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而且，还由此出现了一个更为不妙的局面：墨如山，以前是名不见经传的。这下，有名有实不说……关键他的身份：齐王妃的亲大伯！
就有那种天生爱钻营的，感觉这事儿可不得了，“齐王殿下，什么时候竟做到这一步了？”
什么时候也不缺少阴谋论者，纷纷暗自分析：啧，这新局面，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明朗了啊！更有人瞎感叹：这墨家啊，说不定要成为新贵了呢！
这话，当然就传到太子这里了。心下大惊，去了皇后宫里，商量了半天才回到家。
坐在前书房，心情郁闷至极。
最后，一脸阴沉的回了后院，直接去了墨媛的屋子。
进门一看，墨媛正在写字。
“在做什么
？”他问，脸上，是墨媛从没见过的阴沉。
墨媛打起精神，乖乖的按规矩行礼，“妾身想给殿下，还有娘娘肚子里的宝宝，抄百份心经，然后拿到庙里熏香火，祈福……”
太子见她安静乖巧，完全不似平常模样，叹口气，“还挺懂事……”手轻轻搅过她，去看她写的字。
字谈不上多好，但力道挺足，也能看出来她写得非常认真。
搭在肩上的手，让墨媛起了鸡皮疙瘩，强忍着不躲开，“媛媛给爷泡壶茶吧？”她柔声的说。
心里却默默念着，“他说不用，说不用。”
“不用了，孤前头还有不少事……”他捏了捏墨媛肩膀，“你家大伯，最近可是混得风生水起了……”
墨媛心中大喜，果然自己就都是好事！
但她却沉静的问，“要不要媛媛回家瞧瞧？”
“这些事，你恐怕就弄不明白了。不过，有空回去看看也好……你继续写吧……”太子摆摆手，走了。
回到前头，他的手下和幕僚又拿出一个方案，打算第二天早朝后跟皇上说。
却不想，早朝上，李倞手里的东西就又出了手。
这回，可是明指太子的。
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后来李倞听说：皇上在御书房，发脾气，用东西砸太子来着……
如此，朝局已经悄然变化了。
其中笑得最欢的，当数墨如山。平白得此良机……让他的仕途，又能再上一个台阶了。年过四旬，以为人生一眼就看到头了呢。却没想到，竟然是新的开始了啊。
“老夫聊发少年狂！”
心里的高兴与满足，无尽言表。正好赶上庄氏的生辰，索性自家人先热闹一下。
墨伊想带着周九和湘湘去。可周九不好意思，她跟墨帆的婚礼定在年底……这个时候怎么好意思上门？
但墨伊劝她：“反正我要带着湘湘去的，不如就一起吧！说起来，你跟我家二哥也好久没见了呢！”
未来公公要起势，未来夫君也顺风顺水，这婚事，可不像刚开始想的那般平凡了……周九心痒难挠，终于点了头。还悄悄的给庄氏准备了礼物……
这天，墨伊带着周九，湘湘和芊芊出了门，李倞有事耽搁了，说一会儿他自己会来。
到门口下车，墨帆已经等在车下了，“王妃娘娘大驾光临，在下……”他正同墨伊开着玩笑，却一眼看到了车上的周九。
整个人立刻傻了……“你，你怎么也来了？”
周九本就感觉自己来的冒昧，被他这样问，尴尬的眼圈都红了。
给墨伊气得：“二哥你这是什么话？不欢迎？”
“没有没有没有！”墨帆惊得两手直摇。“当然欢迎！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他小声的冲周九说。
那脸，跟红布似的。
然后慌张的伸胳膊去扶周九下车，然后一眼一眼的看，就再没别人了……
周九低着头，也止不住的笑。
看墨帆的傻样，习惯板着小脸的李湘陵都破防了，心想：这人真傻！
门口传来哈哈的笑声，墨伊转头一看……张得宝。但凡有事，他就跟墨帆焦不离孟的！
哼！还笑呢……也不知道他的烂事儿怎么样了。
墨达揣着两手，站在门口迎接自家妹子，他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再听到客厅里传来的欢笑声……
墨伊感慨，眼见着墨家，在京城立起来了。
她一进客厅，一屋子的男人都站起来，有叫王妃的，有叫伊伊的。这王妃身份，可真不是盖的……
墨如海更是一脸笑意的凑上来，“伊伊，王爷呢？”
“爹，王爷还有点事，晚一会儿到。”
墨家男人们都在，王姨夫带着大表哥，大舅舅。大姐二姐的夫婿。还有大伯母的兄长带着大侄子。
那边角落里有柳念和墨宝，嗯，孟不离焦……这种感觉，还真挺好的。
然后，她竟看到梁佑！正站在众人后头，冲着自己笑呢。
见自己瞧他……梁佑连忙行了一礼。
墨伊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冲他点点头。
“大伯，恭喜您啦！”
如今的墨如山，就挺深沉的，稳稳的说：“这咱们墨家的大喜事！源于王爷的提携！”
墨伊笑了：“诸位伯父兄长，墨伊先去后头，你们先说话吧，王爷一会儿就到！”
大家点头，七嘴八舌的说着。
墨伊带着女眷往后走。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母亲和大姨母，这二人，也是有事没事就粘在一起。
“娘娘！”王姨母笑得谄媚。
墨伊笑，“母亲，大姨母。咱们都是自家人，可别这么叫，就叫我伊伊吧。”
“哎！伊伊……今儿可是弄了不少好酒好菜！一会儿，可要多喝两杯呀。”
王家姨母，没了以前那种：凡事都要指指点点的气势了。
进了饭厅，里面一堆女人孩子，张夫人和梁夫人也在。
只是，没看到墨媛和墨纹。
墨伊同她们寒暄起来。
周九磨蹭在后面，从门口看到屋里的众多妇人孩子，她就没敢往里走，又一次的后悔来了……人家得多笑话自己啊。
墨帆却傻笑着陪着她，不停的问着各种傻问题，也不管周九回不回，还说：“一会儿，让我娘带你去瞧瞧咱们院子子……”
这可把周九羞得……
连湘湘都看不下去了，拉着芊芊，挤在二人中间……
今天，庄氏肯定是最忙的，和墨达媳妇一道，张罗着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
来的人多，自家灶上，肯定是做不过来的。所以只做了墨家比较拿手的菜。
又在外头馆子定了席回来。
就算这样，她们二人也忙得脚不沾地。
听说墨伊到了，放下一切，先过来见礼……还没进屋呢，就看到门口傻儿子身边站着的周九。
“哎哟，稀客来了！”庄氏和周氏，直接上手拉住了周九……
338也会低头
墨伊进屋，不是每个人都要说说话吧，但总要对视一眼，给个笑脸。
以防有心思敏感的挑理。
然后，又跟梁夫人和张夫人聊了一会儿。
梁夫人一如既往的淡定，主动笑道：文芳县主，娘家母亲病了，回去侍疾几天，所以没来。
墨伊听了心里一顿，看来，梁夫人和梁佑，跟那位县主关系不怎么样。
而张夫人，虽然也笑着说话，但能看出来：她有心事。
刚说了一会儿话，王氏便频频跟墨伊使眼色，那意思是：有话要同她单独说……
墨伊心里叹口气，这个老娘，依然没变。
只得起身，跟王氏出了门。
刚才门口站着的庄氏和周九等人，已经不在了，原来是被墨帆催的：“母亲先带阿九去看看院子，有什么需要改的，阿九你赶紧说。别到时来不及了……”
看着自家儿子的没出息，庄氏也无奈，只得带着周九和两个小姑娘走了。
“娘……”墨伊叫了一声。
王氏连忙说：“伊伊来，娘只几句话。”
两个人拐弯抹角的到了王氏屋里。
结果，王氏看着墨伊，原本一堆的话，却说不出来了。自己精减了半天，才小心的问：“姐姐怀孕的事，你知道了吧？”
“听爹爹说了。”墨伊淡然而回。
王氏眨巴着眼睛，她的意思是：纹纹没主动给她去信儿？
“嗯……那什么……伊伊呀……你和姐姐，还好吧？”王氏小心翼翼的问。
她是让秋红给墨纹送东西，才知道怀孕的事。然后，王氏赶忙带着王家精选的补品去看望。
去了后，她跟墨纹提起墨伊……还有王府最近发生的事。可墨纹的脸色淡淡的，一点也不关心，根本就不抻这个碴儿。
知女莫若母，肯定有什么事儿。
因为要是以前，王府的事，墨纹会问，甚至会评论几句，可不是如现在这般冷淡。
她们姐妹……这是闹不好了？
回来后，王氏的心里也不踏实，但王府大门，她怵头去。而且，王府前些日子也不太平，不好去说这些……
现在墨伊来了，看到自己，竟然对墨纹怀孕之事，这么不上心！
这难道不是目前家里最重要的事？
尤其是经历了上回……
“您指什么？”墨伊不想掩饰，也不想编瞎话，更不能跟王氏什么都说。
于是，把问题甩回去。
王氏挤着勉强的笑，“没什么！娘只是说，你姐姐在徐家挺好的。两位徐夫人，都特别关照她。徐可最近也常常在家陪着她，希望她这回顺顺利利的。”
其实，王氏特别担心，两次怀孕离着的，即好又不好。女人家怀孕可不简单，如果这次纹纹再有事，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她就知道有种胎胎都保不住的。
“伊伊，娘知道你的本事，虽然王府情况复杂，但你能把什么冯氏赶出了府，又管了家。还听你爹说王爷对你特别的看重。你过得真好……
你们姐妹有今天的日子，娘真是谢过多少回菩萨的。就是……希望你们姐妹，能相互扶持。”
墨伊笑笑，没说话。
王氏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要是以前可能当场就怒了，而现在，却是更担心了！到底什么事，让她连应一声都不肯？
瞧她笑得，让人感觉高高在上的……这丫头跋扈了，瞧不起人了。
但不管好贴心里怎么翻腾，在墨伊面前，却是连个脸色都不敢摆了。
耐心的说：“伊伊呀，你瞧。你大哥在准备春闱，先生说他很有把握。小宝书读得好，还整日去些娘都没听说过的地方，总去下馆子呢！小小的人儿啊……啧啧。而你爹……”
一听老娘又提到父亲，墨伊便淡淡的看着王氏。
到了嘴边的话，王氏又咽了回去，脸又有些红了，心里虚：我又没想数落他？！这丫头这是什么眼神儿？！
连忙挤了个假笑:“你三叔原来的院子，腾出个好院子，娘让人收拾好，你爹搬过去了。最近，他做的也挺好的。他呀，这个年纪了，只要安安稳稳的，身子好，能提点一下你大哥和小宝，娘就满意了。”
“你外家也很好，王爷还给了点事由，真的都好……娘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姐姐。上回的流产，让她很伤心。前几天娘去看她……”王氏眼圈一红。
“她这一胎，可没上一胎安稳，人瘦得厉害，整日的吐。脸色蜡黄，瞧着也容易发脾气。连杜鹃，都被她骂哭几回。听说，前些日子还晕倒了。
伊伊，女人怀了孕，这感受是不同的。尤其她这回，你不知道，如果这回再出毛病……那可真是坏事了。你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要强，宁可自己难受，也不肯服软。如果，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娘替她向你赔个不是，你别同她计较。”
在强势面前，在她最关心的利益面前，王氏终也会低头。
“女儿不会计较的。”墨伊心里叹气。
“那就好，那就好。伊伊，回头你跟王爷说说，看能不能请宫里的御医来给她瞧瞧。”
“好，回头，我问问王爷。”
“哎！好好好……那，再回去跟梁夫人她们说话吧。”
墨伊笑笑，其实母亲也有进步的……
两个人刚出门，就看到刘氏在院门口等着，“伊伊，三婶跟你说两句话。”
刘氏也挤着一脸的笑。
“娘，您先过去吧，女儿跟三婶说两句。”
王氏冲着刘氏抬起了下巴，走了。
如今的刘氏，气度和打扮也都不同了，还端着几分贵妇人的仪态。
但她还是凑近了，有些焦急的低声问：“伊伊，最近，太子是不是有什么事？”
“三婶……”墨伊无奈，“太子有什么事，您问我？”
“不是不是
，我是说：王爷总能知道一二的。你不知道，最近媛媛都没能回来。连今天，听说家里的帖子都没给她送过去……”刘氏很失望。
“三婶，墨媛是侧妃，一般的来说，府里的侧妃出府，是有规矩的。或者管家的事，或者去了一些熟悉的人家做客。之前她能随意回家，那是太子特许了的。如果如您所说的，东宫最近事多。那她还是在府里安稳的呆得着的好。今天只是亲友小聚，没去帖子也不算失礼……”
“哦。那什么……伊伊，你做事向来比媛媛沉稳。你，你提点着她些。”
“三婶，媛媛很聪明，您放心吧。走吧……”
“哎，我也知道聪明，只是，那毕竟是东宫……”刘氏，真正体会到了这门所谓“亲事”的另一面。
两个人刚到了饭厅附近，却发现张得宝在那儿站着。
也像是在等墨伊。
果然……“娘娘，在下有两句话说……”
339没个结果
墨伊正看着张得宝皱眉头。
“伊伊？！王爷来了，在客厅里说话呢。”墨帆过来叫她。
张得宝连忙拉住墨帆，耳语了一句。
墨帆看看他，又转头问墨伊：“伊伊，得宝说他有话同你说……要不，去二哥的小院子瞧瞧？！”
“二哥莫不是想让我去看新房，然后你好多看两眼阿九？”墨伊笑话他。
墨帆嘿嘿直笑，“哪有？是哥哥信服妹妹的眼光好，想让你帮着出出主意呢。”
于是，三个人去了小院。
这个院子，是庄氏为了自己的独子成亲，收拾了好几年的。尤其是她两个姑娘出嫁后，把她们的闺房也连在一起，重新规划的。
别说别人了，就连墨帆都没舍得让他住。
这也算是墨家最好最大的院子。
周九已经跟着庄氏转了两圈儿了，想到年底，这就是自己的家了，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虽然在湘湘看来，这什么也不是……但芊芊却感新奇，似懂非懂评论着。
墨帆留下墨伊和张得宝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说话，他跑过去，领着周九看他搭的架子，“这个主意是我想的，你看，好几层，你喜欢花的话，可以种好几排呢……”
周九不好意思的笑着听墨帆白话。
张得宝望向他们的眼光，带着羡慕。
然后，轻叹了一声，对墨伊说：“墨四姑娘给我来了封信，她说……”
“张公子，她已经不是墨四姑娘了。现如今，她是太子府的墨侧妃。”墨伊打断了他。
“是。我口误了……”张得宝很尴尬。
“你没有口误，是心误了。张公子，事情呢墨媛也跟我说了。咱们平心而论，这个结果……意外吗？”
张得宝低垂着眼，不说话。
“退一步讲，事已至此了，同是墨家姑娘，我确实会从亲情考虑，从能力考虑，决定帮不帮她，又如何帮。
而张公子……您又是她什么人？你刚有了品级才多久？你有本事参合这件事吗？”
“娘娘……”张得宝让墨伊问得无地自容，他不知道墨伊能这样不给人面子。
“你出身伯府，不管是之前喜欢游乐的公子哥儿，还是现在踏实做事的小张大人，都应该是有见识，知礼数的。所以……她进了东宫，你们之间就该恩断义绝。不但不应该找我说这些事，也不应该收她的信，再去替她着想。”
张得宝的内心刹时充满了忧伤……从他这儿看过去：墨帆还在跟周九献宝。而庄太太则一脸嫌弃的看着傻儿子……可他知道，庄太太心里是高兴的。
而他，龙泉寺，他请那姑娘回绝了自己，母亲流了眼泪。
他伤了母亲的心……
心如刀绞，又如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只被动的让墨媛拉扯着，走一步是一步。
“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但如果她也喜欢你，现在，就不会来找你。因为这些事，你非但解决不了，还会给你和张家带来灾祸！
而你，如果还喜欢她，就不应该再理她。你现在都还不了解墨媛？她这个人哪……只要感觉有所指望，就会折腾，就会做些不靠谱的事。”
张得宝叹口气，双手揉搓着脸，喃喃道：“其实，我已经努力的过新日子了。可是，就是觉得不愉快，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