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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许侯夫人(法采)


杜泠静明白了过来。
他是选了拂党众人,才放弃了杨家的两位小爷,杜泠静在这事上不好说话。
她见他已有主张,便没再多言。
两人不时离府往广济寺去。
广济寺里为蒋竹修做了一个小道场,杜泠静拜于其间。
她看向那盏怎么都点不亮的等,恍惚间突然感觉,三郎好像离她有些远,又越来越远了。
她心下有一息的发慌,她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抓不住,就像那盏点不亮的灯一样。
杜泠静在遗物前停留了许久,直到有人近到她身侧,握了她的肩。
她这才缓缓起了身来,又见他亦接了三柱清香,拜了一拜,将三柱清香安在香炉中。
他这般,杜泠静也不好再停留,转头又看了两眼那盏暂时被寄放到广济寺里的灯,跟他一道转了身。
住持来说了几句佛语,自是逝人已逝、生者安心之类的话。
广济寺的住持倒与红螺寺住持交好,道广济寺身在城内,“若是为解元做大道场,还得是红螺寺更方便些。”
杜泠静是有这个意思,就是不晓得在红螺寺那边做大道场,会不会扰了太妃娘娘清静。
但男人却没有这层顾虑,他直接同广济寺的住持道,“烦请二位住持再替解元,往红螺寺做一场水陆道场,一应诸事皆以最盛才好,赶在年前。香火自是陆某来出。”
他一出手便是一场盛大的水陆法事。
他略一开口,广济寺住持便道声“阿弥陀佛”,应了下来。
杜泠静不禁低声道,“由两位住持来主持,又在红螺寺办这水陆法事,会否声势太过?”
他说无妨,“解元的三年祭不是寻常祭奠,理应如此。”
杜泠静却道,“那香火钱还是我来……”
话没说完,男人已皱眉看了过来,“娘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是说……”她在他定定的目光下,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还是他直接道,“我亦拜读过蒋谦筠,高中一省解元的文章,文思斐然,读之豁然开朗。我以此道场聊表敬意不成吗?娘子不许?”
杜泠静没想到他还读过三郎的文章,他总是做过些令她想不到的事。
但她还能再说不行?
她说,“没有不许……”
男人道,“那娘子便不用操心了。”
两人又跟随广济寺的主持在寺庙中小转了一阵,听了些佛法道理,浅尝寺中斋点一二,才离了去。
不想离去的时候,崇安又来禀事。
“侯爷,卫国公世子夫人还是想见您一面,就等在寺外了。”
杜泠静瞧见他皱了眉,可还是没有开口应下。
他还是说不见,“你去跟她直说吧,此事我已尽力,更多是不能了。”
本就是杀人灭口的重罪,又被窦阁老等人咬死了,想让两人全须全尾留条命,除非是皇上愿意开恩,且将邵伯举和邵氏一并饶了,才有可能。
他不见人,只同他娘子一并回了府邸。
寺外,卫国公世子夫人,也就是荣昌伯府杨家的大小姐,听闻崇安的话也没再多言。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侯府的马车,载着侯爷与他的新夫人离去。
陪房嬷嬷叫她,“夫人,我们也回去吧。”
她哼了一声,“回去做什么?等着我两个弟弟被砍头?”
她说着,不甘的眼泪咣当落了下来。
“我父亲我大哥为陆氏的永定军卖命多年,他陆侯一朝迎娶了新夫人,顾着夫人娘家这些文臣,便不要我们这些姻亲故旧了……那我们这些年为她陆氏姐弟拥立太子,添砖加瓦算什么?”
她道,“慧王还没入主东宫呢。陆侯就对我们这些旧人‘铁面无私’了。侯爷是变了吗?娶了新妇就变了?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那新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物,有这样笼络侯爷的手段……”
陪房嬷嬷连忙让她快别说了。
“夫人快别说了,这些事哪好妄议?让旁人听见可了不得!
陪房嬷嬷赶紧岔开话题,“老奴方才听说,伯夫人今日又晕了一回,您不若先回娘家看看伯夫人吧。”
杨大小姐听见母亲又昏倒,惊得连忙让人掉转车头,往荣昌伯府去。
红螺寺。
永定侯府陆氏要为蒋解元办一场水陆法会,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
蒋太妃问询都愣了愣,“请两位住持合办,实在过盛了些。”
但这是陆氏出香火钱来办的,她还能阻拦不成。
太妃倒是没说什么,但此事却落到了客院备考的蒋枫川耳中。
青年刚做了一下晌的文章,此刻起身翻看着兄长旧年为春闱会试准备的手札。
厚厚的一册文章手札,他但凡能来京城应考,以他一省解元的文采,没有不中的。说不定会试也能拔得头筹,殿试再点状元,便是三元及第!
可他却连青州都没能出的来。
蒋枫川刚翻了两页手札,就听说了这件事。
“两位住持合办的水陆大会?”
小沙弥说是,“解元此番必然安心往极乐世界去了。”
小沙弥不晓得事,但这话却听得惠叔,不安看了六爷一眼。
果听六爷低声说了一句。
“送逝者远去,方能让生者忘怀吗?”
他道,“陆侯爷就这么着急?”
别不是这场圣旨赐婚,也有些不为人知的猫腻吧?

日子进了腊月, 京城又下了两场小雪。
杜泠静去看了扈廷澜一回。扈大哥身上的伤势好多了,但等到邵伯举判罚的日子,他仍是神色落寞。
亭君则记过口供之后, 就着急地回了一趟沧州。
杜泠静本想叫她往枕月楼里吃饭,再到崇教坊国子监附近的茶馆小坐, 但亭君顾念着家中的孩子, 杜泠静只能与她相约年后再见。
她自己倒也不算清闲。次年二月的春闱在即,正是时文书册最好卖的时候,杜氏印社从前在青州,逢小考都能大卖一波, 若逢一省秋闱更是不得了。
今岁的秋闱因着她在京中被婚事占了心神,只有赵掌柜一个人在青州苦苦支撑, 眼下她将赵掌柜也叫来了京中,又开了勉楼,赵掌柜一下招揽了许多人手,同她道, “这刚年末京里就聚满了各地前来候考的学子, 咱们说什么要大赚一笔!”
这话说得好像她开书楼, 就只为了赚读书人的钱。
但转念一想,她如今打理的不是勉楼而是归林楼了, 这些时日来归林楼收书,以她带来的钱是不够的, 他给她特支了一大笔钱过来,宗大总管也派了管事协助。
那些银子多得, 赵掌柜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藏书是费钱,但只出不进非是长久之计,她便让赵掌柜莫要再惦记侯府拨来的钱, 接着春闱降至,归林楼刚开的名头,好生卖些书册来,将归林楼慢慢扶上藏书楼的正轨才是紧要。
因而赵掌柜要趁机多赚些钱,她自是不排斥,这几日便出了城,从侯府往归林楼里去。
谁想她头一日去了归林楼,第二日某人就派人来接她,次日她又出城去,才过了一晚,他又让人来接。
她想这样也不是不行,好歹能在归林楼住上一晚。可才两回,今日她又一早出了侯府,下晌天还没黑,他干脆让崇平亲自接了她回家。
归林楼是不远,但一日内打个来回,也要费些工夫。
杜泠静回到侯府,见侯府里什么事也没有,她拿了书在窗下看书,不说话。
刚坐下,他就从外院回来了。
杜泠静只翻书不理会他,她就看他能说出什么紧要的事,非要她一日打个来回。
不想他不提到底因何事,只是道。
“西安老宅那边送了几头鹿进京,瞧着颇为健壮,还有后花园里那一群鹅,听崇安说,时常作威作福。娘子看,晚间要不要让灶上弄些肉来,烤着吃?”
她上晌出门,下晌就被他叫回来,就是为了晚上吃些烤肉?
她不说话,但也没继续看书,合上书册看去他眼睛。
水色眸中此刻起了风,刮起水面上小小的恼怒之波。但她这点恼意,只如刮擦在他心头的羽毛。
陆慎如不好在她生气时还笑,便只能道,“天寒,上朝不易。”
天寒,早间上朝不易,同她去归林楼有什么关系?
但杜泠静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因着早间天寒,上朝不易,所以他要她晚间陪他。
他向她看过来,虽然后面的意思没说,但墨色英眸映着她的身影,眸光问她愿不愿意。
杜泠静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却道,“归林楼要借春闱前的数月,稳住根基才好。”
不想他问来,“钱不够了吗?我让宗总管再给你拨些。”
杜泠静睁大眼睛,那是钱的事吗?
她睁大眼睛看去,他又道,“收几本书的钱,侯府还有的是。”
杜泠静晓得他是故意装不懂,就是要留她在家中。
她道,“从前我在勉楼也算有些名声,如今我到了京中开归林楼,各地不少学子前来拜会。”
她若在侯府,人家碍于这位侯爷的威名,就不好前来了,但她在归林楼便不一样。
这些学子前来,多半都会给她带些难以搜寻的书册,十分可贵。她不在归林楼里,只能让赵掌柜代为接见。
她说着想起旁的又道,“冯家小弟近来也在归林楼替我帮衬,我更不好只在家中享清闲。”
她不提那冯巷还好,一提那冯巷,陆慎如就哼了一声。
“他年岁也不小了,一见人就脸红,不知是有什么病,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不是一见人就脸红,是一见他娘子就脸红,甚至开始结巴,话都说不利索。
不是个好小子。
陆侯抿唇不悦,杜泠静怎么看不出来?
杜泠静只能跟他解释,“冯小弟自小就是腼腆的性子。”
可他只哼,“那更该把心思放在举业上,待早日榜上有名,我可帮他安排往外历练。”
他说江南一带便不错,“自然他要去两广、福建等地更好。”
江南、两广、福建?他是有多远,便把冯家小弟支多远吗?
杜泠静简直要气笑了,刚要暗暗气他一句什么,但他忽的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泉泉,天寒上朝不易。”
杜泠静:“……”
他的目光灼灼,就只问她能不能晚间在家陪他。
杜泠静莫名心下有几分发软。
“……好吧。”
她改成早间去、晚间回就是了。
这位侯爷显然是高兴了起来,这便出门吩咐将后院的梅林围了,要在梅林里烤肉吃,还让给他温一壶酒,他还要小酌一杯。
杜泠静实在忍不住,低声笑了一声。
只不过看向他高阔的身影,突然想到他说他娶她,也是圣旨之下的无奈之举,但幸而她是他枕月楼里一见倾心的人。
杜泠静不曾有过一见倾心的时刻,也总觉得这种事情令人难以相信。
但他娶她回家,待她如此,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她一时也是想不出来的。
红螺寺。
蒋家听闻蒋枫川在京城落了脚候考,怕这几月他过于辛劳,便从青州派了一位管事两个小厮前来伺候。
六郎到底年轻,又没有扈廷澜因邵伯举的事神思沉落,他的伤比扈廷澜重得多,但也好得快多了。
蒋太妃替他请了位太医把脉,太医道待明岁二月必然好利索了,春闱九日会试不成问题。
九日的考试,是他兄长蒋竹修根本熬不下来的,但他可以。
近来他着实刻苦,天不亮就起身,先围着寺庙走上两圈,然后在房中一坐就是一晌午,下晌不必小憩,晚间却能挑灯熬到午夜时分。
他这般刻苦,太妃不免心疼了他,怕他熬不住,专门让朴嬷嬷给他每日炖煮了补身子的药膳,送去客院书房里。
六郎每每见朴嬷嬷来了,便起身休歇片刻,一边请她坐,一边又不让她打开药膳盅,“嬷嬷容我猜猜,今日里面都放了哪些药?”
他总能一猜一个准,引得朴嬷嬷惊叹不已。
今日朴嬷嬷问他,“六爷从前,是不是常跟在三爷身侧,什么样的药材都通晓?”
六郎说自己算不上通晓,“若论岐黄,我比不得哥十分之一。但之所以能准确说出您放了什么药,您道是为何?”
朴嬷嬷哪能猜得到呢?心想他会道家占卜之术,莫不是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不想听见他道,“是因为,帮您拣药的两位宫女姐姐,每日都念叨着今日的药膳,从我窗下路过。六郎想不知道,也很难啊……”
话音未落,朴嬷嬷不由笑出了声来。笑着又觉不合宫中礼仪,连忙掩口,但看向年轻的六爷越发喜爱。
蒋枫川又亲自为她斟了茶来,说笑一般地道了一句。
“听说兖王殿下年后要来红螺寺小住,不会是奔着朴嬷嬷的手艺来的吧?”
朴嬷嬷最初在御膳房服侍过,后来因着伤了手调到了蒋太妃宫里,但手艺却未曾落下,她稍微指点两句,灶上做出来的膳食便不一样。
他这玩笑话只把朴嬷嬷哄得更加眉开眼笑。
她说自己当不得,“兖王殿下每岁都来红螺寺小住,是静心祈福来了,哪里是为了我的手艺?”
“原来兖王殿下每岁都来。是什么时候,可有个定数?我可没见过殿下,别冲撞了才好。”
朴嬷嬷让他不必担心,“殿下每年正月,会来寺里住一旬或半月。殿下最喜读书人,六爷通文达理,殿下喜爱还来不及。”
朴嬷嬷说了这几句便起了身,道是太妃娘娘吩咐的药膳,让六爷趁热用了,“老奴还要同娘娘回话,就不耽搁六爷了。”
蒋枫川特特起身送了她到院外。
不过回到院中,惠叔问了一句,“六爷怎么问起了兖王殿下的事?”
兖王殿下乃是当朝皇叔,虽然只跟皇上相差四五岁,但辈分颇高。
他一生都没有往封地去,是因着生下便有个手脚无力的毛病,提笔写字都是写不稳的,先皇对这个弟弟如自己儿子一般疼宠,怕他在封地无法就医,给他在京中建了府。
这些蒋枫川都晓得,不过这不重要。
他跟惠叔笑了笑,“随便问问罢了,倒是惠叔,担心些什么?”
惠叔当然担心。
因为兖王虽没什么实权,但他却担了个紧要的差事。
他正是那每岁中秋皇上赐婚、高门大户都要递牌子过去的宗人府的宗人令!
皇上圣旨赐婚的事情,旁人或许不晓得,但兖王这位宗人令却无不通晓。
只不过这位殿下深居简出,寻常人根本遇不到罢了,兖王殿下也不会随便说。
但六爷却打听了这位宗人令王爷,要来红螺寺斋戒小住的事。
惠叔暗暗地,手都在袖子下攥了起来。
六爷不会要趁这个机会,打听什么有关侯爷与夫人被圣旨赐婚的事吧?
可惠叔也不敢多问他什么,但凡他多说一句,六爷就能拽着一根线头,把事情一股脑都扯出来。
六爷同三爷的性子,可太不一样了。
惠叔不敢多问,只心下发愁。
蒋枫川却不紧不慢地吃着药膳,还给惠叔也盛了一碗,好言笑道。
“惠叔也补补?朴嬷嬷今日的药膳舒气静心,您也别太心焦了。”
该知道的事,他早晚会知道的。
但他这话就不跟惠叔说了,只起身往书案上去了几卷纸页来,他道这是他近几日做的文章,“惠叔帮我送去侯府,请她帮我看看。”
三爷从前的文章,姑娘都替他看过,还会在旁细细点评几句,三爷时常觉得姑娘的点评比一般读书人还准许多。
如今六爷也想请姑娘看文,惠叔有点犹豫,却听六爷道,“文章而已,总不能这也不行?”
惠叔只能应了,见六爷又从腰间取下一只锦囊。
“还有这个。红螺寺的住持昨日早间见了我,赠我的平安符,我是道门的人,佛家的平安符就算了。不过既然是住持开光的,便给她送去吧。”
红螺寺住持亲自开光的平安符,哪是寻常能得来的?
六爷虽总叨扰夫人,可是但凡得了好东西,似书、山泉水、平安符……也都紧着她。
惠叔叹气,打听到杜泠静在何处,径直去了归林楼里。
杜泠静收了六郎的文章,倒也不太意外,道等她看完,会在旁评上两句送还回去,供六郎参考。
至于他赠的平安符,她让菖蒲取两本,刚由冯巷汇编出来、尚未及刊印流布的时文选粹,当作回礼。
浅浅料理了几桩事天色就不早了,崇安已经到了门口来接她。
她想着某人那句“天寒上朝不易”,只能笑着摇头,她暗想着,回头便把这句话也教给红嘴绿鹦哥,不知是何情形。
她跟崇安回了京城。
马车却在城内险些与对面来车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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