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清池一个飞身上前,将剑拿在手里,那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年前。她拿出一块方巾轻轻擦拭剑身,眼眸中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心中念道:终于又见到你了。
握在她手中的桃木剑在她手心振动了一下,似乎也是在回应她。
司珏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一个想法越发肯定,他也没有上前让禹清池立刻将剑给他,只静静的站在那。
周保山:“仙师,这个剑就是个破木头,连个人都杀不了,你看放在这都没人去拿,若说是个铁剑说不定还有人偷去练铁,这把剑放在这里多年,根本没用,不知道你们为啥一定要这个。”
禹清池目光没有从剑身上移开,只喃喃道:“桃木本就是驱鬼之木,这桃木剑不能伤人,却斩鬼无敌,虚渺元尊这把桃木剑下灰飞烟灭的鬼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对人来说没有伤害,若是面对鬼祟,就这上面的剑气便能逼退不少道行较弱的鬼祟。”
“这么厉害?那没见它给我们平安呢?”
司珏冷不丁的开口:“法器需得人为操控才行。”
说完这句,司珏将目光再次投向禹清池:“认主的法器在主人手上便能发挥最大功效。”
禹清池没有注意到司珏观察她的目光,心里还沉浸在拿到自己桃木剑的喜悦中,头也未抬的应了一句:“就是就是,有了它,明日我便能在这斩他百八十只鬼祟。”
周保山疑惑的看着禹清池:“圣尊不是说这法器认主吗?说起来,我们不是它的主人驱使不了,可你也不是啊。那虚渺元尊都死了十几年了。”
禹清池微微抬头,“它是太极宗的法器,我是太极宗的人,它会认我的,毕竟师姐师妹是一家。”
周保山:“哎?……不对啊。镜玄圣尊是玄清门的师祖,而你是太极宗的人,那你们怎么走在一处的?”
禹清池瞪了周保山一眼:就你话多?
周保山缄口,且默默低头。稍后他小跑到司珏跟前:“圣尊,看在我们保管这法器这么久的份上,您可千万要帮我们啊。”
司珏默不作声,只微微动动眉头:保管?
罢了,不过是一群愚民。他司珏被某人答应下来救人的事情,就会说到做到,无非是举手之劳,费不了多少功夫。
既然鬼不出来,那他必要多费点劲了,司珏从袖中掏出几只招鬼幡挥手散出去。这招鬼幡幡旗是用上古鬼仙的皮所制,幡竿是上古鬼仙的骨所制,蕴含无穷煞气。若鬼啃食后便会修为大增,这么鲜嫩可口的东西料想有鬼逃不开它的诱惑。
禹清池怀疑:“圣尊,咱们已经打草惊蛇,她们已有防备
了,想必是不会出来的。”
司珏道:“这么多鬼,总会有个又笨又贪的吧。”
禹清池:……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和司珏守株待兔,两人守在院子中以飞眼观测,禹清池瞪了许久,没见有鬼上当,心里有些焦急。
司珏却盘腿而坐,闭目养神,毫不着急。禹清池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等,还是睡着了。于是凑上前去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司珏的睫毛,谁知司珏蓦然睁开眼睛看着禹清池,眼神中透出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
禹清池直了直身体,很是尴尬的笑笑,捋了捋碎发无事发生地走到别处。
又等片刻,有村民匆匆跑到司珏跟前,喘着粗气急迫道:“圣…圣尊!出事了,方才有人独自出去,结果……结果,你快去看看吧!”
禹清池蹙紧眉头,心里察觉不妙,连忙看向司珏。却见司珏神色平静,站起来道:“带我过去。”
禹清池和司珏随着村民到荒废的街市,只见一女子赤.裸着身体死在空荡长街的中间,她模样扭曲,四肢和五官不翼而飞,模样异常骇人。
禹清池见到此情此景,无奈的看向司珏,招鬼幡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他们因此还掉以轻心,让鬼有了可趁之机。
这时,从四周走出来一些人,这些人刚刚见到死人后便四处而藏,直到看见司珏和禹清池到了才敢出来,不过他们很快又聚集了一小堆,躲在司珏身后,或惊恐,或愤怒。
“又死了一个女人,又死了一个!不是说她们忌惮圣尊,不敢再出来杀人了吗?
“是我们惹怒了鬼仙,她们才会杀人的!是我们惹怒了鬼仙啊!”
“镜玄圣尊!你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你根本就保护不了我们是不是?”
“别说了,要不是他们来搅和,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人死!本来我们已经用献祭取悦鬼仙了,好几天都安然无事,可是他们一来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司珏听着村民的纷纷扰扰,并未有什么解释。众人见司珏不说话,以为他是愧疚难当,所以说的话越来越过分,骂的声音越来越大。
司珏微微压了压眼皮,一瞬间之后,朝着未知的方向扔出一条束鬼绳,那束鬼绳直奔着某处虚无而去,突然在空中飞速缠绕,待束鬼绳束好,一只女鬼在束鬼绳的捆绑下现了身。
司珏挥手将它带过来,扔在众人面前。
众人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围成一个圈观查着女鬼,只见这女鬼与上次两只大同小异,都是长发、白脸、长舌、黑瞳,脸上密布着黑色蜿蜒的血管。因上次见过这种模样鬼的原因,大家伙倒没觉得她有多恐怖。
就在这时,司珏回头看向那个失去四肢和五官的尸体,在司珏的注视下那具尸体幻化成了一阵烟雾消散。
禹清池这才明白,招鬼幡只是幌子,并不是司珏捉鬼的主要方法,他只是用这一招让鬼煞放松警惕,然后再用别的办法捉鬼。办法便是用一个假女人做饵,引诱鬼出来。
鬼虽然不至于又笨又贪,但多半变态。在杀掉女子之后一般不会快速离去,而是会留在原处,观赏村民在得知有人被杀后的恐惧,再是观察司珏和禹清池计划落空之后的失望。
她们以为会给司珏和村民一个教训,可她们没想到,这就是司珏的计划,他谁也没告诉,只默默安排,算准了鬼会来,且会在觉得她们得逞的时候放松警觉,大大增加捕获的概率。
禹清池对司珏由衷的钦佩,果然能坐上圣尊的位置,不光要有武力,还要有智力。
司珏蹲下身子,看着地上被束鬼绳牢牢禁锢的女鬼,禹清池十分配合地往女鬼身上添上几道符,确保她不可能再逃走。
村民这时口风急变:
“原来死了的女子是假的呀,怪不得看着有些陌生。要说还是圣尊聪明,拿个假人钓他们。”
“就是啊,刚刚我就说了,圣尊会保护我们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圣尊眼皮子底下被杀呢。”
“圣尊威武!这女鬼怎么办啊,她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咱们必须让她痛不欲生,烹炸炖煮都行,哈哈哈哈!”
躺地上的鬼伸出长舌,发出一声哀怨的嘶吼,这叫声凄厉恐怖,让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
司珏冷冷地说道:“聒噪。”
禹清池忙道:“说好的是你们,说坏的也是你们。圣尊此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安静一些。”
众人闭了嘴,不再纷扰。司珏俯下身体,问女鬼:“你们在这里肆虐的原因是什么,说说吧。”
禹清池紧盯着女鬼,她也想从女鬼口中探得到底她们为何杀人,为何要按照分类杀人,为何只在福宁县杀人。
那些死了很多年还道行浅显的鬼没脑子,做事漫无目的,只会屠戮害人。可这种有一点道行的,说清事情原委并不是问题。
女鬼疯狂挣扎,纵然束鬼绳在身上勒出道道痕迹,让她痛不欲生,但并没有倾诉的意思。
禹清池威胁了她几句,说她若不说便将她舌头切成一段一段的,将她胳膊腿拧下来做熟喂给她自己吃,再把她送进镇魂殿,以她的道行很快就会被别的厉害鬼仙吃的渣都不剩。
司珏缓缓看向禹清池,禹清池咽咽口水道:“威胁嘛,不说狠点怎么行。”
不过女鬼不吃禹清池这一套,她虽然痛苦,却仍旧一副厉害恐怖的模样,丝毫没有要吐露心声的倾向。
“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拿你没办法了?”禹清池沉了沉脸色,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在女鬼的眉间摄取了她些许意识来,在符纸上作符咒。作好之后,捏着那道符咒到女鬼眼前:“你看好了,这是同命符,只要我将这道符贴在你的身上,无论我们对你做了什么,都会作用到你最亲近的人身上。你死的时间虽然不短,但也就十几年,既然道行这么深,估摸着以前的事情你也没忘。难道你就没有活着的亲人,或者未投胎的鬼界亲朋,又或是......心仪对象?”
听到这里那鬼总算有了点反应,她挣扎的动作稍微放缓了一些,神情也不再那么惊怖。禹清池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人才会有的情感。
“说出真相。不光保全你自己也能保全你在意的人,否则恐怕你们只能一同痛苦地消失在这世间了。”禹清池说罢,便抬手要将那道符落下去。
却听一阵阴森诡异的声音从女鬼口中发出:“等……等……等。”
“好,你慢慢说。”禹清池露出得逞似的笑容,期待着女鬼接下来的话,并且提醒:“你可不要说谎哦,否则我会让你更痛苦。”
禹清池这时甚至在女鬼脸上看到了一丝恐惧,不过女鬼舌头太长,说话困难。于是禹清池手起刀落,把她的舌头割掉了一多半,直到这条舌头能全部放进口中,不会再影响说话。
女鬼被割了舌头后,痛苦地哀嚎起来。看见这一幕,村民们都露出惊惧的神情,好好的小姑娘,怎么下手这么狠辣。
禹清池不耐烦地催促了几声,女鬼这才开口说话,这话不怎么能听清,磕磕巴巴的。禹清池叫人拿来纸笔将她吐出的字一个一个写在纸上,直到她说完,禹清池才看着纸上的内容将女鬼说出的话,整段的拼凑了起来。
简而言之,这鬼生前是个女人,还属于漂亮的那一挂的。不过红颜薄命,她嫁给一个人做妾之后便被那人的大老婆给弄死了。死的不怎么体面,是被绞舌、断腿、砍手,挖眼、捅耳,一步一步折磨而死的。死了之后便成了怨气冲天的鬼。
不过她虽然死的惨,但修为并没有因此变得高,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根本没有报复的能力,更不可能将福宁县变成人间炼狱。
她之所以能与其他的鬼肆虐福宁县,是因为一个人,确切的说是因为一个鬼。
那鬼死在她之后,是老爷的另一个妾室,怨气还要比她大一些,修为不知为何却也要更高,就此带着她和一众有相同遭遇的姐妹修行。
因生前执念,她们杀人为乐,且制约县中因此生产出的新鬼,为她们驱使,使整座县城变成人间炼狱。
到这里,女鬼说的告一段落,她在拼命的忍着身体的不适。
禹清池见真相几乎要拨开云雾变的明了,便逼着女鬼交代她们所有鬼的身
份和来历。只有知道这些,才能进一步找出化解这一切的办法。
谁知就时莫名的刮开一股无名之风,风声极大,几乎将所有的声音淹没,只能听到风声中伴着的阵阵鬼声呼啸,凄厉尖锐,逼得人不得不捂紧耳朵。
风声在众人身前刮过,凌厉如刃,像是割开了每寸皮肤,顿时所有村民痛苦嘶嚎起来,异口同声的呼喊救命。
禹清池往前跨了一步,正面飓风,而后拿出一道符咒,默念咒决,瞬时间符咒焚烧。待化为灰烬之后,风声戛然而止。
村民环顾身上并没有发现伤处,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风以及痛楚不过是他们产生的幻觉罢了。
却听身后司珏冷声道:“来的东西道行颇高。”
禹清池回头看去,只见司珏已经在身前化了一道结界,挡着被束鬼绳绑成一条虫的女鬼。
来的东西却不肯罢休,虽没有化形,却不断重复冲击着结界,瞬间迸发出团团黑气,不久后结界破出了一道裂痕。
禹清池奔上前去,与此同时从袖中掏出一道灭鬼符,就在马上要附到来的恶鬼周遭时,司珏突然急声喊了一句:“不要!”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就在禹清池朝恶鬼贴符瞬间,那团黑气顺着她捏着符咒的手缠绕上去,一直包裹到她的全身,她整个人被黑气提起,喉间像是被人掐住,几乎窒息。
司珏见状立刻舍弃结界,飞身上前杀去,一掌将束缚着禹清池的恶鬼击退,把禹清池揽在怀里,救了下来。
司珏本想着顺道灭了这恶鬼,却不想这团黑气趁机散在空中,消失不见。
司珏蹙眉,即便是他,也无法看清恶鬼的形态,可见福宁县的东西并不好对付。
头贴着司珏的胸口,禹清池都能感受到司珏强而有力的心跳,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脸颊也跟着染上了红晕。为了掩饰自己的不适,她忙挣脱下来,“多谢…圣尊。”
司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禹清池放大双眼,大声道:“圣尊!快,女鬼跑了!”
司珏和众村民看去,本来被束鬼绳捆得动弹不得的女鬼不知何时已经挣脱绳子离去。禹清池匆匆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绳子,道:“绳子断了,圣尊。”
司珏压了压眼皮,一定要把恶鬼揪出来打得魂飞魄散。
村民看现在好像风平浪静了下来,于是皆朝着禹清池和司珏围上来,一人一个嘴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圣尊,刚刚是不是鬼仙出来了,你怎么没把她抓住啊。”
“圣尊,她们跑了怎么办?”
“圣尊,她们这么厉害,连你都抓不住,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司珏道:“从刚开始决定管这档子破事,我就在所有村民身上下了护身咒,谁都不可能近你们的身。”
“多谢圣尊,多谢圣尊。”村民听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于是纷纷磕头谢恩。
等他们磕完了头,司珏才说:“不过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毕竟是咒,会反噬自身。轻则重病缠身半个月,重则落下个什么残疾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放心,死不了。”
村民们:……
禹清池:?
司珏:“好了,想想怎么再抓一次鬼吧。这些东西道行高就算了,还很团结。若我们一味以武力对付,恐怕不能解决。”
“这就得仰仗您了,圣尊。”周保山谄媚道:“您再想个办法把鬼引出来呗,等有鬼出来,就用您那法器降服。然后仙师再用那什么‘同命符’对她威逼利诱,让她交代出所有的事情,届时咱们弄明白她们底细,还怕找不出她们软肋吗?”
禹清池努努嘴,“这同命符嘛…其实根本就不存在,那道符是我编的。这次能用这个计谋吓唬这只鬼,让她交代事情,下次恐怕就碰不上这么蠢的了。”
司珏:“你连鬼都骗……”
“这是智慧嘛。”禹清池嘻嘻一笑,而后正了正脸色,道:“咱们几次三番打草惊蛇,再想抓出来一只就不容易了。就算抓到,再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一切都需要我们自己去查,方才那只女鬼不是交代了很多吗?其实想一想,整个福宁县又会有几家能纳得起两个以上的妾室的,而这妾室们又都被大老婆迫害至死,死的方式还如此残忍。不过才区区十几年嘛,只要想查一定不难的。”
“还有,村民们不是说过,女子被鬼杀死的方式是被做成人彘吗?方才逃掉的女鬼说的话也证实了我的想法,她们的执念是报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么一定还有其他女鬼生前被未成婚的男子欺负过,所以才会有未婚男子以那种方式被杀害。”
禹清池询问村民们:“十几年前有没有什么大户人家,以残忍手段杀死过两个以上的妾室?”
村民摇头,有人道:“那些富裕人家打死几个妾室扔出去我们哪里会知道,都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
“那有没有什么大户人家,本来家族兴旺,大约十几年前莫名就家道中落。”
村民们互看了几眼,有人道:“仙师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们这县城所有人家几乎同时遭了女鬼的难。可要说起来,最早家中莫名衰落,一家死绝的那就是胡家。”
有人附和:“是啊,胡家可是咱们这里有名的大户人家,别说两个妾室,十七八个都得有。”
“而且胡员外那个媳妇还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在外面都横行霸道,在家里欺负几个妾室那还不是常事。”
禹清池面色凝重地看向司珏,二人相视一眼,心中都隐隐觉得揭开谜题的关键就在胡家。
禹清池让周保山带路,三人往胡家去。
胡家原本在城南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宅子占地面积约有司珏寝殿那么大。虽然现在已经破败,但仅看门口点了头的两个大石狮子,还有掉漆的红色大门,便能知晓当初的胡家有多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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