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二师兄快点喝上她亲手做的王八汤,她往灶里添了好几根柴,又捻了几道离火咒让火势更大,随着她抽动风箱,只见灶台中“涑”地窜出一豆火星,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厨房的匣柜上。
这离火点什么着什么,不等禹清池反应过来,火势便迅速蔓延,将整个药柜吞噬在火海,顷刻间浓烟滚滚,刺鼻的药味从药柜中传出。
禹清池一时慌了阵脚,从挎包抽出一张符咒咬破手指往上画上灭火符,却不想离火烧的太快,转瞬药柜便只剩焦黑,随后火又蔓延到了别处,火舌舔舐着厨房的食材,几乎要席卷一空。
她立刻甩出灭火符,两指并拢于唇间,发动灭火咒。只见灭火符在飞出瞬间化成一条青色的水柱,在遇离火后将火势节节逼退,最终灌在离火之上彻底扑灭。
与此同时,厨房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了,厨娘们纷纷用手扇着浓烟走进来,终于有人在烟雾中探清了禹清池所在的位置。
“咳咳,钟寄灵,你在做什么?”
“你闯祸了!这下惨了,你会被罚死的。”
禹清池尴尬一笑。
半柱香后,禹清池跪在了虚渺元尊庙,她被罚在这里诚心思过。由此事件看来二师兄对门下弟子还是不错的,只是略微惩戒,没有要赶人的意思。
禹清池看着面前数丈高的石像越发别扭。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蒲团上,心中暗想:仙门到底对她有多深的执念?竟为她修筑庙宇,塑身立像。还让犯了错了弟子来跪拜思过。
自己跪自己,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好在没有道德负担,她散漫地在庙中走走逛逛,顺便拿起贡案上的苹果啃起来,吃饱后睡在了桌案下。
禹清池被罚跪了一晚,第二天则是要负责打扫整理厨房,厨房被烧的事情因她而起,让她善后无可厚非。所以一大早,她便拿着扫帚和抹布去厨房了。
太极宗的路禹清池闭着眼睛也能走,一路上她打着哈欠走得漫不经心,沿途却被后面跑过来的弟子接二连三地撞了好几下,使她不得不对来往的弟子慈祥劝道:“就算赶着去上晨课也不用这么急,摔了怎么办。”
凭她如今的身份自然没一个人理她,再次被一个男弟子撞后,她忍不住拽住了那男弟子的衣袖:“撞了人要说对不住,知道吗?”
“对不住,对不住!我赶着去看热闹呢。”男弟子想挣脱禹清池,却又被她抓紧了几分。
男弟子急得跺脚:“哎呀,放开我。咱们宗主跟玄清门门主沈砚白打起来了,再不去一会打完了。”
“沈砚白?他来做什么,找事吗?”禹清池厉声问道。
“他来找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爱找事。不过咱们宗主也不怕事。”男弟子猛地一拽,抽出衣袖,颠颠儿地朝前面跑去。
禹清池皱了皱眉头,也跟上前去。但她怕沈砚白来此目的与自己有关,于是作了一符咒贴于额角给自己暂时换了一张面孔。
太极门外,沈砚白已领着人和柳穆北对峙。
“柳宗主,我今日来此地无意挑起争端,只是想请柳宗主把人交出来,毕竟那是我玄清门的弟子。”
柳穆北扬扬嘴角,右手轻旋,化出一杆拂尘:“笑话,既然入了我太极宗,那便是我太极宗的人。”
“敢问柳宗主,天底下哪有一人投两门的道理?”沈砚白轻哼一声,于掌心化出明逍剑:“看来柳宗主这是偏要不讲理了。”
果然应了心里的猜测,沈砚白是来寻她的。
禹清池匿在人群中,对沈砚白的话嗤之以鼻,明明是他将自己赶出来,而今又说什么一人投两门。这分明就是给他的突然进犯,巧立名目而已。
能让沈砚白如此大费周章寻她这个外门弟子,除非是司珏发的话。
禹清池对司珏实在没什么好印象,这人实在是心眼小,肚量窄,担不起镜玄圣尊这个名头。她本以为自己这个虚渺元尊的名号就够虚了,如今看来司珏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讲理的是你沈大门主吧,那位钟姓弟子选择改投我门中,就说明她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这又何错之有呢?”
“何错之有?按柳宗主所说背师弃祖也不算大错了?既然柳宗主执意要袒护如此背信弃义之徒,那我便对不住了。”
柳穆北握紧手上拂尘,以迎战姿态应对沈砚白,“沈砚白,你何必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话音刚落,柳穆北抬手,袖中飞出几道符咒顷刻间化为利刃朝沈砚白刺过去,沈砚白以明逍剑挡开,而后持剑朝柳穆北杀来。
柳穆北持拂尘应对,战况瞬间升级,二人势如水火,各种招式你来我往,都是取人性命的程度,一时间打斗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段距离,以保证两人之间的争斗不受影响。
禹清池紧张得皱起了眉头,其他人却好像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甚至有人喝彩。
“好,打得好!”
禹清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陆圆满正垫着脚尖,伸着脖子,专心致志地看热闹,时不时的还拍手叫好。
禹清池戳了戳陆圆满的身体,才让他分神朝禹清池这边看过来,她问道:“哎,师兄,宗主都跟人打起来了,你还叫好呢。”
陆圆满盯着禹清池看了一会儿,左右记不得这张面孔是谁,想着大概是新入门的弟子,便也耐心跟她解释:“你是刚来的吧,咱们宗主一个月能跟沈砚白打八回。”
陆圆满做出一个夸张的“八”的手势,而后用手背拍拍禹
清池的肩膀:“习惯就好了。”
禹清池怎么可能习惯,如果放在十五年前,柳穆北是决计打不过沈砚白的,如今虽然看似你来我往好像难分敌手,但明眼人能看得出来沈砚白根本没有用全力,而柳穆北却好像已经应对吃力。
沈砚白分明是故意的,他这么拖着柳穆北,就是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等柳穆北精疲力尽时将对方一举拿下。
禹清池有心帮柳穆北一把,可以她现在的实力,贸然冲上去必然会被沈砚白再打死一次,所以只能智取。
凭她对沈砚白的了解,他用玄清剑式的时候会在左手蓄力的同时伺机挥掌击退敌人。
这是沈砚白的一个暗招,往往不被人察觉就已经打了出去,对方也会身中一掌。就算对方察觉,也只会顾得上应对剑招因此中掌。总之,是沈砚白屡试不爽的打斗技巧,一般在他想结束战斗的时候使用。
如果他还和当年一样的话……
禹清池死盯着沈砚白,同时将挎包里的符咒撺成了纸球,果真见沈砚白喘息空档左手蓄力,随后提剑朝柳穆北刺去。
禹清池压了压眉毛,心道就是这个时候,她将纸球从挎包取出,朝沈砚白左腕处掷去。
只听纸球砸在沈砚白手腕处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再然后沈砚白手心中的灵力便如烟尘散去,他一时诧异,目光去寻打散他左手灵力的暗器。正是此时被柳穆北一掌劈来中伤了右肩,因此手臂脱力,明逍剑从他手中坠下,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沈砚白捂着右肩连退两步才堪堪撑住,柳穆北一招一式都冲着取他性命而来,这一掌自然不轻。他忍耐痛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咬牙道:“柳宗主,你…居然来阴的。”
柳穆北方才注意到了投掷过来的纸球,但并不知道是何人投出,也不知道这纸球扔出的目的。直到看见纸球打散了沈砚白掌中的灵力,方知是有人看出沈砚白想用暗招,这才出手。
不过暗招虽是暗招,却并无明令说打架不能暗招,相反偷袭就有些违背武斗精神了。
故而柳穆北道:“我与你争执,从来只想亲手杀了你,向来不会使些下作手段。”
禹清池见状,恐怕柳穆北担一个“打不过别人便无耻偷袭”的名声,于是干脆推开人群站出来,冲沈砚白道:“纸团是我扔的。”
沈砚白看向禹清池,因她换了一副面孔,一时并没认出来。
以往他与柳穆北争执,总是碍于六大仙门的体面,同时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度不会真的伤人,但这次是镜玄圣尊要他带人回来,所以他才不得不用了这招,想要快速结束争斗。这一暗招也是他第一次对柳穆北用。这招来势汹汹,往往眨眼间便使了出去,若是全无准备,怎会第一时间用纸团截住他这招。
眼前之人,若非修为大成之辈,便是早就知道他会用这招。这人到底是谁?
禹清池又往前走了两步:“是沈门主先于掌心蓄力想以暗招袭击我家宗主,所以我便用纸团打了沈门主手腕。我自知两位门主交锋我一个小小的弟子不该出手,但此举全是因我一时情急,并非我们宗主授意。”
沈砚白直了直身子,探试了一下眼前的弟子修为,仙根腐锈…更对她的身份有了怀疑,不过单凭这点实在确定不了什么。
柳穆北正视禹清池,微微仰头不悦道:“我与沈砚白交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这规矩你不明白?”
“弟…弟子是刚来的。”禹清池只能如此解释。
“所有刚来的弟子都知道这个规矩。”在柳穆北看来所有考核进来的弟子都应该知道他的规矩,当然也包括眼前易了容的禹清池。
禹清池:帮人还帮出错来了?我台阶都自己找好了,二师兄你为什么偏不让我下?
“沈门主说钟寄灵是一人投两门,背师弃祖?”禹清池看向沈砚白,她现在只能错开话题,免得柳穆北再顺势罚她去跪自己,“可我却听钟寄灵说,她是内门考核的时候被沈门主亲自逐出师门的。既然是逐出师门,何谈一人投两门,背师弃祖呢?”
此话倒是提醒了在场的陆圆满:“是,是啊!钟寄灵分明就是沈砚白沈大门主你亲自逐出师门的。而且还是因为一道五大仙门还是六大仙门的题。沈门主小气过头,仅因为钟寄灵在做题的时候写了太极宗也在六大仙门之列,就将人逐出师门。你都把人家逐出门了,还不能投奔我们了?你们玄清门怎的这般霸道啊!”
阮秦桑亦附和道:“前几日钟师妹的确是与我们这么说的。”
昨日她…她烧了厨房,现在应该不在这里。如此想着,阮秦桑朝周围看去,果然没看到钟寄灵的身影。
沈砚白见太极宗的弟子竟敢跟自己叫嚣,脸色沉了沉:“柳宗主就是这么纵容弟子的吗?毫无规矩可言。”
柳穆北轻笑一声:“太极宗的规矩是分人的,对于沈大门主,没有规矩便是最好的规矩。”
有人撑腰,禹清池也有了底气,于是质问沈砚白:“沈门主这又该怎么说?”
沈砚白眸光微敛,而后笑开来:“欲加之言罢了,我沈砚白怎会因区区一道题就将人赶出?倒是那钟寄灵为入太极宗不仅胡编了理由,还顺便踩了玄清门一脚,这不是更能说明此人左右逢源,人品低劣吗?”
“你!”沈砚白这话将禹清池气得不轻,偏偏当时只有沈砚白和自己在场,也没个正经文批,难怪沈砚白可以有恃无恐地将黑说成白!
“你这般为钟寄灵着急,莫非?”沈砚白突然抬手,将一阵风拂在禹清池脸上,隐在她脸上的符咒顿时现了形,也被这阵风带去,禹清池于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果然。”
既然被人掀了老底,禹清池索性也不装了,她不顾旁边的嘈杂之声,厉声对沈砚白质问:“沈砚白,你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可以不做数吗?”
沈砚白勾勾嘴角:“难道你一个逆徒说出的话会比我堂堂一门之长还要可信吗?”
禹清池咽了咽口水,前尘往事以及今日经历的一切紧密联系起来,她攥紧拳头,狠狠地盯着沈砚白,牙关挤出一句话:“沈砚白,你总喜欢颠倒是非黑白。”
沈砚白被禹清池盯得有些寒意,不觉得又想起那日殿上,让他心悸的那一眼。
沈砚白下意识的转移视线,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地上的纸球上。他的心里愈发不宁,只觉得这个叫钟寄灵的非死不可。
柳穆北突然道:“沈门主和钟寄灵说到底都是各执一词罢了,未必沈门主说的便是真相,毕竟前车之鉴……”
话说到此,柳穆北不再多言。
沈砚白直截了当,沉声道:“这人你们交或不交。”
柳穆北抱起手,态度轻慢:“沈门主以为,现在你还能将人从我眼皮下带走吗?”
沈砚白抬手将明逍剑唤到自己掌间,却是这个动作牵动了他右肩的伤处。想到自己受了伤,再僵持下去,难免会得不偿失。沈砚白只得咬牙放了几句狠话,带人离去。
禹清池本以为自己今天的表现至少是不错的,没成想沈砚白走后,她二进宫,又被罚跪在了虚渺元尊的庙里。
看着身前数丈高的雕像,禹清池熟练地拿起一个苹果啃起来,以她的食修水平,想必这里以后是常来不可的。
而事实确如她所想,头天被罚跪是因为烧了厨房,第二天被罚跪是因为在柳穆北和沈砚白打斗时逞能。第三天刚放出去她便又因为去祭拜了师傅和大师兄,结果被看守宗庙的弟子发现,再次关了进来。
第四天出去后,禹清池只得小心翼翼,就在厨房老老实实打下手,本以为能风平浪静地在太极宗苟下去,不想当日又出事端。
她算是深刻领悟到了陆圆满说的“咱们宗主一个月能跟沈砚白打八回”是什么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
离太极宗百里之外有一座刚刚竣工不久的庙宇。庙内供奉的是镜玄圣尊和虚渺元尊,也就是司珏和禹清池。
若说禹清池在世是绝没有希望能与司珏同供于一处的,可禹清池一死得了元尊的封号,按仙门道家的规矩,与司珏二人不说平起平坐至少也是差不多的。
在百姓看来“二尊”都是不可企及的高度,更没有什么男女之分了,于是想着要供奉不如一块供奉了,就自发筹钱建了个庙将两人放在一处,称是“二尊庙”。
昨日夜里,二尊庙突降下一道天雷,将禹清池那座雕像打碎,巧合的是镜玄圣尊那座却完好无损。
所以一早柳穆北得知这个消息,立刻表示“肯定是玄清门那帮狗逼养的干的。”他风风火火地往二尊庙赶去,并觉得既然沈砚白敢把他师妹禹清池的塑像给打碎,那他就把另一座给推了,一了百了!
禹清池从小厨娘口中听说这个事情,卸下围裙就冲了出去。先不说柳穆北对“石像是沈砚白劈的”这件事没有证据,便是有什么线索证明也不能因此推司珏的石像啊。
司珏那个小气鬼要是知晓此事,只怕会闹出轩然大波,对于他的实力,整个修真界都要忌惮的。
“二师兄,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禹清池一边往门外跑,一边低声埋怨。说好的柳穆北如今稳重成熟,怎的一遇到她的事便这般冲动。
跑了一截禹清池停住脚步,方才太冲动地跑出来,忘了她并不会御剑飞行,这几百里不知要跑多少个时辰,于是又折返回去找人。她本想找阮秦桑,去沿途碰到了陆圆满。
听陆圆满说阮秦桑已经被柳穆北带去二尊庙,原因竟是阮秦桑有个独门招式,推起石像来又快又狠,还能确保那石像碎得本人都不认识。
既然阮秦桑不在,那禹清池唯一认识的人就是陆圆满,本着机不可失的想法她拽住了陆圆满,硬要他带自己御剑去二尊庙。
陆圆满:“我可不敢去,贸然出门是违抗尊命,会被罚跪的。”
禹清池动之以理:“你想想咱们宗主去做什么?推圣尊的石像啊。这要是真推了那还了得,司珏那人又小气又蛮横,一点圣尊的心胸都没有,让他知道这件事,我们太极宗还想不想好了?”
“等等等等。”陆圆满一脸紧张地去捂禹清池的嘴:“你怎么能这么说镜玄圣尊,镜玄圣尊是修真界的开创者,在各大仙门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你不想活了?”
禹清池扯开陆圆满的手:“我不过说了镜玄圣尊几句坏话,你就这么担心。宗主可是要去推镜玄圣尊的石像诶,你觉得哪个更能惊动圣尊他老人家。”
陆圆满一时哑口,心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好了,别墨迹了。都是为了宗主好。”
“好,好吧……”
陆圆满御剑飞行的技巧极差,禹清池一路提心吊胆。
偏偏陆圆满自己不以为然,一边显摆,一边跟禹清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钟寄灵,你怎么知道圣尊他老人家小气又蛮横,你见过圣尊吗?”
“见过。”禹清池淡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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