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的时候,梦境也会变,她哭红的眼睛,染满了鲜血的手臂,她形单影只地站在江畔,凌冽的寒风几乎随时都要将她折断!
身后明明那么危险,可她看着他,只一步步后退,像是他才是那个怪物一样,满眼只有逃避,防备,抵抗……和快要溢出眸底的恨意。
一路走来,他机关算计,步步为营,说他城府深重也好,说他不择手段也罢,他自诩也从不是良善之辈。
所作所为,所图所求,唯她而已。
可是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呢?
自认为洞察人心,算无遗策的萧执聿,也开始想不明白了。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呢?
从十几年前在兰州,一切就都在按照他的预设发展。
文渊书院被查封,苏成得了他透露的消息举家升迁京城。贺苏两家终于断绝来往。
他也一路摸爬滚打,宦海沉浮几载,终于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之位。
他忍着念着,盼着想着,等着她及笄,就向她提亲,与她成婚。
可收到的却是她要和贺乘舟再续前缘的消息……
他分明已经将他从她的世界里剔除了,可为什么他还会出现,为什么他还是来了上京,更为什么她还是愿意和他继续那劳什子狗屁的指腹为婚?!
他怎么可能忍!
这么多年,他汲汲为营,不在乎前路凶险,不在乎与狼共舞,朝堂的刀光剑影无声却致命,他无数次在水深火热里挣扎,在生死边缘里徘徊,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就是她。
他可以以身犯陷,孤身入局,只要能够除掉齐王,早日结束党争,他不在乎会付出什么。
风玄说他不要命,宋先禾说他野心过盛,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早日坐上那高位,才是真正走向她的第一步。
可是她却要和贺乘舟恢复婚约,不顾他贺家变故,不顾他们失联多年情分渐失,不顾贺乘舟的为人品行!她什么也不顾。
他誉满京都,她不屑置之,她在意的,看到的,从来都没有他……
筹谋多年,到最后竟比不上贺乘舟单单仅仅只是出现!
意识到这样的事实,萧执聿简直嫉妒得整个胸腔都要炸开!
他实在太窝火了,他绝不允许有脱离他控制的存在!
既然这么在意贺乘舟,那,为了他,牺牲一点也无所谓吧。
他转换策略,以贺乘舟作饵,诱她上钩,逼她成婚,他藏下自己所有的阴鸷狠戾,带上朗月清风的温润面具,一步步接近,一步步引诱。
总之,她在他身边,她是他的妻子,他们还有好长的时间。
他可以徐徐图之。
终于,多年夙愿得偿,他如愿看见她面上疏离融化,看见她眸底喜意滋生,她明明就要喜欢他了。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得知真相以后,就可以这样转身离开得毫不犹豫,就可以如此决绝地将他无情抛弃,他伪装的难道还不够好吗?
为什么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原谅贺乘舟,为什么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他冰释前嫌,为什么可以愿意一二再地跟他走,却独独不能接受他仅仅只是表里不一的一步呢?
是因为不够爱吗?
所以,他无论再怎么伪装,都还是比不上贺乘舟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吗?
既然再如何小心翼翼,都得不到她的心,那不如就彻底撕毁掉这层表象,将她永远困住留在他身边,无论她愿不愿意……
萧执聿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既然注定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换个方式留下,总归是拥有了的。
可是在看见她的眼底里泄出的淡漠,抗拒,厌恶,恐惧,甚至是恨意时,他又渐渐不甘心了。
为什么呢?
他只是喜欢她而已,为什么他在她眼里就变得这样十恶不赦了呢?
他只是想要她留下来而已,为什么她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呢?
萧执聿想不明白,如果贺乘舟是那个变数,他只要除掉他就好。
如果她是那个变数,他却是动不了她的。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乞求,给一点在意吧,给一点目光吧,给一点例外吧。
从来都运筹帷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在掌控之外,永远高高在上,俯视人心的萧执聿,却在苏绾缡这里开始缕缕碰壁。
所有都在失控,完全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人生头一次,萧执聿升起了如此有心无力的复杂情绪。
何必呢?这么折磨自己,不如就将她彻底囚禁,她恨也好,怨也罢,总归人是留在你身边了。
他无数次这样劝说自己,可当真的看见她眼底噙着的泪时,他又会开始于心不忍。
他明明知道,她的眼泪是她的利器,她的讨好,她的乖巧,她的懂事,甚至连带着她的冷漠和厌恶,也全都不过是她刻意为之的周旋。
她太顽强了,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她都会迅速毫不犹豫地抓住离开。
他根本没办法去松懈她哪怕一点,他赌不起。
可是他还能怎么做呢?
进一步让她痛苦,退一步自己不甘心。
他也无数次在想,如果,他不是萧执聿。如果,和她青梅竹马长大的人,是他。
是不是他就不会这样被她轻易厌弃,是不是她也会愿意原谅他千百次。
他不想醒来,不想面对她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不想去斟酌思量他到底还要如何做。
赌不起,就这样耗着吧。
永远沉浸在梦里,即便会涌现出痛苦,至少还有美梦可以安慰。
可是耳边突然好像有人在跟他说话,在唤他的名字。
他仔细去听,是苏绾缡的声音!
她说,他要是死了,她会恨他一辈子。
恨一辈子吗?
……那就恨着吧。
总归,还是记得他的。
不是毫无痕迹的,无足轻重的在她的生命和记忆里,像是尘埃一般飘过。
总归是记得的……
手心好像砸落了水渍,黏黏的,很湿,也很烫,是药汁吗?
他无从得知,只偶尔午夜梦回,沉重地睁开眼时,他好像见到了她……
“绾绾,你来过是吗?”他轻声询问,心脏跳得猛烈带着声线都在发抖,每一下都像是要冲出胸膛,内心里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一定要是她。
她包扎的手法是如此熟练,就连轻尘有时候都会忘记步骤,下意识动作一顿。
他询问她时,她刻意回避提及,顾左右而言他。
一定是她,一直在照顾他的人一定是她。
明明这样坚定,明明早已经从蛛丝马迹里推测出了真相,却还是迟迟不敢求证。
只能趁着她熟睡时,轻声地询问一句,像是得到她的默认。
真的是她吗?如果是她,是不是还能证明自己在她心间还尚有咫尺之地,是不是证明她还是没有那么怨恨自己。
萧执聿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欣喜她还关心着他,可在无数个不经意的时刻,脑海里又会迅速涌起一切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念头。
他太需要一个答案了。
太需要她告诉他,是她,是她一直在照顾他。
可是比起知晓答案,他更害怕的是她的否认。
他不敢赌,害怕如果不是,他就连一点点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他更害怕,她告诉他,一切只是为了救贺乘舟。
她会这样说的,就像今夜,即便他没问,她也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唇边扯出一抹苦笑,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泡在了水里,胀得涩疼。
他只能庆幸,还好他没有问出口。
他乖顺地守着那一点点来自于自己的推测生出的可怜幻想,以至于欣喜时不敢太得意,怀疑又时常反扑——在她每一分眼神的变化里,在她每一句语气的起伏里。
将自己的心弦拉扯到极限,折磨得他几乎快要疯掉!
他终于还是因为她而牵扯起了所有情绪,好像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
他只能拼尽全力去感受她,就好像,她还是可控的,她还在自己身边……
苏绾缡是被热醒的,感觉自己像是被圈在了一个火炉里,应该是出了汗,很湿。
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大脑还不甚清明,耳畔便率先传来一道低沉粗重的喘息,紊乱得像是压抑到了极致。
眨了眨眼,继而清楚感知,后背抵着的滚烫身躯更是一寸寸灼烧着她的肌肤。
脑袋一下炸开,她迅速回头,还未看清眼前景象,电光火石间就被枕在脖颈下的手迅速抬起擒住了下颌,压着吻了上来。
第92章 灼热呼吸覆上,轻易撬开唇齿,缠着舌尖吮吸,另一只手如游蛇一般熟练滑过她的侧腰。
苏绾缡忍不住发抖。
喉间泄出轻哼,纤长脖颈轻扬,吻势便进入得更深。
大脑缺氧,红晕从脖颈处开始蔓延,慢慢爬上双颊,杏眸里沁出水雾。
她呜咽着睁眼看他,尚存的理智让她去推他的手,“……萧……执聿,你出去……唔。”
被吻得尾音破碎,大脑不甚清明,但却清楚感知到他反抓住自己的手,烫得灼热。
轻颤着要收回,不容置喙地完全掌控。
萧执聿的呼吸很紊乱,整个人都烫得异常。
他完全将苏绾缡圈在怀里,因为她要挣扎的动作,长腿也顺势搭上了她的腿,像条蟒蛇一样将她缠在怀里。
“帮帮我,绾绾。”
低沉磁哑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可抑制地喘,听得人面红耳赤。
他声音本就好听,刻意压下来时,尤其性感,落入耳中酥酥麻麻的。
苏绾缡觉得自己好像是凝在枝头的晨露,听见微风的声音,便止不住簌簌滚落。
后背处靠着的胸膛实在太过灼热,她能够感受得到,他是真的很难受。
可能是善心大发,又许是他实在是太卑微地将他送到了她面前。
总之,苏绾缡有些晕头转向了,朦胧胧地竟然真的任由了他。
吻还在继续,他拥着她的姿势不变。
本就模糊的视线变得更加破碎,晃得眼睛疼。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像是身处在摇篮里,灵魂又轻得像是飘在了半空中……
直到被放入浴桶里,温热的水势蔓延上胸膛,苏绾缡微微涣散的眼神才总算是聚焦了一点。
不过整个人还是懵懵的状态,雪白的肌肤上凝着未消的绯红的余温。
萧执聿坐在浴桶边,轻车熟路地为她清理身上染上的狼藉。
好半晌,苏绾缡才眨了眨眼,迟钝地低头往下望。
萧执聿衣袖半挽,手臂沁入水中,偶尔抬起时,浮起的青筋上快速滑落水滴落入她腿间,砸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将底下风光搅碎掩藏。
苏绾缡的注意力尽数被他小臂外侧一圈很明显的月牙印吸引了去,凹陷里沁出了血痕,周边也尽数红肿。
那是她掐的……
一瞬间大脑炸开,微敛的眼睑迅速抬高,眼睛睁得极大,清早时发生的一幕幕无比清醒地在脑海中闪现。
她迅速往水面下躲,将他的手推了出去。
迎着萧执聿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苏绾缡此刻才算是真正回过神来,水势淹没下巴,热气将脸熏得更红,“……你,出去,我自己来。”
她躲闪着他的眼神,说着话的功夫又将自己往水面下压了几分,水波一浪一浪浮上淹没她的口鼻,她也没心思顾。
只想将自己藏起来,发昏了,她早上一定是发昏了!
她怎么会同意帮他!
明明没有彻底,仅仅只是腿心,竟然都差点将她给弄晕了过去。
是她越来越没有自控力,还是萧执聿越来越磨人了?
苏绾缡这个时候竟然还有空去分析其中原因。
她突然发现,好像萧执聿自从醒来以后,就对这种事情越发热衷,变得比之前还要重欲,招式也越来越多。
总是想要靠近她,一碰上了就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难道,那一刀捅轻了?
苏绾缡还在细想,萧执聿此刻已然站起了身,高大的身躯毫不费力挡住了身后窗棂中落下的明媚天光,投射下的影子顷刻便将她尽数笼罩。
他弯身,指尖捏起她的下颌抬起,将她无意识埋进水中屏住了呼吸的口鼻释放,一手撑在沿壁上,以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态将她半包裹在了身前。
苏绾缡被迫仰头,无可避免地落进他染着笑意的眼睛,“绾绾躲我?”
语气有些委屈,“可我不是伺候得你很舒服……”
“闭嘴!”苏绾缡忙伸手去捂他的嘴,手臂带起的水花溅了他一衣襟,水珠顺势沿着他颈骨落下,清冷模样多了几分禁忌味道。
他挑眉,像是很享受被她这样反压制的感觉,由着她捂着自己,眼睑微垂,慢慢落在她起伏的胸口处,神色又变得晦涩。
苏绾缡顺着他的眼神疑惑低头,在看见自己胸前半裸的春光时,脸再次涨得通红,忙要重新往水下躲,却兀得感受到掌心处轻舔过的温热舌尖,痒得她浑身一颤。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执聿凝过来的灼热视线,火燎一般将手往回撤。
萧执聿眼疾手快抓住,轻而易举将她从水里扯到自己面前,偏头就要去吻。
苏绾缡脖子往后仰,大喊道,“我洗好了!”
吻势落在半空,呼吸微弱地蹭过她的侧颌,一声似有些无奈的嗔笑落耳,他终归没有强求。
手再次伸入水中,穿过她的膝弯,又迅速扯过了一旁桁架上的帕子将她包裹了起来,大步走向寝屋,将她轻柔地放进了床榻上。
后背一挨着了床,苏绾缡紧绷的身体瞬间柔软,迅速捞起一旁已经重新换过的锦衾灵活躲了进去,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满眼戒备地盯着他。
“我要换衣服了。”她咬重这几个字,毫不客气地提醒他该出去了。
“先上药。”他面色不变,去扯她盖在身上的锦衾。
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被磨红的腿心,苏绾缡做不到像他那般没脸没皮,本就被蒸得发红的脸颊更像是上了一层胭脂。
“我可以自己来。”她绝不服输。
“你弯着腰不方便。”他体谅道。
“那我也不需要你。”很固执地坚持己见。
他现在真的是随时随地都在发情,万一他涂着涂着,又来早上的事情怎么办。
“我保证,不做。”许是她眼中的意思太过明显,萧执聿叹了一口气,很正人君子地保证道。
“嗬,你昨夜也是这样说得。”她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恨不得将身上的被子砸在他身上。
结果呢,现在她腿心是怎么回事?
“抱歉绾绾,是我蹭得太狠了。”他软了态度,敛下眼,很坦然地接受指摘,诚挚地道歉。
苏绾缡一口气堵在了喉间,气势瞬间蔫了几分。
好吧,的确没做,只是蹭了蹭……
不仅没做,就连她睡前警告的那两句他也很听话的没做。
只是换了一种磨她的方式……
苏绾缡狐疑地抬眼,这么看来,他还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真君子了?
可自己明明被吃干抹净,他得了便宜怎么还一本正经先委屈上了?
苏绾缡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吃亏,可是竟然很憋屈地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
“萧执聿,你还真是狡猾。”知道是他钻了自己话的空子,苏绾缡也没辙了,只能在嘴上骂他一句出口恶气。
“上了药就别碰我!”施舍的口吻,也含着警告。
随后直接仰倒,像条死鱼一样瘫着,眼睛一闭,颇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味,仍由他掀开了盖在腿上的被衾。
裸露的双腿接触空气,还未适宜凉意,萧执聿冰凉的指尖便已先行箍住她的小腿,将她膝弯抬起来分开。
他跪在她腿间,埋头上药,除开冰凉的软膏抹开,偶尔还有他垂下的青丝滑过,很痒。
苏绾缡偏头,指尖无意识攥住身下的衾面。
分明裸露的肌肤大面积接触空气,可竟感觉又开始有些热了。
好半晌,苏绾缡突然身子一抖,将头埋进了枕衾里,咬了咬下唇,终究没有忍住,踢腿去踩萧执聿的肩。
顺势半撑着身,杏眼瞪得溜圆,“好了没!”
萧执聿被踩得往后踉跄,抬头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滑过一瞬间的迷茫。
他滚了滚喉结,咽了下去,微阖目,轻轻吐了吐息,“好了。”
怎么还有些失望的味道?
苏绾缡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懂萧执聿怎么这么喜欢……
她脸红了红,移开眼,没等他碰她,自己率先起了身,扯过一旁准备好的衣衫,挪开了距离。
这会儿也不再扭捏躲闪,当着他的面,直接褪下了身上围裹着的遮挡。
白的亮眼的肌肤彻底裸露在日光下,肌肤细腻萦着一层朦胧的光泽,像是最上等的甜白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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