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医馆,陆鸢便径直问大夫,是不是可以先停两日针灸。
大夫道:“停两日也行,但得继续敷药,不过最好就是能继续针灸。”说着,又道:“要是银钱不够,倒是可以先赊你们两三日。”
毕竟这针灸一开始做了,旁的大夫很难接手,倒也不用担心他们之后不来了。
陆鸢闻言,眼里露出了惊喜之色:“真的可以赊账吗?”
大夫点了点头:“最多可以给你们赊账三日,但是三日后,得把之前的银钱补足,老朽才会继续给你们继续针灸。”
陆鸢连忙点头。
有三日时间,手头就已经够宽松的了。
如此,她也不用担心祁晟停了针灸后,之后再复针时,会不会对他恢复视力有所影响了。
这事情解决了,陆鸢浑身一松,啥烦恼都没了。
大夫又道:“不过得让药童登记一下你们的过所。”
祁晟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应:“那是自然。”
过所上有他们的户籍所在,登记是为了避免逃账。
针灸过后,时间还早,便回客栈收拾收拾,差不多到时辰了,才去退房。
他们的行李还是挺多了,但大部分都是祁晟来负担。
他不仅背着背篓,还提着装有锅碗瓢盆的桶,只腾出一只手拿竹竿探路。
陆鸢只拿了一个盆和一张席子,本想给他再分担一些的,但他愣是要自己拿。
陆鸢琢磨着他是要彰显自己不是一个废人,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心,便也就随他了。
祁晟只是颇为心疼她,却没想她脑子里想了那么多。
在别人异样的视线之下,一路走去。
因着陆鸢走错路,多花了些时辰才找到的干果铺子。
夜市单日不允许摆摊,但铺子还是可以照常开门的。
下午,夜市的铺子都陆陆续续地开了门,也包括干果铺子。
东家瞧见他们俩,道:“我以为你们不来了。”
陆鸢解释道道:“少了摊子,一下子不认识路了,就找了许久,不好意思。”
东家也没当一回事,只道:“只租一个月,租金自然是全给了,屋子不能损坏,若有损坏,我可得报官的。”
陆鸢应:“明白,明白。”
想了想,她又说:“那能不能先确定有哪些地方是坏的,省得生出误会。”
现在也没客人,那东家便与他们在白日里又进去看了一遍院子。
窗户有些坏了,东家找来锤子,直接就修好了,倒也没有旁的问题了。
签了契书,交付了银钱,一人一份的契书。
东家把后院的钥匙给了她,说:“通往铺子的后门,平日我都会上锁,你们若是怕我进去,你们便自己找把锁也给锁上。”
交付完后,陆鸢便和祁晟进了后院,那门也当即落了锁。
毕竟东家也不了解租客。做生意的,自然得防着点,不然真遇上手脚不干净的,铺子里的吃食被贪了些事小,就怕被撒了药,那事才大了。
陆鸢看着满是枯树叶的院子,嘴角却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可终于有个私人空间了,在小栈住的几日,住得太过憋屈了。
旁的不说,就隔壁屋住了一对夫妻,夜半时便爱做夫妻爱做的事。
虽然憋住了声音,也小心翼翼的,但到忘情时,总会有些暧昧的声音传到他们屋子来。
虽是夜深,可昨夜她愁得失眠了,夜半也没睡好,就听到了一些声响。
她都能听见了,更别说睡眠浅的祁晟了。
那对夫妻比他们都入住得早,估摸着这几天祁晟都听见了那些声响。
便是有可能知道对方听到了隔壁的动静,可都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过这茬。
陆鸢敛了敛乱七八糟的心思后,再放下东西后,便捋起了袖子,干劲十足的道:“开始收拾!”
租的小院, 家具极为简单。
竹床和小木桌各一张,还有两张矮杌子,最后便是厨房那一口不能挪动的锅。
陆鸢仅收拾了小半个时辰,就把院子收拾好了。
院子本来就是两百来文租的, 也挑不了什么毛病, 现下唯一的问题是竹床比小栈的床都还要小。
她站在房中, 手托下颚盯着竹床瞧。
祁晟瞧不见,也帮不上忙, 只得是站到角落不挡她收拾的道。
只是她进屋后,忽然就没了半点声响, 他有些担心, 便摸进了屋中,喊:“丽娘?”
陆鸢头都没转, 问:“咋?”
祁晟问:“你忽然没声了, 我就喊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没声了吗?”她忽然问。
祁晟摇头:“不知。”
双目虽隐约瞧见影子, 但大夫还是让他继续裹着布条。
陆鸢看着窄小的床, 说:“我在思考, 这床这么小,到底咋睡。”
祁晟闻言, 眼皮微跳了跳,问:“有多小?”
陆鸢想了想, 也不知道该这么形容, 便径直拉把他拉到了床边,说:“你直接用手丈量一下就知道有多小了。”
祁晟摸到了床, 弯腰倾身朝前竹床最里侧摸去,手臂都还没伸直就已经碰到了墙壁。
估计还没到三尺宽。
小栈的床好歹还有三尺三四。
知道尺寸后,祁晟也沉默了。
陆鸢道:“你说咱们得靠得多紧才能睡得下, 睡下之后,还能翻身吗?”
祁晟:……
这会她竟只是担心翻不了身。
陆鸢与他躺一张床上久了,床搭子也没有什么逾越举动,她都已然习惯了,抱到一块,她估计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算了,也不能换床,反正也都能睡下,挤一挤就成。”
她干脆的做了决定,转头看向依旧皱着眉头的祁晟。
陆鸢耸了耸肩,他若有别的想法,那他就自己解决,总归她是没办法了。
她拍了拍身上因收拾而沾上的灰尘,与他说:“我有些东西要问你。”
祁晟闻言,这才从晚间怎么睡的思索中回过神,朝向她,问:“何事?”
陆鸢:“你知道做吃食的碱水是怎么做的吗?我只知用草木灰做的,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她顿了顿,把提取一词改成“炼出来。”
祁晟应:“自然知道。”
闻言,陆鸢顿时露出了喜意,追问:“怎么炼?”
祁晟道:“有稻草就行,不用多,一小把也够了。”
稻草在乡下倒是好找,可这城里也没人种田呀。
祁晟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继而道:“寻常树枝也行。”
这个好找。
反正他们烧火做饭都得柴火,那现在就去市集上买。
明矾的话,应该也能在药材铺子买得到。
“走,咱们出去采买。”
买的东西不少,还得有个人帮忙拿呢。
现在还不到申时,街市也还没那么快收市。
祁晟背上背篓便与她一同出门。
街市离夜市并没有多远,穿过两条巷子便到了。
摊贩大多都已经开始收摊了,找了好一会,才看到还有人在卖木柴。
不多了,就只剩下一小把了,但估摸着也够五六天的用量了。
一小把的木柴,竟然也要三文钱。
陆鸢忽然有些怀念围山村那些不要钱的柴火了,现在再让她去砍柴,她肯定不会再有半句怨言。
买了柴火,还要去买板油。
城里猪肉档多,且秋日凉爽,猪肉也耐放,所以这个时候也还有猪肉卖。
便是板油也还有好些。
广康城和安平镇的物价也差不到哪里去,板油也是二十文一斤。
快要收摊了,还有好些没卖完,摊贩也就给她便宜了一文钱。
陆鸢闻过味后,确定还没臭味,这才要屠户切了三十文的板油。
之后又买了两斤面粉,花销三十文。
明矾则是按两卖,七文钱一两。
明矾用多了有毒,所以用料非常非常的少,一两也足够使用多次了。
最后则是装油条的东西了。
油纸太贵了,只得买荷叶。
在夜市里,经常能看到用晒干的荷叶来打包吃食,不仅干净还便宜。
先前买油纸时,陆鸢也见杂货铺有卖,一文钱一卷,有二十张。
陆鸢要了三文钱。
另外也还买了一个三文钱的竹编簸箕,用来放油条。
买完这些东西后,这手里的银钱就只剩二十来文钱。
她询问过房屋的东家,在夜市摆摊,瞧地段,靠近瓦舍的摊位,一晚三十文钱,稍次一些则需二十文钱,而靠近街尾的,最低十文钱。
这瓦舍附近的位置,还得靠抽签,运气好才能抽到。
而其他位置,也讲究先到先得。
那东家还说,夜市瞧着人多,但也有大多人是凑热闹不买吃食的。有好些小摊贩摆了一段时间后,因生意不好,不干了的也很多。
夜市中最便宜的一个摊子,也比他们住的房子还要贵。
不是广康城的人,若是想做夜市生意,还得有个住处,加上这一晚上二十文钱的摊位费,没有好手艺还真负担不起来。
再要留下摊位的钱,那么他们手上所剩银钱都不够十文钱了。
这回真的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这买卖,也是真的不成功便成仁。
回到刚租下的小院,陆鸢就开始催促让祁晟做碱水。
昨晚她睡不着,也回忆了一宿小时候看奶奶做油条的记忆。
时间久远,已经很模糊了,始终记不起来配料的用料比例是多少。
虽然记不起来,但也记得量很少。
祁晟开始指点她做碱水。
“烧好的草木灰,用热水浸泡上一个半时辰,再用布过几遍,得出的橙黄色的水就是碱水了。”
陆鸢惊讶道:“就这么简单?”
祁晟点头:“就这么简单。”
陆鸢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早知道碱水这么容易就得来,她以前就应该看几眼怎么制造香皂了。
懊悔完,则按照祁晟所言,清理干净了灶台里边的灰烬,然后舀了半一锅水,顺道烧开。
吃饭的两个碗都用放草木灰了,他们今天的晚饭就只能吃油条了。
不然实验出来的也没人吃,浪费。
等碱水的时间,则用来熬猪油。
一斤半的板油,最后熬出来一斤多一些,出油率也算是高了。
油少,且只能用砂锅做油条,所以只能做短油条,也就是寻常油条的一半长。
油熬好,就等碱水和面发好后,才能炸油条。
可估摸得等到子时才能开始炸油条。
他们也饿不到那会,陆鸢便揉了一点面,随便炸了几个面粉团子。
没有发过面,就是一团死面。
她吃了一个后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就看着祁晟面不不改色吃完。
这么长的时间,只是不能空等着。
她拿着桶出了门去打水。
这附近有三个水井,都是供附近的人打水用的。
不过这附近因吵闹,不适合孩子和老人居住,所以这个时辰也没什么人走动,且很是安静。
陆鸢打水回来,把油都盛到了砂锅里,涮干净后便开始烧洗澡水。
入了夜后,陆鸢才开始过滤出黄色的碱水。
有了碱水,便可和面了。
油条的面不能揉,得用掌心压搓,不然蓬松不起来。
陆鸢凭着自己的感觉加入碱水和明矾兑的水,还有少量的盐和鸡蛋液,油。
她压了三团小拳头大小的面。
压好后,便全放到砂锅里边,盖上盖子发面,每隔半个时辰再压搓一遍,压搓两边后,就密封发面两到三个时辰。
等压了两遍面后,都已经快要亥时了。
陆鸢昨夜没怎么睡,今日又忙着搬家,收拾,好为摆摊做了大半日的准备,早已疲惫不堪了。
她打了个哈欠,便与祁晟道:“咱们睡吧,明日起来再炸油条。”
便是明早才研究出来配方,他们也有一整日时间做准备呢,也不着急。
祁晟与她进了屋,道:“我还以为你会睡不着。”
她全副身家都用在了这买卖上,他还当她会像昨晚那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陆鸢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说:“你都说了对我有信心,我当然也得对自个有信心。”
“再说了,我这身子骨也熬不住天天熬夜。”
她凭着感觉摸到了床边,脱鞋上床,接着挪到了最里侧,紧紧贴着墙壁。
“你也睡了吧。”
再愁,也得把身体的本钱给养好。
祁晟坐到了床边,脱下躺下。
虽躺下了,但有半个身子是悬在床外边的。
陆鸢感觉不对,摸了摸他们两人中间剩下的空隙,就知道他是咋睡的,无奈道:“都一块睡这么多回了,你怎比我一个女人还矫情?”
祁晟闻言,静默片刻。
他该如何和她解释,他为何会这么生分的原因?
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且这身体已经恢复了。不仅恢复了,而且还恢复得极好。
前几日住在小栈,夜里总有些淫靡之音传入耳中,身边又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一个正常男人若没半点想法,实属不正常。
如今淫靡之意倒是没有了,可他确实也确实是动过了心思。
现下这床还这么窄小,二人身躯紧紧挨着,他觉着自己身心都做不到心如止水。
陆鸢见他依旧没有动作,便恼道:“你还不快躺进来,我可生气了!”
以往都好好的,也不知怎的忽然这么矫情了。
祁晟轻叹了一声,还是默默地往里挪动,与她肩并肩,手臂挨着手臂。
她这妇人,与旁的妇人全然不同。
若被她知晓他矫情的原因,她第一时间不是害怕,或是觉得他龌龊,而是该笑话她了。
避免他一个大男人被她笑话,还是不要与她解释的为好。
见他躺了进来,陆鸢嘀咕道:“还偏要我请才躺进来。”
祁晟:……
她这哪是请,分明是威胁。
陆鸢累得慌,也没闲心继续搭理他,闭上眼便睡了。
祁晟闭上双目,也开始酝酿睡意,可当颈窝处吹来温热的气息,还有忽然搭到胸口和大腿上的手脚,他便彻底没了睡意。
估摸着是床太小,翻个身就翻到他身上了, 怪不着她。
陆鸢小心翼翼挪动腿和手,但一动, 身下的人就醒了。
“醒了?”刚醒, 祁晟的声音有些低哑。
陆鸢见他醒了,动作幅度便大了起来, 直接收回了手和脚, 整个人躺平。
陆鸢道:“咱们再睡一会儿吧, 不然今晚会喧嚣到子时, 想睡都睡不着。”
祁晟“嗯”了一声, 声音带着倦意。
他好似刚睡着没多久,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的人动了动, 他便醒了。
陆鸢也怕自个把人再次吵醒,便闭上眼睛强迫让自己多睡一会儿。
一闭眼, 再一睁眼, 天色已然大亮。
她中途醒来时是什么样的姿态,醒来是依旧还是什么姿态。
陆鸢:……
也难为祁晟了。
得亏他睡姿好, 要是睡梦中与她一样,半个身子翻过来,她估摸着隔夜饭都能被他压出来。
陆鸢也是只动了一下, 祁晟就醒了。
二人醒来后,陆鸢先去查看了发酵的面。
用手指戳了戳,松软的就留下来做油条,硬实的就蒸来吃了,
五块小面团,有三个面团发得有女子拳头大小。
陆鸢最坏的打算是没有一个成功的,如今能有三个面团能发酵成功,属实让人惊喜。
现在就剩下炸油条的实践了。
查看过面团后,她便去打水,就着井口边的柳树上折了几根柳枝回去刷牙。
盥洗过后,陆鸢便在风炉内生了火,然后把半砂锅的油放置风炉上。
这油量还是少了些。
炸油条也会有耗油量。
所以挣了钱后,肯定还得买板油来熬猪油。
面团已经很柔软了,轻轻一拉就能拉开来的。
陆鸢用喝水的竹筒滚平,约莫拇指长的宽度。
接着用筷子划断成一小片一小片。
两片叠在一块,再用沾水的筷子在中间压一条痕。
做完这些,拿起压好的面,拉长就放入已经烧开的油锅中。
这个锅,同时只能做两根油条,做不了多的。
陆鸢在厨房捣鼓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用碗装了六条两指长的油条出来。
她放到桌上,把祁晟也喊了进来,说:“我刚压了一下,就有两个面团做出来的油条是最为酥脆的,你给我试试哪一个比较好吃。”
说着,她就给他掰了其中一根油条,只给了少许。
祁晟吃进口中后,她又从第二根油条上掰了一段给他。
听着酥脆的咀嚼声,陆鸢定定地看着他。
祁晟察觉到她的视线,开了口:“我觉得二者都可以,这油条又酥又香,与炸饼来说,好口感好似更佳。”
陆鸢闻言,也立刻尝了她觉得好的两根油条,确实差别不是很大,有可能是因为她材料大差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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