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人也没多留,毕竟病人还是需要休息,他们是来探病的,又不是非得和病人说上两句,才算是探病成功。
几人从储秀宫出来之后,便像之前说的那样,径直去了御花园,逛了好一会儿,这才回了永寿宫。
其实在御花园吃锅子也没什么不好,还能顺便欣赏御花园的雪景。
但云舒她们如今却是真的有些不敢,敦肃皇贵妃也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但皇上依旧悲伤的很,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也不能引得皇上的不满。
几人回了宫,吃了一场热闹的锅子,这才尽兴而归,甚至还约好了下一次,云舒都笑着应下了,其实活成李贵妃这样也很好,最起码想的不多,幸福度却高了。
苏贵人生病这事看似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但云舒怎么觉得这里面还是有事,但之前让小冬子一直盯着苏贵人那,除了发现她悄悄的去了翊坤宫两次,便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什么接触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储秀宫内,苏贵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苏格格身边的绿柳见着主子醒了,连忙高兴的给主子喂水,又派人去叫了兰贵人。
绿柳惊喜的说到,“您可算是醒了,您不知道,您晕倒的时候,可吓坏奴婢了,还有兰贵人守了您好长时间,方才奴婢劝她回去休息了,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苏贵人只是垂着眼睛点点头,似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兰贵人来的很快,一进门见着坐在床边的苏贵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兰贵人,“谢天谢地,可算是醒了,”说话间还摸了摸苏贵人的额头,见还是有些热,便道,“是不是还是难受,绿柳,将一直温着的粥端上来,伺候着你们贵人吃了,这样才好吃药。”
绿柳连忙应下,赶紧就出去了,苏贵人轻声说道,“我没胃口。”
兰贵人却道,“没胃口也要吃,不然便不好吃药了。”
粥来的很快,兰贵人顺手接过碗,便亲自喂给苏贵人,然后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又在怕什么,也不清楚这病是不是真的只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便不问,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这点便足够了。”
苏贵人没说话,只轻轻的握住了兰贵人的胳膊,兰贵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又伸手接着给苏贵人喂粥。
一边喂,还一边念叨着,“这吃了粥,便好吃药了,药苦也不怕,正好今日宁妃他们送了些上好的蜜饯过来,正好给你甜嘴了。”
苏贵人顿了一下,便问道,“宁妃?她们送的东西。”
兰贵人手上动作不停,“是啊,是宁妃贵妃还有张贵人,还顺便探望你来了,只不过当时你还睡着,他们只看了看,便也走了。来张嘴。”
苏贵人笑着张嘴吃粥,但心里却不由的想的更多,她可不会小看宁妃,与宁妃间接合作过的她,可是清楚的晓得,宁妃可不是表面那样只靠着皇后的人。
景仁宫内,皇上看着皇后送上来的东西,眼里的冷意是一点都藏不住了。
皇后此时还在感叹,“先前敦肃皇贵妃离世,虽说是因为救驾之后,身体虚弱导致的,但臣妾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贵妃这些年身子骨是有些孱弱,但也有好好的吃药休养,但就在半年前,身子却病的越发的严重了,似是心里压着什么事一般。
臣妾虽与皇贵妃之间有些隔阂,但想着姐妹一场,到底也不能辜负了这么多年的缘分,便打算查一查。
这一查果然查出了些许东西,您让忙着年府的事不要告知年贵妃,连年府的人都找了理由不让进宫,可咱们却不晓得,原来早在皇贵妃走之前的半年,便已经有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如此情况之下,年贵妃怎么可能不心中抑郁呢,也怪不得她的身子越发的不好。”
说罢皇后又长吁短叹了一遍,“这苏贵人也是个蠢得,年家二房不过说要将她升位为嫔位,便眼巴巴的成了旁人的说客,都说年大将军年少时最疼皇贵妃,如今看来,就算在深的情分,也不如保全自己啊。”
皇上并未将重点放在皇后说的苏贵人身上,只沉声道,“她走前,并未向朕给年家求过情。”
皇后似是叹息,又似是惋惜,“想来是不想您为难吧,也是可惜。”
皇上仰头看向窗外,“是啊,她从来不愿让朕为难。”
皇上并未留在皇后处,皇后也不恼,只亲自将皇上送到了门口,等着看不见皇上的身影的,这才转身回了屋。
白釉扶着皇后坐下,这才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娘娘,奴婢实在不明白,皇上本就对皇贵妃有情义,念念不忘的,就该不在提起皇贵妃才是,可如今您又一味的说着皇贵妃的好,岂不是为旁人做嫁衣。”
皇后却轻笑一声,“年氏是替皇上挡了一剑这才身亡的,皇上怎么可能会忘记她,跟一个死人争,还是一个被无限美化的死人争,怎么可能争得过。今日这话,只不过是顺势而已,年家早就该被处理了,如今因为年氏的原因,皇上迟迟下不定决心,本宫自是要出一把力。”
雀蓝却笑道,“娘娘自是不屑与不在的人争的,在怎么美好,活着的才算是胜利者。”
皇后赞许的看了眼雀蓝,她心中确实是有些难受皇上对年氏的看重,但和一个死人争重要性,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如今她是胜利者,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引出苏贵人那就更容易了,皇上因为年氏的死心中有愧,但若间接害死年氏的另有其人,那皇上的愧疚也能更少些了。
想到皇上刚才暗示她处理苏贵人的信息,皇后看着桌上写满的证词的纸张,苏贵人这颗棋子如今无用了,自是要弃了,而年家,估计也撑不来多久了。
想到这,皇后的心情越发的愉快了,如今这日子过的可真是不错,一切都如同她预料的那般,顺利极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上好似彻底从皇贵妃离世的苦痛中走了出来,朝堂上年家的处置也终于有了结果。
前大将军年羹尧犯下大逆罪,欺罔罪,僭越罪,侵蚀罪等种种大罪,共92条大罪,皇上大怒,赐自尽。
并下令严惩年家子弟和亲信,年羹尧的长子,时任大理寺少卿的年富被株连斩首,年羹尧这一房的子弟中,满十五的都被流放。
不过许是皇上还是心软了,最终还是对年府其他人网开一面,对于年父年遐龄和年府大房的掌事人年希尧网开一面,给予宽免,只革职而已。
一时间朝堂上风声鹤唳,年羹尧是有着从龙之功的功臣,又是皇上最喜欢的后妃的家人,如今却也只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朝堂上的大臣们,此时俱都夹起来尾巴。
前朝如此,后宫自是也跟着安静了下来,这一静便直到了年底才好些。
如今已经到了腊月底了,眼看着新年就要来了,今年也可算是终于过去了。
再一次请安结束之后,云舒看着属于苏贵人的空座位,心中的疑惑更甚。
几人从景仁宫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兰贵人急匆匆往回储秀宫的模样。
云舒看着兰贵人远去的背影感叹道,“这苏贵人不是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么,怎么这病的越发的重了。”
李贵妃也跟着有些疑惑,“是啊,这都到年根了,太医竟去储秀宫越发的频繁了,只是小染风寒,又不是高烧不退,竟也缠绵病榻了,也不知道这太医们是怎么治的吗,都换了好几个了。”
张贵人似是开玩笑道,“或许就是因为太医这病才不能好的吧。”
话音一落见云舒二人都看了过去,特别是云舒,张贵人明显感觉到宁妃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张贵人便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说不定这几个太医的医术不好吧,又或许是不对症,不管怎么说,咱们以后请太医都注意些才是。”
李贵妃心有戚戚的的点头,但又有些疑惑,“或许是这个原因,但这太医院的太医们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吧,不然也不能进太医院啊。”
眼看着,李贵妃又要问起来,云舒便赶紧转移话题,“好了,这些不关咱们得事,还是说说其他,你们说,等年后,这后宫位份是不是又得变一变。”
提起这事,李贵妃果然转移了精神,兴致勃勃的谈起了新话题。
李贵妃将这事给囫囵过去了,只和云舒他们说起了其他事,云舒却直到回了永寿宫还在想着这事。
云舒深吸一口气,在王府的时候,纵然也有各种小矛盾出现,但却也只算的上是小打小闹,可是如今进了宫了,成了娘娘了,却过得还不如从前开怀,这短短几年,宫里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兰贵人才进了储秀宫,便径直进了苏贵人的屋内,“绿柳,姐姐今日如何了?现下可醒了?”
绿柳一边给兰贵人脱斗篷,一边和她说着话,“贵人先前醒了一阵,不过许是太过虚弱,便又睡了过去。”
兰贵人点点头,便动作很轻的走了进去,看了眼兰贵人的神色,心里更是觉得发堵,这才病了多久啊,这一,摸胳膊,都能摸到骨头了。
兰贵人心酸的眼睛又要流泪,又怕扰了苏贵人,便立马起身走了出去。
兰贵人便这么守着苏贵人,等着她用完膳,又过了一个时辰,苏贵人,这才醒了过来。
她一见着兰贵人,便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兰贵人笑着给她喂水,“见你睡得熟,便不忍心叫醒了。”
说话间,兰贵人又说起了今日请安的消息,“你今日没去,应是不知道,听皇后娘娘的口风说,明年皇上应当会选秀,到时候咱们这些老人,说不定也能更进一步,便是不能成嫔,但为着咱们得脸面,最少也会给个封号。”
苏贵人闻言笑道,“这倒是难得的好消息了,我是没什么指望了,只是妹妹还年轻,等开了春,给皇上怀个阿哥,以后的日子也就不愁了。”
听到这话,兰贵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她垂眸摸着自己的荷包,“姐姐,怎么提起这事了,这怀孩子又不是我愿意就能怀上的。”
苏贵人却没在劝,只是伸手抓住那个荷包,“这个荷包你带了许久,便赠与我吧。有个孩子陪你,总归是好的。”
兰贵人的眼泪一下子便流了下来,“姐姐不想陪我了吗,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吗。”
自从跟了皇上之后,都十几年了,兰贵人一直是和苏贵人一起生活,她才来的时候,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但这些年在苏贵人的帮助下,她活的真的算是自在了。
她不是傻子,自是清楚是谁在给她遮挡风雨,她根本不能想象,没有苏贵人的陪伴,她的日子又该是如何。
眼泪流的越发的凶了,“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只要咱们一直互相陪伴就好了啊,宁寿宫那些太妃也活的很好啊,到时候我们还和现在一样,不好么?”
苏贵人伸手给兰贵人抹了抹眼泪,“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放心你。”
兰贵人此时再也忍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一个月前还好好的,可怎么就病的这么严重了,姐姐,你就和我说实话吧,到底是谁,咱们到底得罪了谁,咱们去认错,却道歉,我给她磕头,只要能保住你的命,我什么都愿意,姐姐,你说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能帮你的,我愿意帮你的啊!你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啊!”
苏贵人却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是说了吗,我只是病了,不然太医都换了那么多个,我却还是病着。就算有人要害我,也不至于将整个太医院都给收买了吧。”
兰贵人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但苏贵人不愿意说,纵然她心里万分不甘,却仍旧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更要紧的是,兰贵人明白,若是真的能将太医院收买的人,那就只有皇上和皇后这两位了,但任凭其中一位,都不是她们一个小小的贵人能抵挡的住的。
“真的不成了吗?”兰贵人此时的泪水根本就止不住了,“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苏贵人亲生道,“我只盼着你能好好的。”
兰贵人趴在苏贵人膝盖上痛哭不已,似是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恐惧都要发泄出来。
第168章
年关将至,宫里也渐渐忙了起来,皇后才吩咐了一些事情,终于寻到个空闲,便随意的问了问雀蓝,苏贵人现在情况如何。
雀蓝温声道,“太医说,苏贵人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不过还是能撑一些日子。”
皇后点点头,“既如此,今年便过个安生年吧,年前出事,终归是有些晦气。”
雀蓝应声,“奴婢明白了。”
年宴当日,许是因为近来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皇后有意趁着这个年宴冲冲晦气,便办的更加尽心了些。
但众人还沉浸在这小半年,八爷和年家先后被出事的情况下呢,如今面对皇上哪里还敢有一丝轻视,虽都面上笑着,一片和乐,但总是有一种故作平和之感。
便是连五爷这个心大的,今日都好似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其他王爷中也都是相同的模样,只有十三爷能轻松的和皇上说话。
云舒和李贵妃对饮一杯,才放下酒杯,便见阿哥公主们一齐去给皇上皇后敬酒去了。
皇上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心了些,云舒原本也脸上带着笑意的瞧着,却见皇后指着小阿哥们夸了几句,虽都是一些常见的夸奖,但那却明显感觉到皇上对着四五六三位阿哥神情更温柔了些。
皇后更是对着六阿哥的笑容里多了些内容,甚至言语间也比对另外来两个阿哥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云舒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试图使自己跳的有些快的心脏平复下来,但却不怎么有作用,只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纵然因为云舒的缘故,六阿哥确实比四五两位阿哥与皇后娘娘更加相熟,但从前也没觉得这样亲近啊。
忽的云舒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碰了一下,云舒瞬间回神,她有些迷茫的看向李贵妃,便见贵妃神情有些凝重。
“你可听见了没?”
云舒此时也有些搞不清情况,“怎么了?”
李贵妃无奈又气闷的瞪了云舒一眼,“方才五福晋和皇后娘娘提起五王爷家的贵人岁数到了相看的时候,皇后娘娘便好似被提醒了一般,和皇上说起了怀乐!皇上虽不意多说,但看着神情也是略有动容,事关咱们怀乐的后半辈子,你可上点心吧。”
云舒神情一下子便严肃了起来,不是说怀乐要多留几年吗,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做什么,又想起方才皇后对六阿哥的亲近,云舒瞬间阴谋论起来。
李贵妃还在那嘀咕,但云舒却是半点也听不进去了,总感觉一股焦虑涌了上来。
怀乐来到云舒身边的时候,看着云舒的如此样子,还好生安慰,“额娘,您不要太担心,皇阿玛那都说了,就算要嫁人,也得女儿愿意才是,您真的不要太过担忧此事。”
云舒努力扯起嘴角笑了笑,表示自己这就放心了,但心中却依旧往下坠,皇上的随口之言,云舒实在是不能真的相信,如今总感觉头上有一鼎悬而未落的剑,云舒心里心慌的很。
面上虽没人看出来有什么不妥,但云舒的后半程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
怀乐倒是看出了云舒的不对劲,但也只当云舒是为她担心的缘故,不由的便又安抚了云舒好久。
好不容易混到宴会结束,云舒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呼了一口冷气,便打算先回宫再说。
云舒的宫殿最近,便成了第一个回宫的,才要进门,便看见一个小身影窝在了门口,若是不仔细瞧,还险些没发现。
小冬子警觉的上前查看,忽的哎呦一声,“我的爷,您怎么在这呢,这多冷的天啊!”
“主子,是锦佑贝勒!”
云舒闻言,赶紧上前,果然见纳喇锦佑正窝在门口不动弹呢,云舒一摸他的脸,这都快冻伤了。
明秋看着也十分心疼,“这事怎么回事啊,照顾爷的奴才们呢!”
“锦佑,锦佑!”云舒叫了两声,便听见锦佑轻轻的应了一声,云舒心下终于一松,还有意识就好。
紧接着便赶紧让人将锦佑给挪进宫去,还对着小冬子吩咐道,“你赶紧的,亲自跑一趟,将今天值班的太医请过来,快着点!”
小冬子一秒都不敢耽搁的亲自跑了出去,云舒见状,又吩咐了明夏几句话,明夏点点头,便也走了出去。
有这明秋她们照顾锦佑,云舒自己个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多时,明夏便将李贵妃和张贵人带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