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有吃吗?”顾宴书嗓子喑哑,温热的气息紧贴她的耳畔。
“啊……啊啊啊……”整个世界好似坍塌一般,剧烈摇晃,陈窈缥缈的声音似在云霄之上,她纤纤指尖勾住锦被一角,顾宴书怎么在这种时刻问她吃没吃解药啊。
“吃了吗?”
“唔……吃……吃了。”
“真乖!”
墙壁隐约立起了一道轮廓,仿若□□的钟撞敲击大钟一般……
她紧绷的身子顿时如花苞绽放,雪白的脚趾蜷缩,两人赤/裸身子紧紧抱在一起。
陈窈累得不成样子,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顾宴书为她清洗过身子,抱她上了床,没一会儿女人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倾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吻后,起身离去。
盈盈月光洒满大地,树影浮动,婆娑沙响。
万菁菁等了又等,来回踱步,胡妈妈敏锐地捕捉到一抹黑影从营帐里出来,“夫人!”
她眼底乍现兴奋之色,只是待他看清那男人的面容后,她瞳孔骤然放大,转喜为忧。
“摄政王?”
旭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天畔抹下金灿灿的玉盘,似轻纱的薄雾缭绕,被璀璨的光柱穿射,斜落进窗棂。
陈窈醒来,伸手抵住阳光,习惯性地往身边一摸,冰凉的被褥了无睡过的痕迹。
昨夜的疯狂如风般在脑中重复,羞耻感随之涌上心头,陈窈揉了揉眼睛,叫晓依进来伺候。
她问:“顾宴书什么时候走的?”
晓依帮她穿鞋,含着笑说:“王爷黏您黏得不行,等您熟睡了才走!”
陈窈心里冷笑,他那不是黏她,而是想睡她罢了……
她很清楚,顾宴书对她的爱有一大半是馋她的身体,夜夜都要赖在她怀里。
晓依说:“姑娘,昨夜大夫人来过,我给她打发走了。”
“万菁菁来了?”陈窈眸子一凝,眼珠转了转很快得出结论,“这么晚肯定不是献殷勤,爹在男眷那边,她做给谁看?定是来打探我!”
“王爷说叫您别怕,她一举一动都在王爷眼皮子底下,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王爷都能第一时间接应您!”晓依语气微顿,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王爷能护您周全!”
陈窈假笑,双手轻捏了捏晓依的小圆脸,重复她说过多次的话,“他就是最、大、的、危、险!”
晓依被都捏得变形了,被迫嘟起的嘴,絮絮道:“王爷才不是呢……”
陈窈哼笑,这次顾宴书想得最周到的事情,就是她昨晚所留之处都是些看不到的地方,还顾及了她要见人的风险。
待晓依为她穿好衣裳后,陈窈便随着万菁菁出了帐篷,到了外面该给主母的面子她会给,前提是她不要主动惹她!
猎场内,碧空万里,阳光透过薄云洒进大地,飞鹰在上空翱翔,随着小皇帝拉满长弓,射出第一箭,秋猎便正式开始!
陈窈对这些不甚喜欢,她跟着女眷们在高台观赏,哥哥打到什么猎物她吃什么就好,总归有她的份。
曲萧风相貌英挺,朗目疏眉,一身的肌肉似乎要从劲装里面蹦出,他一上马就得台上小姐们的欢呼一片,个个都昂着脖子去寻他。
曲萧风在世家中是一块儿香饽饽,家世殷实,有勇有谋,颇得姑娘们的青睐。
而顾宴书就截然不同了,高台似寒霜降临般地寂静清冷,谁人都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生怕引得他那双漠然又疏冷的眼睛扫视到。
姑娘们虽避之不及,毕竟顾宴书那张响当当的脸摆在那里,大家默不作声地欣赏,再等他驾起马后,小声地私语起来。
“好俊啊!”
“说是嬅京第一美男儿也不为过啊!”
姑娘们久居于闺阁,很少有机会能出来走一走,更别说见过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光是这寥寥几眼,大家像是把顾宴书做过的血腥事,全然抛之脑后了。
“摄政王殿下长得是好看,就是脸太冷了。”其中一位姑娘语气中带着遗憾,摇了摇头说。
“说得好像他不冷脸,你就要对他芳心暗许般!”另一位姑娘揶揄着笑了笑。
都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们,自然禁不起如此打趣,小姑娘便羞红了脸,拿着绣帕要作势打她般,两人嬉闹的笑声在人群中穿梭。
陈窈站在一旁,放空的放眼似在欣赏美景,但一双耳朵竖得极尖。
世人都偏爱华美的事物,她是个俗人也不例外,她纵然看过很多遍了,也难免不被再吸引一次。
但男人嘛……床前床后,两模两样。
顾宴书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冷脸,昨晚就热情似火。
曲初凝和姑娘们相熟,三五成群地热聊了起来,而陈窈与她们都没什么话,有几位姑娘在上次太后摆设的赏花宴见过,却也是说不上话的,她索性和万菁菁知会了一声,到处走走,万菁菁假惺惺地嘱咐了她不要乱跑,便准允了。
陈窈沿着小溪一路向前,自然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心绪都似被开解了。
“陈姑娘?”正要往前走,身后一道男声叫住了她。
陈窈警惕地转过身,微微一怔,认出了此人,“国师?”
李牧是顾宴书的至交,他之前来王府拜访过一次,陈窈对他有些印象。
“陈姑娘,好记性!”
李牧一身淡黄锦缎,双手抱拳行了行礼,他还带了一名小厮,小厮比他矮上半头还有余,瘦瘦窄窄的身躯随着他低头行礼,弓起的手指如光洁的宝璐。
陈窈眨巴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下才发觉出不对劲,她惊讶地说:“卓资姐姐?”
卓资没有被认出的欣喜,叹息说:“我还以为我的伪装万无一失呢!”
陈窈笑了笑:“到处是破绽!”
卓资的脸白手也细,一点不像干过粗活的样子,加之过于精致的五官,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她。
“你们聊!”李牧就是带卓资来找陈窈的,人带到了后他便站在不远处等。
陈窈拉着她找了石头坐下,两人许久没见面,在人生地熟的猎场看到彼此都有说不完的话,她担忧地问:“这个案子还没翻案吗?”
卓资还需伪装自己就表明这场风波尚未过去,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又有李牧在身边帮衬着她,不禁让她感到疑问。
“翻了是翻了。”卓资也很无奈,两手一摊,“但盛明朗有一众追随者,一切都因我善妒而起,她们不想放过我,势必要搜寻整个嬅京也要找到我,害得我老家的医馆都关了
,父母被李牧接到府中暂避。”
陈窈没想到这么严重,震惊地捂住了嘴,替她忧心起。
“都赖我,要是我早些成全他,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誓言,也许就没有这些后话了。”卓资如今是真真后悔了,惹上了天大的祸事,女儿和父母皆因她出不了门,心里的愧疚如江水般翻涌。
这事陈窈知晓整个的来龙去脉,卓资心中怨恨盛明朗不顾曾经两人的山盟海誓,执意要纳小妾入门,毫不顾忌她作为大夫人的脸面,既如此,卓资便蓄谋要杀了盛明朗。
她先带着女儿去金瑶楼,以要买珠钗的名字在此停留片刻,这个借此空档迷晕陈窈,只身一人去赴与盛明朗的河边之约。
盛明朗对她颐指气使,态度决然,天色渐渐暗下去,她的心也如沉沉的江水一般冷。
两人争吵之间,卓资找准时机一把将他推进河里,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好似力大无穷,只听“扑通”一声,直至翻涌的河水沉没四肢,她才回过神来,快步跑出去。
官府第二日便发现了盛明朗的尸体,嫌疑人锁定在卓资的身上,但因盛明朗体内含大量的五石散,又迫于无人瞧见卓资的身影,此案只能定于他失足落河。
躲得过官府,但躲不过悠悠众口。
陈窈低低地叹了口气,一辈子躲在国师府里也不是对策,大人们还能熬一熬,可卓资的女儿小云儿还尚小,整日困在府中,不走出去容易闷坏。
她问:“可有解决的法子?”
“李牧打算让我改名换姓,以一个新的身份嫁进国师府,从此世上再无卓资,只有国师夫人。”
隐没过去,重新开始。
陈窈沉下眸子,这也倒是个好办法,只不过此法子的代价要用卓资的后半生换。
“你当真愿意嫁与他?”
头顶绿荫遮天,卓资抬起眼睫,瞭望远处在云雾间遨游的飞鹰,久久才说出一句:“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陈窈懂她,爱对于她之言已是最后考虑,只要能活着,让小云儿无忧地长大才是她唯一所盼。
她没再多问,转而想起有一事要拜托卓资。
“你说!”
陈窈前前后后帮她多次,她遇到麻烦她自是能帮则帮。
“我想托你帮我照顾一个人!”陈窈说。
“好!”卓资没细问,应下说。
陈窈想把玉兰接到国师府上去住,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需要有人照顾。
玉兰孕反强烈,吃什么吐什么,好不容易熬过,人却瘦了一圈,凌霄看着心疼坏了,陈窈便准允他无事可回家,这次秋猎也是,没让凌雲跟着她来。
但他总归是一个男人,陈窈将玉兰托付给卓资,她生过孩子有经验,把玉兰托付给卓资,她放心,重要的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卓资了。
此地不宜久留,两人聊了几句,便回各自的营帐里用饭。
高台上,万菁菁注视陈窈一人回到营帐,拉着曲初凝也回去了。
午后时分,曲初凝去找好友玩乐,都是姑娘家家,万菁菁很放心由着她去,在帐子里与胡妈妈悄悄密谋。
“一个人去一个人回,身边也只有她的丫鬟。”万菁菁面沉如水,深思道:“肯定是见她的姘头!”
摄政王还在猎场捕猎,所以不可能是见他,只能是她忘不掉的那个傻相公。
万菁菁原本还气,陈窈这个狐媚子竟勾搭上摄政王,但转念一想,摄政王要是知道她曾有个傻子相公,会作何感想?
是男人都会发疯吧?!
“夫人,咱们要告知摄政王殿下吗?”胡妈妈提醒说。
万菁菁微微一笑,她最了解男人,是男人都在乎面子,身上要穿金戴银,身边的女人更是要清白!
他自己知晓头上有一顶绿帽子也就罢了,若是被旁人知晓了,这面子是彻底挂不住了,以顾宴书暴虐的个性,不仅不会感谢她,反而会将知道此事的人都处决个遍,可就不好收场了。
“将此事揭露给摄政王,恐怕咱们的命都不会长久,陈窈也只是落一个水性杨花的下场罢了,与之她都算是便宜她!太不值得了!”
胡妈妈想了想也是,说道:“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到!”
万菁菁思忖片刻后,想出一计。
女人眼角深陷,捏在扶手的指节因兴奋而泛白,深深的笑容如看不见底的深渊,“我要让她死!彻头彻尾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末时三刻,万菁菁来到了太后娘娘的营帐,她要利用太后娘娘与摄政王积怨良久的怒气,来搏一搏,博得太后来帮她一把。
万菁菁踏入太后的营帐,冯太后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正红色长裙垂地,腰间宝石镶边,几只闪着光的龙凤金鬓钗斜插进发髻,纵然脸庞有几条岁月的细纹,但眉宇间依旧展露威严与睿智。
万菁菁行礼:“臣妇参见太后娘娘!”
“好孩子!哀家的营帐不曾有人过看望过,你还是第一个!”
冯太后慈爱地一笑,长袖一挥,老太监立即给万菁菁奉上茶盏,示意她入座。
“哀家记得你爱喝龙井,这茶是新产的龙井,定能合你心意!”冯太后把玩一串佛珠,笑着同她说。
万菁菁与太后只打过几次交道,就能如此被用心对待,她实属愧不敢当,“太后娘娘所赐皆为上品,臣妇感激不已!”
冯太后:“跑到哀家这里,恐不是为讨哀家的欢心吧?”
刚才还笑的万菁菁,眼神一瞬便严肃,跪下道:“臣妇确有一事相求!”
冯太后转动佛珠的声响停止,静静地听她下文。
万菁菁与太后都有共同的敌人,太后曾让曲初凝找过陈窈的麻烦,这就说明陈窈从前得罪过太后,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太后就此收手了。
一个人的力量弱,但两人齐心合力一定会扳倒陈窈!
万菁菁娓娓说出前来的目的,话语间用词不过度直白,委婉的语调听得让人舒心,加上她将自己渲染成一个受害者,谁听了都会觉得她可怜。
冯太后久居深宫,万菁菁话中的深意悉数被她捕捉入耳。
等她说完,营帐似陷入了冰窖一般寂静,万菁菁手心冒出冷汗,都不敢抬眼看去。
“哀家看你是个可怜儿,家中出了此等妖精不得安宁,才一味地与你相助,可哀家年纪大了,只想颐养天年。”
万菁菁笑容一瞬僵硬,太后这是想撇清关系,不想帮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对上太后的视线说:“陈窈的身后不是曲家,而是摄政王殿下!”
听到与顾宴书有关,太后才展现出一丝的兴趣,她挑了下眉,“哦?”
万菁菁将听到的和看到的艳丽画面,一五一十地描绘出,冯太后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不出来啊?她还这般心思?”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就是用这张无辜的脸让家中鸡犬不宁!”万菁菁说:“太后娘娘,臣妇字字句句也是为了您着想啊,摄政王殿下身为皇室中人,是何等的尊贵,怎能跟这等风流的女人有关系呢?沾染上此等风气,摄政王英明神武又如何能在朝堂上立足呢?臣妇不忍见摄政王深陷于此等妖女的圈套,才斗胆恳求太后娘娘相助!”
她此话看似维护摄政王,实则是在告诉太后,一旦摄政王坐实了与有夫之妇有染,那把他从高位上拉下来就很容易了!
冯太后说:“你想让哀家帮你什么?”
万菁菁上前一步,趴在
冯太后耳侧轻轻说。
冯太后听后,犹豫道:“这……?”
万菁菁继续进言:“此计划成与不成,您都是尊贵无比的太后!与您而言,只有益而无害啊!”
“也罢了。”冯太后说:“哀家要帮便帮到底!”
冯太后拍了拍手,珠帘后出现一名身着劲装的男人,他身形高大,手执一把弓箭,双眸如鹰般尖锐。
“这是我军的第一神射箭手,就由他来助力你成功吧!”
“多谢太后娘娘成全!”万菁菁行礼告退。
老太监在一旁看了全局,似有些看不懂,求教道:“大娘娘,您真要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万菁菁此次来不过是想借太后娘娘手,除去陈窈罢了,为的就是树立她在丞相府的地位,此等买卖对太后来说并不划算,而万菁菁所述顾宴书与陈窈之事,也是太后事先就知晓的。
“哀家都不敢招惹的人,她竟然敢去,真是不知死活!”冯太后收起方才懒洋洋的面庞,转而神色凌厉,勾起唇角说:“她既然想惹顾宴书,哀家就成全她,让她死个痛快!”
一整天的围猎结束,领先的是小皇帝,其次是摄政王和曲萧风,接着就是冯家与裴家军中的干将了。
陈窈只在乎曲萧风打得猎物,她从草笼里挑出一只小兔子,毛茸茸地揽在怀里,她爱不释手。
曲萧风注意到,粗心地说:“喜欢的话今晚就炖了,兔腿留给你吃!”
陈窈笑容一瞬间消失:“……”
晓依在身边憋着笑,硬是忍下要发出的笑声。
陈窈:“哥哥,你看不出来我想养它吗?”
曲萧风一顿,愣头愣脑地说:“……养呗,打得猎物都归你!”
“谢谢!哥哥!”陈窈欢喜地把小白兔放回草笼,准备一会儿给它找些菜叶子吃。
曲萧风离她有一定的距离,牵着马进马棚喂食。
高耸的树木并排成乌黑一片,从黑蓝色的天幕中探出头,大片云彩浮动,如不透风的棉絮压盖了上来。
两人低头各自忙碌,谁也没发现不远处有一把弓正悄然对准。
女人毫无戒备地逗小兔子,光洁的额头露出,盈盈水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般。
只听下一秒,寂静的天空发出“嗖!”的一声。
曲萧风双耳敏锐,立即辨认出危险始于哪个方向,他放下手中的草,打起十二分的警觉朝南面望去。
箭已发,此刻正对着陈窈袭来!
“小心!”
曲萧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飞身去阻拦,却已来不及。
眼看箭矢就要穿过陈窈的心口,只见一道黑影裹挟着疾风从眼前飞过,还未看清此人的面貌,女人如瀑布般的青丝散落,稳稳地落入一个怀抱。
陈窈面颊微抖,耳畔是被凌厉的箭扫射过的风,她紧抓着他的衣领,受惊的双眸定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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