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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奁尘满(挑灯看文章)


蕙奴不敢和她动手,一个劲儿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殿里的圆柱子上,眼看那丸药就要塞进自己的嘴里了,她想到日后再怎么样也没办法生下殿下的孩子,即便真的受幸也没用了,想着就生出了一股力气,猛地推开了荔香,一路跪爬到了霍芷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又一个头,“求小姐明察,当夜主子只是要我在身旁侍奉,他看了一夜的折子,我便在门后站了一夜,千真万确,奴婢不敢说谎!”
“是吗?”霍芷不置可否,也不知信没信,扭过头便对荔香道,“她不愿,你就干看着吗?什么时候你开始听起她的吩咐了。”
蕙奴惊恐地抬起头,面色惨白,她都将那夜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说出来了,这位娘子还不肯罢休吗?她这分明是要赶尽杀绝,不给人留半点后路。
眼见着荔香来撬开她的嘴了,蕙奴狠狠心将牙一咬道:“东宫之中,有许多小姐看不见的事,奴婢愿当小姐的眼目,将所见所闻通通告诉小姐,日后唯小姐马首是瞻!小姐只当身边多养了只猫儿狗儿,求小姐饶我!”
见她没什么反应,蕙奴心里发慌,头一仰,直接添了把猛火道:“奴婢敢说,有一件关于主子的事,小姐定然不知!”
霍芷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东宫里头有霍氏旧人在,她并不缺这一个。但看到那样笃定的眼神之后,她迟疑地顿了顿,想着听听也没什么,道:“你说。”
蕙奴大喜过望,连忙将自己那日看见了什么,通通告诉了她。
果然,刚听她的话,霍芷就神色大变,一脸难以置信地说了声“什么”,眼神里露出一丝慌乱,随后便丢下她在这里,和荔香匆匆离开了。
两浙钱塘地界,入了夜,大大小小的游船顺着江流而下,沿途游览江景。周围该还跟了数不尽的乌篷船,有什么吩咐便可以叫这些乌篷去办,来自自如。
夜色中,一只乌篷船快速靠近了某艘游船,对过暗语后,乌篷上的人爬上了游船,又经人通报后,方才入了上房里头。
“主子,有消息了,那些人是节度府里头出来的!”
烛光下,李珣手里拿着本书,看了眼赶来的程昱,问道:“查实了?”
“确凿无疑!主子让我们盯着那些刺客的尸首,守了四天之后,果然有人来收尸。一路跟过去,他们换了多次地方,还是入了节度府后门,应元直的地盘。”
“不要打草惊蛇,派人继续盯着。”
“是。”程昱出去了。
李珣继续看起书来。
他这次亲自来到两浙,才知道应元直在这个地方是如何一手遮天,竟能将他亲自查出来的账簿弄得不翼而飞,还敢派出刺客追杀。
看样子,竟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留在两浙。
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殿下!上京急令!”一声通报后,霍荣闯了进来,见人便将袖筒里的密旨取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呈上。
李珣接了过来,还没打开就猜到里头写了什么,真看见后,果然被他猜中。
应元直能当上这个节度使,多半是出于父皇对那位贵妃的愧疚。
他当初要杀贪下救灾粮的应元中,也是那位贵妃出来求情,说自己兄长乃是叫底下人所欺,没有贪图之心。
那女人不过哭了两声,父皇便心软了,要不是他让人行刑早了两日,只怕人就要放出来了。
但在这之后,那位贵妃依仗着死了兄长的委屈,变本加厉向父皇要了节度使的位子给应元直,现在又突然出来一封急令要他回京,只怕其中少不了那位贵妃的手笔。
不过是怕真查出什么,他先斩后奏,要了应元直的性命。
李珣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封急令的用意,对霍荣道:“孤王要命你去做一件事,可有胆量。”
霍荣见殿下脸上的神情非同一般,不曾迟疑,脱口而出道:“臣姓霍,本就是殿下的人,殿下要臣去做什么,臣只有四字,义无反顾!”
“你的忠心孤王看在眼里,不必如此紧张”,李珣朝他淡淡一点头,“孤王明日便要返京,你留在两浙,和底下人继续盯着节度府,十日后再回。”
霍荣来了两浙这些日子,自知道这里事态严峻,听了这道命令没有退缩之意,反倒十分欣喜。
霍家人里,殿下只带了他来,未必不是存了考察之意。
若办好了这件事,日后跟在殿下身边,再往后,就是不可限量的前途了。
这也是母亲担心他安危不想他跟来、父亲一力要他前来的目的。
“臣定不辱所托!”
霍荣脸上万分激动。
李珣摆摆手,让他出去,又拿起了书看。
霍家人从河东而来,人不少,有用的不多。他挑了几个跟在自己身边,霍荣算其中佼佼者。
程昱位子被霍荣替了之后,又回到了主子身边,不过他一句话也没多问。
主子的一举一动都有深意,他见过多次,早已心悦诚服。
刚在门口守了一阵,又有上京的消息传来,听完后他敲了两声门。
“进。”
“主子,那里传来的。”程昱说的含糊,实际上也很难讲的清楚。
临行前主子让他分出人手去个地方,具体没说哪里,只说要隐匿功夫好的。
他安排了人后,主子才说是去齐国公府守着。
当时他脸上露出了诧异。齐国公忠心耿耿,主子这是怀疑他有异心?
主子看见了,少见地多吩咐了句,“跟在里头的人身后,别让她再惹事,麻烦。”
她?国公府里头总共就那三位,不是齐国公,也不可能是国公夫人,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那位薛娘子。
程昱暗道,看来主子是真的怕这位娘子惹麻烦,齐国公又是重臣,主子有时确实难办。
他明白过来,安排了人手下去。
今夜果然就传来消息,那位薛娘子想主子想得狠了,竟天天去东宫门前问主子回来了没有,这样行事,实在配不上国公府娘子的身份,也看不出是个大家闺秀。
他一说完,李珣握着折子的手微微一顿,想到那人每日到东宫来的日子,勤恳得像个在东宫当值的宫女,有时摔了也不知疼,只是笑,不知整日在想什么。
有次她俏生生地冲到他跟前,满身薰笼的烟火气,差点就撞到了他怀里。那么小小一团,却好像个小牛犊,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他嗤笑了声,“小儿行径”。
程昱想到那次在主子脸上见到的笑,不敢接话,他总不能跟着主子的话说是……只提议道:“不如臣让人知会齐国公一声,让他对薛娘子多加管束?”
李珣放下折子,揉了揉眉心,看上去确实不堪其扰,“随你。”

自那日从东宫回来后,薛明英就一直呆在家里。
但并非外人猜测的那样,每日只是溺在难堪里头,而是守在了上房,陪着母亲养病。
一听见耳边有掀帘子的声音,还闻见股苦味,薛明英撇过头看了眼,果然是秦妈妈端了药来,她轻推了下母亲的手臂,“娘,醒醒。”
薛玉柔倦倦地醒来,眼底有圈青黑,见了薛明英道:“你这孩子,不是要你回房吗?整日闻这股药味,也不难受。”
薛明英笑吟吟地扶了她起来,往她身后垫了个引枕,“我想陪着娘。还有,要不换个大夫罢?他开的药真的太苦了。”
薛玉柔喝药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她道:“你尝过?”
“我尝了一口,就一小口。”薛明英想起那个味道,脸皱在了一起,至今都还记得,苦得舌根都要不是自己的了,吃几块糖都缓不过来。
见她这个样子,薛玉柔笑出声来,没几声却牵动了肺气,当即咳嗽起来,秦妈妈一手拿药,一手替她拍着背,薛明英赶紧拿了帕子来让她使。
接连咳了七八声,薛玉柔才平息下来,捧起瓷碗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脏帕子也给了秦妈妈,缓缓靠在了引枕上。
薛明英将绒毯给她盖上,坐在她身边看着,并不说话。
平日里爱缠着母亲的她,这时显得格外安静,懂事地坐在那儿,连呼吸都悄悄地放轻了。
秦妈妈看在眼里,又看见小姐身上的裙腰松了些,瘦了,偏又那样巴巴地看着夫人,仿佛是个害怕叫人抛下的孩子……她看了不忍心,低下头,慢慢地出去了。
每逢入冬,夫人总会病上很长一段时间,但从来没像这次这样,喝了药好像也不管用。
小姐也从来没像这次这样安静过。
今年冬天,莫名就变得比往年格外难熬起来。
薛玉柔缓过来后,睁开眼,见她那个贴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她小时候,每次自己病了,她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生怕自己离开一样。
“怎么了阿英?娘不是好好的吗?”薛玉柔拉住她的手,细细地摩挲着,又想起她刚才的话,温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尝药?吐掉了没有?”
薛明英向她偎得近了些,但不敢像平时那样全身靠在她身上,垂着眼道:“娘每天都面不改色地喝,我还以为没有闻起来苦,想尝尝,就试着尝了一口。”
咽下去的时候,她甚至被吓了一跳,原来世上真有这么苦的东西,苦到能让人忘记所有的难过,只想着要吃些甜的压下去。
可恰恰也因为这样,有几次她看着秦妈妈端进药来,甚至想说,要不给她也来一碗。
苦是真的苦,忘记也是真的忘记。
一碗喝下去,她定然顾不得再想别的。
“是不是还在想那些事?”知女莫若母,薛玉柔摸了摸她的手腕。
“没有……”薛明英躲开她的视线,又在她轻笑声里转过了头来,闷声道,“娘都知道了还问我。”
薛玉柔替她将头发掖到耳后,又替她理了理衣襟,轻声道:“阿英,去那里发生了什么娘不问,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只是你要记得,你是娘的心肝,从来都是,有些人有些事若叫你难过了,不要憋在心里,让娘来帮你。”
都说女子最大的苦是所嫁非人,对她而言,嫁给那人后唯一庆幸的就是生下了这么个小娘子。打小时候起,这个孩子就护着她,陪她吃过那么多苦没吭过一声。
看见那个如虎狼一样的男人要打她,这个孩子挡在她前面,恶狠狠地对着那人说,“你敢动手,我就去告诉外祖,让他打死你!”
那人许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孩子,疑心的事也没有实证,迟疑后竟是收了手,走了出去。
她后怕不已,搂着这个孩子问她怎么不知道躲,却听见她说,“我知道外祖家太远,但他若真的打我,打完没力气了,就不会再朝娘动手了。”
她愣了两息,抱着这个孩子泣不成声,怨恨父母将她嫁给那个男人的同时,也庆幸生下了她。
幸亏有了这个孩子,她才能忍下来,才存下一口气,拼死也要带着她从那个泥淖里一步步走出来。
“阿英,让娘来帮你,好不好?”薛玉柔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没什么,娘!我就是……就是有一点儿难过。就一点点。”薛明英忍不住抱住了她,将脸埋在她的怀里,眼圈微微发热,却没有流出泪。
她只是前所未有的不确定,自己做的这一切还值不值得。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喜欢霍芷,喜欢到行踪对她毫无保留,喜欢到东宫里都要有她的影子……
如果霍芷在锦匣居的那一番话,就是他的心声……
那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如旁人所说,是她厚颜无耻,在纠缠着他。
从来都只是让他觉得麻烦。
“夫人,国公爷来了。”秦妈妈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薛明英从母亲身上坐起来,故作轻松地一笑,“和以前一样,在娘身上靠靠就好了!”
“你们母女两个还是这么腻歪!”陆原从外面回来,早在外间就脱下了厚厚的袍子,一进里面来,暖香扑面,仅有的一点儿寒意也被驱散了,尤其见了母女两个靠在榻上坐着,外头清肃闻名的国公,此时也如寻常的郎子一样,露出了温煦的笑。
薛玉柔却没有看他,低头咳嗽了两声,又替薛明英理了两遍衣襟,最后拍了拍她道:“你父亲回来了,快回去歇着罢。叫云合陪你玩双陆去,输了不论她论我的。或者叫人陪你上芦雪阁吃烤肉去,秦妈妈早早就备下了铁丝网,就是让你吃的。”
薛明英也习惯了这般,父亲一来,娘顾着和父亲说话,常常打发她回去,便站起来道:“娘,父亲,那我回了。”
陆原笑着点头道:“回去罢!要什么外边的时兴玩意儿派人和父亲说,父亲保准给你找来!”
薛明英应了声出去,隐隐听见母亲在说,“你又惯她!她年纪大了,该管着些了,哪里还能混玩……”
说着又咳嗽起来,陆原忙赶到她身边,扶住她,心疼地叫了声“夫人”。
“我没事。”薛玉柔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用过午膳了吗?可要叫人传饭?”
陆原心中微微一沉。他不是木头,这些日子早已感受到她的疏离,可因为心里的那几分侥幸,并不敢深究下去,不过讪讪一笑,顺着她的话道:“还真饿了,传到外边去,我吃了再进来,别让味道冲了夫人。”
等他一出去,薛玉柔便将手掌撑在了榻板,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因攥紧了显现,她痛苦地闭上了眼,另一只手捂在胸口,感受着那里一阵一阵,绞着肉般的疼。
他倒是演的天衣无缝,仍是过去那个再好不过的夫婿。可惜……可惜那件事叫她知道了……她要如何无动于衷?
等陆原再次进来时她却没有露出丝毫痕迹,看不出方才承受了什么,只用指甲弄着绒毯,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陆原见了心中莫名发涩,像是离了她很远很远,远到无法再抓住她……可明明,她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夫人,与他和和美美做了六年夫妻,成全了他自年少起就想圆的一个梦……压下那这些莫须有的伤感后,他慢慢凑过来,抱着讨好的心道:“有件事夫人还不知道罢?我正要告诉夫人。阿英上次在长阁殿受的委屈,皆因我没向夫人说明殿下行踪,我与夫人赔个不是。眼下又来了个新消息,陛下发了急令,要殿下半个月内从两浙归来,算算日子,最晚也就这七八天了。”
至于陛下的急令为何人尽皆知,若他猜的不错,该是那位贵妃的手笔。人人都知道殿下须在半个月内回来,不回来,或是超了期限,便是违抗圣旨、忤逆君父。
这样,便可以逼着殿下尽快离开两浙。
“多谢……”薛玉柔实在说不出“夫君”二字,含混了过去,又垂眸道,“后日便是母亲的祭日,我带着阿英回祖宅,想来太子殿下快回来了你有的事忙,不得空的话,秦妈妈陪着我和阿英去就可以了。”
陆原刚要说有空,话还没出口,只见她已闭上眼,背过身去了。
笑意骤然僵在了脸上,他眼中终于露出惊疑之色,巨大的恐慌从心底席卷而来。
后日,肃宁伯府的正门被人叩开,守门的老奴一见来人,垂垂老矣的脸上露出亲切的笑来,“大小姐回来了,还有小小姐!这是?”
他眯眼打量着薛玉净和崔延昭,觉得脸熟,但一时没认出人来。
“吴伯,她是玉净,身边的是她的儿子,从岭南回来了。”
薛玉柔温声解释道,因呛到了风,咳嗽了两声,薛明英给她拍着背。
吴伯又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像,哎了声道:“果然是!果然是二小姐!那这位就是小少爷了!真俊俏!快都进来,都进来!这里风口大,别吹着了!香烛纸钱老奴都备下了,夫人生前最爱山茶花,也早就备了两盆放在案台上了。要是夫人得知二小姐也回来上京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他在前面领着路,絮絮叨叨了一箩筐。
崔延昭跟在众人身后,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个人。
几个月过去,她好像懂事了许多,一举一动都带了体贴,比在别院时还安静。但能看出来,埋了不少心事,与旁人隔着份疏离。
……是因为那位殿下久未回京,她过于想念的缘故吗?
崔延昭不由有些黯然。
到了供奉牌位的东厢,众人停下脚步,等吴伯将门一开,颤颤巍巍地端来了香烛纸钱,薛玉柔注意到视线没有从自家娘子身上离开过的崔延昭,向薛玉净轻轻地点了点头。
等薛明英磕完头,薛玉柔道:“阿英,我与你二姨说几句话,你陪着哥哥到处走走,不必留在这里。”
薛明英答应下来,和崔延昭在老宅里头到处走了走,走了一会儿后,她望了望东厢方向,问他:“表哥你说,娘和二姨在说什么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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