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出来的陆辛夷，看到这般阵仗有些惊讶，随即小声问桂姨“桂姨，之前芸娘当花魁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风光？”
原主十岁之前的记忆，很多她都获取不了，随着她占据这具身体的时间越来越久，属于原主的记忆也越来越淡了。
有些记忆如果没有别人提点，她是根本想不起来。
如果哪一天属于原主的记忆完全消失，她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桂姨小声道“也差不了多少吧，芸娘当年的歌喉，那可是一绝。后来你娘也想给她配置起来，但被芸娘拒绝了。”
陆辛夷点点头，回头问问芸娘要多少钱，也给芸娘配上这些班底，省的每次排练她还要去教坊司借人。
好说不好听啊。
蔷薇姑娘走动之间尽显婀娜之姿，再加上她穿的大胆，一颦一笑都让人挪不开眼。
陆辛夷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不少客人巴巴看着这边的样子。
有少数几个眼露淫光尽显猥琐之态，但更多的人是一种普通人见到明星的那种激动跟欣赏。
这大概就是最早的追星一族了。
陆辛夷看到蔷薇了，并没有主动过去。
蔷薇看到陆辛夷，则是加快了脚步，距离陆辛夷三四步距离后盈盈一拜。
“见过陆东家。”
陆辛夷还礼，而后开门见山地问“不知道蔷薇姑娘今日来我这里，是有何贵干？”
蔷薇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一眼，那丫鬟赶紧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听不太清，但应该是解释她已经通禀过了。
蔷薇转头对陆辛夷道“今日特来感谢陆东家，端午那日要不是陆东家先对我的花船投掷鲜花，敬王也不会给我投，要不是敬王的那一束花，说实话，我蔷薇还真不敢说这次就一定能夺得舞这一技的花魁，所以今日我来，是为了感谢陆东家，特意来此为樊楼的客人献舞。”
蔷薇这番话既说清楚了自己来的目的，又说了陆辛夷跟敬王的关系，更传达出了自己谦虚的品格来。
不少人都听说敬王来樊楼吃饭，樊楼柜台后面，还挂着敬王送的日进斗金四个字呢。
但很多客人不知道端午的时候陆辛夷跟敬王同桌而坐。
听到蔷薇这么说，食客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陆辛夷嘴角露出职业微笑“蔷薇姑娘能夺得花魁，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当时我之所以朝你的花船投掷鲜花，也是被你的舞给惊艳了，你能夺得舞技的花魁，实在是实至名归。”
蔷薇高兴的捂嘴轻笑，那样子特别的招人，她放下手真诚地道“能得陆东家一句实至名归，我蔷薇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蔷薇姑娘了，只是我樊楼虽然有舞台，但很小，还望蔷薇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东家说笑了。”蔷薇道“能来樊楼献舞，是蔷薇的荣幸。”
陆辛夷不再说话，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蔷薇欠了欠身，带着人朝中间的舞台走去。
陆辛夷对围着的食客道“大家先入座，给蔷薇姑娘一些准备的时间，等好了大家再聚拢观看，但记住，不要推搡拥挤，更不要试图上台骚扰蔷薇姑娘，不然要是被人挤了打了，我樊楼可不负责。”
围观的食客纷纷大笑起来。
听劝的已经回到座位了，但还有一部分人趁着别人离开，又迅速的占据了好的位置。
对此陆辛夷也没说什么。
那边，蔷薇姑娘带着伴舞熟悉舞台。
樊楼的舞台较小，直径不超过三米。
之前是给芸娘或者其他人坐在上面弹奏的。
蔷薇这边带着伴舞的众人熟悉了一刻钟后，有人来找陆辛夷，说差不多了。
这期间陆辛夷也命人将台子四边放的水缸装满了水。
平日里这里面也会蓄水，是为了救火准备的，一旦发生火灾，这里的水就能立刻发挥作用。
但平时都不会装的太满，是防止忙起来有人不小心碰到晃动把水撒出来。再个也是为了防止来吃饭的小孩调皮玩水不小心栽进去。
但现在，陆辛夷让人把水都填满。
古代没有喇叭，樊楼后期的装修，主要是为了招待食客，在扩音这块并没有特殊处理。
但这四口大水缸，就能作为“音响”用来扩音了。
有诗云“瓮埋四口分双侧，现代音箱由此来”。
这就是利用水缸共鸣的原理来达到扩音的作用。
全部准备好后，食客们再一次聚拢过来，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人也站在院子里。
就算看不到妙曼的舞姿，听一听乐曲也是不亏的，毕竟想去翠云楼见蔷薇姑娘，没有三五两银子那可是见不着的。
三五两银子，也只不过是远远见一眼罢了，想要单独相处或者想干点别的，没有百两，想都不要想。
都说站得高看的远，她希望自己站得高能看得更清楚。
二楼的客人们一开始不知道，但渐渐的也都知道了，这会儿也都围在栏杆处朝下看着。
伴舞的四个舞娘已经摆好姿势了，蔷薇姑娘身穿一身脆青色的衣服也已经站在中间，就等着音乐了。
一声筝鸣后又是一声，声声相连，紧接着是琵琶的伴奏，追随着古筝的声音，两种铿锵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两个武林高手在竹林中打架似的，刀光剑影扑面而来。
蔷薇跟四个伴舞动作都很快，在舞蹈里夹杂一些类似于武术的动作，配合音乐行云流水般，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因为有四个大水缸的缘故，外面的人就算看不见，但音乐也听的非常清楚。
“好……”楼下有人情不自禁叫好，但很快就被周围的人捂住了嘴摁住头一顿老拳教他什么是安静。
古筝跟琵琶相互追逐了估计有十来息的样子，忽而打斗声戛然而止，渐渐的就是雨打芭蕉泉水叮咚声了，一下子就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这个时候，蔷薇姑娘跟她的四个舞伴动作都轻缓起来。
看着她们摆动的腰肢以及勾人的眼神，陆辛夷就感觉特别像张曼玉那个版本的青蛇在扭动着腰肢，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只想赶着她一起扭阿扭。
通过舞蹈能感觉这个时候的舞者很开心，心情很是荡漾，舞步都十分轻快，就像是恋爱中的女子一样。
陆辛夷脑子里不由的就开始脑补起来，等回过神来就发现古筝跟琵琶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蔷薇已经脱掉了外衫，这会儿身着一身红嫁衣。
众人的舞姿也随着二胡的演奏开始变得缠绵起来，仿佛即将要跟爱人生离死别，道不尽的相思跟不舍。
最后蔷薇姑娘掩面追逐，手伸的老长，似乎在哭泣，音乐只剩下二胡在那如泣如诉的诉说着爱恨别离。
现场安静了几息，就连音乐都没有了。
忽而，古筝跟琵琶再次打了起来，这次多了号角的呜咽以及锣鼓的怒吼，众人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的战场。
最后，古筝声也没了，只剩下琵琶的急促声，仿佛在催促着什么一样，而后是马儿奔跑的声音，蔷薇也做出快速奔走的样子。
重人莫名就感到心焦，拳头都不由的握紧了。
随着一声马儿的长鸣，一切仿佛都停止了，紧接着又是二胡的声音，这次不是如泣如诉，而是无尽哀伤，一切都结束了。
陆辛夷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分段在讲一个故事。
根据她浅薄的乐理以及狗血剧看多了后遗症，她迅速脑补出了一个江湖女子跟战场将军的故事。
为什么非要是将军？
根据她看小说得来的经验，普通小兵可吸引不了江湖高手，普通士兵也不配做故事的男猪脚啊。
听二胡最后表达的意思，肯定是悲剧收场。
对于陆辛夷来说，这种套路她早就不耐烦看了，一把年纪了，更喜欢看和和美美的爱情故事。
而且大家都在吃饭呢，搞这么哀伤，这不是影响消化吗？
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这种意难平才更勾人心扉。
一曲毕，蔷薇姑娘一身红嫁衣的躺在地上，一块红色的盖头缓缓飘落，最后精准的盖在了蔷薇的脸上。
陆辛夷下意识看周围，就看到有个人在操控着那盖头，那线细如发丝，这么近都看不到，她是凭着对方的动作判断的。
啧啧，都是高人啊。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叫好的，这次没人有去捂叫好之人的嘴了，大家纷纷跟着叫好，纷纷鼓掌。
还有不差钱的，立刻掏出荷包往台上扔。那动作娴熟的，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败家子。
有人带头，立刻就有更多的败家玩意儿往台上丢银子，那声音听着分量不轻。
蔷薇姑娘这才起身，带着舞伴冲四个方向的人都欠了欠身，而后微微喘着道“多谢，多谢诸位郎君，蔷薇在这里献丑了。”
说完又朝四个方向盈盈一拜。
这一拜可把这些郎君们高兴坏了，纷纷喊着再来一个。
还有人仗着人多，就喊着要给蔷薇赎身。
陆辛夷继续在二楼，给这位蔷薇姑娘留了点表演时间。
看着食客们一副狗熊见了蜂蜜的垂涎模样，陆辛夷仿佛懂了蔷薇姑娘来樊楼的目的了。
这位花魁是把自己的樊楼当成了网红打卡点，来这里秀了一波操作，吸引了很多粉丝以及榜一大哥们。
因为这个月樊楼都在试菜期，每一桌都不便宜，所以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不差钱的。
蔷薇姑娘这是精准打击啊，有了这么多的榜一大哥，估计有她忙的了。
自认为看清楚了蔷薇那点小九九的陆辛夷终于从二楼下去了。
她站在台下，对蔷薇道“姑娘舞技依旧让人觉得惊艳，今日多谢蔷薇姑娘了。”
蔷薇走下台，再次对陆辛夷一拜“陆东家谬赞了，当日多亏有了陆东家，我才能脱颖而出。
当时就想感谢陆东家，奈何那个时候抽不得空。后来得知樊楼装修，我就闭关，带着几个人想创作一个舞献给陆东家。
这个舞是我编排了半个月才终于编好的，以至于错过了樊楼开张的日子。”
“今日终于将舞蹈献给了陆东家看，蔷薇心里的感激才算有了着落，在此祝陆东家青春永驻，祝樊楼客似云来。”
她带来的人已经在她身后站定，同时大声道“祝陆东家青春永驻，祝樊楼客似云来。”
有那四口大缸，这些人又是大声喊着的，外面也听的一清二楚。
陆辛夷“……”
青春永驻什么的还是算了，她可不想当老妖婆，至于客似云来嘛，呵呵，你都来这么一处了，估计客似云来的就是你翠云楼了。
这个报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第150章 合作
“蔷薇姑娘实在太见外了，今日你这舞，让我等大开眼界，不愧是花魁。”陆辛夷笑道“今日看蔷薇姑娘一舞，只怕我这店里有一大半的客人都要为蔷薇姑娘夜不能寐了，以后就是翠云楼额常客了。”
说完看着其他人“我没说错吧？”
不少人哈哈点头，其中有个穿着不错的年轻男人站出来道“陆东家所言极是，以前无缘得见，今日见了，怕是要迫不及待想看蔷薇姑娘再舞一曲了。”
蔷薇笑的有些羞涩，刚要说话，就听陆辛夷又道“还好蔷薇姑娘只是来跳今天一次，要是隔三差五的就来，那我樊楼大概可以关门了，毕竟客人都被蔷薇姑娘给吸去了翠云楼。”
蔷薇刚才还娇羞的脸这会儿已经有些尴尬了。
她知道陆辛夷误会了，赶紧解释道“陆东家，我没有要抢你客人的意思……”
陆辛夷“……这话听着有点不太对劲。”
蔷薇也反应过来，满脸羞臊“陆东家，我真的是想感谢你的。”
她上前几步，轻轻拽了一下陆辛夷的袖子，语气带着讨好“我能单独跟陆东家谈谈吗？”
陆辛夷看向她的时候，蔷薇那可怜巴巴但又很可爱的样子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啧，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啊。
“行吧。”陆辛夷道“跟我来。”
蔷薇立刻跟着陆辛夷走了。
客人们虽然还意犹未尽，但免费看到这么一场精彩的表演，也觉得这一趟很值得。
“要是隔三差五就能看一次就好了。”有人跟同伴道。
同伴啐他一口“给你美的，你怎么不去做梦？”
“哈哈，梦也没你想的美。”
充当仓库的包间里，蔷薇拉着陆辛夷的手“陆姐姐，我真不是来抢你家客人的。”
陆辛夷看着她“那我也不相信你就是单纯来报恩的。”
蔷薇的脸一红，但眼睛亮晶晶的“姐姐真厉害。”
陆辛夷将手抽出来“说吧，你想干什么？”
“想……想跟姐姐合作。”蔷薇道。
一听合作，陆辛夷来了兴趣“怎么个合作法子？”
蔷薇想了下才道“我每一旬来樊楼免费跳舞一次，诚如姐姐所说，肯定会有人慕名来我翠云楼，这样也确实耽误姐姐的生意。”
蔷薇赶紧加上一句“但我们翠云楼会补偿的。”
“怎么补偿？”陆辛夷问。
“之前听说樊楼往东市送了不少吃的，以后翠云楼这边客人点的饭菜，我们都来你们樊楼拿，姐姐给个优惠价就行。”
蔷薇顿了顿，就跟背书背忘记了忽然想起来了一样，赶紧又加了一句“这样我们也算是互利互惠了。”
陆辛夷瞅她，说实话，这位蔷薇姑娘有点笨蛋美人的既视感，刚才那一番谈话虽然已经表达清楚意思了，但给陆辛夷的感觉就是她在背书。
呵呵，背书……
陆辛夷“这个合作方式，不是蔷薇姑娘想的吧？是谁？不妨让那人亲自来跟我谈。”
蔷薇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你猜到啦？陆东家是真聪明。”
陆辛夷呵呵两声，不接话。
蔷薇姑娘再次讪笑“好，那明日我让我们东家来找你。”
陆辛夷点头。
说完了正事，蔷薇也没有逗留的必要了，跟陆辛夷告辞后就带着自己的班底离开了。
蔷薇一走，客人们的谈资还都离不开晚上那场让人惊艳的舞蹈。
陆辛夷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欠狱友们一个白娘子的故事呢，还有顾二娘那里。
嗯，正事差不多了，可以着手把这个故事给编出来了。
只是有些故事情节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编了。
不过怎么编都肯定没原著好，但里面一些情节陆辛夷当时看的时候就觉得挺憋屈的，正好趁机给改一改。
忽然，陆辛夷又想到自己那一手像是鸡爪子扒过的字，估计还是得先把字练练。
明日去蔡徐慧的铺子里看看有没有适合初学者练字的字帖吧。
是得练一练了，万一以后她很厉害了，走出去都没人敢惹，结果因为一手字破功，那不是贻笑大方吗？
当天晚上樊楼客人的谈资都是蔷薇姑娘的舞蹈。
看到的都纷纷感叹今日一饱眼福，来的太对了。
没看过的，纷纷懊悔，懊悔的肠子都青了，恼怒怎么就没早点来，不然也能看到了。
桂姨期间从各个位置都走了一圈，听到不少人都说回头要去翠云楼看蔷薇姑娘跳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找到正在算账的陆辛夷，小声道“小娘子，不少人都说要去翠云楼，这样我们的客人肯定要少很多，这可如何是好？”
“怪我，要是早点拒绝就好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般无耻。”桂姨很是愤怒。
“怕什么？”陆辛夷用沾了墨的鹅毛在那算账，随口道“客人多的是，走了一批还会再来一批的，咱们樊楼从不惧怕竞争。”
桂姨想说咱也不用这么嘴硬，但看陆辛夷真的是不在乎的样子，只好咽了下去。
第二天陆辛夷先去了豆腐坊一趟，还是不太放心，怕他们做不出好的味道来，还是要手把手多教几次的。
他们到的时候，刘巧儿已经在做豆花了。
看到陆辛夷来，幺爷等人都十分高兴。
幺爷汇报“今早已经做了三板豆腐，两桶豆腐脑，两板豆腐一桶豆花让阿二跟带着小六子去卖了，还有一桶给了薛娘子，她还带了一板豆腐去买。
豆腐一文钱一斤，还有您说的那个豆腐干，压了一晚上，早上看的时候，硬邦邦的，那东西没水分，一斤需要不少豆腐，昨晚上做了不少，今早一称才六斤多点。”
“整个京城也没见过卖豆腐干的，所以小老儿就擅自做主，十五文钱一斤。”
为此幺爷昨晚还去买了一杆秤，这个以后肯定是要用到的。
陆辛夷点头“行，那就按照你说的价格卖卖看。”
陆辛夷觉得不能什么事都她来定，幺爷他们是本地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是不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