不会以为我是送给你让你带回家养着吧?”
温之皎:“……”
啊!不是那个意思吗?
温之皎看了眼谢观鹤,脸色迅速灰败起来。
糟糕,她还以为……真的是当条狗送了……
原来,原来……原来是限免啊!
谢观鹤在笼子中望见她的表情,眼里含了点笑意,“温小姐,我不后悔,你呢?”
温之皎眼前一阵昏黑。
完蛋,她似乎刚刚太嚣张的了。
停车场影院的外围,赶来的车已全部停下。
增援陆陆续续从此车上下来。
原本停着的车也哗啦啦下来了一片人,几乎是对峙的状态。但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
小秦毫无表情地从人群穿过,冷冷地凝了一眼陆京择。
陆京择道:“他自己来的。”
谢观鹤笑笑。
“当然,是他自己愿意去的啊。”
飞机上,顾也跟裴野打电话。
他俯瞰着舞台上对峙的三人,道:“你能不能跟陆京择学学,他们才像亲兄弟。”
裴野这会儿人还有些傻,在国外刚起床,就接到电话说谢观鹤出事了。
再问,就是被陆京择搞了。
接着,又变成自愿。
他的牙齿咧着,茫然地睁着眼。
裴野问道:“什么兄弟?”
顾也摇摇头。
笨蛋。跟他跟八卦都讲不了坏话。
什么兄弟,当然是诛心那套。
谢观鹤能拿温之皎诛陆京择的心。
陆京择就能拿温之皎诛谢观鹤的心。
自从温之皎回来,就铁了心不理谢观鹤。
陆京择赌的就是,谢观鹤这次生日宴就一定会来。
只要谢观鹤敢来,他就敢拿他做彩头求婚。
他早在他的安保里插了人手了。
裴野又道:“但是谢观鹤知道了为什么还会去呢?”
顾也哽住了。
挂了电话。
真是笨蛋。
因为他放不下她,也因为,他需要这样的机会让她消气。
所以才说陆京择诛心啊,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不过,谢观鹤遭了这一遭,再怎么藏也藏不住了。
不知道,他之后可该怎么应对。
顾也的直升机降落,梯子放下。
他笑眯眯地喊:“有没有人坐顺风车?现在还能飞会儿呢!”
飞机盘旋在夜色中, 顾也的顺风飞机,最终只有谢观鹤上了。
温之皎虽然很有些跃跃欲试,但话都没说, 便被陆京择拉走了。徒留顾也在直升机上,笑眯眯地招徕。
“来玩呀,好玩的。”
他叫了声。
陆京择走得很快, 她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的, 圆溜溜的脑袋想要转过来。但下一秒,陆京择一伸手揽住她肩膀, 强行摁住她脑袋。
温之皎很不开心,瞪他一眼。
陆京择也很不开心, 昂着脑袋, 斜睨她。
顾也远远望见他们那背影,就乐了,仰靠在座椅上, 道:“绝对吵架了。”
谢观鹤也望了眼, 果然望见那对背影在车流中,她开始掐他。他移回视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丝,摸下来一手的金粉。
机舱门合上, 飞机缓缓升到上空。
空气一片安静。
顾也没憋住,视线从手机里移到谢观鹤身上,“上了我的飞机,而不是跟你的下属回去,你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没什么好说的。”谢观鹤低着头,一颗颗系身上衬衫扣,又抬起头,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你的飞机比我的下属更早到吧。”
“是啊,但我怎么能错过这出求婚的浪漫好戏呢?”顾也笑起来,又道:“再说了,我要是真把你救了,说不定你还要怨我。”
谢观鹤也笑,却没有说话。
顾也顿了下,又道:“现在你不狡辩,说你对温之皎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谢观鹤垂着眼,机舱内部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好一会儿,他道:“是。”
他又道:“也许有一点,也许不止一点。”
顾也却没能笑出来,扯了下唇角。
谢观鹤慢条斯理道:“说实话你又不高兴。”
顾也“嘶”了声,道:“你——”
他没能说出刻薄话来。
“之后呢?”顾也道:“陆京择现在占尽先机,江远丞醒都不一定斗得过。”
初恋呢,这两字光是念上一遍,就能让人那些青春时光。
顾也心里有些空落,他眼里的狡黠都黯淡了些。
他有点拿不准这微妙的感觉。
说好了是玩伴,但她跟别人订婚,似乎又不是一回事了。
虽然这种感觉,也很新鲜,但不那么好受。
谢观鹤不说话,顾也便又弯起眼睛来,煽风点火:“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也担心你今晚白给人当狗玩?”
“我在想,”谢观鹤唇边噙着笑,看向他,“你光追问我怎么办,你怎么办呢?”
他道:“难不成你甘心在这不三不四的位置?”
“我是有点不甘心,但不代表我会蠢到被你激将法,再说了——”顾也眼里有了些光,理直气壮道:“什么不三不四,你直接说我小三小四得了,谁爱当未婚夫谁当未婚夫,我就愿意当这,家花没有野花香懂不懂?”
谢观鹤:“……在法国留学就学这个。”
顾也道:“情人专业博士学位。”
谢观鹤懒得继续插科打诨,道:“她会反悔的。”
顾也垂着眼,“陆京择不会让她有反悔的余地。”
“人失势时,总会记得雪中送炭之人。人得势时,更不会忘了落井下石的人。”谢观鹤笑了下,轻声道:“局势总是瞬息万变的。”
顾也挑眉,道:“你这么快就有办法了?”
谢观鹤闭上眼,手指攀上流珠,修长的指节被映得更如骨瓷。
在那些过去里,江远丞与陆京择为她斗得你死我活。再后来,江远丞借他的手把陆京择赶到国外,于是那些过去,都在谢观鹤眼里一览无余。
总会有人会把刀子呈给他的。
飞机前灯闪烁,隐没在暗色之中。
夜色之下,一个身影疲惫地坐在路边,路灯上,几只蛾子飞舞。
那人深深叹了口气。
又失败了。
薛灼灯翻开笔记本,看见一连串的任务失败,蓝色的字体在笔记本上不断跳动。唯一能看得清楚的是,由于任务接连失败,他的权限再次被锁定。
现在到了剧情后期,笔记本生成剧情的速度越来越慢。
他知道也许一个晚上,都不会有新剧情跳出来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
明明,只要让温之皎走系统的剧情,接下来等系统总部派来新的女主就好了。现在这样,难不成要任由温之皎脱离剧情,最后导致被新女主取代消失吗?
薛灼灯咬住唇,抬头仰望着路灯,空茫的黑色眼睛里有了些挣扎。
不,他不想让她走上消失的道路。
他感觉到胸口有星星点点的热意上涌。
那并非是温暖的热意,而是焦躁的,带有某种毁灭意义的火星。那些火星,一路从胸口上涌到口腔,一时间,令他垂下头。
难道是氧气不足?
还是他生病了?
为何呼吸如此困难?
薛灼灯从书包里摸了摸,最后,他摸出来一个颜色鲜艳的玻璃瓶。
他按了几下,那熟悉的,散发着淡淡玫瑰味道喷雾便在灯光下散落下来。它落在他的发丝、眼睫、还有唇上。
薛灼灯的瞳孔里被光映出光彩。
他突然在想,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夜色越来越深,月光越来越亮。
那光散落在曾经冷清的房间里,但此刻,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陆京择刚洗完澡出来,便望见温之皎抱着手臂,昂着头,一副子准备很生气的样子。他擦了擦头发,笑起来,“干什么气鼓鼓的。”
“你把我带这里来干什么?!”温之皎捶床,“我要回家。”
“哪个家?”陆京择挑眉,“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了,江家庄园不是你的家。”
他顿了下,又道:“过几天我会派人把你的东西收拾走。”
“那你为什么不回公寓?”温之皎更生气了,“现在把锁给我打开!放我走!”
她想了几秒,突然觉得不对,站起身就推陆京择肩膀,“王八蛋,谁是你未婚妻!”
“怎么,还反悔?”陆京择擦不干头发,索性不擦了,用膝盖抵住她的腿,把她压在床上,“你说了好。”
“那不是一回事啊!”温之皎脸皱在一起,眼睛里有着认真,“那时候你说谢观鹤是礼物来着,我还以为他的使用权都是我的,我才同意的!”
温之皎的话半真半假,陆京择听出来了她的耍赖,却把湿漉漉的脑袋悬在她头上。她顷刻间抬手推他的脸,娇气地叫起来,“都是水,脏死了,我讨厌你!”
陆京择被她推着脸,一点不恼怒,笑眯眯地,黑眸却很沉,“反悔已经太晚了。”
他抬手揩去她脸上的水珠,道:“水给你放好了,去洗澡吧。”
“我不,我不,我不!”温之皎挣扎起来,使劲扯他头发,这会儿不嫌她头发湿了,“放我走,信不信我报警抓你,王八蛋,你放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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