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妖族不是还有细节要商议么?我最近和辰枢都在越林山。”
璃月叹了口气,“还有一个事情,我最近发现有一个凡间的城镇,一夜之间所有人全部死去,魂魄不知所踪。这事之前已经上报九重天了,天君的意思是可能与幻魅有关。”
三人陷入了沉默。
还是呈越先开口,“先把幻魅抓回来罢。”
璃月无奈,“现在就是不知道怎么抓回来啊?”
“如果这只幻魅有实体,不就是打一架的事情么?但是她有实体么?”
“有。”一直沉默不语的辰枢答道。
呈越一脸疑惑的望着辰枢,“你如何知晓?”
呈越被另外两人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蓦然反应过来,哦,对,他被幻魅捅伤过。
那一夜,战场之上大雪纷飞。
半夜无眠,想着出来走一走,结果一出帐便被刹那出现的她捅了一骨头。是的,骨头,辰枢当时还一度怀疑这肱骨是她路过古战场时捡的。
她赤着足一身烈焰红裙,宛如从池塘中走出的不谙世事的红莲花妖。她把肱骨捅得更深,歪着头娇媚一笑,髻上流苏发簪在风中叮当作响。
“有人送了我一盏漂亮的花灯,让你明天不要在战场上碍手碍脚。”
大概雇主原话的意思是,把辰枢干掉,不要让他碍手碍脚。而她理解的意思是,只要让他上不了战场。所以她这一捅没有下死手,但是战场瘴气入体,却也让他伤重。
后来他特意去打听了那只幻魅,神界对她一无所知,而大多数见过她的人,灵魂都留在了那个她造的幻境中。
后来,在落阶那里得知,她叫遗音,生于洪荒的幻魅,会幻术,有一个叫馥虚灵镜的幻境,与凡人买卖灵魂。
这些年中他在凡世寻寻觅觅多方打听,把得知的零碎拼凑些许片段,她除了买卖灵魂还会与妖族和魔族交易宝物。
但是找她不易。
时光如白驹过隙,再回首已是千年。
执起茶壶,给自己续了一杯清茶。指尖沾上茶水在石桌前画了一个阵。“如果她用灵体我们无法压制,只能画个法阵,困住才能抓住她。”
呈越沉思半晌,“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但是怎么找到她和引到法阵上呢?”
璃月皱眉,“确实比较难,我们一接近她就会被发现了。”
“如果是凡人呢?”
呈越和璃月同时看向他。
辰枢继续道:“她跟凡人做交易,如果伪装成凡人呢?”
三人相视一眼,眸中的问题都是,谁去?
“抓阄?”
辰枢笑了笑,“我去罢。”
后来,按照计划他在幽冥司轮回入凡世,对外宣称下凡历劫体验人间疾苦。
再后来,璃月和呈越找到在凡尘历劫的他,告知,“我们刚刚打听来,越国国君夏侯暄将要迎娶的夫人,就是馥虚灵镜的主人。”
瓷杯落地碎裂,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手滑。
辰枢不知道她身为六界之外的幻魅为什么会嫁给一个凡人?
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此番的任务。
他去从王朝辞官去越国当幕僚,编制了一套诓骗她的谎话,只待她入局。
后来,他在越国时才得知,原来越国国君娶的馥虚灵镜主人叫余韵,不是她,心中竟生出隐蔽的欢喜。
但是芳菲三月,茶楼上的她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
她容色清冷,却笑得狡诈,红衣裙摆滑过木楼梯,她的身影消失在茶楼二楼。
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
妖怪们都不摆摊了,聚集在长街欢呼。
更甚者有人嬉笑着从城门处跑到浮生小筑门口,又折返跑回去。
外面的热闹声让关在房间里的云知很茫然,她攀着房门,叫住了路过的狰。
“无荒城的妖怪今天是疯了吗?”
狰也很茫然云知的话,“今天无荒城下雪啊。”
云知嗤笑,“下雪怎么了?雪是有毒吗?”把你们一城人都毒疯了?
“但是以前的无荒城从来不下雪。”
狰丢下这句话便走了,留下茫然的云知。
恰好落阶从前院走来,邀请云知出门打雪仗。
云知摇了摇头,“不太敢。”
半个月前,落阶在一个寻常的夜里过来,看见她亦未寝,说今夜月亮很好,让她一起出门去城中逛逛。
她还以为落阶来找她出门,是她已经可以出门了,结果刚出门口还未走完七步,一个天雷砸在了她的头顶。
真真是比深山里的七步蛇还要可怕。
她什么也没想,下意识地跑回布了结界的房间。
落阶看着被雷劈糊了的她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还不行呢。”
云知当时:?
所以她今天说什么也不敢出去了。
天雷劈在天灵盖上的疼痛直击灵魂,她不想再尝试。
落阶倒是很淡定,“你不出去怎么知道呢?”
云知道:“也不急,我也可以再苟一下,多苟半个月稳妥一点。”
“但是今天下雪了。”落阶看着她。
“下雪就下雪啊。”云知还怀疑他们无荒城的雪不正常呢。
落阶:“你不想出来打雪仗吗?”
云知:“想啊,但是……”她怕雷劈。
“这样啊……”落阶沉思片刻,有了主意。
一刻钟后,两人并肩走在长街。
云知撑着紫竹伞,落阶在淋雪。
云知很满意,也很安心。
她看着在长街上疯跑的妖魔鬼怪们,问落阶,“他们怎么了?”
“看到下雪兴奋吧。”谁知道呢?
云知:“听狰说无荒城之前从未下过雪,为什么今年突然下了?”
“之前无荒城的阵法设得如同牢笼,没有人间四季,后来我重新设了法阵,便与人间一般。”
云知点点头,“原来是城主想要看下雪。”
落阶望天看着大雪飘零,寒风凛冽,很久很久,她才说:“我只想昆仑山下雪。”
几千年过去了,她无比怀念那一场昆仑雪,可惜再也没有见到。
关于落阶为什么想看昆仑雪云知也不知道缘由,大约是落阶的神色过于落寞,云知只得安慰道:“在人间的传说,大雪是祥瑞,那便祝落阶城主如愿以偿吧。”
“好。”落阶笑了,愿能如愿。
两人走到城门处,看到高兴得不知所措的骨头架子吊在树上荡秋千。
云知抽了抽嘴角,“无荒城里的东西总让我觉得有种癫狂感。”
“哦?”
“就是那种,别的地方干不出来这种事,但是放在无荒城就不奇怪了。”
落阶点点头,然后指尖在虚空中一划,下一瞬,云知手上的紫竹伞消失了。
更癫狂的是他们无荒城的城主啊!
云知愣着看了一眼落阶,尖叫一声便要往浮生小筑跑回去。可惜,这条长街,城门和浮生小筑南辕北辙。
“一、二、三……六、七。”数完,落阶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云知听到了,但是不想回头。
落阶蹲下,在地上用雪捏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用力砸在云知的背上。
云知愤怒,也顾不得天雷将至,她转身,从一旁的妖怪手上抢走了他刚刚捏好的雪球,一下砸回落阶身上。
妖怪哭了,好不容易才捏好的很圆很圆的雪球一下子没了。
长街旁的妖怪发现还能这样玩,都把手里的雪球丢出去。
一时之间整条长街都在混乱的打雪仗。
连吊在树上的骨头架子都差点被砸散架,他匆匆从树上下来,也加入了混战。
骨架躲在树后,挖起积雪团了一个头颅大小的雪球,抱着冲出去大喊一声“受我一击。”看也没看就用力把雪球择了出去。
正在攻击云知的落阶后脑勺狠狠被砸了一下,满身都是雪粉。
落阶回头一眼,是瑟瑟发抖的骨架。
此情此景,整条街都安静了。
大家都用送葬的悲悯目光看着骨架。
下一刻,落阶挖起一大坨雪就往骨架身上砸,他抱头鼠窜,慌不择路地撞到了狰面前。
狰彼时整拿着一个铁桶,骨架喊着救命。狰嘿嘿一笑,把铁桶扣在了骨架头上。
骨架流下感动的泪水。
便是这一出,大家都知道落阶被砸是不会生气的,为了报平日所受压迫之仇,大家把火力对准了落阶。
一时之间,云知多了很多同盟。她仰天大笑,大喊着:“落阶你也有今天。”
临渊从魔族回来,浮生小筑没人,外面声音嘈杂,他还以为无荒城造反了。
出去长街一看,果然是造反了,全城的人都在攻击他们的城主。包括躲在人群后面的艳鬼和狐妖。
临渊没有加入大混战,而是站在一旁。
躲在众人身后鬼鬼祟祟丢雪球又怕被砸的骨架看着临渊拿着纸笔记,他好奇上前问道:“你在写什么?”
临渊浅然一笑,“记一下你们谁砸了落阶几下。”
然后临渊如愿在一副骨头架子身上看到了震惊。
骨架尖叫了一声,“什么?还有记仇本子?”
他的大声喊叫,全部人都看过来,临渊礼貌一笑,下笔神速,众人震惊。
落阶在长街的另一头看着他歪头一笑。
她的发上衣肩上全是雪,她却笑得开怀,面若三月的桃花,明媚娇艳。
狰从骨架手里把铁桶抢回来,拿着铁铲邀请落阶,“阿姐,堆雪人吗?”
“来。”
顿时,刚刚还在打雪仗的众妖怪又堆起了雪人。
雪越发的大,淋着雪的众人头上都一片白茫。
但是大家都笨手笨脚的,唯有骨架的雪人堆得又大又好看。
有人夸赞骨架,他骄傲得下巴指天,说自己真是先天堆雪人圣手,简直太有天赋了。
临渊负手看着,突然低头在落阶耳边低语,温热的唇擦过她的耳垂,她一颤。
临渊说:“方才你被众人砸雪球的时候,其实骨架也有份,他在妖怪群后面阴恻恻地攻击你,一点都不大方。”
“哦?”落阶拿起铁铲。
她慢悠悠地走到骨架的雪人旁,扰了一圈感慨道:“你这雪人真好看啊。”
“那是。”骨架骄傲地道。
然后落阶一个手滑,手里的铁铲掉在了雪人上,骨架的雪人顿时被削掉半边身子。
骨头架子嘴一撇就要哭。
落阶嘴上说着对不起,但神色没有一点愧疚,嘴角还有压不住的笑意。
原本泪眼婆娑的骨架哇哇大哭,“你报复我。”
落阶捡起铁铲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剩下的半个雪人也散架了。
骨架哭得更大声。
落阶满意了。
从白天一直玩到夜色降临,雷劫一直未至,云知蓦然才反应过来,惊喜地问落阶,“我是好了?”
落阶点头,“看来是好了。”
其实半个月前应该是差不多了,故而天雷劈下来的时候落阶也很震惊。
落阶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云知给雪人戴上草编的帽子,有点不确定地问:“无荒城有结界,我出去稳妥吗?”
落阶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真相,“无荒城根本没有阻挡天雷的结界。”
云知:“……”
堆好雪人,落阶认真地看了一会,甚是满意,两人一同回去。
云知说:“我想明日回去碧水瑶天了。”
“正好,我明天跟你一起出门罢。”
云知,“你要去哪?”
“去一趟昆仑山,我很忙的,因为你,我的事都耽搁了许久。”
云知不怀好意一笑,“那正好,我这几天研究了一种更为厉害的合欢香,送你当谢礼了。”
落阶回到浮生小筑的时候,书阁灯火通明,临渊在案前处理公务。
她不动声色地关上门,走到博古架旁的四方桌前。
桌上的白釉瓷瓶插着一支霜令花,估计是临渊从魔界回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案前看书信的人头也没抬,“今日大雪,点冷梅香应一下景罢。”
“哦。”她慢悠悠地点上香。
把狼毫悬挂回笔架上,临渊张开双臂,“过来抱一下。”
落阶磨磨蹭蹭地挪过去,临渊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心虚呢?”
落阶移开目光,看向长案上新买的话本子,“新出的吗?”
“据说今日才新上的,店里人山人海。”他伸手一扯,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他埋在她的肩窝,在她耳畔小声问,“所以你方才在心虚什么?”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珠,落阶下意识躲了一下,“云知说明日离开,我打算明天去一趟昆仑山,你要一起吗?”
“好啊。”他执起她的手把玩。
刚刚点燃的香,味道散开来。
临渊觉得有些熟悉,记忆回到湖心亭的那一夜,她拿着狐狸尾巴划过他的胸膛。
血气瞬间往某一处涌去。
临渊抬眸看向她,“你点了什么香?”
落阶心虚的移开目光,“冷、冷梅香。”
临渊捏着她的下巴,逼她对视,他冷笑一声,“还在嘴硬?”
落阶轻轻一挣便挣开了他的束缚,站起身推开来,“云知说做了改良,里面添加了压制灵力的药。”
所以连法器都不需要用了,她也不会因为心软替他解开锁链,导致她整夜的求饶。
临渊看着她,眸色越来越幽深,他声音嘶哑,“你怎么没事?”
落阶望天,“提早吃了解药。”
院里寒风凛冽,大雪不停。
书阁里烛火不灭,里面的人一夜没睡。
没睡好的还有另一个房间里的云知,她一闭眼,梦里皆是魔尊提着剑追杀她。
灵狱深处昏暗,唯有石壁上火光幽幽照亮方寸。
五条禁锢灵力的锁链从壁上伸出,锁住红衣美人的腕部和颈脖。
昙华站在遗音面前,无奈道:“你什么都不说,犟着有什么意义呢?”
遗音嗤笑。
昙华继续道:“关于你买卖灵魂扰乱人间秩序的事情证据确凿,那些罪名你推不掉的。”
遗音挑衅一笑,“那杀了我啊。”
昙华叹气。
遗音料定他们不敢杀她,而天族确实不敢,因为关在馥虚灵镜里灵魂不知道会不会因为遗音的消散而消失,他们不敢赌。
昙华继续劝说:“我们虽然杀不了你,但还是能一直把你关着的。事已至此,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说一说,我向上禀告。”
遗音冷哼,“跟你们神族没什么好说的。”
下一瞬,昏暗角落里走出一个人。
他定定地打量着遗音良久,冷声道:“既然她不想说,打到想说罢。”
遗音冷笑,朝呈越翻了个白眼。
人间入冬。
但是昆仑山不下雪。
故而昆仑山脚的永夜城也不下雪。
远处连绵千里的群山云雾缭绕,阻挡落日。
落阶和临渊到永夜城的时候恰好黄昏,踏入城门的刹那,夜幕降临。
落阶说:“我回永夜城的时候很喜欢在黄昏,这样就不会有割裂感。”
临渊看着踏入城中的刹那像走进一重幻境之中,倒是认同。
永夜城的长街永远热闹,落阶蓦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借碧流灯的时候答应遗音,带她来永夜城玩来着。”
临渊看到路边摊子有卖桂花糖的,给落阶买了一块,随意搭着话,“现在让她来也成。”
落阶含着桂花糖沉思,“我去还碧流灯的时候找了她几回,好像都不在馥虚灵镜。”
临渊道:“她上次不是说她嫁去凡间的姐姐生了个孩子,她去看看么?”
落阶陷入了更深的沉思,“她有个姐姐已经很古怪了,看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就更古怪了。”
“她一只幻魅有什么可担心的。”临渊笑道。
落阶认同地点点头,“确实也是。”
两人优哉游哉地闲逛着,走到画画书生的摊子,书生不在。
临渊失落形于色。
落阶觉得好笑,不走心地安慰了他一下。
临渊不满。
落阶无法,只得说:“永夜城有个百晓生,知晓六界之事,在城西的茶楼说书。”
“哦?”临渊似乎对这个感兴趣,拉着落阶的手就要往城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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