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笑着点头,“孩子开心就好。”
小冬子附和了几句,便接着道,“还有一件事,奴才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熹嫔娘娘去看四阿哥,不过或许是四阿哥和熹嫔娘娘有些矛盾,反正奴才见熹嫔娘娘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一瞬间十分难看,而且四阿哥也没出来送熹嫔娘娘。”
云舒一挑眉,“熹嫔已经可以开始走动了?先前守灵的时候,可是要了她半条命,如今才几天,便缓过来了?”
小冬子想了想,“奴才瞧着熹嫔娘娘还是有些病气在的,可能是实在是想念四阿哥,便只能亲自去阿哥所了。毕竟前些日子太后离世,加上功课比较多,四阿哥已经有两个月没去给熹嫔娘娘请安了。”
云舒笑道,“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四阿哥拼着闹了一场,将熹嫔给接进宫,如今母子二人倒是生疏上了。”
云舒摇摇头,“你继续盯着熹嫔那处,有什么消息,及时禀告。”
小冬子笑着打了千,“是,奴才明白!”
第162章
小冬子听从云舒的吩咐,一直盯着熹嫔那,但却未见熹嫔母子二人有什么举动,云舒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时机未到吧。
后宫太后离世,年贵妃的身子不知怎么回事,总也养不好,一年当中总有半年是病着的,至于李贵妃更是万事不管,这样一来,后宫还真是皇后娘娘一家独大。
皇上忙于前朝之事,并不怎么在意后宫,毕竟还在守孝,皇上也只是在养心殿养了两个宫女,平日里也不曾经常入后宫。
便是入后宫,也只是去看看陪了她多年的老人,也算是给这些妃嫔们一些体面。
虽说前朝后宫总是有所关联,但如今皇上的皇子们大多还未长大呢,后宫妃嫔们的家事也大多不行,近两年也不会选秀,便也没有用后宫平衡前朝的意思。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便也风平浪静的来到了雍正三年。
如今才入春,今日天气不错,圆明园内一个风景不错的花园处,欢声笑语不断。
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孩子,正趴在水池旁边看着池子里的游鱼,旁边的奴才们眼神是一点都不敢眨,生怕这位小阿哥出什么事。
不远处的亭子里,小阿哥的亲娘,也就是李贵妃的儿媳妇富察氏,正陪着亭子里三位长辈打牌。
富察氏时不时地看一眼儿子的情况,时不时的又给眼前这三位喂牌,谁让这三位一个是她亲婆婆李贵妃,另一个是从小照料二爷长大的张贵人,剩下那位更是曾经救了二爷一命的宁妃娘娘。
这三位都得好生敬重着,好在这三位是不爱找事的,不然在加上嫡母皇后娘娘,这皇家的媳妇便更加不好当了。
怀乐站在云舒身后,看着云舒打叶子牌,时不时的发表一些意见。
云舒扭头瞪她一眼,“去一边去,和小阿哥一起去玩去,你这个瞎出主意的,我这的银子都快输光了。”
怀乐抱屈,“这哪里能怪女儿,明明是您牌技不佳罢了,我就说了吧,听我的,肯定能赢,就您一意孤行!”
见云舒又要瞪过来,怀乐赶紧一转身,便去找小阿哥去了,“大侄子,姑姑陪你一起玩!”
云舒看着怀乐这称呼,便眉心一跳,瞬间想起这几年,五王爷只要见了怀乐,便激动的喊声大侄女的场景。
云舒哼了一声,打开自己放碎银子的盒子,一看里面只有一丁点了,气的一下子便将盒子合上,“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李贵妃得意的指了指自己装钱的盒子,似是嘲笑道,“瞧你这点出息,输就输了,还耍起赖皮来了,行了,不玩就不玩了,今日我也算是吃了大户了,静心啊,拿着这些银子去趟膳房,取些上好的酒菜来,就算是咱们宁妃娘娘请客了!”
静心高兴的应下了,张格格笑着摇头,“你且低调些吧,虽说是出了孝,但也得顾忌着些。”
李氏却摆手,“无妨,我一个贵妃吃点好的难道都不成了。”
云舒也笑道,“确实不必太过杞人忧天,咱们又不在宫里,园子里的规矩也没那么大,自在些也没什么。”
几人正闲聊着,便见一个小太监着急忙慌的领着一位太医路过,看那样子,竟是十分着急。
明夏顺着主子的视线远远看了一眼,便道,“瞧着应当是年贵妃身边的人,想来是年贵妃又病了。”
李贵妃闻言皱眉,“这两年年氏病的越发重了,我虽与她不睦,但都这么多年了,也觉得她是个可怜人。”
张格格却道,“您是个心善的,但这和宫里可怜的人多着呢,年贵妃娘娘这是心里存了事,心里好不起来,这人自是也好不了。”
眼看着这越说越伤感,云舒便赶紧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谈这些了,皇上虽免了今年的选秀,但咱们三阿哥的婚事可不好再拖了。”
三阿哥是康熙四十三年生人,当年要相看的时候,赶上先皇病重,新皇登机,后来皇上守孝,更是没人张罗这事,如今这孩子已经二十了,是到了成婚的年纪。
李贵妃闻言便道,“京城贵女众多,我倒是看上了几家的姑娘,只是不知道这几位的品性如何,我倒是有心去查,又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了,对人家姑娘不大好。”
这些年李贵妃许是修身养性久了,竟也平和了不少,若是年轻的时候,给他儿子挑媳妇,她只管她儿子,才不会管那些姑娘怎么样。
此时李贵妃又补了一句,“而且这事总归最后得有皇上决定才是。”
云舒,“是这个理儿,不过你若是想知道这些姑娘的品性,又不想大张旗鼓的去查,不如便将这事交给二福晋。”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富察氏,此时闻言抬起了头,见李贵妃看过来了,便忙笑道,“若是额娘放心,我定会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定会让您满意。”
富察氏怎么可能不答应,她如今住在宫外,可比宫里的娘娘们更自由些,这事对她来说算不上难,毕竟这京城的宴会可不算少,随意参加几次,便能近距离观察这些贵女们的品性了。
更重要的是,二爷对三阿哥这个同母兄弟还是很关心的的,总觉得三阿哥不聪明,生怕这位小爷又被算计了去,所以一直还觉得三阿哥小呢。
不过找富察氏来说,这位三爷虽说不似其他阿哥那样聪慧,但运气确实想当不错,不仅有身高位重的亲娘保护他,更有一母同胞的兄长给他挡在了身后,以后便是做一辈子的闲散皇子,也是十分幸福的。
对于没有野心的皇子来说,这样的路是很舒适的一条路,而她观察了这么久,可以确定,三阿哥确实是一点野心都没有。这样也不错。
富察氏笑着揽下了此事,果然迎来了李贵妃的夸奖,云舒此时便对着李氏道,“行了,这下你可放心了吧,时辰估摸着也差不多了,膳食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李九州清宴不远的搂月开云便是年贵妃所住的地方,今晨一早年贵妃便感觉身子有些不舒服,但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又才来园中,多事总会显得有些不好,便没多言。
但谁知快到晌午的时候,年贵妃便感觉浑身不适,竟发起热了,黄玉哪里还敢耽搁,当即便派了一个腿脚快的小太监去请太医。
太医给贵妃诊治之后,这才说到,“娘娘身子骨弱,昨日又许是心中烦闷开窗受了凉,这才引起发热,不过无妨,臣开几副药,娘娘服下便好,不过娘娘心中的郁气不除,总归是有隐患,还望娘娘能放宽心才好。”
年贵妃有些虚弱的点点头,“有劳太医了。”
太医忙道不敢,便赶紧跟着紫玉去写方子抓药去了。
黄玉垂下眼眸,给年贵妃抻了抻被子,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让娘娘的心情更好些。
年贵妃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的问道,“前几日不是说家里人要来请安吗,怎么如今还是没有消息。”
黄玉有些牵强的笑了笑,前些日子出现了日月合璧,五星连珠的祥瑞,大臣们纷纷上贺表颂,偏年大将军的折子里写错了字,便更显的大将军猖狂了,皇上自是不喜,说年将军不敬,瞧着这样子,似是已经要忍不下去了。
但这些事情皇上下令都瞒着贵妃呢,贵妃如今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若是生气之下,病的更严重了,那就不好了。
她努力语气正常的说到,“家里人说了,最近大爷家又添了一个小孙子,夫人们都忙着给小少爷准备满月礼呢,前天不是才递了消息进来吗,您忘了不成?”
年贵妃点点头,似是想起了此事,便也不在纠结着一点,其实她和黄玉都明白,就算是要准备满月礼,那也不至于准备一个月啊,难道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是不能见,还是不想见,二嫂不能来也就罢了,就连大嫂也不让随意见她,看来哥哥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黄玉见年贵妃神色不好,除了觉得是娘娘身子难受之外,更是觉得娘娘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便听见娘娘说到,“苏贵人不是要见我一面吗,既如此,便让她来吧。”
黄玉拧眉劝道,“娘娘,您今日身子不适,不如改日再让她来吧。”
年贵妃摇摇头,轻咳两声便说道,“便让她来吧,她求了好几次,定是有重要的话要说,指不定还事关家里,左右今日我发了热,皇上不好来探病,正是苏氏来的好时机。”
最后年贵妃还感叹一般的说了句,“先前是我想的少了,如今却竟盼着是我想着多了。”
黄玉面色一白,心下也是一咯噔,不过见年贵妃坚持,便也不敢过多阻拦,寻了个空闲,便悄悄叫了一个信任的丫鬟,不动声色的将苏贵人请了过来。
苏贵人才一进年贵妃的屋子内,便捂住了鼻子,无他,这屋内的药味太浓了,看来贵妃的病越发的严重了,想到一会儿要说的话,苏氏心中便更烦躁了些。
黄玉掀开了内间的帘子,让苏贵人走了进来,苏贵人行礼之后,年贵妃挥挥手,便让苏氏坐下。
年贵妃对着苏氏直接说道,“你来我这,也不是为了唠家常,有什么事便直接说便是,不必在这兜圈子。”
苏氏深吸一口气,便一板一眼的说到,“年家如今到了危急的时刻,家里人说先让您帮帮忙,帮帮家里。”说完,苏氏便好似觉得难堪一般低下了头。
年贵妃闻言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帮他们,我能帮他们什么,我不过是一个没有子嗣的病弱妃子罢了,说不定这命哪天便没了,又能帮的了她们什么呢。”
苏氏低声道,“许是娘娘盛宠,宫外便还抱有一丝希望吧。”
年贵妃却落寞的笑了,“她们难道还真以为皇上对我的真的有真心,是,或许是真的有几分吧,但帝王无情,与这权利相比,我又算的了什么呢!我这半生为了家人,为了皇上,演了半辈子,伤了半辈子,如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苏氏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劝道,“娘娘千万不要这样想,大将军为皇上,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即便是,便是行事不妥当了些,但功劳总是会更大一些的,皇上英明,总不会真正的处置大将军,寒了功臣的心。”
年贵妃此时却悠悠的叹了一句,“是啊,皇上英明!”
年贵妃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妇人,年家如今正是危急时刻,二哥更是因为打了胜仗,被皇上礼遇,便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不仅插手官员任免情况,还结党营私,后来更是都快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
这样的情况下,更加使得皇上不满,再加上皇上登基已经快三年了,这皇位自是已经做的稳当,之前便听说八爷和隆科多大人都被皇上敲打过,看样子,这是要对这些权臣们动手了,而此时功高震主的年家,又怎么会被轻易放过。
而且年贵妃有自知之明,她说是被皇上宠爱,被皇上看重看,其实也不过是年家和皇上之间的一个物件罢了。
这些年她努力的扮好一位唯爱皇上的女人,为的什么,为的便是能在皇上面前有几分情分,而这些情分便是她的底气,也是她最后的砝码。
其实如今想想,她的孩子没能活下来也是一件好事,这宫里尔虞我诈太多,他们何必来这世上受苦。
苏贵人虽没说清楚,但年府的意思其实年贵妃也明白一些。若是真的能用她这一条命换得年府的平安,便也算值得了,至于怎么换,如何换,这些都是可以设计的。
眼看着年贵妃陷入沉思,苏贵人此时心里更觉得恶心,他们这些个女子,便是再怎么不愿意,也得为家族奉献,这是她们从小便被教导的东西,她如此,年贵妃也是如此。纵然出身不同,但大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苏贵人今日只是来带话的人,其实她也不愿意来这一趟,毕竟连年府的人都不愿意来这,毕竟逼着自家姑娘为家族奉献生命什么的,总是有些不好,特别是本来就对不起这姑娘,如今更是要利用这姑娘。
苏贵人心中冷笑,这些人还真是伪善,她们不亲自做这事,就好像真的能当做这事不存在似的。
苏贵人不敢再说话,只低头沉思些什么,过了不知多久,她便听到年贵妃无奈的叹息声,“罢了,便帮他们这最后一次吧.”
廉亲王府内,八福晋双目含泪的夺过八王爷手中的酒杯,“爷,您别喝了,臣妾心疼!”
八王爷手下顿了一下,便直接拿起酒壶喝了起来,八福晋见状又是一把夺过酒壶。
八王爷看着福晋这样的模样,努力的想扯出一抹笑,却又格外的令人觉得心酸。
八福晋将坐着的八王爷揽近怀里,什么都没说,眼泪却几乎要烫伤八王爷。
过了许久,八王爷似是无奈又似是认命一般的叹了口气,“若是以后我真的不成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便是不忿,也忍一忍吧,想必老四为了名声也不会赶尽杀绝。”
八福晋却十分平静的说道,“若是顾忌名声,他便不会如此对待爷,看似对爷不错,实则是钝刀子割肉,更是苦楚。
爷,若是您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咱们夫妻多年,我晓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福晋,脾气不好,还容易嫉妒,但您亦是对我多加宽容,多年未有子嗣也不苛待我,甚至在有了弘旺之后,便将弘旺交给我抚养。
如此种种,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特别是在外祖离世之后,您依然待我如从之前一样,您这样,又让我怎么舍得呢。
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倒不如陪您一道走了,这样路上咱们夫妻俩也不算孤单。”
前两年还好,八爷虽受了些委屈,但也能熬过去,皇上也不曾交给他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加上九爷也就去年回来了一趟,便又重新出海。
十爷这两年被赶到盛京去办事,八爷党羽贬的贬,杀的杀,为首的阿灵阿等人也被发配盛京。
就连从前交好的大臣们,也总是避着八爷,八爷自是孤立无援,便是想做些什么,也没了那个精气神。
表面上看,八爷一开始被封亲王总理事务,但也只是面子货罢了,后来又被授理理藩远尚书,办理工部事务,但也只是当做一个吉祥物,真正有用的事自有皇上心腹处理。
看上去处处优待,其实处处辖制。于是做事便不求无功,只求无过,日子也是过一天是一天。
可打今年开始便总是被针对,又联想到那位年大将军也渐渐被皇上厌弃,八爷和福晋便都晓得了,这是皇上坐稳了朝堂,要开始清算了。
今日八爷因为做事用心便被皇上觉的他有不臣之心,明日八爷做事摆烂,便会被皇上训斥八爷不满皇上故意如此惫懒,做也不好,不做也不好,这明显的针对,又如何能看不出来呢。
八福晋是刚性脾气爆,但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九爷看似被安排出海,但明显是五爷和宜妃用情分将九爷给保了下来,纵然不能常住京城,但也算是活的自在。
十爷也因着出身的原因被皇上多有优待,只有她们八爷,良妃无用且早逝,自己这个福晋也没了当年的底气,不能给八爷任何助力。如今她们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八爷感觉眼睛有些发酸,福晋则是更加认真的对的八爷道,“若是您坚持不下去了,也没关系,无论您要做什么,你应当是知道的,臣妾会一直陪着您的。”
八爷默默地握住了八福晋的手,千言万语似乎都说不出来,福晋便是有种种不好,但对他的这颗星,便是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
就连良妃都因为被动的原因放弃过他,任由惠妃掌控他,只有八福晋,无论发生何事,又无论在何时,永远都只将目光给予他,这份偏爱便是他从来未曾拥有过的,所以福晋于他,并不是简单一句夫妻便能概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