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湘湘，你母妃的嫁妆，之前是在冯侧妃手里拿着的。每年会有一份账给周家。周家也没挑剔过……也许管得并不好，也许管的人落了好处，但周家人发现不了，就怪不得人家。这回，如果真交到了王妃手上，我倒感觉是好事。”
“我明白。”文秀郡主点头，“反正我现在也管不得。等将来交到我手上时，肯定要找会看账的人，仔细的查。有什么话，我就直接同父王说。”
周九点头笑，“湘湘真聪明。你是像了你父王了。周家人……都是不通庶务的。”
文秀郡主淡淡的笑。
“墨王妃，咱们也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周九说：“从她身上，九姨也、学到了不少。就刚才的话，若按过去，九姨是不大会说的。
你现在虽然是学习的阶段，但家事也是学习的一环。九姨在这方面就很差，没有能力，那些高门大户，适应不了的。所以当王爷提到墨帆，九姨便应了。您现在明白了吗？”
文秀郡主想想：“明白了。小家好管，王府也能给九姨撑腰。”
周九笑得潋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墨伊回府里时，李倞还没回来。
再看冯侧妃，她就发现自己有些“疑邻窃斧”的感觉……处处都感觉鬼祟……
没两天，红颜便打探来一些消息，但不多，“周王妃身边的一等和二等丫头，现在都不在府里了。一等的死了一个。还有个叫阿芳的，听说是嫁了一个商人，连她娘一起赎身，去了外地。具体什么地方不知道。还有嫁回周家的……奴婢去周家打听一下？”
“先不用，等赵嬷嬷回来吧。”
周王妃的事，红颜几个都不知道。事情过了几年，不好打听了，再惊动了某人……
一切等王爷回来商量吧。
东方回来京城只热闹了一天，就没了影。他爹也不在家，不知道父子俩干什么去了。
皇后回京后，致力于公主和离。
玉安公主在自己府里不出门，只让手下出门打听消息，入了魔一样。
皇后只得又找太子，但太子不知道在忙什么，下朝就没了人影。
紧接着，在庄子上治烧伤的张侧妃，没治过来，死了。
然后，张家的姑娘，以照顾张侧妃两个儿子的名义进了府，但还没说是个什么身份。
太子妃摸着肚子，轻轻摇头……当初太子那么宠爱张侧妃，还是他两个儿子的母亲呢。
结果说动手就动手了……
张家，虽然为太子做了不少事，但扒着太子也得不少利益。这其中，张侧妃就是桥梁。也说断就断了……
她那么害自己，自己也仅是惩罚了一下，遏制住了上升通道，到底没要她的命。这心肠……还是比不得他们狠哪……
突然感觉，这胎要是女儿也不错。起码不会面临将来的血腥争夺。那种争夺，自他落地便有，根本由不得自己……
这么想，情绪变得很压抑。
怀孕本就不舒服，这一下，倒真的小病一场。
墨媛做了两件不小的事，一件是太子最近忙活的事，是能让她成为侧妃的事。
另一件，她把小拴儿的爹娘买出来了。他爹受伤后，再干重活怕有损。
然后，买了个驴子，还置了辆车。就让他专门为自己一个人干活。还可以让他给父母跑跑腿。
等回头，再跟墨伊说，可以帮她拉拉货，赚点碎银子……
这把小拴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这手笔也不能说小了，因为墨媛发现，小拴在这儿，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了大用呢。
现在又不是负担不起！
听说太子妃身子不爽利，她就袅娜的来了。
“您不舒坦吗？”她水润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太子妃。
“没大事，心里有些沉闷。”
“让后厨煮点桂花醪糟，里面窝个鸡蛋，煮嫩点，流汤的那种。再放些枸杞。补气血的。气血足，心情就好啦！”
“墨媛，张侧妃没了，你高兴吗？”按说，太子妃不该这样问的。
但她看着墨媛还是一如既往的小事儿也说得热闹，就想知道她怎么想的。
“嗨！”墨媛不以为意，“娘娘，她这个人，死是早晚的事！也不是……大家都是早晚……媛媛是说：她太狂妄了。不明所以的狂妄……您说她干嘛处处跟您比呢？干嘛处处挤兑我呢？根本就没必要嘛！”
太子妃，心情很好的着看她白话。
“您这样的，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标准太子妃。哪哪儿都没得挑！而她，也就是生了两个儿子。可是您得说，儿子，谁不会生呢！您这不就快有了？什么人哪，就得在什么位置上。德要配位！”
“墨媛，你这话不亏心？”太子妃差点气笑了，她心里话，你整天的在园子里来回来去的干嘛呢？
“嘿嘿……娘娘，这您就不明白了，我是有志向，但不狂妄。”
太子妃咯咯笑着……
302心有压力
“王爷。”
听到丫头在外面叫，墨伊下意识猛站起来，有些慌张的出迎：“王爷回来了？”
李倞大步进来，冲她笑了笑，“进来同你说，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咱们去温泉山庄住几天。”
“这么急？您不是才回来……”墨伊喃喃道，听到温泉山庄，她感觉后背都有些发麻。还真的想去温泉庄子上探寻一二呢，虽然知道多年过去，线索不多了……
“都谁去？”
“有你最爱看的东方！”李倞说完，先瞪她一眼，然后又笑了，“就咱们两个……再带上孩子们吧。已经让那边做准备了，你只带些随身用品就好。
哦，要进山，地势高，林子多，晚上挺凉的。去的，也都些是自己人，不用刻意打扮……”他有些意义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墨伊苦笑着……他有完没完了。
“方便行动的就好。路远，而且有山路。人和东西都别多带。你安排一下吧。”
他说完，就又转身回去前书房。
“还要带孩子们……”绍哥儿也去？
以前出门，如果冯侧妃不去，也不会让绍哥儿去。
“红颜，你去找两位侧妃，转述一下刚才王爷的话。”
红颜领命走了。
墨伊亲自去了李湘陵的院子。这会儿，两个小姑娘，正跟师傅上课。
周九在旁边做着活。
一看墨伊来了，师傅便停了下来，“娘娘。”她起身行礼。
“没打搅到你们上课吧？
“没有，正好今天的课也差不多了。”
墨伊冲两个小姑娘说：“你们父王回来了，明天一早，要带着你们俩个去温泉庄子上玩。要走山路，又安排得紧，所以这回，就带你们俩个小姑娘去。阿九就先别去了。”
“娘娘。”周九笑道：“那阿九去帮着湘湘收拾东西吧，都需要带什么？”
墨伊把刚才王爷的意思说了一遍，又嘱咐：“湘湘，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晚上早点睡。”
李湘陵看看周九，没说话。
“湘湘……”墨伊知道，她希望周九也能去，“平日里，你父王忙，难得他腾出时间，专门陪着你们……母妃之前都没泡过温泉，等这回路走熟了，冬天，专门带着大家再去一趟……”
李湘陵这才点点头。
一说出去玩，芊芊就很高兴，“芊芊去告诉母妃……”说完往外跑。
“芊芊？”墨伊叫住她，“同你母妃说，别带太多东西，车太重的话，山路不好走。”
这里说完了，回去和丫头一起准备东西，却总有些走神：那事儿什么时候跟王爷谈？
要怎么开始谈？事到临头，发现并不容易。
结果，李倞在前头忙，墨伊都睡了，他才回来。
早晨起来，简单吃过早饭便上车。
墨伊同三个孩子坐一车，这也是她嫁给王爷后，第一次以“母亲”的身份，亲自照顾孩子。
心里多少有些尴尬。
李倞骑马。随行的，还有二十几名护卫。
进了山，就没那么热了。
只是，绍哥儿哭了两回还吐了一回。墨伊便让奶娘过来，抱他回了后车上。
芊芊性子最好，一路上看什么都新奇，嘴巴也甜，不停的说。墨伊也不嫌烦，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
李湘陵却没什么话，非常安静的坐着。就算累，腰也不塌，倒很有些郡主的模样。
着一条小溪往上走，不断的绕山、过桥，最终，转过了一个弯。
“前面就到了……”李倞指着说。
墨伊探身望去，从山脚到山腰，高低错落的建着一些房子，瞧着都是木头搭的。颇有些世外桃园的意境。
虽然能看到，但又晃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山门。不少人站在那儿等着。
看到车队来了，都欢呼着过来接。
丫头们先把两个小姑娘抱下地，墨伊才慢慢的下了车……浑身都开始酸疼了，头也有些晕。
再一看，怪不得王爷要带孩子们来呢，这里大大小小，得十几二十个，都是孩子。
然后，就发现其中一名少年，冲着自己笑得欢。
柳念？！
还真是他！
一身布衣的柳念，小笑眼儿，看看李倞，又看看墨伊，没来由的得意着。
“墨宝？你怎么在这儿？”墨伊发现了柳念旁边的墨宝。
“姐。”墨宝也一身布衣，好像还一身土……
“你跑这么远，爹也不跟我送个信儿。”墨伊叨叨着。
柳念听到墨宝叫的这声“姐”，小脸就绷起来了，不行，这不划算。
墨小胖怎么比我高一辈了？
“阿念？”墨伊一看到他，就想笑，“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怎么一见我，就这么严肃？”
“没……”柳念凑过来，“也不能小胖管您叫姐。而阿念管您叫婶儿啊？这亏吃大了，不干不干……”他又开始撒娇般的扭捏起来。
被李倞看到了，厉声说：“柳念？！站要有站相！”
柳念立刻站得笔直，表情也变得一本正经，“王妃，阿念帮您拿东西吧！”
旁边，有山庄的女管事过来：“拜见王妃娘娘。娘娘一路辛苦了！奴婢姓刘，要不先请娘娘去看看住处？”
墨伊点点头，刚要迈步，却又想起了她的“孩子们”。
“湘湘，芊芊，来，咱们去看看住处。绍哥呢？”
绍哥儿被奶娘抱着，“娘娘，绍哥还是有些晕，奴婢就抱着他吧。”
柳念和墨宝，一人帮着拿了篮子，陪着墨伊往里走。墨伊瞧了瞧，李昌也在。还有那个，是东方他爹吧？这群人里，就数他年纪大。
东方呢……没瞧见。
“你们俩什么时候来的？”她问墨宝。
“已经来了几天了。姐，我在练骑马呢……”墨宝一到身边，墨伊感觉他明显的高了，瘦了。
“你能行吗？”
“没问题。那边有个场地，还有师傅教。姐姐来了，也可以跟着学。”
“我还是算了吧……”
进了大院子，分东西两个楼，都是二层的。墨伊带着姑娘们住在东侧楼。进屋看了看，还是山野格调的呢……木头地板走起来，响动挺大。
桌上铺着兽皮，墙上还有鹿头，瞧着怪吓人的。
只有简单的床和柜，没什么精细家具。
但推开窗，满目山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东西抬进了屋，红颜便开始收拾。
墨伊顾不上这些，她是带着孩子们出来的，先得去瞧瞧她们……
两个姑娘住一个套房，人手不够，墨伊便帮着整理东西。
又检查喝的水，净室，窗户，床上的铺盖，“有什么想要，或者不习惯的，一定要说出来！”墨伊嘱咐着，“夜里冷，多盖点。不能出院子……”
这些事，她平日里都不操心的。
而这次，是王爷和她带出来的，一但有了事，别人也只会说自己。这心里的压力不小，光怕有闪失……
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又去看绍哥儿。
绍哥儿，正在床上哭呢。
“大少爷刚喝了点温水，已经去过净室了。”奶娘说着，“只是路上吐过，又有点认生。”
也许是恨屋及乌？
墨伊本能的对绍哥儿有些抗拒。
刚才，她还帮着两个小姑娘收拾呢。现在，看到奶娘因为哄绍哥，连地上箱子都没打开……却一点上手的想法都没有。
而是直接问王管事：“这儿有大夫吧？”
王管事连忙回答：“回娘娘，有大夫。快去叫大夫来……”她吩咐门外侯着的。
“一会儿先让大夫瞧瞧。”墨伊对奶娘说：“等红颜忙完手里的活，再来帮你收拾，你就直管照顾好绍哥儿。”
奶娘连忙答应。
外头，那些男孩子们在玩闹了，跑来跳去的，大声叫。离得老远，墨伊都感觉脑仁疼。
回了屋，“红颜，这里我自己来吧，你去帮着绍哥收拾一下。”
“是。娘娘，衣裳在这儿。”
“好。我自己换。”
红颜出去，墨伊换上了细棉宽脚裤和宽大的外袍。重新梳了头发。照照镜子，干净利索……
“娘娘，王爷请您过去用午饭。”
墨伊应了一声，出门要走，又想起两位小姑娘……
303有些纳闷
今天来的，应该都是李倞最亲近之人。
因为饭厅里太热闹了，还没靠近，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喧嚣。
她们进门，声音都没能变小。
只一眼，墨伊就看到了东方……
一身青色丝麻衣，领口松散，腰带也系得乱七八糟。正在那儿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虽然看起来，他人很不讲究，但那
种骨子里自带着的风采，使他即使粗布麻衣也难掩丽质。行为吊儿郎当，也只让人感觉慵懒与松弛。
真是啊，人与人没可比性……
“王妃？来……”李倞在招呼她。
三个孩子看到东方，尤其是芊芊小姑娘，简直就是看傻了。
“这就是东方……哎！”李倞冲东方抬了下巴：“本王的王妃。”
东方站了起来，双袖一抖，非常正经的跟墨伊见礼：“东方见过王妃！”
那声音，那动作……他认真起来，果然就是另一种腔调。
墨伊有点紧张，真的挺紧张。
倒不完全是被东方所惊扰，而是，知道李倞在看她……
感觉脸都有些发烫了，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转过去去看李倞，果然，那人正咧着一口白牙笑话她呢。
关键时刻，还得是芊芊小姑娘，“这位叔叔，您长得可真好看啊！”
一句话，让众人哄堂大笑。
墨伊这才松了口气，坐在了李倞身边。
她环视了一下，除了两个赵家的小姑娘，就都是男子和男孩儿了。
男孩子大多数，还都是同柳念和墨宝差不多的少年。
而且，赵家的两个侄子，坐在柳念的一侧。态度认真而恭敬……不像其他人那么说笑。
墨伊眯了眯眼，心里有些纳闷……
“路上累了，就简单吃一些。”李倞同墨伊说，“吃完，你可以去泡泡温泉。让她们几个午休。晚上早些开饭，今天咱们烤肉。到时，你也喝两杯。”
墨伊点头应了，简单吃了一些，还得照顾三个孩子。
男人们在说话，吵吵嚷嚷的，说的，无论是些朝中事。
而少年们，则是在说马……
吃完饭，果然，孩子们眼睛都睁不开了，让丫头带她们去午睡。
墨伊自己去泡温泉。
红颜准备好了东西，陪她过去。
汤池门口，有个很白净的婆子在等，见墨伊来，立刻笑着迎接上来。
“娘娘，奴婢姓吴，是专门伺候娘娘泡汤的。”
墨伊往里走：“吴妈妈在这里多久了？”
“打小就在。奴婢会推拿，还是跟自己娘学的呢。娘娘，您泡一会儿，回头给您推拿一下，包管您立刻就轻快了！”
墨伊进去……可真是讲究啊！
“娘娘，这个池子，是前两年新建的，专门给王妃娘娘您自己用的。建成到现在，还没人使过呢！只这汉白玉，从外头运进来，就费了老劲了！”
吴妈妈很爱说话，把里面的陈设介绍了一遍。
小桌上有备的茶点。还有一张小木床，上面铺着薄单子。
看来，就是按摩用的。
想着吴妈妈说她自己一直在这儿……
“红颜，你在外间歇着吧。吴妈妈伺候就行了，我先去换衣裳。”
换上短袍，踩着木屐出来，按着程序一道道的来。
“吴妈妈，跟我说说这庄子吧！”
看来，吴妈妈是少见外人，所以她话不停，但不让人讨厌：“这庄子，是咱们皇后娘娘的外曾祖父送给娘娘的，奴婢打小就在这儿，也是在这儿成亲生子。现在儿子们在赵家军呢。都是百户了……”
“哦，那真不错。”
“是呢娘娘。这里夏天凉快，冬天有温泉，特别舒服。就是离京城有些远，路不是很好走。王爷来得少，有时会来一些亲友。但多数时间，都是空着的。我们虽然活轻快，但也总盼着能来人，能忙起来！听说王爷成了亲，就天天盼着娘娘您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