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网球部的后援团咬牙切齿拦住知安:"可恶的女人,对我们部长大人有什么企图!"
安安:"......但是,他还没有我家爷爷好看,为什么我要对他有企图?"
哥哥:......爷爷?什么爷爷?
蓦然回首,曾经那位NO.2的英雄终于想通,想要弥补自己的家人,他首先将目标放在了小女儿身上。
"安安。"他放缓声音唤:"来爸爸这里。"
美少年模样的少年付丧神凭空蹦出来,身为刀剑之父的他,一脸警惕的将知安护在身后:"你对为父的女儿有什么企图?"
某不知名的屑鬼王面对普通民众大放厥词:“我不就是杀了你全家吗?你就不能当你全家被龙卷风刮跑了吗?”
安安掏出了她的刀账:“这么说,你很勇喽。”
#文里处处有妹控#
#整个本丸都是主控#
#后期沉迷迫害某屑鬼王#
温馨苏爽风。
欢迎入坑。
内容标签: 少年漫 爽文 刀剑乱舞 异想天开 轻松
主角:轰知安《男主是白无常》
一句话简介:一本丸的主控
立意:努力带给大家一个温柔的故事
被NO.2职业英雄称为失败品并放弃的小女儿轰知安,因为一次意外来到了属于自己的本丸。在那里,刀剑化身的付丧神们恭谦的向她行礼,宣誓此生只为主公而战。原本只想度过平静的校园生活,时之政府,超能网球,异世界的屑鬼王……诸多意外接踵而至,无奈,她只好掏出全刀帐,挨个教大家做人。本文文风轻松,讲述刀剑男士与女主之间相互救赎的故事,温情而动人。而女主与刀剑经历磨练,建立羁绊,成为独当一面审神者的逆袭过程也充满趣味。文字全程营造出温馨的氛围,为读者将整个故事娓娓道来,却能时刻让大家将情感代入剧情中,引人入胜。
"闭嘴,你没有资格称我为父亲!"
女孩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凶巴巴的男人,抱紧了怀里的玩具熊,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回旋,又一点一点的收束回去。
"叔......叔叔。"
她再度抬头望了一眼胡子上冒火的男人,用自己都听不见的音调轻轻的喊了一声。
可怜巴巴的垂着脑袋,像只小兔子。
男人没有回复,绕过她向后走去,却被女孩一把扯住了衣角。
"哥哥......哥哥的身体还没好,今天能不能不......"
她在男人凶狠的目光下攥紧了玩具熊,声音越来越小:"能不能......不去训练啊。"
安安不懂得什么是训练。
但她知道,哥哥每次被带去训练时,会带着一身的伤回来......或者遍体鳞伤的被胡子冒火的叔叔丢回来。
"太弱了,焦冻。"
"这样也配做我的儿子?"
妈妈在之前也会进训练室试图阻拦火胡子的叔叔,但是自从那天被叔叔打进医院后,她就再也不敢去阻拦一次。
妈妈面色发白,咬着嘴唇,将火胡子叔叔称为"那个男人"。
妈妈说,她害怕那个男人。
安安也害怕叔叔,可是她觉得,现在除了自己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能拦着叔叔带走哥哥了。
之前每次哥哥被揪去训练时,妈妈都会将她锁在房间里,可是今天安安偷偷的爬窗户出来了,她勇敢的挡在叔叔的面前,拦在哥哥的房间门前。
这是安安第一次与"火胡子叔叔"的正式交流。
......也是她第一次,与自己父亲的正式交流。
安德瓦看着那只拽住自己衣角的小手,眉头愈拧愈紧,声音低沉的可怕:"松手。"
"今天......今天真的不行。"安安摇着头,仍然憋着没有哭出来:"哥哥伤的好重......"
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她再也不想再看到浑身是伤甚至失去意识的哥哥被叔叔丢回来了。
"以后...安安陪叔叔训练,好不好?"
安安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却只换回来安德瓦的一句嗤笑。
"你一个失败品,能拿什么理由让我给你训练?"
失败品。
安安从父亲那里得到的第一个评价是——失败品。
她几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眼泪却终于憋不住了,噼里啪啦的顺着婴儿肥的脸颊流下来,滴滴答答砸在地板上。
"滚开。"
人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看到小女儿的眼泪,安德瓦内心难得泛出波澜,面上却仍然做出一副厌恶的模样。
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失败品耽误焦冻特训的时间。
他不耐烦的挥开女儿拽住她衣角的手,还没来得及打开门把,就发现女儿绕过他,扔掉手里的玩具熊,伸开双臂拦在了门的边沿。
——即使已经害怕到发抖,即使还没控制好情绪在无声的抽泣。
勇气可嘉。
不过安德瓦的耐心终于消耗到了底线——他毫不犹豫的挥手重重打在自家小女儿的脸上。
毕竟他对自己妻子这样做的时候也没带犹豫。
"安安!"
安安的头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恍惚间,她听到了哥哥几乎崩溃的咆哮。
......果然,她还是没办法保护哥哥呢。
安安......真的是个失败品吗?
从记事起,给予安安最深印象的,是妈妈的笑靥,和对她无微不至的哥哥。
安安的名字是妈妈起的。
知安,生而知之,安而行之。
妈妈希望自己聪明而平安的长大,妈妈常常抱着她温柔的喊安安。
可是,哥哥的名字却是爸爸起的,爸爸并不愿意为她取名。
妈妈说,哥哥的名字,代表着他的个性呢。
"个性......?"
安安问妈妈:"那安安也会有吗?和哥哥妈妈一样的个性?"
妈妈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苦涩。
她很慢很慢的将安安搂进怀里,身体颤抖。
"......我希望安安不要有个性才好。"
安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如果是妈妈所希望的——
那么,安安就不要觉醒个性了,这样妈妈也许会开心一些。
安安的哥哥是个出色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很耀眼。
安安喜欢哥哥。
但是,因为兄妹两人都是内向安静的性格,平日的交流也并不算多。
安安懂事的太早,从记事起,就没有扑在哥哥或者妈妈的怀里撒过娇。
幼儿园里的男同学,在这个年纪尽会挖蚯蚓吓唬女同学,但是哥哥却会制止那些男生,告诉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安安觉那些得被欺负的小女孩子看到了哥哥之后,眼睛都会发光。
"安安。"
被叔叔打到躺在床上的哥哥摸了摸她的脑袋,安安也没有拒绝,很乖巧的伸头给哥哥摸。
平日里,兄妹很少会有这样亲切的互动。
她看着"特训"归来后身上遍体鳞伤的哥哥,心里不是滋味。
"安安,不要害怕。"
她才不像那些小女孩一样胆小,会害怕蚯蚓呢。
安安瞥见哥哥胳膊上未愈合的烧伤,对那位几乎素未谋面的父亲又增加了几分畏惧。
哥哥......自己也很害怕吧。
他却在劝自己不要害怕。
轰焦冻成熟的太早,比常人思考的更多。
他看着表情呆呆到可爱的妹妹,心又被收紧了一些。
安安,不要害怕那个男人......
我会保护你和妈妈的。
这是轰藏在心中,未曾说出口的话。
后脑勺很疼。
意识迷离间,便很容易东想西想。
安安想到了妈妈的眼泪,哥哥身上的伤痕,还有......父亲冰冷的眼神。
【你是个失败品】
安安是个失败品。
她终究还是个幼儿园中班的小姑娘,没办法克制住心情,她抿唇努力的憋住眼泪,鼻子一抽一抽的,睁开水润的眼睛环顾四周。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医院。
她正躺在地上一个整齐的地铺里,但地铺对于小小的一只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安安迷茫的看着着身边陌生的环境。
——一座宽阔的日式房间。
因为火胡子的叔叔太嫌弃她,所以把她卖给别的人当小孩了吗?
安安想起来陪妈妈看的电视剧,女孩子被卖到山沟里,长大了每天都要干活,过的好惨好惨。
她越想越害怕,眼睛一点一点盛满眼泪,变得泪汪汪的,这时恰好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吓的一把用被子蒙住自己,瑟瑟发抖。
是坏人吗?
门轻轻的被推开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安安颤抖的很厉害,强忍的憋着不哭出来。
"您醒了吗?"
出乎意料的,那个人的声音不像坏人的声音,而是一句极其清雅温和的男子的声音。
而且他还用了敬语。
大人怎么会对小孩子用敬语呢?这个进房间的人一定在和别人说话吧。
安安将自己缩成一小团,默念着坏蛋坏蛋看不见她。
与哥哥完全相反的是,安安并没有强大的个性。
父亲与母亲的个性强大,但她似乎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继承。
安德瓦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一个零个性的女儿,并以此为耻。
其实安安并不是没有个性,她和妈妈一样,能够让水结冰,偶尔还能从指尖冒几簇小火苗。
可是安安为了让妈妈开心,一直都装出了自己是个没觉醒个性的孩子,并且完美的骗过了所有人。
这自然也让她失去了安德瓦与老师的关注,错过了引导锻炼个性的机会,所以她根本无法以自己的个性去自保。
隔着被子,安安脑袋好像被一只手摸了摸,她嘤咛一声,抖的更厉害了。
"哦呀。"似乎发现了安安现在极度紧张的状态,被子外面的男子收回了手,声音带着笑意:"看来爷爷我好像吓到小姑娘了。"
有着这样好听声音的人,会是个老爷爷吗?
安安有些好奇,悄悄咪咪将被子掀出一条缝,想窥见"老爷爷"的模样。
结果她细小的手腕刚探出被子,还没掀开多少,男子便握住她的手臂轻轻抬起了被褥。
小小只的女孩有着一头令人羡慕的柔顺银白色长发,因为方才裹在被子里的缘故,头发变得有些乱,还在头顶翘起来一根呆毛。
她皱着眉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表情朦胧又迷茫。
随着光线重新回归视野,安安看到了一双含着太阳与月亮的漂亮的眼睛。
"闷在被子里可不好哦,主公。"
安安愣愣的眨巴着眼,眸里倒映出笑靥温和的男子,仿佛倒映着星星。
好漂亮......
人类面对美丽的事物时,总会情不自禁的发出感慨。
但是面前这位蓝色狩衣的男子,外貌几乎可以用无可挑剔的美丽去形容。
"真是可爱的表情呢。"
他抬手再度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她这次没继续害怕了,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男子,表情迷糊仿佛还没从梦里醒来。
脸颊白里透红,倒是像极了个小糯米团子。
"......爷爷?"
安安依然在纠结男子方才的自称,口齿不清的跟着念了一遍。
"主公想要这样称呼我吗?"男子弯了弯眼,敛去眼里日与月的光芒。
安安终于发现了重点,歪着头,头顶的呆毛跟着晃了晃,试探性指向自己:"主公?"
"主公。"男子敛去笑意,换上认真的神情,握住了安安的手。
"吾名为三日月宗近,今日起,身为您的刀剑,会一直陪伴于您。"
我的......刀剑?
"你认错人了。"
安安义正言辞的说着,非常确信的点点头,头顶呆毛跟着一晃一晃,然后她再度试图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不过,也许是因为对方长很的好看的缘故,她在心底对那位自称"三日月宗近"的男人,已经没有刚才一样害怕了。
三日月叹了口气,继续尝试温柔的掀开她的被子。
察觉到他的意图,小姑娘吭哧吭哧在被子里打着滚,将自己裹成一只毛毛虫,咕噜咕噜滚到门边。
"主公——"
三日月试图敛去唇角的笑意,却发现心底已经软的一塌糊涂。
这孩子真的是......过份可爱了呢。
"我不是你的主公。"毛毛虫顶部探出一只小脑袋,她的呆毛很有节奏的跟着晃了晃:"我的名字是轰知安,是个普通的幼稚园中班生,今年四岁半。"
自我介绍完毕,她抿起唇,红红的眼眸瞅着三日月,像只垂耳朵的小兔子:"我......我没有刀剑...而且比起刀剑,更想要魔法少女的魔法棒来着。"
"这话听起来真让老爷爷伤心呢,安安。"
三日月宗近,天下五剑之一,刀身新月浮现,一直以来都拥有最美之剑的赞誉......如今被他的主公嫌弃不如一根魔法棒。
总觉得心情微妙。
三日月的笑意敛去,一张美的惊天动地的面容迅速布满名为委屈的情绪。
谁见了都会动容。
安安也是如此。
她的良心不安起来。
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安慰的孩子,却小心翼翼的朝三日月的方向挪了一点:"老爷爷......很难过吗?"
——因为安安的话难过了吗?
"嗯。"这振平安老刀玩心大起,安安话音刚落他便点起了头。
如果这时候有其他的刀发现他装成这样蒙骗小女孩,肯定会被怒怼"戏精老刀臭不要脸"吧。
安安立马脱离被褥,啪嗒啪嗒跑上前,忘记了对方可能是个拐走自己的陌生人,笨拙的踮起脚尖,帮坐在地上的三日月......锤起了肩膀。
"安安?"三日月有些惊讶。
"老师说,我们要尊敬长辈,给爷爷奶奶锤肩膀捶背,他们会很开心的。"安安小心翼翼的看着三日月:"老爷爷......你有开心起来吗?"
当然有开心起来了。
他的主公是这样一个纯真无瑕的孩子......他自然会开心起来。
"骗你的,安安,爷爷我刚刚没有难过。"
三日月笑盈盈的回过头,在安安惊讶的眼神中,极其温柔的环住她的腰部,将她高高的举起,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诶诶诶!"安安的呆毛吓成了笔直的天线,她有些慌乱的扶住三日月的肩膀,却不敢用力。
"抓紧了喔,主公。"三日月哈哈哈笑了几声,带着肩膀上的小姑娘站起身来,行走时的脚步却很稳。
这是......骑大马的姿势。
安安曾经无数次羡慕的看着别的女孩子坐在父亲的肩膀上,无忧无虑的笑着。
她表面上不出声,心中却仿佛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一大块。
可是为什么......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爷爷要让她骑大马?
"老爷爷,你的肩膀没事吗?"安安担心的问道:"老人家的身体很脆弱的。"
"......哈哈哈,也没那么脆弱吧。"
为了防止自家天然的主公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三日月干脆的跨出房门——
展现在安安面前的,是一间漂亮宽阔的庭院。
一片又一片的粉色樱花瓣随风飞舞,化作纷纷扬扬的花雨,落满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安安的眼里倒映着漫天的樱瓣,眼睛一眨不眨,眸子慢慢发亮。
"漂亮吗?"三日月温和的问道。
"漂亮。"安安点点头,脸颊微红。
"它的名字叫做万叶樱,传闻中一万年才会开放一次......"三日月抬头看了看表情呆呆的小姑娘,唇角弯弯:"可是自从主公来了之后,它就盛开了。"
而且,自从她出生起,四年之久的时间,这棵万叶樱都一直盛放如初。
"我......"
"不是主公吗?"三日月仿佛猜到了肩膀上的小女孩想说什么,于是他哄道:"那以后就喊你安安,好么?"
安安没有回复,她抬手握住一片樱瓣,柔软如锦缎的触感,让她恍恍惚惚如坠云端。
"我在做梦吗?"她环住三日月的脖子,喃喃的问。
指尖传来的温度却很真实。
"不是梦境喔,安安。"三日月抬手拭去女孩眼睛渗出的眼泪。
她在压抑的环境渡过了太久,也许面对突如其来的善意会觉得不知所措罢。
只可惜......现在的他们与主公的联系,只限于这种形似梦境的互动而已。
"那,安安以后还能骑大马吗?"
小姑娘的声音含着期待。
"当然可以,安安。"
三日月哑然失笑。
缺少父爱的她......对于骑大马可真是执着呢。
"爷爷以后也能这样和我说话吗?"安安的声音小心翼翼,生怕下一秒对方就生气拒绝了她。
长期以来,她养成的性格,除了善良,更多的是近乎软弱的妥协。
她格外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善意,生怕下一秒就会失去。
"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安安。"
三日月笑容更盛,做出了承诺。
他缓缓抬首望向万叶樱。
......看来【三日月宗近】,终于拥有了需要保护的人呢。
公元二二零五年,人类为了对抗试图修改历史的时间溯行军,唤醒以刀剑之灵化为人身的付丧神,与他们签订了契约。
人类身为审神者,为刀剑们提供灵力,刀剑效忠审神者,与溯行军斗争。
三日月宗近......便是千千万万座本丸里的某一振刀灵。
可惜,审神者们并不是个个都会平等的对待刀剑,他们大多数将刀剑看做一件物品——自己的所有物。
既然是失去了也可以重新得到的物品,自然不会被珍惜。
付丧神们终归不是物品,拥有自己的意志,面对渣审时,忍无可忍之后,终会选择逃离。
三日月宗近原本没想过这样做——
直到重伤后缺少手入的今剑被强制派上战场,当他赶来时,在他的面前被生生折断。
"逃吧,三日月殿,带着大家逃出这所本丸......不管逃到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个审神者就好......然后找到一个真正值得我们守护的人......"
世间有千千万万振今剑,这种遍地都是的短刀,没多少审神者会为它们感到惋惜。
不珍贵的刀,断了便断了,以后还会有新的。
审神者就任才没几星期,渣审的本丸除却三日月,再没有多珍贵的刀剑。
但他已经学会了施虐短刀,宛如一头牲口,疯狂的踩在那些孩子的头上,破口大骂,甚至对于容貌像女孩的乱藤四郎图谋不轨。
其实......即使没有今剑的那番话,三日月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抉择。
他带着自己的同伴,一起离开了那座地狱般的本丸。
时之政府自然不会容忍刀剑叛逃的行为。
走投无路之下,他们通过时间转换器,随机选择了某个座标——
转换的同时,耳畔回响着巨大的爆炸声,他失去了意识。
也许......已经到此为止了。
时之政府永远不会允许有脱离控制的付丧神存在,宁可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无边无际的寒冷黑暗里,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仿佛他身为刀剑之身的时间一样久。
等到三日月沐浴在某种温暖的灵力里时,他终于恢复了意识,却几乎忘记了曾经的一切,花费很久的时间才慢慢将其回忆起。
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但是死亡大概不可能是这样舒适的环境吧。
——"安安"?
萦绕在耳畔的某个词语,那是什么?人类的名字吗?
"妈妈别怕,安安在这里。"
小女孩奶声奶气却故作稳重的声音让他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时间又过了很久。
他缓缓睁开眼,诧异的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实体。
身旁陈列着的那些刀剑,是他此前同伴们的本体。
唔,除去同伴,还有不少不太眼熟的陌生刀灵。
广间空旷,恢复实体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所以......其实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三日月宗近用了很久的时间,与醒来的同伴一起去捋清了这一事实。
这位名为"安安"的女孩强大的精神力,接受了付丧神们几乎快要消散的灵体。
精神力与神力结合,机缘巧合之下,具象化为这样一座全新的本丸,给予了他们重生的机会。
他们能够听得见"安安"的声音,偶尔甚至可以借助她的眼睛,看到外界的世界。
随着安安一天又一天的成长,有愈来愈多的刀剑苏醒,并且与他一样,放下了曾经的仇恨,选择守护这位给予他们新生的小小审神者。
只可惜,一直以来......大家都不能与她交流,更别谈守护。
本丸存在于安安的精神空间里,这里地貌广阔,灵力丰富,应该有的东西都有,他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但是他们在这里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主公在外面孤苦无依可怜巴巴像颗小白菜。
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他们尝试去摸索精神空间的边界,最终却无疾而终。
不是因为被屏障阻拦了什么的......而是因为这里千变万化。
比如说,昨天安安看过了一部卡通片,本丸里的马便全变成了长翅膀的彩虹小马飞出了本丸,他们匆匆忙忙追着马跑出去一看,本丸外全变成了芭比公主的魔法仙境画风,天上飘的是棉花糖,地上流的是巧克力酱。
还比如,安安陪妈妈看一趟八点档黄金剧,第二天就有个男人哭天喊地的在本丸外大喊:"你失去的不过只是一条腿,可是她失去了爱情啊!"
赶也赶不走,砍也砍不掉,他们只能乖乖等着安安忘掉这个鬼畜男人,看点其他的动画片洗洗脑。
今天也是大家去外面探索空间边界的一天,为了防止三日月宗近再度在森林迷路和两只狗熊住一块,大家好说歹说的劝他留在了家里。
起初,能感知外界的三日月听到安安与她"父亲"的交流,却无可奈何,气得险些拔刀真剑必杀。
可是后脚,现世撞墙失去意识的安安,居然误打误撞,来到了自己的精神空间里。
于是,幸运值点满的三日月就捡到了一只从天而降的小主公,并且在短短一小时内,将安安对他的好感度刷到了接近满值。
很久很久以后,大家时常会想,如果上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不仅不会让三日月待在家里,还会把这振心机老刀扔进海里。
......这都是后话了。
"但是爷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田地里的每颗白萝卜都轻轻松松的就能拔出来,色泽白的像玉,个头大的像半个安安。
安安抱着有半个自己大的萝卜,呆毛晃来晃去,她惊讶将它高高的举起来,发出了感叹:
"爷爷你看,这里的萝卜好大!"
"这里,是安安的本丸喔。"
三日月看着抱着萝卜傻乐的小主公,眼神越发温和。
"本丸?"安安念叨着这个全新的词语:"这里是......安安的本丸?"
本丸的风景很漂亮,有美丽的樱花,还有会让她骑大马的好心三日月爷爷。
安安很喜欢这里。
于是安安抱紧萝卜,脸颊微红的大声宣布道:"我喜欢本丸!"
天空碧蓝如洗,眉目如画的男子弯下腰,再度将小小的女孩抱起。
她很瘦,举起来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哈哈哈,甚好甚好,老爷爷我也很喜欢这座本丸。"
其实,他不止喜欢本丸,更喜欢这位值得他们信任的主公。
"三日月殿,我在广间没看到您,您在这里做什——"
压切长谷部,继三日月之后恢复人身的打刀,虽然他们并非来自同一座本丸,但四年时间下来,一直相处很融洽。
——唔,也许直到这一刻为止。
平日稳重而沉着的长谷部,这时居然抬手指向全本丸履历最长的太刀,身体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三日月殿,你的手上是......"
"安安。"
趴在三日月肩上的安安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看着面前这位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先生,奇怪的眨了眨眼。
在三日月介绍完的那一刻,长谷部便已经激动的冲上前:"主主主主上!"
"长谷部君还是直接喊安安吧。"
"这是什么话,怎么可以直接用小名去称呼主上,这样多不礼貌——"长谷部看到安安略微不安的眼神,更慌了:"怎么了主上?是我对您称呼不满意吗?还是说过于唐突吓到您了?"
——其实压切长谷部,算是本丸的究极主控,自从恢复原身与审神者建立起联系,知道安安的存在后,平日与大家交流时都是三句话不离"阿路基"。
比如说"岂可修,那个混小子居然敢嘲笑阿路基!"
又比如说"阿路基今天也把自己关房间一天得多出去散散心活动身体才可以。"
还比如说"虽然有些越界,但我觉得阿路基的父亲是个混账。"
唔,这一点大家都不否认。
那个火胡子安德瓦的确是个混账,如若他不是安安的父亲,大家轮番将他真剑必杀的心都有。
安安小心翼翼的看着激动的长谷部。
这个叔叔好像......很开心?
他为什么要开心?因为见到了安安所以会开心吗?
所以,除了妈妈和哥哥,会有人因为她而开心吗?
她又开始不确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安安将三日月的狩衣揪的紧了些,怯生生的回答:"叫我安安就可以。"
"如若是主命的话——"差点要中二宣誓的长谷部及时刹住了车:"没问题,主......安安。"
"我的名字是压切长谷部,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可以喊我长谷部。"
长谷部恭敬的微微鞠躬,在内心疯狂刷屏阿路基真可爱。
"嗯。"安安乖巧点头:"长谷部叔叔。"
......叔叔?
这只主控的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原来如此,他身为刀的年龄的确很大,阿路基年纪尚小,会喊他叔叔那也是当然的。
但是......
长谷部捂住心口。
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难受!
而且明明是初见,三日月殿居然能这样亲近的抱着阿路基......即使他是阿路基的初始刀这也太奇怪了,这对于主命至上的他来说简直是以下犯上!
虽然说实话他也很想抱一抱。
"大家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么?"三日月发现他已经能习惯的抱着怀里的一小只萝莉,并且无视掉了在旁边酸成柠檬精的长谷部:"大家一定很希望见到安安。"
"大家?"
安安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因为紧张变得急促了起来:"这个本丸的......大家?"
"我们都在期盼着您的前来。"
长谷部恭敬的上前,正式的握住安安的手。
——啊啊啊啊主上的手好小好软近距离一看简直更可爱了小小一只主上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宝物啊!
"稍微再等会,远征的部队就要回来了。"长谷部试图从三日月手中抢过安安,可惜抢不过:"请您与我一同回到天守阁去见见大家吧,大家会很开心的。"
比如说他,现在已经兴奋到能扛着望月绕本丸跑三圈的亚子。
安安没发现两振刀在她后面你来我往的争宠,她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大萝卜,依然觉得此时自己正待在梦中。
如果是梦境的话......希望能够过的更长久一些。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梦境。
于是安安看了看锲而不舍摸着自己小手的长谷部,将白萝卜递了过去:"长谷部叔叔,送给你。"
"阿,阿路基——!"
长谷部受宠若惊接过大萝卜,非常激动。
虽然这些作物大部分都是他种的吧。
三日月望着对着萝卜傻乐的日常高傲沉稳的打刀,在心中暗暗的笑了笑。
看来安安的这座本丸,从今往后,会越来越热闹吧。
"我们等了你很久,安安。"
去天守阁的路上,三日月这样悄声对着小女孩的耳畔说道。
整整四年的光阴,他们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哪天能够见到那位给予他们新生的审神者,守护在她的身边......
"那,等到见到了大家之后,安安应该怎么做?"
安安非常紧张,觉得自己现在宛如一个即将踏进城堡面对王子的灰姑娘。
但是如果是梦境的话,她能不能稍微大胆一点?
"请放心吧,安安。"长谷部仍然没放弃想要亲手抱着阿路基的尝试:"这座本丸的所有刀剑男士,都会对您忠心耿耿,无论您有什么命令,就算是铲除恶敌也在所不辞。"
"不,安安不要铲除异敌..."
长谷部叔叔这番话吓到心态紧张的安安重新红了眼,前者自然是被笑眯眯的老人家三日月笑里藏黑的表情望到乖乖闭上了嘴。
他居然吓到了可爱的阿路基!
他得主动包下一星期的内番种地,用切身行动让阿路基明白自己的歉意才可以!
长谷部抱着安安递给他的萝卜,内心生起万般斗志。
——那么首先,主人送他的这只萝卜一定要放在房间上供起来才可以!
"远征部队那边就由长谷部君迎接与解释就可以,大家一定会很开心。"
"那么主上——"
"就由我来解释。"三日月笑盈盈的回复:"虽然老人家年纪大了,但是至少说话方式能让小姑娘信任吧。"
心中仍有千言万语的长谷部,被老人家礼貌的推出了房门。
安安乖巧的坐在软垫上,一动不动。
这里是天守阁的里屋,审神者办公休息的场所,不过却不似平常本丸一般正式而华丽,而是......满满的粉红色少女公主房装修风格。
看来这里也会受到安安自身的影响。
安安在脚边的毛绒玩具堆里找到了一只兔子,抱在怀里。
那么,他要怎么向紧张的小姑娘解释呢?
她一定不懂为什么大家那么想称她主公,也不会明白审神者与付丧神的意思。
更别提她方才听到长谷部说什么斩杀仇敌的回应了。
所以,千年老刀灵光一闪,这样哄着小姑娘:"其实,这座本丸是安安的个性。"
"我的个性?"
这个说法自然是让安安犹犹豫豫的要不要去相信。
三日月温柔一笑,天地黯然失色,尽显老奸巨滑(?)刀哄骗小女孩的本领:"正因为这座本丸是属于安安的个性,所以诞生于本丸的大家才会这样执着于喊你主人。"
"我们曾经身为刀剑,是安安赋予了我们人类的身体。"
这句话倒是没错。
三日月见安安的眼眸闪着光,趁热打铁。
"——我们是属于您的个性。"
"——我们会一直陪伴于您。"
"所以,从今往后,也请多指教了。"
"......请多指教,三日月爷爷。"
即使一切听起来都非常的不可思议,安安却选择了信任。
缘由的话......
大概就是,自从她来到本丸的这一刻,内心便生起了奇妙的熟悉感。
就好像,自己一直都应该待在这里,而且很早以前就与爷爷他们认识了一般。
"远征的部队似乎已经回来了呢。"
院门响起清脆的摇铃声,三日月等待了一会,牵着安安的手,指引她迈向广间。
"如果说是初次见面,安安要不要打扮的稍微正式一点?"
房间离广间还是有一段路的。
安安扯着自己的裙角,非常的紧张。
"安安很可爱。"三日月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样就足够了。"
银白色头发的小女孩,面容精致,白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就像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
安安听到了广间里嘈杂的交谈声。
仔细一听,似乎都是围绕着自己展开的交谈。
......安安的...'个性'吗?
......并不是梦境吗?
"大家。"
三日月掀开门帘,嘈杂的广间顺势安静下来。
"从今往后,这位便是我们的审神者了。"
三日月的身后,门帘开了一道缝,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果然还是像梦境一样呢。
就仿佛闯进了王子们的城堡......
大家一个个都耀眼的让她挪不开眼,却又一齐向她投来了期盼,信任,喜悦交织的目光。
安安瑟缩了一下,但随即攥紧三日月的衣角,鼓起勇气道:
"我,我的名字是轰知安,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家喊我安安。"
她朝着广间的方向,深深鞠躬:
"——今后,也请多指教。"
"阿路基!"
也许是过于感动,长谷部没忍住,敬语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他抬起头来,激动的望着安安。
但是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不太对劲,带头恭敬行礼:"吾等刀剑男士在此立誓,向您献上绝对的忠诚。"
长谷部身后十几振刀也跟随他的动作,一齐半跪下低头行礼。
——为了守护这位给予他们新生的小小主公。
隆重的场面安安有些不知所措,抬头看了看三日月,后者回以她鼓励式的微笑:"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就好,安安。"
三日月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安安鼓起勇气道:"我,我想和本丸的大家成为朋友......"
审神者主动提出要与付丧神成为朋友。
这在曾经的本丸或者时之政府那边,简直是无稽之谈。
几乎大部分审神者都满意于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再有部分甚至要求付丧神对他们的绝对服从。
他们只将刀剑之灵看做奴隶,拼命压榨直到失去最后一丝价值。
"刀剑男士只不过是时之政府量产的东西,不值得珍惜,更不需要将他们当做独立的人看待"
这个奇怪的观念,不知何时已经深入人心。
可是,付丧神终归也是神灵。
人类被逼至极限尚且会反抗,更何况神灵?
但是现在......
说是童言无忌也罢,无知无畏也罢。
小小的女孩眼神纯澈,有些怯怯的望着他们,语气带着期望。
不是要求,而是请求。
"我想和大家成为朋友。"
对于从未接受到前任审神者善意的大家来说,这简直是天籁之音。
"安安!"
乱藤四郎——一振比女孩子颜值更高,性格活泼的短刀。
他行完礼便站起身来走近安安,也不再注意什么以下犯上,握住她的双手,笑眯眯的说道:"我来做你的朋友吧,你可以喊我乱酱喔。"
这位热情的金发"小姐姐"让安安红了脸。
她望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好的...乱酱。"
平日便有些社交恐惧,突然间处于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即使大家都带着善意,安安有些畏畏缩缩。
但是......
她抬眼,看到"小姐姐"灿烂的笑靥,蓝眸温柔的像大海。
这多少洗去了她心中的畏惧。
"请多指教,安安。"
乱俯下身,将比他还矮几个头的小姑娘轻轻抱住。
"我们以后,一定能相处愉快的,对吧。"
再也没有觊觎他甚至侮辱他的审神者了。
他也终于可以不用为化身的模样像女孩子而一直厌恶自己了。
"啊,乱好狡猾,我也想和主公大人成为朋友啊——"
"我,我也是..."
几振小短刀纷纷围向安安,其中还夹着一振因为身高优势而混入其中的萤丸。
这振年纪与外貌不成正比的大太刀凭借着小正太的颜,非常自然的向安安撒起娇:
"呐呐,安安主公,有空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萤火虫?萤火虫很漂亮的喔!"
粟田口的短刀和萤丸上来就刷主公好感度的行为令刃发指,长谷部在旁边看着看着又感觉心底泛柠檬汁,但他回头示意时,正好与笑的满脸慈祥的一期一振四目相对。
对方的笑容温和,却仿佛在脸上写满了"你对我的弟弟有什么意见"。
长谷部无法,只好乖乖挪回了视线。
可恶啊,明明是我先来的。
这些刃明明一振振年纪都那么大了,还在争先恐后向阿路基撒娇,老不正经!
这座本丸沐浴在安安的灵力下,被成功接收并恢复人身的刀剑,这时一共有二十余振。
不过更多的,还是那些陈列在广间里,保持着原型并未苏醒的刀剑。
虽然安安有些脸盲,她却能很容易的分清楚向她做自我介绍的刀剑们。
比如说......
"阿路基!"
只要是用这个词开头的一定是长谷部叔叔。
还比如说......
嘴上对大家说着"我没兴趣和你们处好关系",却在与她自我介绍时尽可能挤出微笑并放缓语气说出一句"请多指教"的,是伽罗叔叔。
甚至还有几位年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哥哥"小姐姐"。
虽然大家的名字都不太好记,但大家都是很好很温柔的人。
安安在心里默默牢牢记下大家的名字,又给本丸的大家发满了好人卡。
特别是三日月爷爷,还让她骑大马。
安安给三日月爷爷发了最多的好人卡。
她大概越来越喜欢这座本丸了。
她的"个性"吗?
可是与其说是个性,她更愿意将大家当成朋友去看待。
不希望她拥有个性的妈妈,在认识温柔的大家之后,是不是也能够改变自己的想法呢......
幸福的时光常常短暂。
当晚,安安在本丸天守阁的房间安详的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时,却只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
她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发现头上缠着绷带,后脑勺隐隐作痛。
窗外阳光刺目,安安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医疗设备,瞥见自己的手背上还挂着吊针。
这里......是医院。
可她昨晚明明就待在天守阁的房间里,还有三日月爷爷坐在床边,为给她讲述平安京阴阳师除妖的故事伴她入眠。
——本丸的一切,是梦境?
她几乎是一瞬间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不可能。
本丸的一切给予她的印象都真实到不能再真实。
那样温柔的大家,虽然美好的像个梦境,却又不可能是梦境。
她正要起身,却听到门口的小护士正在低声交谈。
"这个病房的小姑娘是谁家的,昏迷了这么多天,为什么她的父母家人都没来探望她?"
"你不知道吗?她的妈妈第一天来陪了会就被丈夫强行带回去了,说什么'不要在这种失败品身上浪费时间'之类的话,只请了个护工给这孩子。"
"......这么过分吗?她父亲是谁?好歹是自己的孩子啊,这样冷漠。"
"嘘,小点声,那可是是NO.2的英雄安德瓦啊......"
交谈声渐渐低下去,直到听不见。
安安的心中却五味杂陈。
仿佛......一瞬间从云端跌到地面。
本丸里美好的一切,和如此沉重的现实,形成强烈的反差。
不,她不能这样消沉下去。
妈妈现在一定很难过,却被叔叔限制着不能来医院见到自己。
还有哥哥,哥哥现在也一定很着急。
她得快点起来,告诉护士姐姐,妈妈和哥哥就能知道她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可是......
可是......
豆大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一颗一颗涌出眼眶。
安安蜷缩在病床上,泣不成声。
为什么,别的孩子的爸爸都能温柔的对待自己的孩子,而对于她来说,连对父亲的称呼都是一种奢求呢?
她很知足,她不需要父亲的关心,也不需要陪伴。
她所需要的,仅仅是父亲在她唤'爸爸'时,能给予她一个善意的回应。
而不是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肮脏的物品。
仅此而已。
"乱酱......"
"三日月爷爷......"
"长谷部叔叔......"
安安用被子蒙住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大家的名字,像是这样就能从中汲取慰藉。
她揪紧枕头,意识迷离间,再度缓缓阖上了眼。
"为什么要哭?"
"因为爸爸说......他不需要我。"以为自己仍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安安哭到忘记了时间,闭着眼哽咽道:"爸爸......很讨厌我。"
"是么。"
有谁温柔的拭去她的泪水,手指的触感微凉。
"那么,就让吾来当你的父亲,如何?"
安安哭到半截,愣住了:"你想要追求我的妈妈吗?"
平日和妈妈看电视剧时,电视里的那些阿姨,离婚之后重新找个丈夫,就相当于为孩子找了新的父亲。
安安的第一反应是......说着这话的人,是想将爸爸真正意义上的"取而代之"。
"呵呵呵呵..."
那个人也不恼,冰凉的掌心贴在安安的额头,轻轻帮她顺起凌乱的鬓发:"很奇妙的想法呐,安安,不过吾所指的,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父亲。"
"吾的名下,有很多的孩子,却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孩子。"
所有的刀剑对于他而言,都是他可爱而懂事的孩子。
"在他们迷茫时,为父会为他们指引方向。"
"在他们需要慰藉时,也随时可以向为父来撒娇。"
"所以,你愿意让吾成为你的父亲么?安安?"
小乌丸在广间保持着本体的形态沉睡了很久,却对外面的世界掌握的相当透彻。
无论是外面有多少振刀剑,还是那位名为安安的主公。
其实,比起将审神者认作主公,他还是更习惯用父亲的姿态去面对大家。
更别提......面前的小女孩在极度缺失父爱的情况下,性格只会愈来愈内向,甚至在未来,会彻底将自己与外界封闭。
小乌丸看着安安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心中只剩下怜惜。
既然为父受她召唤而降临此地,在她的灵力沐浴下才得以拥有人类的身形,那么......
将这位小主公作为小女儿去看待,也未尝不可。
"我......"
安安沉默了很久。
并不是不愿意,而是在害怕。
害怕这一切并不真实,只是对方与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嘛......不论你愿意与否,从今往后就是为父可爱的孩子了。"小乌丸能毫不犹豫的对着所有的刀剑自称父亲,自然也能对着他的审神者自称父亲。
虽然本丸里的孩子们都很可爱,但大部分都个头太大只而且......性格各异。
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家都是男孩子。
刀剑化身的付丧神也被称为刀剑男士,所以即使其中有相貌漂亮的像女孩子的刀剑,大家终归还是男性。
既然外头那个名为安德瓦的男人不承认自己有女儿......那么便由他来代替安德瓦,负起父亲的责任好了。
小乌丸真觉得那人类是个傻的,放着这样可爱的女儿不要,这就算了,还得对她抱着厌恶的态度甚至动手家暴。
他身为刀剑初出的年代诞生之剑,所有刀剑的父亲,面对所有的孩子却一视同仁,从未厌烦。
即使有些性格傲娇的孩子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他也毫不介意。
这大概就是人类与刀剑付丧神的区别罢......
"爸爸?"
安安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嗯。"他毫不犹豫的给予了应答。
一双沉寂的墨眸温润如玉。
少年模样的付丧神宛如刚刚从画中步来,精致耀眼到让人惊叹。
几乎美丽到......可望不可及。
好漂亮的人啊......
安安的词汇量不多,她只能屏住呼吸在心中暗暗惊叹着。
甚至...如果要与三日月爷爷相比,她根本分不出来谁更加美丽。
"真是为父可爱的孩子呢,安安。"小乌丸将小小一只女孩揽入怀中,捋着她柔顺的长发。
虽然面前的少年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是却能够给予她安心的感觉......
自己居然愿意称这样一位少年为父亲,而且丝毫没有感受到违和感。
这可真奇怪,和三日月爷爷要自称爷爷一样奇怪。
"安安觉得,为父与你想象中的模样不同,是么?"
安安老实的点头,头顶上的呆毛跟着晃了晃。
说实话的,她对于父亲的印象......还局限在安德瓦的身上。
安德瓦长的五大三粗,打她一巴掌真的疼了很久很久。
"以貌取人可是不对的呢。"小乌丸微微勾唇:"毕竟本丸的大家,都是我可爱的孩子呢。"
"三日月爷爷也是吗?"
"当然。"小乌丸心情极好,伸手拨着她脑袋上那根晃来晃去的呆毛。
"那......"安安的心里话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安安是不是应该喊您曾祖父?"
小乌丸:"......"
#今天的本丸,辈分也是一如既往的混乱呢#
新来的这振小乌丸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这条小尾巴就是他们可爱的小主公。
这个消息对于刀剑们来说无疑为晴天霹雳,尤其是长谷部,田地也不种了,马匹也不喂了,整天抱着安安送他的大萝卜长吁短叹。
本丸的气氛也愈来愈奇怪,甚至向着后宫佳丽争宠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为什么新来的这振刀这样受主公的欢迎呢?
因为他年纪很大么?因为他个头很矮么?
大家完全忘记了这座本丸有谁能问心无愧的自称他们所有刃的爸爸,一个个坐在院子里看着安安黏在小乌丸身后,化身柠檬精。
唯有三日月与众不同,岁月静好,捧着茶坐在檐下哈哈哈哈道:“甚好甚好,安安愿意主动与本丸的刀剑处好关系呢。”
小主公这样性子内向,他还以为要一直被动式的为她调解,才能让她慢慢打开心房。
“可是,三日月殿。”加州清光一语惊醒梦中失智老人:“安安主公现在,似乎只与小乌丸殿处好了关系啊。”
三日月完美无缺的笑容僵住了。
大和守安定接过话茬:“不过三日月殿明明是主公的初始刀嘛......甚至还是第一振见到主公的刃呢。”
三日月缓缓放下了茶杯,望着不远处万叶樱下的小祖宗与小萝莉,欲言又止。
用人类世界的话来说,这叫什么来着?
哦对,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
“莫非是因为三日月殿个头太高,主公会觉得不够亲切?”大和守安定趁热打铁:“短刀和萤丸全都能轻易和主公打成一片呢。”
“嘛——个头毕竟是天生的嘛,像我这样可爱的刀,说不定多和安安主公聊聊天,她也能粘着我。”清光开始了激将法。
三日月终于缓缓站起身来——正在所有刃都以为他会上前去与小乌丸聊一聊时,他只是向着广间走去。
大家发出了失望的叹息。
碍于小乌丸的身份与年纪,大家也只敢背后念念,哪敢真的上前发表意见。
毕竟刀剑之父的气势......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他们就盼着阅历高的某振刀能将小主公抢回来,别当小祖宗的小尾巴了。
结果眼下,"整个本丸的希望"居然背过身直接进屋了!
不,三日月殿!主公她在外面啊!
"对了,忘记告诉大家。"三日月笑盈盈的回过头:"安安现在,似乎是正在将小乌丸殿当做父亲去看待。"
"所以,她会黏着小乌丸殿的原因,我就不必多言了罢。"
今天是安安入院的第六天。
那个男人仿佛已经忘记了安安的存在,甚至一直都在限制他和母亲出门前往医院。
不,也许那个男人不是忘记了安安。
换言之,他是在刻意断绝他们与安安的联系,甚至,试图从他与母亲的世界里抹消安安。
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虽然他与安安都是不擅长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但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妹妹。
他明白安安懂事,却从来没想过她为了让他不再接受特训,会那样勇敢的站出来拦住安德瓦。
但同时,他也明白,安安这样做,着实触及了安德瓦的底线。
在他眼中的“失败品”女儿,却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胆敢拦着他培养象征着无限可能性的儿子......
轰想过安德瓦的惩戒方式,却没有想过会是这种......试图完全将安安与他们分隔开来。
太过分了。
真是太过分了。
终于,这天晚上,轰趁着安德瓦出门进行英雄活动时,用控冰的个性探进锁眼,拧开了反锁的房门,又身上塞了点零食和故事书和妹妹最喜欢的玩具熊,直奔医院。
为了防止被护士认出他来,轰特意戴上了鸭舌帽,遮掩住自己过于显眼的发色。
妹妹的房间号他此前已经问过了妈妈,因为现在夜深人静,医院的走廊上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到他。
负责照顾安安的女护工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何方,轰敲敲推开房门进去,看着在床上蜷缩成一小团的妹妹,心都揪紧成了一块。
他帮安安关掉了快空的输液瓶防止回血,轻轻捋开妹妹凌乱的长发。
脸颊微凉。
幸好,她的睡颜看起来很安详,还带着甜甜的笑意,仿佛在做某个美丽的梦境。
“安安......”轰瞥见妹妹手背上因为输液而有些发紫的淤青,声音放的更低更柔和了些:“放心吧,哥哥和妈妈,永远不会丢下你......”
本丸里,正坐在檐下晒太阳,被一群小短刀簇拥着玩游戏的安安,像是突然感触到了什么似的,愣愣的抬头望向半空。
“怎么了,安安?”乱只当她在走神,笑眯眯的在安安的面前挥了挥掌。
“我......”安安摸摸怀里五虎退的小老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我好像听见了哥哥的声音。”
听到“哥哥”一词,她身边的小短刀们居然出奇一致的安静了下来。
良久,药研打破了这种奇怪的寂静:“大将,如果你在想念哥哥的话,就去见见他吧。”
去往现世,就相当于离开本丸。
小主公待在这里的状态原本就极其不稳定,这一离开,下次见面的时间,谁也不能断定。
所以大家才会出奇一致的沉默下来。
他们根本不舍得安安的离去,明明才刚正式见面几日而已......
“乱。”药研轻声呼唤自己的弟弟,他这时正握紧了安安的手,完全不忍心放开:“不要让大将为难。”
乱不语,乖巧的放开了手,视线却仍没有从安安的面庞上离开。
“我去和大家告别......”
“如若告别了,恐怕会更加不舍。”一直坐在旁边喝茶赏花的三日月笑盈盈的说道:“相信下一次见面,一定不会相隔太久,对么?”
“......嗯。”
安安抬眼望着不远处的樱树,有几振刃三三两两的聚在那边赏花。
接触到她的视线,树上的山姥切红着脸扯下被子遮住自己的面庞,长谷部兴奋的对她挥起手,唯有小乌丸唇角上扬,给予她一个微笑作为回应。
“很快就能再次相见了吗?”
三日月没顾短刀们望他的眼神,直截了当的抱着小姑娘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是啊,所以趁着现在先睡上一觉吧,安安。”
见过挖墙脚的,没见过挖的这么干脆利落的。
药研摇头:“三日月殿啊......”
某种意义上而言,甚至比小乌丸殿下还过份。
安安在三日月宽大的衣袍里缩成一个小糯米团,只露了个脑袋出来。
三日月爷爷的怀抱很暖和。
本丸的阳光正好,樱花的香气甜丝丝的,能让人的心都变得温暖起来。
安安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发现有谁正在抚着她的手腕。
“哥哥?”
妹妹的声音软软糯糯,听的轰的心都快化掉了。
水润的眸子安安静静的望着他。
没有责备,也没有哀怨。
仿佛被丢在医院无人照料的,根本不是她。
安安实在是太懂事了,懂事的不像话。
在轰克制不住的将她抱住之后,安安甚至没有开口询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家。
“别怕,爸爸也说了,很快就接安安回去了。”
轰颤抖着身体,编了个拙劣而善意的谎言。
换作以前的安安,说不定会欣喜若狂到流泪,不辨真假,只为了父亲这点微乎可微的善意。
但是现在......
三日月爷爷会温柔的给她讲睡前故事,给她骑大马。
长谷部叔叔会给她端来美味的料理,而且一见到她,便热情的过份。
本丸的大家给予她的善意,缓缓的填补上了她空缺的心灵。
更别提她现在已经有了一振能够称为父亲的刃。
已经......不再会为那样的事情感到悲伤了。
所以,安安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波动。
“妈妈,现在还好吗?”
为了不让哥哥对自己方才的表现感到奇怪,安安这样询问道。
“妈妈......很担心安安。”
的确,妈妈不仅担心安安,还过份的自责,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害女儿出了房间被安德瓦伤害......
轰隐隐约约觉得母亲大概处在近乎崩溃的边缘,他有些担心,等到安安出院后,妈妈对她的保护会不会更加变本加厉,甚至限制安安出门。
“哥哥。”
两兄妹很少交流,更别提交心的聊天。
安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你说,安安的个性是什么样子,才能让妈妈和叔叔都开心呢?”
轰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安安口中的“叔叔”所指的是安德瓦。
他回想起母亲对他偶尔展露的表情,声音渐渐变低:“我想,也许有点困难。”
安安从未表现出自己的个性,安德瓦则是因为有了轰这个成功品就已经满意,根本不肯为安安多花一丝心思。
就连平日最为疼爱安安的母亲,也没有提过要带她去医院检查没有个性觉醒的原因。
因为母亲曾经无意识的对他说过,“多希望她的孩子是个无个性啊,这样就再也不可能受到那个男人的影响了。”之类的话。
轰看着怀里沉闷不语的安安,内心再度升起揣测。
莫非安安......其实拥有着个性,却一直隐藏着没有表现?
安安将脑袋搁在哥哥怀里,贪恋着这个几乎从未有过的怀抱。
——那哥哥呢?
会因为安安的个性而开心吗?
会因为本丸的大家而开心吗?
安安悄悄的望了一眼沉默着的轰,发现他的神情低落,她便缓缓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果然,还是不敢问出口啊。
轰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是怎样暴露给安德瓦的。
但他明白,他不能说谎,说谎不仅毫无用处,还有可能激怒安德瓦,招来更可怕的后果。
所以,安德瓦问什么,他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
只是......心头发凉,天知道这个无情残酷的男人会对安安做些什么。
“那个失败品,不配作为你的妹妹。”
安德瓦话音刚落,轰便拧眉打断了他:“安安是我的妹妹,才不是什么失败品!”
安德瓦冷笑:“她甚至连个性都没觉醒。”
“你又不肯带她去医院检查,又怎么知道安安因为什么原因不觉醒个性!”
轰大概是第二次与父亲顶嘴。
第一次,是因为父亲出手打了阻止他们训练的母亲。
他实在不明白,都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父亲张口闭口就称妹妹他们是失败品。
哥哥姐姐已经升上小学高年级或者初中,尚且可以通过住校摆脱父亲。
那么安安呢?
安安才那么大,就得每天面对一个冷漠的名义上的父亲,就得每天被称为失败品?
“我说过,不需要在一个失败品身上浪费时间。”
轰大概气到极点,出手向父亲袭来:“不许用那个词去称呼她!”
“气势不错。”安德瓦难的夸奖了他一句。
只可惜,下一秒,轰便被摁住后脑勺被迫趴在了地上。
“认清你的位置。”安德瓦冷眼望着在地上挣扎不停,手指扣进掌心的儿子:“别再想着玩什么兄妹游戏,我不介意处理掉那个失败品。”
既然轰冷为他诞下了身为成功品的儿子,安德瓦自然会容许她有些不合理的要求。
比如说,将小女儿放在她的身边。
又比如说,纵容小女儿的个性不觉醒,不带她去医院检查。
安德瓦自然没对小女儿的个性抱多大希望,在他看来,任何人也不可能比焦冻的个性更加完美,便默许了轰冷的行为。
轰冷向来厌恶自己的个性,厌恶因为她的个性为她带来的一切灾难——被渴望钱财的亲人洗脑,亲手推给恶魔,个性联姻,无休止的诞下子嗣,根本没有爱情可言。
这场婚姻对于她而言,是灾难。
轰冷时常哭泣,时常会想,如果她没有个性的话,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说是疼爱小女儿,实则透过她看着自己曾经的影子,捕捉到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安安完全继承了来自母亲的发色,乖巧听话懂事,就宛如曾经那个年少无知的她。
所以,她希望安安永远不要觉醒个性才好,她甚至在心底自私的希望安安为她继续她曾经应该有的生活。
这种近乎偏执的爱迟早会变成对安安的束缚。
可是,安德瓦哪里在乎呢,只要她不再阻止自己训练身为成功品的儿子,一心放在那个失败品身上,那便再好不过。
但如果能将失败品作为训练儿子的要挟......那也未尝不可。
冷漠的父亲,偏执的母亲。
安安似乎成为了这段婚姻里最大的牺牲品。
幸好,她还有一个对她真心相待的哥哥。
轰明白,说是处理,很大的可能是将安安送走,远远的离开他与母亲。
轰咬牙切齿,从小到大很少有这样愤怒过:“你休想。”
“这可由不得你。”安德瓦冷笑:“在你的实力比肩欧尔麦特之前,你都没有资格命令我。”
“呵。”轰大概是愤怒到了极点,用力抬起头开始冷嘲热讽他:“所以呢?您是永远的NO.2,NO.2就可以趾高气昂的命令家人?”
话音未落,他的头便被抓住,狠狠的摁下。
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流淌,浸湿了眼睛,疼痛感都麻木了起来。
他现在这般弱小,到底能拿什么保护母亲和妹妹?
如果安安真的会被送走的话......
“我会努力训练的。”思考过后,轰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作为报酬,让安安留下。”
至少母亲与安安彼此依偎,都能得到安慰。
而他,只需要稍微委屈一下自己就好了。
安德瓦低头看了看他,良久,终于放开了手。
“这得看你的表现。”
两天后,安安出院。
母亲泣不成声的将她揽进怀里,轰穿着长袖,遮掩了自己身上的伤痕,勉强站在一旁对妹妹笑着。
“你看,哥哥就说了,爸爸会让你回来的。”
安安抱了会母亲,然后松开母亲,走到轰的身边,将他抱住。
“谢谢你,哥哥。”
安安当然明白,什么话是真实的,什么话是骗人的。
她猜到了,哥哥为了让她回来,到底做了多大的努力。
轰愣了愣,摸着妹妹的长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兄妹重逢没有太久,这次并非安德瓦的打搅,而是母亲介入,牵着安安的手将她带向厨房,并且极其自然的用身体拦在了两个孩子之间。
“安安刚刚出院,已经很累了,先带她去吃顿饭吧。”轰冷微笑着,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温柔。
轰不疑有他,乖巧的点头。
但是安安却有些踌躇:“我想和哥哥多说会话。”
妹妹的这句话自然温暖了轰的内心。
但是,明明听上去是一个极其正常的要求,却让轰冷瞬间降下了音调:
“安安,先乖乖吃饭,剩下来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么?”
安安从未听过妈妈有这样的语气,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然后委屈的偷偷看了看哥哥,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好。”
安安毕竟刚出院,母亲会担心她,当然很正常。
轰回了妹妹一个浅浅的微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但是......事情似乎愈来愈奇怪。
安安平时很少出门与别的小伙伴玩,但是偶尔也会出去。
别的小女孩知道她有个自小就高颜值的哥哥,都争先恐后的想与她做朋友来得到轰的好感。
但是安安甚至还没二十分钟,轰冷便来到了孩童聚集的广场,轻声呼唤:“安安,和妈妈回去吧。”
“好。”
安安听话的从秋千上蹦下来,对喊她出门的女孩们挥了挥手,牵着妈妈的手回家了。
只是,妈妈握住她手掌的力气很大,甚至大到她的小手有些发疼。
“妈妈?”
安安奇怪的抬起头,看着唇角笑意浅浅的母亲。
“没事。”母亲摸了摸她的脑袋:“安安,外面多危险啊,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还是待在家里吧。”
安安觉得是否与其他小女孩玩耍也无所谓,所以顺着母亲的话乖乖点头。
母亲恢复成与往常一般的表情,蹲下身将她紧紧抱住:“我的好安安......妈妈只有你了。”
可是,妈妈还有哥哥才对啊,哥哥也很喜欢妈妈。
安安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继续点头。
随着时间流逝,轰冷对她的保护变本加厉。
除去亲自接送女儿上学放学之外,她甚至请来了家庭教师,教安安学习晦涩难懂的插花和小提琴。
安安的确很聪明,学什么会什么,可这些对于幼稚园期的她来说,未免太复杂太无趣。
每天的生活被安排的满满当当,除了上学吃饭睡觉,便是这些枯燥乏味的课程,唯独没有提过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没有个性的原因。
轰看到这一切,先是不解,后来慢慢反应过来了些什么。
母亲出身的家庭虽然不算太富裕,却将她从小竭力培养成一个正统的大和抚子,一个有贵族气息的女孩。
不为别的,只为未来将她嫁到一个富裕家庭。
安德瓦家境殷实,虽然说看重的是轰冷的个性,贵族教育根本没多大用吧......
母亲没多少兴趣爱好,也只能强迫自己被动的习惯这一切,甚至蒙蔽自己,对外人说自己的确爱着茶艺,插花,小提琴......
但眼下安安在经历的......不正是母亲曾经经历的一切么?
“安安不会累,因为是妈妈让安安做的事情,所以根本不会觉得累。”
妹妹的话语气平淡,却深深锥疼了轰的内心。
在轰看来近乎束缚的爱,几乎没有一点休息时间,能勒的她喘不过气的生活,在安安看来,却甘之如饴。
为什么?
他在心里询问自己。
难道说安安喜欢这样的生活?
不,她对妈妈的笑容每次都透着勉强,她根本不可能喜欢这种生活。
只有唯一一种可能......
安安为了妈妈,宁可牺牲自己原本的生活。
安安欺骗着自己,欺骗着他和母亲。
一切的一切,在她善意的谎言里,显得如此风平浪静,如此平和。
......
变故总是发生的那样猝不及防。
那天轰放学归来,听到母亲声嘶力竭的对妹妹大喊道:“我不许你再提什么自己的个性,安安!没有个性也没关系的,妈妈会保护好你的......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
轰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
母亲从来不会责骂安安,但她的这些近乎偏执的问题而更容易让安安反思,反思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误,让母亲这样失望。
母亲摔门而去,轰悄无声息的进屋,抱住自己泣不成声的妹妹。
“哥哥,我好想念大家。”
不可抑制的思念,母亲日复一日加深的爱意,几乎让她崩溃。
大家是谁?
轰拍着妹妹的脊背,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
安德瓦没有将他和妹妹安排进同一所小学。
这倒是在轰的意料之中,不过出乎意料的,开学报道时,安德瓦居然陪同他一块去了。
母亲温温柔柔的笑着将他揽住,安德瓦在一旁环胸撇着脑袋,三人拍出了一张极其别扭的纪念性照片。
虽然这个时候,轰满脑子都在想着,妹妹在新的环境里是否能习惯,会不会因为没有觉醒个性受同学嘲讽...
他甚至暗暗决定了,等以后自己的零花钱凑够了,就亲自带妹妹去医院检查清楚。
在自己升上小学之后,安德瓦那近乎严苛,每次都逼迫他精疲力竭到呕吐的训练似乎也轻松了那么一丝丝。
相对的,正在母亲的安排下学习绘画的安安,也久违的寻到了乐趣。
她从放学起就坐在画板旁,一坐就是整整一下午。
教导绘画的老师说让孩子自己创新开拓思维很重要,根本不需要过多指导,母亲便也没有干涉。
趁着母亲在做饭的时间,坐在妹妹身边看着她画画,变成了轰最开心的事情。
“安安,你在画谁?”
他甚至明知故问,指着画里头发红白相间的Q版小人问道。
“是哥哥。”安安正在认真的上色,闻言声音带着笑意,头也不抬的回复。
“那......这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呢?”
“这是乱姐姐。”
乱姐姐?
应该是安安以前在外面社区玩时,交到的朋友吧。
画面的整体在一颗巨大的樱花树下,里面有妹妹,有他,还有其他一些五颜六色头发的小人。
比如说,穿着狩衣的蓝发小人,或者发饰像乌鸦的翅膀的红衣小人。
轰也没有挨个去问,权当是小孩子发挥想象力脑补出的朋友。
“这是五只小猫咪吗?”
“不是,是五只老虎。”
“老虎不应该很大只吗?”轰有心要逗逗妹妹,继续问道。
“因为老虎现在还小啊,等以后安安长大了,也许它们就能长大了。”安安认真的回答着哥哥的问题。
等整幅画完成之后,安安的脸上浮现笑意,将画递给轰:“送给哥哥。”
虽然她的笔触稚嫩,笔下的角色却都活灵活现。
轰的笑意抑制不住,收下了妹妹的礼物。
“谢谢你,安安。”
他伸出双手紧紧环抱住妹妹。
殊不知一切都被站在厨房的轰冷尽收眼底。
“有时候,我甚至很害怕那个孩子。”
那一天,也许是看上去再正常不过的一天。
轰放学回家时,听到母亲与某人在电话里窃窃私语。
“他......和那个男人越来越相似了,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每次看到他和安安站在一起,我都会很害怕......”
“妈妈?”
也许是因为震惊,也许是因为难以置信,轰愣愣的站在厨房门口,像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那般,心都被揪紧了,他轻声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水煮开的声音那样的尖锐刺耳,母亲的手机砸在地面上,她的眼里无神,瞳孔缩紧,一片混沌。
轰终于发现,母亲的眼里并没有倒映着他。
“你的左边,真的很丑陋呢。”
“就和你的父亲一样丑陋。”
煮沸的热水对着轰的脸部浇下,他甚至没有想着用个性去自保。
比起□□上的疼痛,还是母亲方才所说的话更让他痛苦。
热水接触到皮肤时,一开始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痛感仿佛停滞了几分,紧接着,再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轰死死捂住自己的面颊,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发出声音。
“哥哥?”
哥哥的声音不同于训练时,而是更加令人揪心,宛如忍着极大痛苦的哀嚎声。
“妈妈?”
连鞋也没有换,安安仓皇冲向厨房,看到捂着自己的面颊蜷缩成一团的哥哥,还有提着热水壶的母亲,突然间,她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安安,快过来。”
母亲这个时候居然能无事发生一般向她招手:“到妈妈这里来。”
安安没有理会母亲,她想到了在学校学习的急救措施,搀扶着哥哥起来,想带他去水池边先冲洗一下烫伤的部位。
她却被母亲揪到一边,强行与轰分开:“你不听妈妈的话了吗?安安?”
“哥哥的脸不处理的话会出问题的!”安安第一次情绪失控朝母亲喊道,她挣脱了母亲,回到了轰的身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温柔的妈妈,疼爱着自己的哥哥。
明明一家人这样幸福的生活再就足够了,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呢?
母亲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她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安安!你应该很听妈妈的话才对......”
轰冷这时也许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志,她甚至不计后果的朝着安安和轰的方向扬起了开水壶。
煮沸的热水全部浇在他们的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即使面部仍然剧痛,轰却不顾一切的抬起手,试图护住自己的妹妹。
剑光闪过,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安安睁开泪眼模糊的眼睛时,似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水花在半空中受到阻力,像被截断一般,全部越过他们溅落到了地面上。
他将刀收回鞘,仍然是云淡风轻的笑着,甚至说出了属于某位同伴的台词。
“哎呀,这可真是吓了老人家一跳呢。”
那是谁?
因为左脸的剧痛,轰甚至无法睁开眼,但即使这样,他仍然不忘记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妹妹,
视线变得模模糊糊,只能瞥见身前一袭深蓝色的狩衣。
他也几乎已经看不清母亲狰狞的表情。
“爷爷......”
轰听到怀中的妹妹这样喃喃的说道。
爷爷?什么爷爷?
难以忍受的疼痛和精神方面的打击已经使轰的神智有些恍惚。
“你是谁?”轰冷愤愤的质问道来人,并用力将空掉的热水壶投掷到地上。
她几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理智,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好好“教育”一番安安,好让她变成平日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现在,这场教育却被面前这个仿佛突然出现的陌生持刀男性打断。
“让开——”轰冷沉声道。
——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居然敢拦住自己,拦在在安安的面前。
单单是这一点,便仿佛火上浇油,足矣令这时的轰冷更加暴怒。
三日月垂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这便是......安安所珍视的母亲么?
和曾经所见到的截然不同。
到底是怎样的精神压力才会将那位原本极其温柔的母亲变成这副暴戾模样?甚至向自己曾经珍爱的孩子出手......
他难得收敛了唇角的笑意,冰蓝色的双眸毫无温度,直望着轰冷心底发凉,连说话也没了底气。
不,面前这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与其说是憎恶,倒不如说带上了些许怜悯。
【已经完全被那个所谓的父亲摧残去理智了么......】
三日月不知他这时到底应该如何评价安安的母亲。
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对自己孩子的加害者。
眼下,既然他已经能够现身于现世,第一时间要做的自然不是忙着责备安安的母亲,而是应该让安安的哥哥及时得到治疗。
他心情极其复杂的看着轰冷,并时刻防备着她再对自己的孩子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安安。”三日月俯下身来,首先揽过已经不太站的稳的轰,柔声询问安安:“你知道家里的电话在哪么?能想办法联系上医院接你的哥哥过去吗?”
“嗯。”
安安点点头,想要离开厨房,接触到母亲的视线时,却又停住了脚步。
她发现,其实妈妈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妈妈很少使用她的个性,更别提主动用个性伤害别人。
这时的妈妈......似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妈妈了。
轰冷猛地抬起手,化出冰刃向正背对着她的三日月袭来,却在几缕几乎看不清的刀光中被对方轻松化解。
的确,轰冷的“个性”其实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强大,否则也不会被安德瓦当做一位合适的个性联姻者。
“失礼了。”
也许是意识到了道理根本就说不通吧,三日月干脆的将刀收回刀鞘,在轰冷诧异的目光中冲上前,用手刀稳准狠的击中她的后颈,再轻轻扶住她的腰部防止她直接摔在地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也根本没有给予轰冷反应的时间。
这个时候的首要任务,是让她冷静下来——这便是三日月的判断。
虽然觉得有些抱歉,但这时除了直截了当的动手击昏轰冷,似乎别无他法。
“安安。 ”三日月扶着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轰冷: “在打电话时,也顺便向医院说明清楚需要接走两个人,可以吗?”
出乎意料的,安安并没有开口责备他伤害了自己的母亲,她安静的点了点头后,转身去了家里的座机的方向拨通电话,并且很清晰与接线员说明了此时发生的情况与地址。
------
“妈妈也需要去医院吗”安安正在三日月的帮助下替轰用冷水冲洗烫伤的面部,她遥遥的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母亲。
妈妈就像睡着了那样,面庞依旧如往常一样温和,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不止是身体生病了才需要去医院呢,安安。”三日月抬手摸了摸安安的脑袋。
“安安的妈妈是因为心生病了,所以才会变成那样,也需要去医院治疗。”
“心也会生病吗?”安安如往常一般凝望着母亲,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惧或者怨恨,仿佛刚才那一切都不是母亲所为。
“但是,其实妈妈的这里,很疼很疼的吧。 ”安安抚过自己的胸口,轻声道:“每次安安难过时,这里就会疼起来,妈妈的心生病了,一定比安安难受一百倍才对。”
她的眼眶渐渐的又湿润了起来,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凉水继�%
相似小说推荐
-
问刑(桐木成林) 两年前,逍遥王爷长乐王忽然挥刀斩青丝,再次堕入空门。
两年后,绣衣使李希言奉皇命去抓离家出走的小皇子瑞王回...
-
被S级哨兵觊觎的F级向导(锅包漏漏) [仙侠魔幻] 《被S级哨兵觊觎的F级向导》作者:锅包漏漏【完结】晋江VIP2025.02.14完结总书评数:6921当前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