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湘湘，听说你现在还没开始上课，如果你愿意，可以到我书房来玩。有些有意思的东西……你可以瞧瞧。”墨伊对李湘陵说。
这是特意拍嫡出的马屁了？冯侧妃心里活动就挺多的……
李湘陵小脸绷着，不为所动，“王妃娘娘，湘陵想回外家。”
大家心头一紧，王妃的示好，郡主没接不说，还挺不给面子……
墨伊却认真想了想：“湘湘，你父王只是出门两三天，马上就回来。他在家的时候，肯定是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再者，马上就要过年了……”
李湘陵不说话。
父王在家又如何？他回来一年了，见面的次数都是有限的。
一点也不与自己亲近不说，九姨还不能陪着自己了……
住在大院子里，只有丫头，这是多么的悲凉？
但是，外家……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九姨与父亲的事没成，外家也不高兴。所以都不来接自己了……
想到此，就想哭，但她不能哭。
“湘湘若是想她们了，我就让人去个信，约好时间，然后我陪你去瞧瞧她们，可好？”
冯侧妃心中暗笑，到底是小家子，这点规矩也不懂：你上门就不唐突吗？你是谁呀？王爷都没正式把你引荐给周家！
李湘陵年纪小，并不知道如何处理好，只能点点头。
饭后，冯侧妃说：“王妃娘娘，妾身这边还有些家事，等做完了，再去寻您说话可好？”
墨伊点头笑，“好！”
出门时，墨伊又特意叫李湘陵，“湘湘，池塘里有鱼，还有野鸭子呢，咱们拿馒头去喂吧？”
李湘陵有些犹豫，她身边的丫头说：“郡主要不要先回去加件衣裳？湖边冷……”
于是，她就摇了头，“天冷，湘湘不去了。”
绍哥儿听了，却很给面子：“母妃，绍哥儿想去！”
芊芊也说：“母妃，芊芊也想去！”
冯侧妃笑着对李绍丰说：“今儿冷，等中午大太阳的时候再去吧。”
李绍丰虽然不乐意，但他还算听话。跟着丫头走了……
于是，墨伊带着田侧妃和芊芊，去了池子边。
三个人，拿着馒头，一会儿喂鱼，一会儿喂鸭子，不亦乐乎。
李湘陵回了自己院子，心里惦记这个事儿，又出来，远远的看着。听到芊芊在尖声叫，哈哈笑……
墨伊和田侧妃喂了一会儿，发现芊芊把馒头装在她的荷包里……
“这是王妃娘娘给你的，你最喜欢的，装馒头不就脏了吗？”田侧妃提醒。
芊芊人小财气粗：“不碍的，娘娘还会送芊芊的……”
墨伊和田侧妃相视而笑。
“过了年，铺子开张了，好多荷包，你可以随意去选。”
“娘娘，什么铺子？”田侧
妃此人，琴棋书画的，其实也都会点，但就不感兴趣。只对生意有兴趣。
于是，墨伊就同她聊起来。
这一下，两个人可说的还真多。
田侧妃不愧是商贾出身，见识很不一般，各方面的知识都知道一二。
墨伊心中狂喜，虚心请教。而田侧妃好为人师，就白话这些。
两个人站着说不过瘾，也冷，芊芊姑娘馒头扔完了，就都回了正院。
进门，墨伊就让丫头煮茶拿点心，带着田侧妃进了书房。
诺大的书房里，堆满了东西。
“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整理呢，铺子大概就是要卖这些……”对于这些东西，她心里有谱，随手拿，随口解释。
田侧妃母女瞧着，眼睛放光。
中午饭，那娘俩都是在墨伊这儿吃的。
下午，冯侧妃才来。
“娘娘……”她手里拿着几张纸。
“您看，这是王妃的月例和待遇，包括衣饰，餐食，应酬，出行等等各项规定，还有收送礼的标准和如何走账等等，您先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您再问妾身。”
墨伊接过来看……
只有她自己的标准，并没有侧妃和妾室的。看来，冯侧妃认为与自己无关……
“比如餐食这一块……”冯侧妃继续解释：“这是您的标准，这是范围。在这之外，如果您还有什么特殊的需求，需至少提前一天开单子，还有就是……需要您自己出银子了。”
“这些我先看看，有不明白的再问你吧。”
冯侧妃点头称是。
“我手头有些事情，需要经常出府。一个是马车护卫的安排，另一个，还有可能不在府用饭，这一块怎么办？”
冯侧妃很想为难为难她，特别想……
但她不能。
笑道：“这一切，您提出个方案，妾身都会为您安排好的。”
墨伊点头答好，话就谈到这儿了。
冯侧妃告辞往外走，墨伊又叫住她，“大夫给梅姨娘看过了吗？”
“……刚看完，开了方子，一会儿妾身就让人送来！”
“好。”墨伊可没忘记这事儿。
191都没闲着
墨伊坐在明亮而温暖的房间里。
穿着绿色绣花蚕丝棉裙，软缎绣花鞋，喝着茶，吃着点心。
细细研究着手里的单子。
她的月银，有二百两银子！！
手轻抖，笑出声来。
墨家一大家子人，吃香喝辣一个月，也用不了五十两啊！这可真是……她摇头啧啧有声。发财了……
接着往下看，每年的四季衣裳，首饰。餐饭标准，出行，还有院子仆从的配备和月银。
挺细致……
这年节礼……她的娘家，祖父母和父母的生辰礼，是走公中的。但其他人的，就只能掏自己腰包了……
“这样啊……那大侄子过周岁之类的，就得我自己掏银子置礼物。这倒也算合理……”
对外应酬，与府里有关的，走公账。
个人的私交，招待应酬费用，要负责一半，还要提前说明、批准……谁批准？冯侧妃？这里是不是很别扭？
王妃的事要侧妃批准？还得说明事由？
她不批怎么办？
我是王妃，不要面子的么？
不对啊，我是王妃，这是我的家，对吧？
凭什么做事要侧妃批？
给赵嬷嬷买药的时候，当时我是怎么打算付这笔银子的？
……好像没想。
只是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回头让红颜带着银票去取，那银子肯定是自己要掏腰包的。那些药，大概算了一下，一百两总要的，也能拿得起。
但如果按这单子上来算，赵嬷嬷的身份……是我的个人应酬，还是应该公中出呢？
还有，赵家老祖宗交给我的银票，算什么？
若请赵家姐妹来府里玩，费用也是我出一半吗？
墨媛呢？那个家伙是肯定是要来的……她同赵家姐妹一样不？
头疼头疼……
把这些问题列出来，回头还要向赵嬷嬷请教。
哎呀！忘了，匣子里是多少银票呀都没看呢。
拿出随手放在梳妆台下面的小匣子。打开数数，一张五千两……一二三四……
二十张，十万两！
天哪，墨伊手抖……老太君这么豪？
十万两银子，我就这么扔着啊？
装进匣子，抱得紧紧的，想起还有几箱东西呢，“红颜，赵家老太君给的东西呢？”
红颜看着她的样子感觉好笑：“回娘娘，都在西厢房呢。那儿是您的库房。箱子上有锁，门上也有，钥匙挂您床头了……”
“哦……”
“娘娘，这边有个大空柜，可以放您的宝贝。”
“我瞧瞧……”那是一个一人多高上下两层，黑黝黝的柜子，两把大锁。
打开，里面是空的。
“您的衣裳鞋袜，和日常戴的首饰，一部分在旁边这些柜子里，一部分在卧房的柜子里。您做的活计都在书房。西厢房算是您的库房。等您有空的时候，奴婢们收拾上账，您在旁边看着，到时，都有些什么东西，就知道了。”
墨伊点头：“好。事情太多了，一时没头绪……”
“要不西厢房的东西先不管，您一时还用不着呢，捡着重要的事先办！”
“对，你说的对。东西先不慌整理，我得先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快过年了，有不少人指着我吃饭呢……红颜，我明天早饭后要出门，中午可能不在家里吃。”
“是，那奴婢先去跟冯侧妃说一下。”
“好。”紧接着，墨伊又想，我不在家吃饭时，省下来的这一块怎么算？
冯侧妃也没闲着，已经接待了两三批人了。都是王府的关系，王爷的好友或者属下家的女眷。
这些关系，有的平常日子来，她都让宋妈妈出面应酬的，这回，也亲自见了。
这会儿，是周东的妻子涂氏。她送了两份礼，一份是给王府的，一份专门送给冯侧妃的。
感谢她一直以来的照顾。
确实，冯侧妃对涂氏非常好。接长不短的打发人去看，这些日子还送了一车年货。
当然，走的都是公中的账……她又不用让别人批！上好了账就行！
“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周大人来信，每回都要嘱咐，说别给娘娘您添麻烦……”
“哪里就忙的这点事都顾不得了？我只张嘴，下头人就都办好了，你别有压力。周东，我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就跟亲兄妹一样。你要总这么客气，我倒不好做了。”
涂氏不好意思的笑笑，“周大人说他再过几个月就回来了。到时，您在外头有什么事，就让他去做！”
这就对了……
冯侧妃笑道：“到时，恐怕还真少不了麻烦他。等我绍哥儿启蒙时，需要几个小伙伴，咱们一辈一辈的关系，要延续下去呢！”
涂氏大喜，“多谢娘娘提携！”她有儿子啊……
“娘娘，红颜有事求见。”
涂氏连忙站起来，“不打扰娘娘做事，妇人就先告退了。”
冯侧妃点头应允，笑着看她出去。
红颜进来，说了明天娘娘要出去的事，冯侧妃微笑着表示，她会安排好一切。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穿戴不俗的年青妇人走了进来。
“娘娘。”这是冯侧妃的表妹。
冯侧妃在府里立稳后，为自己找了几个人手。宋妈妈是一个，眼前妇人是一个……
现在，府里的采买，除了不能动的部分，其余的，都交给这夫妻俩了。他们只挂着一家商行的名，在中间吃一道。只要有采买，他们就有赚。
旱涝保收。
去年，冯侧妃还单单划了一处给了表妹夫。
原本的想法更多，还曾经打算让表妹夫慢慢接触赵皇后的私产，想让他先去奇珍楼泡着呢。
结果，赵嬷嬷不撒手，没能成。
这事，也让冯侧妃行事小心了一些，只敢伸手拿稳妥的部分。
不过，她最近有些心浮，又想要搞事情了……
那表妹拿出一个锦盒，冯侧妃接过来，里头是银票，数了下金额，和她料想得差不多！笑着收起来。
别说，表妹两口子挺能干，帮她做了不少事呢。
其中，就包括设计万道平。
“有什么信儿？”冯侧妃在问万道平的事。
“那位传出消息了，说给她安排好了，年后就走。但是不说让她去哪儿……只给了银子，让她买些自己日用的东西。等过了年，她身孕就有三个月了，胎坐稳了。”
冯侧妃皱着眉头，“就这些？没别的了？”
“哎哟娘娘，您不知道，那万道平，人精得很！刚把这个女子收到身边时，去的时候虽然隐蔽，但也没太过小心。可后来……或者是真上了心，把原来她身边伺候的全赶走了，换了批新人。消息递不进去，也传不出来。”
冯侧妃听了，倒是带了笑意，越这样，他所谋的就越大。
“哼，你瞧着吧，赵永乐不是死在半路上，就是到了没多久。他若想跟那女人长久，就得打出空档来。”
“娘娘说的是……万道平人不简单，前段时间忙得很，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不敢跟近了。”
“他越忙越好……呵，赵慧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么个病秧子，还敢撒手。其实，有儿有女的了，女婿去奔前程，女儿留在京城享福多好。”
“娘娘，您就没想到，这是万道平怂恿的？赵长乐要是拖着病体长命百岁，那他要守着这么个媳妇过一辈子？长官发财死糟糠，在论的！”
冯侧妃咯咯的笑着，“可不就是糟糠嘛！他若不这样，我这口气怎么出呢？”
“娘娘，那位平民王妃，怎么样啊？”
“哼……”冯侧妃脸摞了下来，“烦人！这些日子，我心里头躁得慌，让宋妈妈劝了几回了，压不住的火。王爷，挺给她面子的……”
“哟，跟原来想的有点不大一样……那您是什么主意？”
“这才刚开始，我能有什么主意？走一步说一步吧！”
“要我说，机会多得是！您只眼光别太近，做好了万全准备，沉住气……您想啊，您管着家，她将来要生孩子的……是吧！”
那妇人一脸神秘的挑着眉眼……

虽然跟父亲约在奇珍楼了，但她还是先回了趟娘家。
家里男人们都不在，王氏也不在，有点冷清。
一听她来了，墨媛便大呼小叫，“王妃娘娘！您怎么回来了？！”上下打量着：“到底是王妃呀，瞧着就与众不同。你现在可真好看呀！”
“咦？你不是跟二伯约在奇珍楼了吗？”
这她也知道！？这个家伙，还在四处打听消息啊？
墨伊无奈，“三叔在家吗？”
墨媛撇撇嘴，“说是跟朋友出去办大事了，不在！”
墨伊听了，不成，还得跟大伯说说，盯着三叔……他不太靠谱。
“三婶儿呢？”
“娘娘有什么事？”墨媛好奇。
“我想……带着云娘出去办点事。”
墨媛脸冷下来，“你总找她干嘛？”
“找你也行，你去吗？”
墨媛立刻又笑了，“什么事……我去我去！”
“我雇的绣娘，做了不少活。得有人检查做的好不好。年底了，要跟绣娘结账。不检查就付了银子，可就退不了了。如果活不好，将来卖不出去亏了不说，也影响名声！你去查，我也可以付你银子的。”
“切……你当了王妃，不干这些活了。我是王妃的姐姐，就应该干了！？我会赚这点小钱儿，哼，小瞧我……”
“那我想带着云娘去，你给我想法子。不然，过年时，你别想去王府！”
“墨伊！”墨媛跺脚。
“不叫我王妃娘娘啦？你干不干？”
“气死我了……我去叫她……我也要去！否则我就告诉我娘……你给云娘的银子，让我娘收了。”
墨伊气的没办法，“赶紧着！”
没多一会儿，打扮美美的墨媛，和穿着利落的云娘出来了，还带个丫头。
“娘娘！巧儿在我身边干活，瞧着也行。”
“走吧。事情不少，得抓紧了。”
几个人上了豪车，心里美得不得了……
“天哪，这木头上还雕着花呢！”云娘爱惜的摸着，巧儿笔管条直的坐着一动不敢动。
墨媛则一幅这是她的车的模样，斜眼看墨伊，“你不在家当娘娘，大冷天儿的跑出来做小生意……可真是了！你见哪个王妃干这些的？让二伯支使几个手下做就好了！一个小铺子能赚多少银子？”
“墨四姑娘财大气粗，不在意这些吧？！”
“切！”墨媛撇撇嘴，“对了，今天我还想从你那里拿两个荷包呢！这些日子，我串了两个门，还有人给我送礼了。我想着，得还个礼……”
“给张得宝还礼吗？”
“哼！”墨媛翻白眼。
“你手里的胭脂香粉很多吧？随便送一个还不行？”墨伊知道，张得宝送的那些，都让墨媛收起来了。
“那香粉二十几两银子一盒呢！”墨媛可不舍得。
“那你知道我的荷包多少银子？”
“能多少……啊？”她想起来上次逛绣品铺子里的那些价格。眼睛立刻有了光……“哎哟娘娘……”
墨如海已经到了铺子，正在门口跟赵掌柜说话，等墨伊呢。
赵掌柜总是叹气，他也没想到墨伊这么快就成了亲，原本打算把锅甩给她，自己好得了自由呢。结果王爷着急迎进了门。当了王妃，事情就多了去了。再要生孩子……
唉，可怜我刚看到点希望，就又没了。
车停下，一行人下来。墨如海一看女儿，就满脸是笑的，“伊伊！”
“爹爹！”
“王爷呢？”
“王爷去沧州了。”
“我就说嘛，王爷在家的时候，你首要就是照顾他，这些杂事，我们都能做的。”
进了店，宋家福一身蓝色丝棉圆领袍，腰挂玉佩，黑缎面白底鞋，头发梳得油光，小脸儿红润有光泽……
妥妥的掌柜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