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基地也是严格按照严雪给出的条件选的,离水源近、通风、且坐北朝南,看得出来用了心。
见到严雪和周文慧,基地的人更是热情,林场书记介绍完,鼓了半天的掌都没停下。
周文慧到底少见这种阵仗,脸有些红,晚上回到招待所,不免跟严雪说:“都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所以人家是聪明人啊。”严雪笑道,“看着吧,五岗这两个基地肯定能搞起来。”
人家对他们这么热情,又是书记亲自接待,又是全基地掌声欢迎,一口一个技术员,她们好意思不好好教吗?
而且五岗镇根本就不是长山县的,依旧跨县找他们买了这批菌种,本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
第二天一早,两人赶到基地,基地里一应要用的东西已经都准备好了,还又来了一批人。
这是五岗镇另一个基地的,带队的也是他们林场的书记,“人我都带过来了,就不用麻烦两位技术员再教一遍了。”
来人笑呵呵的,“不过等教完,还请两位技术员也去我们那看看,指导指导,看我们还有哪里做得不好。”
这谁能拒绝,人家态度够好了吧?考虑够到位了吧?反正严雪跟周文慧最后是去了。
去了看到有哪里差一点,难免要指出来,基地的人有哪里还没太搞懂,问她们,也难免要多说几句。
两人临走,基地还派小姑娘给她们一人送了一个用迎春花枝编的花环。
“山里这时候没啥好东西,我们有的你们县也不缺,一点心意,两位技术员这次来用心了。”
弄得周文慧那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上车后还忍不住摸摸迎春花苞,“再不走,我都不好意思在这待了。”
严雪也笑,“是啊,再不走,我怕咱俩脑袋里这点东西得全被掏出去,给掏空了。”
听得周文慧更加忍俊不禁,就是没想到她们这边被人盛情招待,晚回去了两天,郭长安和郎月娥那边竟然也晚了。
庄启祥问起,郭长安倒是波澜不惊,“看到去的是我们,东沟那边有点意见,不过已经解决了。”
中心上过报纸的只有严雪,众人也只认严雪,看到去的是郭长安和郎月娥,难免有些怀疑。
不过郭长安这几年跟着严雪可不是白混的,一去就抓出几个问题,还各个都抓在点子上。
他自身技术又确实过硬,别看手脚不便,眼却跟尺子一样,多一毫米少一毫米一眼就能看出来。
众人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心服口服,等两人要走时,已经完全变成佩服了。
后来东沟镇林业局那位书记给庄启祥打电话,还说起郭长安,“也是金川出来的吧?真看不出来。”
庄启祥倒是已经习惯了,“没有过硬的技术,也不敢派去指导你们种植。”
从两个镇回来,几人才整理了下剩余的菌种,看了看培育中心这边的接种进度。
今年的菌种对比已经做到了第五代,五代菌种退化严重,抗杂菌能力也差,已经不适合再作为菌种来培养。
高带娣早就是熟练工了,在他们不在这段时间将对比菌种全部接种好,按区域做了划分。
再就是卖给各镇林场剩下的,一共不到1000瓶,严雪暂时没动,留着万一哪个林场的基地需要补种。
菌种接种早期发现有杂菌滋生,又严重到必须清理掉钻孔,其实是可以补种的。
补种的出耳会晚一些,但不影响后续第二年、第三年,总比就那么空着,连续三年都减产要强。
果然后面澄水和东沟又在他们这边补了些,一共500多瓶,倒是五岗那边没有补。
这样就只剩下200来瓶,严雪想了想,问周文慧:“各镇的罐头瓶已经全送回来了吧?”
因为罐头瓶是要重复使用的,各镇林业局在将菌种拉走时,都会交一笔押金,等罐头瓶送回来了再退还。
这笔钱也是要走账的,周文慧最清楚,“都送回来了,破损了100来个,已经从押金里面扣出去了。”
“那将这些罐头瓶洗出来一些,我有用。”严雪想了想,“就先洗出来两千个。”
郭长安当时也在清点菌种,闻言问了句:“是要做啥实验吗?”
“算是吧。”严雪说,“我是在想既然木头能种出来,锯末子能不能种。”
“锯末子?”这郭长安着实有些没想到。
“对啊,锯末子不也是木头,虽然是碎的,而且咱们培育原种和栽培种用的就是锯末子。”
其实严雪是想试试能不能用罐头瓶模拟出吊袋种植,毕竟之前培育原种和栽培种,她就用罐头瓶代替了塑料袋。
但这个她自己都不是很有把握,就更别提其他人了,庄启祥一听,更是觉得匪夷所思,“用锯末子种木耳?木耳这玩意儿不是都长在木头上吗?”
野生木耳就是长在木头上的,用木头种木耳大家能理解,换成锯末子,可没人想到它们成分其实是一样的。
严雪倒是知道用锯末子种植木耳确实可行,后来的吊袋种植就是。而且生长周期短,产量高,只是口感和营养价值差。
当然这些都不能说,“我就是想试试,毕竟锯末子也是木头锯出来的,之前培养菌种也能用。”
她和庄启祥商量,“正好咱们有没卖完的菌种,怎么都得种了,不然就浪费了。相比木头,还是锯末子更好弄,种起来也不占地方。”
吊袋种植相比段木种植最大的两个优势,就是原材料便宜易得,且空间使用率高,在室内就能种。
他们培育中心有大量的培育室,具备这个尝试种植的条件,严雪也不想四月份菌种一卖完,自己就没了事做。
而且段木种植有一个大限制,就是得用天然木材,林场的树头有限,早晚有不够用的时候,还不好专门为了种木耳伐木。
毕竟这时代林子都是国家的,不像后来承包给个人,可以专门种植适合用来种木耳的树种,定期砍伐。
庄启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严雪试试,怎么说种植木耳也是严雪想出来的。
而且这些菌种不种,确实就浪费了,要种还得弄木头,不像锯末子,中心就有现成的。
很快2000个罐头瓶就被清洗出来,高压灭菌,装进了78%的锯末子、21%的米糠和1%的蔗糖。
和原种、栽培种的培养基比起来换了一种材料,但严雪其实也只知道配比,不清楚菌丝跟子实体的生长条件差在哪。
这就得慢慢试了,在那之前,中心众人倒是先听到了一个消息,柳湖镇林业局今年恐怕要不太好了。
消息是刘卫国带过来的,前些天他和周文慧在附近租了房,已经搬了过来。就是这才五月份,也没什么木耳给他卖,他闲着没事干,就上山薅了几次菜。
薅完送来中心给众人分,连庄启祥和警卫都分了些,弄得庄启祥还怪不好意思的,“我就不用了。”
“那哪儿行?”刘卫国也是会说话,“我家文慧在您这干,全靠您照顾,咋能把您给忘了?”
这让庄启祥更加不好意思,毕竟周文慧刚来的时候,他还质疑过周文慧的能力,差点让周文慧下不来台。
刘卫国干脆拿起一捆大叶芹塞给他,“您快拿着吧,也不是啥值钱玩意儿,这要不是今年不收山菜,我还能薅更多。”
严雪倒没和刘卫国客气,前些天刘卫国、周文慧搬家,她还和祁放去帮忙了,在那吃了一顿饭。
她注意到的是刘卫国话里一个重点,“刚你说今年不收山菜,今年山菜很少吗?”
“不太多。”刘卫国说,“去年雪小,有些山菜的根都冻坏了,今年没咋出。”
刺老芽、刺五加还好,像大叶芹这种草本山菜,根都浅,冬天需要覆盖上厚雪来保护。
如果当年雪少,伤了根,第二年就很难薅到,所以严雪才说这门生意不稳定。
此刻她一问,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了,周文慧更是又确认了一遍:“那牛毛广呢?牛毛广多吗?”
“大叶芹都少,牛毛广能多到哪儿去?”刘卫国说,“大叶芹可比牛毛广多多了。”
那柳湖镇那位书记今年该闹心了,刚退了菌种准备薅山菜去赚外汇,今年山菜就不收。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想想今年这才刚开始薅山菜,现在就下定论还是早了点,到底什么都没说。
刘卫国去年那时候在山上,也不知道柳湖镇的事,还问周文慧:“咋啦?你想吃牛毛广?想吃我明天上山薅去。”
一下又让众人把目光全落在周文慧身上,含笑的,揶揄的,看得周文慧脸一红,“谁说我要吃牛毛广了。”
“那你要吃啥?”刘卫国还搓搓手问她,“要吃啥你跟我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听得众人更忍不住笑,严雪还推了周文慧一把,“行了,人都来接你了,你赶紧下班吧,反正也没什么活了。”
“我哪是来接她下班的?我是来送山菜的。”刘卫国还遮掩了一句,被周文慧轻轻在脚上踩了下。
结果两人刚走出去,刘卫国又折了回来,笑嘻嘻看严雪,“你家祁放来接你下班了,这回可是真接。”
顿时被看的那个就成了严雪,只不过严雪没有周文慧那么薄的脸皮,神色如常开始收拾东西,“那我也走了。”
这就很没劲了,刘卫国不再调侃她,出去逗祁放自行车前杠的小肥仔,“严遇想没想卫国叔叔啊?”
祁放将自行车买回来后,就在前杠装了一个儿童座,用来带小肥仔,后座则用来带严雪。
此刻小肥仔头上带了顶红色帽子,晃着小短腿笑得可开心了,但他愣是弯着桃花眼,响亮地说:“没想!”
刘卫国当时就嘶了一声,看祁放,“你儿子平时嘴不是挺甜的吗?咋一到我这儿就跟你似的?”
“那谁知道?”祁放帮儿子整理了下有些歪的帽子,见严雪出来,长腿跨上了自行车。
就是个子确实高腿确实长,人坐在车上,脚还能轻松支地,看得刘卫国瞟了两眼,默默走开了。
也就没注意严雪上车后,将手抱上祁放的腰,祁放腾出一只手握了下,才将车骑出去。
倒是小肥仔注意到了,扭了小身子想回头看,还没等看到,车子已经动起来,又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走。
这小家伙最近沉迷坐车车,为了能坐车车跟爸爸的关系都缓和了,有时候去外面兜完一圈,回来还赖在车上不下来。
一家三口离了培育中心,路上还碰到了同样刚下班的瞿明理,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只是没想到瞿明理人都骑过去了,又追了上来,“小祁,集材50之前那个老液压系统你会改吗?”
祁放一听就觉察出了不对,“市里不是已经跟省里打了申请要换?”
市里当然已经向省里打了申请,去年就打了,但到现在都没有批下来。
瞿明理闻言扫了一眼四周,没言语,严雪立马就懂了,这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当众说。
她跳下自行车,“我在这帮你们看着,你们找个地方说吧。”
瞿明理没拒绝,祁放也就从车上下来,将车在路边停好,和瞿明理去了不远处的树下。
这下车车停了,小肥仔扭头看看爸爸,又转回来看近在咫尺的妈妈。
“你爸爸他有事,一会儿就回来了。”严雪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跟儿子说。
小肥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仰着小脸看她半晌,小手开始扯头上的帽子。
严雪还以为他是觉得热了,帮他拿下来,他却用小手抓着,使劲往上面递,“妈妈戴。”
“是要给妈妈戴啊?”严雪有些意外,但还是弯身将头凑了过去。
小家伙立马把帽子放到了妈妈头上,放完还弯了一双亮亮的眼睛冲着严雪笑。
然后他就拍了拍身下的自行车,示意妈妈,“车车,走。”
严雪当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你把帽子给我,就是想让我带你走?”
小肥仔只是笑,笑完继续拍自行车,“车车,妈妈走。”
“那这个真没有,你妈妈骑不上去。”严雪无奈摊了摊手。
要是26自行车,她仗着身材比例好,还能骑一骑,祁放这个可是28,得175以上。
于是小肥仔看看她,她看看小肥仔,看得小肥仔终于想起了差点被自己丢下的老父亲,“爸爸!”
“嗯。”祁放在那边应了声,眼望过来,瞿明理也往这边看了看,“那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借一台过来。”
两人说得差不多了,也就都走了回来,瞿明理还看了看车上的小肥仔,问严雪:“这你儿子?几岁了?”
“两周岁半。”严雪给小肥仔介绍瞿明理,“这是瞿伯伯,严遇叫伯伯。”
“瞿伯伯。”小肥仔吐字还挺清晰,听得瞿明理笑“诶”了声,“你俩回去吧,我也得走了。”
几人都上了车,严雪也没多问,一直到进了家门,小肥仔还有些不愿意下来。
还是先一步放学回来的严继刚在里面探出头,“严遇听不听广播?”他才蹬蹬腿,“听广播。”让祁放把他放下来。
人一落地,就哒哒哒自己往里面跑,走到门口发现门打不开,还知道回头喊爸爸。
祁放过去帮他开了,又回头看走在后面的严雪,“你要不要也再坐一会儿?”
严雪还以为他是要出去,刚想问,男人却过来将她一抱,放到了支好的自行车后座上。
严雪视野顿时高了一截,再看祁放,也不用那么仰着头了。
她有点好笑,“你当谁都是你儿子啊?”
祁放一只手支了车前座,看她,“以前又不是没扛过。”
以前扛没扛过,跟他现在把不把自己抱到自行车后座有什么关系?
严雪刚想说,就记起曾经某次看露天电影,被人说那么大了还要爸爸扛……
这男人竟然偷偷占她便宜,严雪抬脚在男人腿上踢了下。
祁放也不在意,俯身拍了拍,说:“换系统那笔钱省里没批。”
声音比之前要小,严雪也就正了神色,“怎么回事?”
刚才瞿明理找祁放,她就猜出不对了,不然直接换就是,干嘛还要找祁放改?
后面瞿明理没当众说,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这里面恐怕涉及到一些事情。
果然祁放低唇到她耳边,“上面又有点不太平,没工夫管这些。”
这严雪也没什么话说了,这几年就这样,经常会有一些事出来,越上面越严重。
反倒是一些远离中心的小地方,除了一开始,后面慢慢就太平了,毕竟大多数普通人都想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严雪没就这个话题多说,“瞿局的意思,是让你把现在这个静液压系统改成以前的?”
“嗯,咱们县有一些机器开得太狠,液压系统快不能用了,不换也得重新装。”
虽然他当初打补丁的时候就说过,功率不能开到最大,但采伐任务压下来,谁还管你能不能。
去年上山前例行检修,就有不少林场的集材50都检查出了问题,所以市里才这么着急打申请要换。
现在款批不下来,到了冬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批下来,谁敢拿一整个县的采伐任务去赌,万一采伐到一半不能用了呢?
这几天市里、县里,都在开会讨论这个事,所以瞿明理看到祁放,才会想到问问。
要是能用现有这个静液压系统来改,怎么也能省下一部分成本,万一省里就是不往下批款,他们也能有个准备。
老一批集材50那个液压系统也比这个静液压稳定太多,用得年头更久,却一直都没出什么问题。
“那这个能改吗?静液压改液压?”严雪不是专业的,不清楚这里面的区别。
“有一些零件可以通用,不过得先看看原来用的是什么。”祁放说。
静液压传动本就脱胎于液压传动,老集材50那个液压系统他也跟着老师拆过。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里面配件有没有变化,他才跟瞿明理说要先找一台来看看。
瞿明理找祁放,就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没几天,一台之前生产的集材50就被他从别的市借来,开进了机械厂。
机器是县里一个拖拉机手去开的,开完下来还不放心地问:“这个开到最大功率没问题吧?”
县里的集材50总出问题,弄得现在不是低温天气,不是县里那一批,他都不敢开太大。
“应该没问题。”祁放给局里打了个电话,告诉瞿明理东西已经到了,接着一句废话没有,上了机器开始拆。
洪师傅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拆下来好几个元件,全都放在旁边铺开的一块油布上。
洪师傅蹲在那看了看,“是不太一样哈,液压马达就不一样,这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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