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于现状而言,他对她来说确实是个拖累。
外头的黄鹂也不气恼。
没同意,估摸着是银钱不够,但她也拿不定注意,还是寻班主过来,让班主先瞧过人再说。
她们舞坊不拘于舞娘,舞男也有,毕竟着男人的银子得挣,女人的银钱也不能少挣。
那郎君的样貌,一看就是能让女人们舍得花银子捧的。
不过,若是眼睛能瞧得见便好了。
她们舞坊貌美娘子多了去了,哪个不比他那个妻子长得好?
若是瞧得见,便能用美色引诱了。
瞧了眼紧闭的房门,有些不甘,但还是转身先回了房。
陆鸢趴房门上,听到离开的脚步声,还有关门阖门的声音,她才转身嘀咕道:“我还以为她是瞧上你了,没承想是瞧上你的脸了。”
祁晟试探地问:“方才说一吊钱,你就没动心?”
陆鸢心说是一吊钱,又不是百金,有什么值得她动心的?
再说了,高僧与舞娘,这怕不是让他去跳那些艳舞?
她真要是同意他去,这和怂恿另一半下海有什么区别?
这瓦子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竟也敢亵渎僧人。
“要是老太太知道,你去了那舞坊当舞男,那还不得气死,我可不敢动这个心。”
“再说了,一吊钱也不是很多。”
祁晟在旁提醒:“出场一回一吊钱,若是一个月出场五次便是五吊钱,且另有打赏,说不定一个月能挣个十两,你的百金,一年就能挣够。”
陆鸢眼里浮现怀疑,她微微眯眼看着他。
她觉得,他是在给她挖坑。
她若是真敢有半点动心的念头,便是给他抓住了小辫子。
“我又不是不能挣钱,哪至于让你去挣这些钱?”
祁晟闻言,微蹙的眉头稍稍一松。
可没等他心悦几息,她便质问了出来:“不对呀,你明明住在安平镇,怎会对这勾栏瓦舍这么的了解?!”
祁晟便解释道:“我很久以前确实去过。”
陆鸢瞪眼:“我瞧着你老实纯情,没承想你也流连过这勾栏瓦舍!”
虽说这勾栏瓦舍在古代也是正规场所,可同时也是销金窟,人来往集,也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陆鸢了解瓦子,可让她不了解的是祁晟。
她没想到,一撩就耳朵红的祁晟,竟也去过这勾栏瓦舍,算她看走眼了。
祁晟察觉到了她的不喜,上前循着她声音的方位,拉住了她的手:“你且听我仔细说。”
陆鸢甩他的手,没甩开。
“说便说,别动手动脚。”
祁晟把她拉到床边坐下,说:“我先前不是与你说过,我打过狼吗?”
陆鸢没应他。
祁晟自顾自地说:“我打了好几头狼,镇上乡绅就算要,也只要得一头狼,我便送来了这城里卖。”
“恰好有人见着我在城里扛着狼,就直接问了,让我送来了瓦子,还留了我用了饭,想让旁人见见打狼的少年。”
“那时才十七八岁,涉世不深,就留了下来,却不想被端菜的人弄得满身油污,也只能换上瓦子里的人送来的衣物。”
没承想那留我的人是瓦子的东家之一,他留了我下来,就让人出去宣传瓦子来了个打狼俏郎君。因此夜里来了许多的客人,都想见见我这个打狼俏郎君究竟长什么样。”
陆鸢听到这里,已经不气了。
他也没必要骗自个。
“后来呢?”她问。
祁晟继续道:“后来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台上,那几头死狼也被抬了上来。满座宾客都催促让我讲述打狼的过程,我便只能硬着头皮说了,然后四面八方投来了不少的赏钱。”
那时,祁晟感觉到的不是挣到钱的喜悦,而是一双双瞧乐子的眼神,而他就是那乐子。
陆鸢皱眉道:“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起码要征得你同意,才能那么干,可你压根就不知道,估摸弄脏你衣裳,让你换上衣裳,也是预谋的。”
祁晟点了点头:“后来他们想高价留我在瓦子里做些轻省的活计,我也没留。”
陆鸢一听就听出来问题了,她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高价留你做轻省的活,谁知道有没有别的坏心思。”
都能先斩后奏,借着打狼俏郎君的名号做生意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要是哪日有个有权有势的看上他了,估计那瓦子东家都能做得出迷晕送上榻的勾当。
说到这,陆鸢又仔细打量了眼祁晟,叹道:“无论男女,长得太好看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祁晟脸上没有笑,只道:“我只是有几分出色的皮囊,倒不至于那等能让男女倾倒的美男。”
祁晟确实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可是在这边陲小城,他的样貌在许许多多为生活奔波,操劳的人之中,显得那么出类拔萃。
不仅长得好,身高也挺拔,也有一些肢体的气质所在,更能增添人的魅力。
他行得方正,坐得也方正,与那些胡咧咧的男人大不相同,他既不缺阳刚,也不缺君子姿态。
陆鸢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道:“要不然我摆摊的时候,你就在家里待着吧,万一被有权有势的人瞧上了咋办?”
祁晟:……
他与她说往事,只是想告诉她,他没有流连瓦子的嗜好,并不是想与她说,他有多招蜂引蝶。
他笑得颇为无奈:“人家有权有势的高门大户,也不缺娇娘美妾,不至于目无王法到抢人的地步。”
而且,抢他一个大男人能做什么?
陆鸢想了想,又道:“若不然之后扮丑些吧,粘个假胡子,或是点几颗大痣。”说着,抬手在他的脸颊上点了点,琢磨着在什么位置点痣。
祁晟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无奈:“不至于,真不至于。”
或许是他现在大病初愈的模样,才会给了她一种,他孱弱可欺的错觉。
等他双目恢复正常,身体也恢复像以前那般,不仅身体强壮高大,还会些身手,旁人轻易都不敢招惹他,她也不用为此担心他被人欺辱。
夫妻二人说清楚后, 对于对门黄鹂的提议,都没太放在心上,反正他们很快就会搬离这里,以后还能不能遇上都说不准呢。
再说这单日夜市不开, 陆鸢身子也不爽利, 索性就在屋子里躺平。
真真切切地躺平, 躺在榻上一动不敢动。
陆鸢看着帐顶发呆,琢磨着夜市的夜宵能做什么。
大鱼大肉不适合夜宵, 她更没那手艺。
思去思来,还是得做过调查才行。
小栈地方小, 屋子更小, 她就和祁晟挤在屋子里头。
她躺在榻上,他坐在床边, 不说话的时候, 还有些许的尴尬。
平日里, 除了睡觉的时候外, 都很少一块在屋子里待这么长的时间, 聊完话题之后,祁晟也不主动说话, 也没旁的可聊的了。
陆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 祁晟还坐在原本的位置。
她没好气地问:“你坐了这么久, 也不知道挪个位置呀,就不累呀?”
祁晟也在想旁的事, 应:“不累。”
陆鸢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上床躺会儿吧。”
祁晟被她轻拉了拉,便站了起来,坐到了床榻上。
“躺吧。”她了拍床外侧, 顺道往里边挪了挪。
祁晟脱鞋顺势躺下。
他才躺下,旁边的人就坐了起来,准备下榻。
祁晟一愣,问:“你要去哪?”
陆鸢:“起来做点针线活。”
她衣衫就一身没有补丁的,要是真在这城里做吃食,就得穿得齐整些,好歹干净整洁没有补丁。
来时,陆鸢就让何老婆子帮她布料都剪好,她直接缝上去就好了。
何老婆子是知道她的针线活到底有多差的,所以不仅帮她把布料剪裁好,也大概给她缝好了形,她只需要逐一再加固就成。
像这样待在小栈没事做,估摸两天就能做完了。
做得累了,她转头看了眼榻上的祁晟,双目紧闭,呼吸匀称,应是睡着了。
他这人还真奇怪,她睡他不睡,还非得让她叫才睡。
她转头瞧了眼天色。
也差不多可以做晚饭了,不然等晚些时候,其他客人用了厨房,她也用不上了。
舀了半碗米,再拿上三个鸡蛋和几根豆角,一块肉和刚泡开的菌干下楼。
豆角炒鸡蛋,煮饭的时候顺道蒸个肉菌干
出门在外,买肉方便,在吃的方面可不能省,还得养身子呢。
油盐都要自己备着,今日也顺道买了回来。
陆鸢正炒着鸡蛋,对门的黄鹂闻着香就下来了,她倚靠在厨房门,道:“给我也送一份饭上来,我给你付银钱。”
陆鸢转头瞅了她一眼,再转回头:“只够我和郎君吃的。”
黄鹂说:“我的饭量只是你的一半,一顿给你二十文钱,干不干?”
陆鸢在心底算了一下。
跳舞的人注重饮食,对饭量都控制得非常严格。
就黄鹂的身段,最多就是二两米饭,这成本也就一文钱,菜最多就是五文钱。
这能净挣十几文呢,她挣扎了一下:“我可没有多余的碗筷。”
“等着。”说着,她便上了楼,片刻后端着个托盘下来了。
托盘上有一个碟子和一副碗筷。
碗筷和碟子很是精致,都是上了彩釉的。
瞧着碗筷,陆鸢琢磨了一下,算了,谁愿意和钱过不去呢。
最多不和祁晟说就是了。
她可不能让他觉得她见钱眼开,形象还是得要一点的。
陆鸢做好了饭菜,先把黄鹂那份端了上去。
作贼似地瞧了眼自家房门,然后才轻敲了敲黄鹂的房门。
敲门声落下,传来黄鹂的应声:“来了。”
不一会,门打开了,黄鹂瞧了眼托盘上的分量,且菜色也不敷衍,她便递给了她一小串钱。
“若饭菜好吃,下回继续让你做。”
陆鸢没应声,怕自己出声,祁晟听见。
拿了铜板,陆鸢欢快下楼把暮食都端了上来。
祁晟这会也起来了。
陆鸢道:“洗洗手,吃饭了。”
昨日陆鸢就已经把东西摆放好,与他逐一确认过位置了,地方小,且他记性好,一次就记住了。
祁晟洗了手,转身两步就走到了桌前坐下。
陆鸢把菜都夹到了他的碗里,然后把筷子和碗都放到了他的手里。
“吃吧。”
吃完了饭,陆鸢就去把碗筷洗了。
入了夜,陆鸢和祁晟都要洗个澡,祁晟在外守了一会。
陆鸢从澡间出来后,给他把水提了进去,与他道:“你把换下来的衣服递给我,我顺道给你洗了。”
祁晟摇头拒绝了:“我是眼睛看不见,但还是能干点的。”
陆鸢闻言,眉眼一弯:“那你顺道给我洗了,成吗?”
祁晟一愣,随即点头应:“那你放着。”
想了想,又说:“夜深了,你先回房,过一会再下来。”
方才他在外看守时,感觉到有男人走动。她一个妇人在外,他不放心。
陆鸢想了想,反正热水都给他提了进去,便道:“那行。”
她往盆里装了一些水,端上房中洗贴身的衣物,外边的衣服就交给祁晟了。
在围山村她可没少给他洗衣服,他给她洗洗又怎么了?
而且她今天才来事第二天,也可以矫情点。
陆鸢晓得他沐浴的时辰,差不多时候,晾好小衣后,她就端着用过的水下楼了。
祁晟这会已经洗好出来,在楼下等着了。
陆鸢倒了水,再舀了水过去,然后把她的外衣扔了进去,还有他的,最后把皂角塞到他的手上。
她则蹲着了他身边,小声说:“等有人来,你就把衣服塞我手里。”
她可不想让旁人觉着她亏待瞎了眼的郎君,且祁晟性子好,也尊重人,她也愿意迁就这个时代的规矩,在外给他些面子。
祁晟第一次给女子洗衣,有些生疏,也不敢用力揉搓,全副身心都在手上的衣服上,应:“旁人又不认识我们,怕什么?”
陆鸢:“还不是怕你没面子么。”
祁晟却不在意:“给自家媳妇洗衣,并不是丢脸的事。”
陆鸢闻言,眉眼一弯,趴在膝上看他:“你真这么想的?”
祁晟“嗯”了一声,继而道:“面子从不是在自家媳妇身上挣来的,而是让家人,让媳妇过上好日子,那才是有面子的事。”
陆鸢听着这话,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你怎这么会说甜言蜜语?”
祁晟眉头微一拧:“不是甜言蜜语,是我心中所想。”
陆鸢应:“只要我觉得好听的,顺耳的话,那就是能哄我开心的甜言蜜语。”
祁晟听到重点:“听到这些话,你觉得开心?”
陆鸢也“嗯”了一声:“听着,心情好。”
祁晟唇角微一扬,浮现微微笑意:“是你太好哄了。”
“我也觉得挺好哄的,你以后什么活都包揽了,我能更好哄。”
祁晟轻笑出了声:“那不行,什么活都给我干,那我岂不成了你的长工。”
一听“长工”这个词,陆鸢立刻想到了一些带感的设定,小脑立马一黄。
好一会没声,祁晟问:“想什么?”
陆鸢:“没想什么。”
在想长工与娇蛮千金的限制文。
祁晟心忖她整日嘴上叭叭不停,忽然说着说着没声了,脑子定然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
他怕她在外语出惊人,也就没问到底。
小栈掌柜正要去上茅房,从旁走过,然后就看到了小夫妻俩在洗衣服,但看到洗衣的是男人,愣了一下。
开小栈这么久,还是第一回看到男人洗衣,妇人在旁看着的。
陆鸢回过神,与小栈掌柜对上了视线,顿时有点尴尬。
小栈掌柜也没法当做没看见,只笑得讪讪打招呼:“洗衣呢?”
陆鸢点了点头,笑着说:“我郎君心疼我,不让我洗。”
祁晟面色如常,也没有因为有人出现而停下洗衣。
小栈掌柜点头:“理解理解。”
他家媳妇来事了,也是他给洗的衣服,只不过都是偷摸洗,不让别人知道。
哪像她家这个郎君,似乎一点也不怕人知道,好像也不怕别人说他惧内。
打完了招呼,小栈掌柜就去上茅房了,再返回也是匆匆打了个招呼。
祁晟洗完了所有衣物,也没有洗到她的小衣,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更亲密的肢体触碰都还没有,就先触碰到了贴身的衣物,他怕自己今晚一晚都在想着这事,睡不着。
洗好了衣物,便上了楼。
对门的黄鹂似乎听到了声响,忽然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的下一瞬,陆鸢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便开了口:“明日继续给我准备中食,我还给你二十文一顿。”
陆鸢挤眉弄眼,都没把能把她的话截断。
黄鹂说完后,瞧了眼她身边的男人后,微微一笑:“郎君万安。”
声音一落,便把门阖上了。
冗长的沉默后,陆鸢把房门打开了,也没看他,说:“咱们先进屋吧。”
进了屋,陆鸢就把衣服接过,晾到窗外。
他不问,她也就不提。
“方才对门那女子说的中食,是怎么回事?”他问。
陆鸢:……
他问得也太快了一点。
她索性也就不瞒了,说:“做暮食时,她让我给她送一份上去,给我二十文,她吃得也不多,不过是我平时的一半。”
“我想着我们在城里这么大的花销,这钱也挣得不亏心,那我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对吧?”
她抬眼去瞧了眼他的脸色,果然不太好,有些沉。
“那你吃饱了吗?”他问。
“啊?”陆鸢还以为他会说不要挣这个钱,却没想到他问这个问题。
祁晟又问了一遍:“吃饱了吗?”
陆鸢摸了摸小腹,如实道:“没有。”
祁晟叹了一声,说:“我听掌柜的说,虽然单日没有夜市,但瓦子也会开,夜里的街头巷尾都会摆有吃食,就小栈路口也有一个馄饨摊子,我与你出去吃点夜宵。”
陆鸢想了想,自己没准夜里真会饿得睡不着,反正也挣了十几文钱,吃一碗馄饨也不是不行。
这么一想,她应:“好,咱们出门吃个夜宵。”
拿了铜板出门,给门上了锁,下楼向小栈掌柜借了灯笼后就出了门。
夜里凉,一出门,陆鸢就不禁缩了缩脖子。
还没到深夜,巷子里也有个别人提着灯笼走动。
沿途的两个小栈,檐下也挂了两只灯笼,微弱光亮照在巷中,倒不至于暗夜无光。
可黑暗中带着少许昏黄光亮,氛围更让人害怕,陆鸢不自觉地拉住了祁晟的袖子。
祁晟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温声安抚道:“莫怕。”
相似小说推荐
-
重生九零年代,我要老公长命百岁(灵异一族) [穿越重生] 《重生九零年代,我要老公长命百岁》作者:灵异一族【完结】起点VIP2025-06-07 完结现代言情都市生...
-
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古装迷情] 《高枝难攀》作者:又见桃花鱼【完结+番外】起点VIP 2025-06-10完结古代言情古典架空104.98万字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