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清池让周保山先回去安顿村民,让村民们不要擅自行动,不要单独离开人群,全部在他们住过的县衙里等他们。然后便和司珏两人踏进了胡家。
此时的胡家的一派萧瑟,木门嘎吱作响,草木枯萎,一丝生灵的气息都探查不到。禹清池心道,这胡家难道连蟑螂都死绝了吗?如此荒废景象,除了在镇魂殿,禹清池还是头回见到。
禹清池照常躲在司珏身后,然后拎起了司珏的裙摆蔽身,美其名曰怕司珏把衣摆弄脏。
司珏无奈,任由禹清池为之,并还在禹清池身上加了两注咒给她护身。
禹清池惶恐:“圣尊,您不会把村民同款护身咒加我身上了吧,我可不想生病,更不想残废。”
“这咒不一样,没有反噬功效。村民们人太多,施咒又迫在眉睫,我哪里顾得上精心挑选,送他们那没害处的。”司珏草草回应道。
两人将胡家绕了个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妥,所以便只能挨个房间进去搜查。当要踏进一院正房时,禹清池发现房门上刻一道旧了的符,这道符禹清池再清楚不过,是比较常见的避鬼符,能规避鬼煞进入。
这道避鬼符画的很有学问,比普通的符咒都要厉害,可以将整个房间里置于不被恶鬼侵扰的地界,隔绝一些道行高深的厉鬼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是,胡家灭口于十几年前,那时候的女鬼就算怨气深重,以当时的道行也是破不了这道符的。
怀揣着疑惑,禹清
池与司珏并行进入了正房之中。按说有高人画的避鬼符在,房中不应该有杀戮的气息,可是禹清池刚一踏进去就感受到一股恶寒,甚至连头发丝都立了起来。
司珏道:“此处有些不对劲。我虽然可以探查到这里曾经的血腥与杀戮,却没察觉到此处有任何鬼煞肆虐的痕迹。”
禹清池思索一番,而后道:“这里好生瘆人。若是没有恶鬼肆虐过,便是有人在此处做过比鬼更凶狠残忍的事,以至于此处沦为如此地府般的阴冷之处。若我猜的没错,这里是胡员外他正妻的住所。”
司珏沉声道:“你是说当初胡家正妻便是在此处,让人,或者是自己动手,以残忍手段屠杀了一个接一个的妾室。如此一来,比恶鬼行径还要残忍万分,也难怪这里会如人间炼狱一般令人生寒。”
禹清池缓步走过房间的书架,书桌,还有梳妆台和床,却没有发现哪一处像是曾经屠戮的地点。最后她在床边停下脚步,这里似乎更令人胆寒一些,她在床上四处摸索。忽然在枕头下按动了什么。
“咔嚓”一声,似乎哪处机关被打开,禹清池自觉的退后一步,只见床板慢慢下层,露出一条往下通的通道来。
禹清池与司珏对视一眼,感觉似乎这下面就有他们想要追查的秘密,于是禹清池转身快速钻了下去,司珏紧随其后。
过道很窄,只能过一人,渐渐往深处走便越来越宽阔,随着视野的开阔,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腐朽恶臭的味道。
那味道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或许是年代太久远,血腥气散去了不少,只是这里面的阴寒森怖之感更盛,几乎要冲破人的感官。
“啊啊啊......”
猛然一声女子尖锐的尖叫,把走在前面的禹清池吓了一跳。她往后一躲,后背靠在了司珏胸前,司珏抬起手扶住禹清池的肩膀。
司珏的胸膛宽阔,握住她肩膀的手纤细修长,指尖带着凉意。禹清池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跳比刚刚受惊吓时跳得还快。她急忙将身子前倾,让自己不与司珏贴在一起。
司珏此时却没有去在意两人有没有贴在一起,而是俊眉微蹙,略微严肃道:“这声音不是现在的人发出的。”
禹清池马上明白:“这里一看就是十几年没人了,肯定不可能是人,至于是鬼与否,可我在这里并没有感受到鬼祟的气息啊。”
两人一边说着,脚步也未停,直到一扇大门前两人才停下,看着那门锈迹斑斑,司珏是不屑用手去推,而是轻轻抬起手,挥去一道力打在那铁门上。
只听“砰!”的一声,铁门被震开,吓得禹清池又是一个激灵。
司珏敛眉睨了禹清池一眼,调侃道:“我看你挺能耐的,怎么...怕了?”
禹清池立马挺直腰杆:“哪有,就是感觉此处太过瘆人,不是很舒服。”
司珏收回手,抬脚往铁门内的屋子走去,只淡淡丢下一句话:“莫怕,有本座在,谁都伤不了你。”
禹清池微微一愣,心里不知什么情绪,只觉得满满当当的,瞬间感觉周围的气氛也没那么紧张可怖了,她扬起笑,屁颠屁颠跟上了司珏的步伐,并道:“圣尊威武!”
司珏轻轻勾了勾嘴角,并不再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整个屋子。
屋子不大不小,地上颜色十分暗沉,可见只有血才能将地浸透成这般模样。而周围几处是摆放了十几个半人高的陶罐,那些东西也有被血侵染的痕迹。而在最左侧有一排兵器架,上面居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与铁链。
禹清池走过去,弯下身子往一个陶罐查看,因为里面太暗,禹清池还拿出火折子往里照了一照。
这一照,再次让人心惊胆寒,陶罐里是人头白骨和躯干白骨,唯独没有四肢白骨。
“圣尊,这里应该就是那个胡夫人将小妾做成人彘的地方,而且这些陶罐里的白骨应该就是以前那些小妾的尸体,没有四肢。”
司珏点点头,补充:“所以,刚才那声尖叫,其实是当年这些小妾在这里遭受非人虐待时留下的,因为常年这里聚集的怨气,那尖叫才久久不散,时不时冒出来。”
禹清池强忍着不适,将陶罐数了数,一共十三个陶罐,这就说明当年那个胡夫人在此用这种极度残忍的方式杀了十三个小妾。
“她们的尸骸都还在这里。”禹清池又补了一句。
说到这,禹清池眼睛一亮:“圣尊可听过一个秘法,若是以鬼祟尸骸为饵,再以定魂咒引导,能够将她们都召到面前。何况尸骸与她们有必然链接,她们势必会出现来护自己尸骸不受破坏。”
“本座自然是听过,这咒法并不简单,需要大量灵力,而且要求施咒者本身道法高强才不会被定魂咒扰乱心神,走火入魔。这与引魂咒大同小异,却比引魂咒高深太多。”
禹清池急忙点头:“对对,所以施展这个定魂咒最合适的就是圣尊。圣尊功力深不可测,定然能够将那些女鬼给弄出来一举歼灭。”
“你倒是会利用人。”
听着司珏这样说,禹清池其实是心虚的,她这一路来的确是在利用司珏,但她也是没有办法,于是只能打马虎眼:“圣尊言重了,我一个小小太极宗弟子哪里敢利用圣尊您啊,是圣尊高明大义,主动愿意帮助我这个柔弱女子。”
“柔弱...?”司珏上下打量了一下禹清池,她与柔弱这个词怎么也匹配不上,但要说不柔弱,她一身灵力低微,稍不注意就有危险,的确也是柔弱的。
“嘿嘿...”禹清池尴尬一笑,并没有将话题接下去。
禹清池走到兵器架旁边,看见已经生锈的斩刀,剔骨刀,带着倒刺的铁链,尖刺钢针等等一系列刑具,不由一阵恶寒。
“这个胡夫人的确够歹毒的,这些刑具只怕是大内皇宫给罪大恶极的犯人都不随便用的,她却一应俱全,可见当初那些小妾是受了多少非人待遇,也难怪她们化为厉鬼为非作歹,生前这么惨,死后如何不能怨恨。”禹清池不禁感叹。
司珏眉头轻锁,他几十年隐于深山,几乎已经忘却了情绪为何物,自认已经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可随着他们一一深入,看着这些历历在目的物品,谁又不想象当初这里撕心裂肺的场景,谁又不恶寒,谁又不窒息?
人之初,性本善?
“这里怨气太重,你魂魄不稳,很容易受到干扰,久待不好,带上这些尸骨出去吧!”司珏转身就准备走。
禹清池从一个陶罐里捞起一个头骨与躯干骨,跑到司珏面前,往他手上放了一个头骨并道:“我一个人拿不完,圣尊帮帮忙。”
司珏看着放在手中的头骨,瞳孔突然放大,那冰山一样的俊脸第一次有了波动较大的表情,随后转过身,有几分咬牙切齿:“你....你让本座拿这个玩意!?”
禹清池猛然想起圣尊这个傲娇又洁癖过分的性子,现在她居然给她放了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的头骨,还正正的放在他两手中央,他不恼才怪。
“啊...不好意思圣尊,这样吧,我上去让人帮忙一起来拿,把它给我。”
司珏面容有些扭曲,嘴角甚至有些发抖,他双眼死死的盯着忙活的禹清池,现在有那么一股冲动,把她一掌拍死。
禹清池却不以为然,将司珏手中的头骨拿回来,又拿了一个头骨,左右手各一个,然后快速跑出去:“圣尊,快上来吧,我去叫周保山他们来搬。”
司珏定在那,看着自己刚刚被头骨“污染”过的手,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脏....太脏了....他要回去用圣泉洗手,要洗七七四十九次才行。
当周保山与村民们将地下室里所有尸骸搬上来后,分别摆在院中。其中有村民不禁感叹:“没想到啊,原来都是这个胡夫人做的孽,太恶毒了。这样糟蹋人,也难怪不生厉鬼。”
“可那些女鬼去报复胡夫人就好了,为什么要将怒火发泄在我们身上!”
一个年岁有些大的老人,这时喃喃道:“此事有些久远了,当初胡家一家遭难,死状凄惨,尤其胡
夫人最惨,先是疯了,后来居然自己挖了自己眼睛,割了自己舌头,还开膛破肚。那时候也算是一桩奇事,没想到其实是这些女鬼的报复啊。”
“那她活该!最毒妇人心,看看这十三具骸骨,尽是没有四肢,全都给做成了人彘,太可恨了!”
“我也听我阿爹说过此事,最后县衙调查无果,以仇杀草草了事。谁成想这才是鬼煞肆虐的真正起因……”
说着,这些村民讨论得越来越激动,甚至有些口出恶言,一些难听的话也蹦了出来。
禹清池抬手:“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我们现在要解决当下的事,待会圣尊会施咒引这些女鬼来,你们最好躲远一些。”
周保山马上点头,带着村民们纷纷退出了胡家老宅。禹清池这会儿转过头去看向司珏,只见他此时两眼放空,全然不在状态。
“圣尊?!圣尊?!”
司珏毫无所动,禹清池再喊了一声,他依然毫无动静。
“司珏!”
这一声一唤,司珏总算双眼聚焦了,他转过头去看向禹清池,声音低沉的很:“你居然敢直呼本座姓名,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本座名字了。”
“我叫了您半天,您都不理我,我才冒犯的。”
司珏:你冒犯我不止一次两次了。
“圣尊,我们即可施咒吧,这尸骸既然搬了出来,我们就尽快解决,您需要我做什么吗,我给您周围弄点保护阵法还是我再准备一些符咒,到时候能帮圣尊您打?”禹清池说了一大堆,说完还一脸兴致冲冲的样子等候司珏发号施令。
过了半响,司珏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你.....你去给本座去打点水来,本座要净手。”
“果然高深的法咒施咒之前就是讲究,圣尊您等着,我这便去。”
看着禹清池远去的背影,司珏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跟着她搞这一出,到底是自讨苦吃了。
司珏闭上眼,深呼吸一口,随后双手为指,聚灵于上,快速结印,口中低吟。
整个院子从天空一处缓缓施下一层结界,将整个胡宅笼罩了起来。
“圣尊,水来了!”
禹清池抱着一盆清水,来到司珏所在位置。司珏还在闭眼加固结界,禹清池明白现在不能打扰他,便乖乖的退在一旁。
想着待会肯定是一场恶仗,禹清池便将水盆放下。再把身上所准备的符纸全部拿出来,用朱砂笔在上面画符,等禹清池画完,司珏的结界已经布置完毕,他缓缓睁开眼。
“把这些尸骸摆成一个圈。”
禹清池接收到司珏的命令,马上动身,将尸骸挨个挨个围城一个圈。
刚摆好,司珏用禹清池打来的清水净了净手,接着飞到尸骸圈正中心上空。他一身烫金白衣,直立正空,仿若神祗。
禹清池看着司珏,几乎移不开眼,只叹,圣尊果然是圣尊,优雅威严的不像话,若是他身后再带一些金光,她只怕就要当场下跪。
司珏从袖中拿出一支白羽紫檀柄软豪笔,那笔身上刻着符文,禹清池眼睛一亮,这便是以前师父跟他说过的——临圣豪笔。
此笔只在文献中有过记载,听闻曾是文昌帝君用过的豪笔,以此笔写符画咒,不仅能使符咒威力大增,还能以笔为器,展金光之咒,灭邪祟之恶。
圣尊果然有钱,那袖子跟百宝箱似的,随手一掏都是绝品法器。
司珏哪里知道禹清池在眼馋他的法器,他此时全神贯注,一手持笔在空中画下图案,在他空中描绘的位置,直接印在地上,成一圈烫金痕迹。
禹清池仔细观察,直到他落笔画完,才发现他画的这个是很复杂的九转羽落阵,此阵法不仅能困人困鬼,而且阵法十分高深,迷阵重重,被困之人或鬼若是想要强行破阵,就会进入千重幻境,被困个十年八年。
当司珏再次落于空地时,禹清池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符咒,顿时觉得有些寒酸,她将符咒往身后藏了藏:“圣尊不愧为圣尊,随手一掏就是临圣豪笔,随手一画就是九转羽落阵。”
司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禹清池:“你倒是个识货的。”
禹清池嘿嘿一笑:“看的书多一些,便了解了。”
司珏也不拆穿她,她藏符咒的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你那些符咒留着防身便是,待会我施展定魂咒,那些女鬼来时邪气聚集,可能会冲击到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明白明白!”
两人对话完,司珏也不想浪费时间,当即结印,而后以指为灵,腾空而起,在每一个头骨上方轻点,再点完最后一个头骨后,他落于正中心位置,开始吟唱:“潇潇暮暮,聚尔之灵,乾坤定斐,莫霓神渊,千古尘寂,召及皎皎,唤尔冤禁,来之往归!”
司珏的声音低沉似青钟,似梵音落尘,禹清池听着他念出的定魂咒,只觉得好听的紧,她从未想过,一个人施法可以这样的赏心悦目。
当司珏最后一个字落地,周围突然升起一层屏障,那屏障本是透明,但上面却落下了金色的咒文。禹清池明白,定魂咒已成,现在只需等待。
“你退出去,躲好。”
禹清池乖乖照做,离开定魂咒所包围的范围内,而司珏却是双手负于身后,一派悠然的站在正中心。
那模样哪有即将大战的紧张,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似乎在等什么好友来饮茶赏花。
大约过了一刻钟,天忽然阴沉了下来,一阵阵狂风卷过,似有暴雨来临前的黑暗。
司珏微微抬了抬头,低声道:“来了。”
说迟那是快,伴随着阵阵黑气,那种阴冷刺骨又腐朽的气息越来越明显,接着十三团黑气撞入定魂咒中。
“谁人动我尸骸!”
一声尖利的叫声在此处响起,接着禹清池定睛一看,十三具尸骨上都团了黑气,黑气渐渐化形,成一个一个没有四肢,没有眼睛的长发女子。
司珏轻描淡写:“既然已经修炼这么多年了,不必做出刚死时的恶心样子,现原形吧。”
果然,这句话刚落,女鬼们似乎也知道眼前这个人高深莫测,便化了实形,其中为首一人一身红衣,长发散于脑后,脸上布满黑色纹路,其余的女鬼则是一身黑衣,有些道行浅的还未有实形,便只一个虚影。
为首女鬼是她们头子,见着司珏有些畏惧,她也并不想与司珏交手,便开口道:“这位仙师,你何必用定魂咒唤我们,若是我们强行冲撞,你必然受损,两败俱伤可不好。”
司珏冷然:“不用这个,你们会出来吗?既然来了,本座给你们两个选择,自灭或者本座灭。”
女鬼一振,接着道:“呵呵,好大的口气,这些年来的道士不少,早被我们吸食干净了,我看你有几分道行,才与你好说,若是你现在撤了定魂咒,不再管此处的事,我与众姐妹便不与你计较。”
司珏双眼微阖,摊开一只手,只见他掌间白光一闪,一柄闪着冷光的长剑瞬间出现。他轻轻抬手一挥,那剑所发出的剑气竟成一风刀向那说话的女鬼飞了过去,那剑气强劲的似乎划破了空间,女鬼只觉得自己瞬间不能动弹,只看剑气朝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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