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清池心底有数,所以根本不慌乱,任由那圈蓝光探查。
“嗯?”
司珏收回蓝光,挑了挑眉,眼眸微垂,向禹清池投去的目光也带了几分疑惑。
“我说吧,圣尊上次是误会了,我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小鬼,是正正经经的人。”禹清池突然有点底气,说话也硬朗了不少。
断尘居内屋里燃着静明香,静香缭缭间似给人稳了心神,似乎是这香的作用,禹清池也没了刚开始的那般慌乱。
司珏缓缓起身,一身烫金锦绸白袍顺滑得很,随着他的步伐轻摆荡漾,他走到禹清池面前,弯下身,缓缓伸出手,猝不及防的一把捏住禹清池的下巴。
禹清池还未反应过来,脸就落入了他修长的指间,那一张清俊中带着冷然贵气的脸陡然离禹清池的脸只有咫尺距离,有那么一瞬间禹清池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她瞳孔慢慢放大,因为下巴被捏着也不能开口,只能任由他拿捏。
就在禹清池心跳快的要蹦出喉咙时,司珏这才开了口,因着离的近,禹清池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侵染的若有若无的清檀香气。
“奇怪,本座不会看错,这才几日怎么就变了。”
这句话司珏似在自言自语,禹清池因为被拿捏,就算想答也答不了,只能拼命控制自己身体往后缩。
司珏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感觉面前这个小姑娘疑点越来越多,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他放开禹清池,从袖中拿出一块绸面方巾,优雅的擦了擦刚刚捏过禹清池脸的手,声音不疾不徐:“魂魄与结界,你解释一下。”
禹清池吞了吞口水,幸好她现在魂魄安然入体,不会再产生让人怀疑是寄生魂的误会。那么对于人而言,高高在上的镜玄圣尊应该不会再要她去炼丹了,这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给了自己解释的机会,那么说明解释好了,他可能就会放她回太极宗了!
于是,禹清池一脸认真道:“是这样的,我自小魂魄不稳,容易给人产生误会,所以爹娘就把我送入玄清门,希望通过修道来稳固魂魄。而那日我去藏书阁寻书就是为了找固魂方法,不成想遇了圣尊,让圣尊误会了……您当时也不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就……”
说完,禹清池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睨了司珏一眼,想观察他的表情,却不想司珏反倒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似胸腔发出,竟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说实话,如果这个圣尊不这么古怪,她说不定还会赞扬一句。
圣尊国色天香....
“你是说,本座独断专行?”
禹清池:独断专行+霸道蛮横+小气吧啦+阴阳怪气+臭美财迷
“不敢不敢,我可没说。”禹清池口是心非道。
司珏突然觉得这些年来,自己独来独往清净惯了,冷不丁的冒出一个人来顶撞他,还有几分意思:“结界又是怎么回事?以你的道行,你不应该破的了。”
禹清池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立马一脸真诚的开始胡编乱造:“圣尊,你也知道我天生如此,又因着仙根腐朽,一直入不得内门修习,所以心里急啊,这才日日都会偷偷去藏书阁找书,好巧不巧,藏书阁是个好地方,我便寻了好多书来看,自己慢慢的嘛——就会了那么一点点,但能破圣尊结界,纯粹误打误撞!运气好罢了!圣尊千万别多想!”
司珏敛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相貌普通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巧舌如簧。以他多年的识人经验,若真如她说的这么简单,那她也不会是这样泰然自若的态度了。
普通农家姑娘,外门弟子,大摇大摆潜入玄清门内门偷师学艺?
这是在笑话他玄清门戒备不严谨,还是在笑话他司珏是三岁小儿?
司珏已经给过她机会,既然她不说实话,那么他有的是法子让她吐真言。
“静沉,带他去思过渊,什么时候说实话了,什么时候放她出来。”司珏转过身,不再看禹清池。
禹清池慌了,明明她真假参半的说,应该会使人信服啊?难道这个司珏就是故意为难她?
静沉进来后,看着禹清池在一旁跪的循规蹈矩,眼中带了几分怜悯:“我就说我会超度你的,你还非要跑,你哪能逃得了圣尊手掌心呢,走吧。”
在司珏眼皮子底下,禹清池很有自知之明,现在如果她再耍花招,她敢保证司珏绝对不会再有耐心跟她废话,她现在只能乖乖先去思过渊待着,到时候等着这个司珏再出门,自己再跑。
在去思过渊的小路上,禹清池被捆仙绳捆着,绳子另一头又被静沉乖乖牵着。这次他非常认真,坚定了自己绝不跟这个滑头的钟寄灵说话,于是小脸绷着,学着圣尊的模样故作严肃。
禹清池看着他牵着绳子一头走在前面,样子又可爱得很,忍不住开口:“小静沉,你其实不
用拿这个捆着我,我灵力低微,就算你拿普通绳子捆我我也跑不掉的。”
静沉鼻哼一声,强忍着不跟她说话。
“哎呀,我跟你又没仇,这山上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后我可能就要被关在这好久,你跟我做朋友吧,我给你解闷儿。”禹清池继续道。
静沉心微微动了一下,他平日里只能跟院子里的仙鹤,还有圣尊养的锦鲤说话,实在是闷得很。这会儿多了一个钟寄灵,不得不说,他还是欢喜的。
“你别不说话啊。我这次是真的不会跑了,圣尊现在又不炼我了,我还跑什么。再说了,我跑了也是白跑,这不就又被抓回来了嘛。”
静沉停下脚步,小圆脸肉嘟嘟的,抬眼看向禹清池:“真...真的?”
“千真万确,以后啊我陪你说话,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静沉突然想到一点:“你可别以为你跟我做了朋友,我就会心软放了你,我跟你做一个只能说话的朋友,其他的我不帮!你别想用花言巧语来欺骗我,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背叛圣尊的。”
禹清池:果真....至纯至善到冒傻气。
“行行行,我既然作为你朋友,绝不让你为难。”
说完这句,静沉才放松下来,因着思过渊离紫竹林有一段路程,所以两人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钟寄灵,你那日怎么破得了圣尊结界,这天下底没几个人能破的,更何况你没有灵力诶!”静沉终于问出疑问。
禹清池笑咪咪道:“小静沉,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笨鸟先飞,我自知灵力低微,所以就多读书,懂得自然就多了。你看你跟了圣尊这么久,他也没教你什么,你以后要想学什么,可以问我,我教你啊。”
“你不许说圣尊坏话!因为我只是圣尊仙侍,又不是他徒弟,他老人家自然没有要教我的义务。尽管这样,能够服侍他,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没有怨言。”静沉无比认真,那模样就差举起三个手指发誓了。
禹清池越来越喜欢这个小道童了,实在可爱得很,便笑道:“好好,我不说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还有…你能被圣尊抓,也是你的福气,以后别总想着逃了,乖乖的哈。”
禹清池憋着笑点点头:“好,我不逃了。小静沉,既然你跟了圣尊这么久,那一定知道他老人家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说与我听听。”
因为聊的开了,静沉心思单纯得很,一聊到圣尊,他最是自豪他跟了圣尊这么久,便开始夸夸其谈:“圣尊他最喜欢收集法器!”
法器?禹清池想起那日自己就差一点被司珏抽了魂,是突然飞来的仙鹤让他暂时放过了她。后来听静沉说,仙鹤送来的信可能是制作法器的材料线索,所以那日司珏才会匆匆离去。
禹清池继续问道:“圣尊应当是修道大成之人,不是应该超凡脱俗,视身外之物为粪土吗?”
静沉将手中的捆仙绳一头握得更紧了一些,脚下也没停:“这仙人嘛,虽说讲究道法高深,但能有趁手的法器在身那必然是锦上添花,圣尊这些年收集了不少法器,他老人家就是喜欢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禹清池看着静沉那有些小骄傲的表情忍俊不禁:“谁敢说他有问题啊,我就是好奇而已,再说我看那些道骨仙风的仙人最是清减,怎么圣尊倒喜欢一些华贵的衣衫,我见他的衣裳都是价值不菲。”
“你倒是好眼力,圣尊讲究,非云锦不穿,茶也只喝十年蓝雾,沐浴要用晨露水,香只点千金一盏的静明香......”
“好好!停!圣尊就是千金养出来的,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禹清池:毕竟也不是很想了解他。
静沉小脸沉了沉:“让我说的是你,不让我说的也是你。”
禹清池现在是要摸清司珏的喜好,所以也不耽误时间,跳过静沉的话继续问:“那圣尊他老人家不喜什么?”
静沉听着问题又来了,没来得及想禹清池为什么不回应他刚才的抱怨,乖乖的又像倒豆子一般往外倒话:“圣尊最不喜欺骗,虚伪,装腔作势,讨厌聒噪,麻烦,蠢笨。”
禹清池:不愧是他,跟她猜到的差不多。
“好吧,我似乎就是为他所不喜。”禹清池撇了撇嘴,长叹一口气。
静沉嗤笑一声:“你挺有自知之明啊。”
两人说话间已经看到了思过渊,这里之所以被称为渊,是一处地势低洼的湖泊,四周以三方高山为壁,两处有玄高瀑布落下,在湖面上溅起层层水雾。
而正中心有一处湖心岛,岛上有一间竹木屋,看着雅致又精巧,如果不说这里是思过渊,禹清池甚至以为这里是哪个仙家修行之地。
纵然她现在灵力低微,她也能隐隐感觉到此处灵气充沛,她抬眼四周望去。三方似壁,临山傍水,本是绝处之地,又正对西方,按理说这一处风水天生带煞,应当聚阴不吉。
可巧在两处瀑布落水而下,反而形成了双门天刀之势,以刀势破局,最终居然形成了双龙临渊,能聚天地精华,染草木精气之大好风水局。
能在此修炼,只怕会事半功倍。
“妙啊,这处风水布置定是高人所为。”禹清池忍不住感叹道。
静沉偏过头看向她:“你果真有点本事,这里风水是圣尊亲自布置,这里说起来是思过渊,其实是圣尊闭关之所,你以后能被关在这里是你的福气。”
如果不是她还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她能在这里修炼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是不好。禹清池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等着她以后把事情处理完,她定要想法向圣尊求得此地。
“你进去吧,里面有日常生活用品,以后我三日会来给你送一次食材。”静沉带着禹清池进入湖心岛,而后将捆仙绳收了起来。
禹清池本还想再留着他陪自己说说话,却没想静沉一个闪身就跃出了湖心岛,而后站在岸边,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静沉的动作,禹清池感觉地动山摇,周围的山壁突然移动起来,瀑布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一道四方水墙,直接将湖心岛给围了起来,外层还有一圈泛着荧光的光雾罩。
禹清池目之所及全是水墙,而自己只能在湖心岛的竹屋内活动。
静沉走后,禹清池尝试了几次想破这阵法,却不想这个阵法的复杂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此阵虽然外部仅以水墙为壁,但蕴含八卦乾坤阵,其中还叠加了幻阵甚至杀阵,稍不注意,只要破阵之人动错一个方位,都必将进入幻境,亦或是直接被四水淹没。
除却这难度奇高的阵法外,最外间还有一层结界,这次的结界倒不如上次一般普通,那灵力充沛的程度肉眼可见,刚巧此处风水格局又能给最外层结界源源不断的注入天地灵力,让结界牢固异常。
若不是布结界之人收回,那便是需要绝对的力量强行破界。而以禹清池的目测,能有这样的实力的,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圣尊一人了。
禹清池在探明了此处结界的深浅后,便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白费心思了。反正现在圣尊也没打算再杀她,她先待个几日,等着下次静沉来时,她再想办法。
第二日一早,沈砚白便再次到访紫竹林。
“门主师兄,你又来了?”
沈砚白点点头:“静沉师弟,不知今日圣尊可否见我,我的确有要事向圣尊禀报。”
昨日,沈砚白来过之事,静沉并不是没有向圣尊禀报,只是圣尊因着问话禹清池,根本不想见他。今日他再来,静沉想着禹清池既然已经被关了起来,想是圣尊可能会见,于
是小跑着进了断尘居。
司珏今日起的很早,正端着一小碟鱼食,轻松优雅的给他房中小池里的锦鲤喂食。
“让他进来吧。”
静沉将沈砚白带进来时,沈砚白少了第一次来的紧张之感,但因着所面对的人是圣尊,他不得不乖顺谨慎。
“弟子拜见圣尊。”
司珏捻着手中细密的鱼食,只将目光投在池中来抢食的红黄锦鲤上,头也没回的说了句:“嗯,何事?”
沈砚白微微低头,身板挺得很直,只恭敬道:“昨日圣尊带回来的那钟寄灵,弟子左思右想觉得不妥,况且弟子听闻她居然擅自破了圣尊结界,而后跑下山就入了太极宗,想必有什么不可告人或许不利于我们玄清门的秘密。弟子作为一门之主,理应将一切能够威胁到玄清门的事物消除,所以今日特请圣尊将钟寄灵交与我,明日我便在门中以门规处置了她,也好震慑一些对玄清门虎视眈眈的心怀不轨之辈。”
司珏停下喂食的动作,将碟子放在一旁,缓缓转过身,眸光扫向低着头的沈砚白:“门规?她如今是太极宗的人,你以什么门规处置她?”
沈砚白没想到圣尊居然问出这么一句,他脑子里飞速转动,立即想到:“她擅自一人入两门,擅离玄清门在前,欺骗加入太极宗在后,此行应当严惩!”
司珏凤眸微眯,审视的目光一闪即逝,很快恢复到平日里冷淡疏离的模样,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平和的很,虽然算不上三月春风般暖人心,好歹也少了凛冬那股让人心底发冷的寒气。
“本座记得,几日前本座问你要人,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已经将她逐步师门了,那么她何来入两门之说?”司珏转身回到正位坐下,一派闲适的继续:“或者是你觉得当上这个门主,就可以言而无信,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了,以你一言为堂,遮天蔽日?”
很明显最后一句司珏是说的重了一些,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若是有人让他感觉不舒服了,他很乐意往人痛点上去戳。
“弟子不敢!弟子惶恐!”
沈砚白想不到圣尊居然将一些事情能记得这么清楚,这一句话扔过来,他实在接不住,也不敢再辩驳什么,只能先表明态度。
“弟子思虑不周,可全然没有圣尊所说的那层意思,弟子只想快速处理此事,若是圣尊觉得不妥,弟子绝不再干。”沈砚白此时已经非常诚恳了,他从上一次与司珏打过照面,就明白司珏不喜他张口闭口玄清门。
司珏沉默了半响,见他态度还算端正,便没有再揪着不放,将话引开。
“那你说说,你觉得她不妥的地方在哪?又打算如何处置?”
沈砚白心底松了一口气,既然圣尊没有袒护她的意思,那么接下来他就好办多了。
“弟子那日打听过这个钟寄灵,她虽然仙根腐朽,灵力低微,但总是使一些奇怪的符咒。后来她下山后帮助了一户人家收拾脏东西,听那人说来她懂很多,很是能干。而且她前脚刚离开了玄清门,后脚马上攀附上了太极宗,可是太极宗入门考核并不在最近举行,那么可以说是这个钟寄灵一定使了什么手段才让柳宗主收了她。前两日弟子查询到她下落去太极宗要人,与柳宗主有了一些误会动起手来,却不想她居然打断了弟子的蓄法,使弟子硬生生挨了柳宗主一掌……弟子思来想去,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所以斗胆上来找圣尊要人,如此心思不纯的人,万不可待在圣尊身边扰了你的清净。”
司珏听着沈砚白说完这一堆,乍然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可细细一想又觉得哪哪都是问题。这一切的答案他想要自己去揭晓,于是道:“她在本座这里,倒也生不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既然你觉得不妥,便将人带走吧。”
“谢圣尊!”
沈砚白现在一心想快速解决掉钟寄灵这个让他内心不安的人,所以说话时也略微激动。尽管司珏表面是应了他,其实也不过是想看看沈砚白这样急于处置一个人内里原因。
“明日本座将人带下去,你处置了便是。”司珏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无意间瞄到沈砚白轻微勾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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