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不管,我们老爷就是个死,那我们全家也得跟着死。”
“死我都不怕了,我还怕您县主的威严?”说完这句,徐夫人站起身“县主,您平时里不是都说您在侧妃娘娘以及敬王哪里多有面子吗?那就让民妇看看您的面子管不管用吧。
您最好现在就去求求侧妃娘娘,民妇也去想想其他的办法,如果我们家老爷出不来,那大家都别想好,鱼死网破,最后大家都别活了。”
说完这些她对李奕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李奕被她这番话怼的气哽在胸口,还没等徐夫人走出去,她就砸了一套茶碗。
徐夫人只是脚步微顿,然后继续往前走。
李奕气的胸口一起一伏“贱妇,就凭她还敢威胁本县主。”
身后的婆子赶紧安抚“县主莫要生气,为她这等人不值当。”
须臾后李奕满脸愁容道“这件事要是让敬王知道了,我跟姑姑都没好果子吃。”
“县主,您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您好歹也是敬王的义女,敬王府现在是娘娘当家,您好好跟娘娘说说,毕竟娘娘还指望您早点生个小公子寄养过去呢。”
李奕“我去找秦砚。”说着她站了起来“备轿。”
下午申时左右,一辆六人抬的轿子出现在开封府的侧门。
一个婆子来到门口对衙役道“我家县主要见秦大人,快去通禀一声。”
看门的小吏问“哪个县主?”
婆子高傲道“荣昌县主,敬王的义女。”
差役闻言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传。
秦砚正在整理上午那位老者状告徐敏的案子,仵作已经从徐家的枯井里找到了丫鬟的尸体,徐府主母以及涉案人员已经全部被带了回来了。
“大人……”差役在外面道“荣昌县主来了,说要见您。”
第87章 县主的纠缠
秦砚放下纸笔,对于这位县主的造访,他是有些意外的,但又觉得以她的脑子,是干得出来这种蠢事的。
“说了什么事吗?”
差役摇头。
秦砚“带她去偏厅,贺推官来一下。”
差役应了一声走了。
门口的嬷嬷听到差役的回报后很是不满,但这里是开封府,她也不敢放肆。
荣昌县主摆着县主的架子,一路很是招摇的往里走,时不时还要往别的路走,但都被衙役给拦回来了。
在路过秦砚的廨(xie)房的时候,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就问领路的差役“既然秦大人在这里,为何不在这里同我说话?”
差役躬身道“这里是大人办公的廨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荣昌县主盯着那衙役“你的意思是本县主是闲杂人等?”
衙役立刻躬身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跟在荣昌县主后面的嬷嬷立刻道“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你知不知道我们县主是敬王的义女?”
衙役吓的就要跪下,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
衙役仿佛见到了曙光,立刻求助的看向开门的人。
秦砚一挥手,那衙役赶紧下去了。
秦砚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的荣昌县主以及那婆子。
“这里是开封府,不是你的荣昌县主府,更不是诸位逞威风的地方。对于开封府来说,你们就是闲杂人等,县主如果不能理解的话,本官不介意再详细解说一下。”
荣昌县主从秦砚一出来就一直盯着他看。
那婆子无法承受秦砚的目光,低下头来。
“还不给秦大人道歉。”李奕看着秦砚道。
婆子立刻跪下“婆子无状,大人恕罪。”
秦砚没说话。
贺辞年站出来道“县主请随我来。”
说着在前面带路。
李奕没动,看着秦砚“秦大人不来吗?”
“本官还有事,如果县主来此是为了个公事,贺推官就能协助。”
李奕追问“那若是为了私事呢?”
秦砚“现在是上衙时间,本官不方便,再说本官跟县主,也没什么私事好说。贺推官,带县主过去。”
秦砚说完转身就要走。
结果李奕追上台阶,要来拽秦砚的袖子。
秦砚后退一步,神色冷峻“县主请自重,莫要让本官叫人给你叉出去。”
荣昌县主神情很是复杂,她知道秦砚是敢的。
当年他都那样了,还能将她摔出去老远……
“你们都下去。”她道。
婆子就要走,但贺辞年没动。
于是就这么僵持住了。
秦砚看到不远处有人在那探头探脑,不想惹人闲话,只好退让一步“县主请。”
说完率先走去。
荣昌县主跟上,见贺辞年没走,立刻道“你怎么还不走?”
贺辞年“……”
秦砚没让贺辞年走,贺辞年不好走。
但县主的话,他又不能不听,毕竟她可是敬王的义女,他只好看着秦砚。
秦砚“你去忙吧。”
贺辞年一拱手,走了。
秦砚带着李奕来到偏厅,很快就有人端来茶,放下后就走了。
秦砚坐在首位,看着李奕道“县主有事请说,本官很忙。”
李奕“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竟是一副熟稔的口吻。
秦砚依旧面无表情“县主多虑了,本官今日接到好几份状纸,确实很忙,并非是借口。”
“秦砚,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李奕道“当年是我对你不住,但我后来知道你才是我想嫁的人,为了能让你高兴为了匹配你的身份,我还缠着我姑姑,硬要了一个县主的身份来,你为何又不同意了?”
秦砚“县主多虑了,我跟你并不熟。”
“怎么会不熟,我们是青梅竹马啊。秦砚,当年明明你也是喜欢我的。”
秦砚不耐烦“县主,您真想多了,我并不喜欢你,跟你也不熟,只不过是童年的邻居而已。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跟青柳巷的很多人都是青梅竹马,也没见谁为此来吵着闹着跟我要个说法的。”
“你果然是生气了。”李奕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当年你娘来我家说这事的时候,我是同意的,但我父母觉得真是你的关键时候所以才……”
秦砚“如果为了这事的话,那我今天很慎重的跟县主说一声,我没有生气,家母当年也并没有要跟你家结亲的意思。
你不提起来我都想不起来,所以我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陈年旧事浪费时间生什么闲气。
看来郡主很闲,来人,送县主出去。”
说完秦砚就抬腿往外走。
李奕忽然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抱住他。
秦砚就跟被什么恶心的东西沾上了似的,反应很大,直接一个用力将人甩开了。
李奕被他甩的跌坐在凳子上,发髻都有些散乱了,但她却笑了。
“你看,你不让人碰你,这么多年你也没成婚,连个议亲的对象都没有,还说不是因为本县主。”
“县主请自重。”秦砚非常生气“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来人……”
两个衙役冲了进来。
秦砚黑着脸道“把县主给本官请出去。”
李奕这会儿不笑了,正经道“我来找秦大人,是为了诸京暑徐敏的事来的。”
秦砚看着李奕,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或许人身在高位时间久了,就忘记自己的斤两,觉得这世间万物她都能操控了。
或许别的地方她拿出这个身份来管用,但这里是开封府,只要他这个通判在位一日,就不允许这种人来开封府作威作福,狐假虎威。
秦砚已经冷静下来,“请问县主是以什么身份来询问徐大人的事的?如果徐大人在公堂上说的背后之人就是县主的话,那县主今天怕是走不脱了。”
李奕表情有些龟裂“你还真敢抓我?”
秦砚“你不妨试试。”
“我姑父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前脚抓我,后脚我就能出来。”
秦砚“你不妨试试。”
李奕“行,秦砚,你等着。”
说完李奕甩袖离去。
秦砚对那俩衙役道“护送县主出去,吩咐下去,以后跟案情无关的人员,一律不得进入公房附近。”
“是。”两个衙役就跟在李奕身后,将人送了出去。
第88章 心安
李奕快出门口的时候,故意将自己的头发扯乱,又把自己的衣服扯的露出部分胸口来,一副被人凌辱了的模样。
她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还以手绢擦拭眼睛,泫然欲泣的回头望着里面。
因为今天接了大案子,开封府门口有不少以贩卖消息为生的闲汉等在那,想知道第一手消息,然后到茶楼说嘴,有时候碰到慷慨的,会得一些上银。
此刻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出来,纷纷好奇。
李奕在轿前站定,对差役道“麻烦跟秦大人说一声,今天都是我的错,请他原谅我,以后我也再也不敢了。”
说完捂着脸钻进了轿子里。
李奕的声音不小,不少人都听见了,搞得衙役都莫名其妙。
但他还是把李奕的话跟秦砚说了。
秦砚知道她大的是什么心思,不过是内宅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以后她要是来访,一律不许放进来。”
“是。”衙役领命走了。
秦砚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
想到被她抱的那一下,秦砚就生理厌恶。
既然她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那就让她看看,他到底敢不敢。
秦砚又喊来文书,对他道“让李推官协助贺推官,尽快把徐敏的相关卷宗整理出来,继续深挖,本官要知道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不管是谁,只要涉案,一律抓回来。”
“是。”文书走了。
秦砚看着面前的卷宗。
以现在的证据来看,徐敏贪赃枉法,巧立名目私自征收其他税,还有杀人,这些罪名都是能成立。
那个丫鬟的案子下午已经审问过了,很简单就搞清楚了。
虽然徐夫人把事情揽了下来,但她管不住那些下人的嘴。
小丫鬟是被徐敏酒后强行霸占了,那丫头性子也烈,趁着徐敏事后松懈,就要跟徐敏拼命。
结果下场就是被徐敏给杀了。
仵作验尸后得出的结论是被重物击打头颅致死的。
头盖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部分之一,但那丫头的头盖骨却碎了,可见对方力气之大,以徐夫人的力气,不可能一下就把丫鬟的头盖骨打碎了。
再综合其他人的口供,基本可以断定是徐敏所为。
秦砚现在要追查的是徐敏巧立名目征收的那些税去了哪里。
根据那些商贾们的交代,初步判断,这两年徐敏从他们西市这些商户手里征收的杂税高达几十万两。
但这几十万两,不可能都是徐敏拿的。
李奕那个蠢人还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是真的觉得自己命长。
但秦砚觉得,以李奕的脑子,是不可能有这些谋算的,她估计连账本都看不懂。
秦砚怀疑是李家。
李家自从有个女儿飞上枝头后,就一飞冲天了。
这些年秦砚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李家的情况。
李家家主李仕成这些年没少钻营。
他们家还是皇商之一,跟内侍省那边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
上次贺辞年遇袭的案子,最后查着查着,也跟内侍省扯上了关系,但到底是打草惊蛇了,对方断尾求生了。
当今天子体弱,还未亲政,朝政暂由太后以及摄政王还有几个辅政大臣共同处理。
摄政王也是陛下的王叔,跟敬王是兄弟。
如今摄政王权力极大,要不是太后,天子的日子更难。
但天子明年就能亲政了,太后虽然跟天子是共同利益体,但天子亲政后,太后的权利就会大大削弱。
人一旦拥有了权力,再失去后会非常痛苦,所以太后会不会还政,怎么还,目前都存在变数。
但摄政王手里的权利,肯定是不会那么容易拿回来的。
秦砚有些头疼。
天黑了,桂姨做了一些好吃的,还有换洗的衣服以及被褥来到了开封府的大牢。
陆辛夷作为受害人,说明后是允许探望的,但东西不能带进去。
桂姨好说歹说,才允许把药跟吃的带进去。
药跟吃的,也都被仔细检查过。
桂姨在狱卒的带领下,往里走去。
开封府的大牢分级别,一般的涉案人员都关在前面,越往后面,案情越重。
最里面关的都是罪大恶极的重犯。
陆辛夷在女监,跟好几个女人同一个牢房。
见到桂姨来了,陆辛夷立刻走了过来。
桂姨给女狱卒塞了银子,所以陆辛夷能被带到狱卒休息的内室里上药。
给陆辛夷上药的时候,看到她瘦削的锁骨,桂姨心疼急了。
这才几天啊,小娘子长出的那点肉,又没了。
她心疼地道“等小娘子出来了,我们去拜拜吧,这才多久,您就挨了几顿鞭子了,咱们去求求祖师爷,换个人霍霍……”
陆辛夷一边吃着软糯的瘦肉粥一边道“很有必要。”
吃饱喝足,陆辛夷道“外面怎么样了?那些酒楼有什么反应吗?”
桂姨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听说徐府的人都被抓了,那个丫鬟的尸体找到了。”
陆辛夷叹口气,所以说穿越什么的,真没有一些小说上写的那么轻松惬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斗争。
也不要觉得农村就淳朴了,农村也有农村的“斗争”。
她下乡扶贫那两年,真是什么都见过。
有些村民真的是骨子里就坏,别人家过的好点他就嫉妒,还阻拦别人上进,破坏扶贫项目,你抓都不好抓。
那些坏种,会因为你家日子好过点就嫉妒你,今天药死你家一只鸭,明天毁坏你家菜地里的菜,大后天畜生不小心吃了你家的青苗。
你计较,要他赔,他就往地上一赖,说他们相互勾结迫害他这个穷人等等。
桂姨问“你说秦大人会因为对方是敬王的人,就手下留情吗?”
陆辛夷“不会。”
至少今天在公堂上的秦砚,不像是要向“恶势力”低头的人。
今天他发飙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就是包青天临身了,那种震撼,让她现在想想都激动。
以前看《七侠五义》的时候,每次包拯要噶人的时候,那三把铡刀跟BGM一出的时候,她就激动的原地跳脚。
看到坏人被噶,真的是大快人心。
今天亲临现场,那种感觉真的是直冲天灵盖。
上完药说了会儿话,桂姨就走了。
陆辛夷重新回到牢房的时候,那几个女犯人都打量着她。
陆辛夷倒也不担心,这里是开封府。
自从在诸京暑被蛇夜袭后,陆辛夷就不太敢睡觉,基本迷瞪一会儿就会吓醒。
所以这一晚,陆辛夷睡的那叫一个心安。
没有缘由,就是心安。
陆辛夷这边在牢房里睡的很是安心,那头,李奕是有些发愁的。
徐敏被抓,吐口只是早晚得事情。
虽然父亲那边说了让她别担心,后面的事开封府是查不出来的,自会有人出手给他教训。
但李奕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想小小惩戒一下那个女人,就给自己惹出这么大麻烦来。
还是怪自己太心软了,觉得她都被人抛弃了很可怜了,想给她留条生路,只要别在京城待着碍眼就行。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干,但不会拖延这么久,当天就让徐敏直接把人丢到贫民窟,那里有的是娶不到媳妇的老男人,她能过上一妻多夫的日子。
还有秦砚。
一年多前,当她再一次在姑父家见到秦砚的时候,李奕就走了神。
相比较年轻时的他青涩又充满乡土气息,如今的秦砚羽翼已丰。
他成熟稳重,谈吐不俗,风度翩翩,言谈举止一点不亚于世家公子,浑身都充满着上位者的睿智以及文人的风骨。
要不是从小就认识,她一点都不怀疑她看到的是哪个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分别七年,他变化很大。
她有些懊悔,懊悔当初不该把人看扁把事情做的太绝。
但又十分庆幸,庆幸她家那死鬼快要断气了。
只要条件够好,就算是寡妇,她未来的选择面也还是非常大的。
所以等丈夫走后,她对秦砚发起了进攻,只可惜秦砚表现的淡淡的,很是疏离。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寡妇的身份让他瞧不上了,毕竟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开封府的五品通判了,想嫁给她的世家小娘子,也还是有不少的。
又恰好逢上雪天,贫民区受灾严重,她出了不少钱又找人造势,为自己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于是她缠着姑妈,在李侧妃的帮助以及谋划下,结识了不少王妃、命妇们,最后终于让敬王答应认她为义女,为自己博来了一个县主的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