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空气真好,阳光真好”白子衿忍不住感慨。
两人来到包子铺,夜狸已订好包子,准备带回去,看到他们过来了,赶忙让店家拿了碗筷和盘子,三人坐在一张小桌子上。
皮薄馅多的肉包子,咬一口,汤汁浓浓的,居然是蟹黄鲜肉包,满满的江南特色。白子衿特别喜欢,她一口气吃了三个。
“夜修呢”三人吃完准备离开,夜狸想起来,没见到夜修,开口问。
“买斗笠了”司马昊逸冷冷说着。
夜狸一脸茫然。
“主子,再带一屉包子吧?”夜狸问。
“好,给白姑娘”
白子衿已经吃饱了,不过这家包子不错,带些路上饿了吃,也行。
几人刚走到马车旁,就见远处的夜修气喘吁吁跑着,后面跟着一条大狗,穷追不舍,那样子看起来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滚开,滚开,快滚”夜修边跑边怒吼。无奈,那条大狗压根不理睬他的怒骂,一路锲而不舍追着。
“夜狸,接着”夜修远远扔过来两个破旧的斗笠。
夜狸一个闪身,稳稳接住。
这条狗怕是疯了吧,古人还没有狂犬疫苗,万一被狗咬了,后果不堪设想。白子衿想着,从油纸里掏出一个包子,用力一甩,扔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包子直接甩在那条大狗的脑袋上。
大狗晕晕乎乎,嗅到浓烈的肉包子味,不再追夜修,叼了包子跑了。
夜修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快跑几下,骂道“畜生,就知道吃”
白子衿乐了,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你是怎么招惹到那条大狗的”夜狸也嘴角上扬,想着刚才场景,忍俊不禁。
“唉,一言难尽啊!”夜修喘着粗气,慢悠悠开口。
“主子不是让我去买斗笠吗?我正发愁去哪里买呢?正好看到树下一个大狗身下压着两个斗笠。这狗东西,还真会享受,把斗笠当床铺了。我用口技把大狗引开,拿着斗笠准备离开。那大狗真警觉,看到我手中斗笠,立马开始张开大嘴,扑向我。我赶紧跑,那大狗死活追我,咬着裤脚不撒口。”夜修说着,看了看自己残缺的裤腿。
白子衿和夜狸嘻嘻哈哈笑着,夜修一脸苦瓜相。
司马昊逸嘴角抽动,面具里的脸满是笑意。
一盏茶功夫,白子衿笑的肚子疼,她开始问“那大狗咬到你了吗?流血没?”
“好歹我也是武林高手,岂能被它咬到,只是两只裤脚被撕烂了。”夜修气恼看着自己的裤脚,只觉得狼狈不堪。
“那就好”白子衿笑着说。
“夜狸,你买的包子呢,给我几个,被那畜生追到现在,肚子空空如也”夜修一脸期望看着夜狸。
“你的那份不是已经喂狗了吗”司马昊逸冷声开口。
夜修心里直叫冤,他肚子饥肠辘辘,饿呀!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招惹白姑娘了。他可以对天发誓,他对白姑娘,心思透明纯净,他一直都把白子衿当做小妹妹啊,无关男女之情啊!
“夜修,你先去马车里换个衣衫吧。你这样子,会被贻笑大方的”白子衿关切的说道。
夜修不敢做声,抬头看着司马昊逸。
“还不快去?今天一天不许吃东西”司马昊逸冷冽声音,带着怒意。夜修和夜狸都是自幼跟随他,两人多次舍命救他,三人明面是主仆,实则似兄弟。现在,她的衿丫头居然柔声细语关心夜修,他心里酸酸的,就想惩罚夜修。
整整一天,可怜的夜修滴水未进,肚子咕噜咕噜的叫。
一旁的夜狸都看不下去。主子没发话,他也不敢求情。
晚上到达客栈之后,白子衿安排让小二送来热水,司马昊逸泡过之后,她要开始施针。
她让夜修夜狸守在门外,不许外人进来打扰。
她又偷偷塞给夜修几个包子,“吃吧,你家主子在里面泡澡,他不知道的”
夜修感激看了白子衿一眼,不敢接。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没有第四人知道”白子衿拍着胸脯保证。
正好一个店小二过来,加热水,听了个全部。
白子衿只觉眼前一只乌鸦飞过。尼玛,这小二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你快接了吧!不能和自己肚子过不去呀?再不接,我就生气了”白子衿故作恼怒道。
夜修接过包子,闪身到墙角,默默啃着。这饿了一天,终于能吃东西了,这感觉真好。白姑娘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他日后一定要好好照拂。
亥时,空气静谧美好。
白子衿把窗门关好,她越过屏风,把床幔放下。“你把外衫脱了躺床上吧?”
“好”司马昊逸照做。
白子衿取出银针,用白酒消毒。
“把肚脐周围露出头,只留亵裤。”白子衿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感情。此时,她就是一个高冷的大夫,没有男女之分。
“这……”司马昊逸略显为难。他的身体还没有在女子面前暴露过呢!他迟疑着。
“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成何体统?你还想不想治病?我就是一个大夫,大夫眼里不分男女,与我而言,你就是一个躯体,和动物没什么区别。”白子衿冰冷的话语,说的司马昊逸很无语。
他是皇子,无比尊贵,怎么就和动物相提并论了?这丫头真的不忌讳吗?他看过多少男人的身体?
“你看男人的身体?几个?”司马昊逸心虚的问,他要把那几个男的抓起来,乱棍打死。
噗嗤一声,白子衿笑喷了。这冷面公子哥,问的问题咋这么搞笑呢?
白子衿清了清嗓子,镇定下来。
“在这个时空没有,在我们那个时空有几百个吧”白子衿想了想说道。
“什么,几百个”司马昊逸面具下的脸冷若冰霜,他此刻就有一种要杀人的冲动。
白子衿看到他胸前起伏,斟酌一下说道“放心,在这个时空,你是第一个男病人,我只看过你一个。”
司马昊逸听得云里雾里。他刚才只顾愤怒,现在回味起白子衿的话语,迷惑不解。
“哈哈,逗你玩啦!刚才开玩笑呢,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会看过男人的身体呢!你是我的第一个男病人,情况特殊,我可以蒙着眼睛为你施针。”白子衿觉得言语不妥,开口安慰。
“不用”司马昊逸面具下,脸色铁青。这个小丫头说话半真半假,他像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吸引他了。
白子衿拿过司马昊逸褪去的内衫和长裤,放在了桌子上。司马昊逸整个人就剩一条亵裤,脸上一个黄金面具。身材还挺健硕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不少,难道是常年征战沙场?无论哪个时代,保家卫国的战士都是最可爱的人。他们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抛头颅,洒热血。英雄在哪个时代都是可歌可泣。
“你是将军?”白子衿轻声问。
“嗯”司马昊逸没有犹豫,他在战场上奋勇厮杀,无惧生死,冷面战神的称号是他靠自己拼杀出来的。
白子衿将银针很快消毒,直接刺向中脘,关元,足三里,三阴交,大敦穴,双手腕的内关。
“两炷香之后就可以拔掉了。你现在可以凝神静气,心态平和就好了。”
“好”司马昊逸附和。
白子衿侧过头,来到屏风后的椅子上坐下。
她在银针上抹的有中药,此时,司马昊逸的身体在慢慢吸收药力。她时不时过去,询问司马昊逸的感受,观察身体变化。
刚开始,司马昊逸并未觉得身体有异样,一盏茶功夫,他觉得浑身发热。后来,身体开始微微出汗。白子衿看到他身上不断渗出的汗水,拿起毛巾轻轻为他擦拭。
“把面具摘了吧?脸上应该也有不少汗水”白子衿低声询问。
“不要”司马昊逸冷冷开口。他才不要让这个小丫头看到自己丑陋的面容呢!
“你戴着面具,脸上皮肤无法吸收,会发痒溃烂的”白子衿好心劝说。
“不必摘面具,等会我自己处理脸上汗水。”司马昊逸冷厉拒绝。
白子衿无奈摇摇头。这人可真够倔强的。白子衿不再勉强。
又等了一会,白子衿给香炉换了一炷香。她又起身走到司马昊逸的床前,又是一身汗水,她拿起毛巾又给他擦拭一遍。脸上的黄金面具下,也是不断流出汗水。
司马昊逸眼睛都被汗水模糊了,他索性直接闭起眼睛。
“难受吗?”白子衿问。
“可以忍受”司马昊逸高冷的声音,让人无法想象是从一个浑身汗水、身体虚脱的人嘴巴里发出来的。
白子衿有几秒恍神。前世她执行任务时,草丛里闷热潮湿,蚊虫肆虐,她也是纹丝不动,稳如泰山。这小子,是个做特种兵的料。
又是一炷香,白子衿迅速拔了银针。
“你现在可以起身了。”白子衿边将银针收到木盒里,边说。
司马昊逸起身,拿起衣衫披在身上。
“我出去了”白子衿只觉好笑,她刚才又不是没看到,现在还害羞了。
司马昊逸见白子衿出了房门,吩咐夜修和夜狸为他沐浴更衣。
水温刚好,他痛痛快快享受着温水浴。刚才浑身汗臭味,他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丫头会不会嫌弃自己呢?她还不断为他擦拭,那温柔的手……他想入翩翩了。
白子衿回到自己房间,用笔快速记下今日针灸的全部过程,以及司马昊逸身体的反应,排汗情况。她要根据今日的实践,改进明日的方案。
第33章 你是个王爷
白天,马车不间隙的行驶,夜晚亥时,他们才住宿客栈。早上卯时他们又出发赶路。
住宿客栈之后,白子衿继续为司马昊逸施针。
七日后,马车抵达京城。夜修出示一个令牌,守门屈膝行礼后,很快放他们进城。
一进城门,白子衿掀起帘子,探出头。这京城好繁华,好热闹啊!
只见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街道向货色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可是街上仍是行人一直: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欣赏风景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等等。
也不知道以前的白府在哪里?白子衿有些伤怀,是不是已经改头换面了?宅子会被充公?
马车缓缓行驶,穿过一条条街巷,停在了睿王府门口。
夜狸把马车停稳,夜修下车把马凳放好。
“主子,到家了”夜狸回禀。
白子衿掀开帘子,从容的下了马车。司马昊逸紧随其后。
“睿王府”白子衿看着大门上的牌匾,有些吃惊。
“你是个王爷”
“怎么,你怕了”司马昊逸挑着眉毛,看着白子衿。
“没有,只是觉得你有贵气,果然身份不一般”白子衿恢复神色,平淡的说道。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她能得到应有的酬劳。
“进去吧”司马昊逸率先进了大门。
夜修很识趣的让管家给白子衿安排了上好的院落,沁香阁。
白子衿很喜欢,沁香阁。园内,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大假山古戏台玉玲珑等古代园林。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最巧妙的是假山内有一间供人休息的房间,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白子衿跟着下人继续往前,穿过几条长廊,来到正房。迎面有三间大小相同的房间,旁边各有两个厢房。白子衿选了一间厢房。房间内摆设简朴,各种家具却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我是客人,不能喧宾夺主了,就住这个西厢房就可以。”白子衿笑着对下人说。
晚上,白子衿被请去用膳。白子衿推辞着不想去,王府里规矩森严,她不想被束缚。万一自己哪个举止不雅,招惹了王妃小妾什么的,再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主子,白姑娘不肯来。她说让小的送几样给她,填饱肚子,就可以了。”下人跪地回禀。
“好吧,由她去吧!每样饭菜盛一些给她送去”
白子衿一个人在房间内吃的是逍遥自在。她可不想卷入宅斗宫斗之中。
“本王叫你用膳,你为何不去”司马昊逸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正吃的津津有味的白子衿。
“哦,我不喜欢深宅后院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处处算计。万一我一个不留神,被你的妃子妾室砍了脑袋,或是打了板子,那岂不太不划算了。”白子衿毫不畏惧的看向司马昊逸。
“你怎么知道本王有王妃妾室?”司马昊逸幽邃的看着前方。他父皇喜欢子嗣昌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兄弟姐妹是很多,可真正与他交心的寥寥无几。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大家庭。又因为身体中毒,也没有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他更没有娶妻的想法。
“猜的啊,皇家贵族,不都是早早娶妻纳妃,丫头通房一大堆吗”
司马昊逸黑了脸“你从哪听来的,本王没有娶妻,更没有丫头通房”
“哦……”白子衿一副若有所思。难道是身体中毒,身体功能不行?肯定是。
“晚上到本王房间,继续给本王施针。”司马昊逸说完,离开了,那丫头刚才怎么那么奇怪?也不知在搞什么!那眼神……怎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魅?
白子衿吃完饭,在下人带领下来到司马昊逸的房间。微微灯火下,仍旧能看出房间的贵气和奢华。
“开始吧”司马昊逸躺在自己的床榻,怎么有一点不自在?是被她刚才的眼神影响的?
白子衿也没仔细看,只是照旧施针擦汗。
“你可习惯?有什么需求找管家”
“嗯,挺好的,挺满意。”
“你独自离家到京城,可想念家中亲人。”
“亲人?”白子衿低头沉思起来。她上一世的亲人,她恐怕再也无法相见。这一世的亲人,还在崖州。
“睿王殿下,可听过崖州?”白子衿又开口问道。
“本王曾去过,那里非常偏僻闭塞,条件艰苦。”司马昊逸冷冷说道。
“哦”白子衿心里一凉,她就知道被发配之地,怎么会繁华热闹呢?
“你对崖州感兴趣?”
“不是,我在江宁时,曾听说崖州有一种水果,特别甜,皮薄汁多。好多贵族小姐都很喜欢。”白子衿胡说道。
“崖州那里常年酷热,日照充足,水果种类繁多,并且每种都特别甜”司马昊逸接话。
“真的吗”白子衿吞了吞口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就连那贵妃都爱吃的水果,她也馋嘴了。
“自然是真的。那里还有一种水果叫甘蕉,一串串的,外皮是黄色的,弯弯的像月亮,里面的肉是白色的,味道很甜,吃到嘴里滑滑的,软软的。我曾让人在院里种植过,后来只是长了茂密的枝叶,从来不结果实。”司马昊逸也很喜欢吃甘蕉,只可惜京城里没有。
那不就是香蕉吗?那可是热带水果,是崖州一带的特产。北方气候四季分明,冬季寒冷干燥,香蕉自然不能适应,能养活已经不错了。
第34章 南橘北枳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司马昊逸像是自言自语。
“对啊。南橘北枳,正是此理。”白子衿开口接话。
“南橘北枳,好,好,衿儿总结的太精辟了。”司马昊逸连连叫好。
这不是她总结的精辟好吗?她只是借用一个小学生都知道的成语啊!白子衿被夸的不自在。没有注意到司马昊逸喊她衿儿。
两炷香之后,白子衿收回银针。
“睿王殿下请沐浴,民女告退了”白子衿行礼后离开了。
衿儿自从来到京城变得好疏离。
翌日,司马璟瑶偷偷溜出皇宫,来到睿王府。
白子衿正在花园里收集晨露。司马璟瑶是一个人偷溜出来,没有带丫头嬷嬷,只有两个隐藏的暗卫。她看到花圃里的陌生丫头,很是好奇。
“你是睿王哥哥新买的丫鬟吗?”司马璟瑶打量着白子衿。
“不是,我是睿王殿下的主治大夫”白子衿也打量着这个女孩,衣着华丽,头饰新颖,容貌不俗。
“主治大夫?是给睿王哥哥解毒的那吗”“是的,民女参见公主殿下。”白子衿微微一笑,俯身给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