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一路小跑,给潘谷玉买了瓶冰水,回来后理了理飞到唇边的头发,让她放在脸上冷敷消肿。
赵康平目光时不时往孟秋身上搭。
他身边什么绝色没有,第一眼却觉得小姑娘独特,满身满眼的乖巧,一副读书相,但不死板,她的柔是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的柔,带水的那种,很拿人。
只不过眼睛太清冷,看男人没温度,一瞧就不好追。
秦之沂瞥了眼赵康平,捏起果盘里的葡萄,看戏似的,五个美甲翘起三个,咯咯咯直笑。
赵康平不大自在:“笑屁。”
秦之沂哼哼两声,唇角笑意不减,“还—真是堂兄弟,眼光像得没边儿,赵康平,你知道她现在跟谁么?”
孟秋怪自己耳朵灵,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赵康平表情古怪,想到某个名字,眼皮一提,缩缩脖子,“你笑得好瘆人,别告诉我是他啊。”
“那我晚上都要做噩梦了。”
孟秋垂睫撩开潘谷玉的头发,看了看她耳朵旁的红印,男的下手不轻。
她对潘谷玉关切了句,“头晕不晕?”
潘谷玉这时才仿佛有了依靠,落两滴泪,堵着鼻子说:“刚被打那会儿有点耳鸣,现在没事了。”
“等我小姨把钱凑齐就能走了。”
“今天谢谢你陪我。”
孟秋都替她害怕。
秦之沂吃葡萄不说话,就看着孟秋。
酒吧里光影乱窜,真真假假,越荒唐越逼真。
赵康平也跟着看去,孟秋保持着半蹲在潘谷玉旁边的姿势,明明是薄而柔软的一片。
赵康平却大惊失色,纱布也不弄了,“真是啊!”
他转头对秦之沂愣愣竖了个大拇指,“姐,你是这个。”
“他都带人出双入对了,你还这么稳得住,正宫风范,好淡定,小弟佩服。”
秦之沂在盘子里挑起葡萄。
“外面这些人图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赵秉君不也是结婚后就断了么,婚前怎么样我不管他,婚后别瞎来就行。”
“你们这些男的都一个德行。”
赵康平听完这几句,笑得乐不可支:“可别,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不婚主义。”
“我要给每个妹妹一个家。”
“神经。这话给你老头讲,怕是屁股打开花。”
孟秋手机放在桌子上,赵曦亭这个名字在屏幕上亮起来。
赵康平瞥了一眼,不经意扫了扫孟秋,有点好奇他们平时怎么相处,他那个堂兄可是个狠角色。
孟秋抬起来看,没管。
赵康平挑挑眉,表情微妙起来,有胆儿。
下一秒,让他更微妙的是——
赵曦亭居然没生气,耐着性子打过来第二个。
赵康平气也不生了,脑袋也不疼,目不转睛看着,这不比追剧带劲儿。
他以为小姑娘这下要接了吧,作几分钟是可爱,作多了就惹人厌了。
更何况赵曦亭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大善人。
结果孟秋还是没接,翻过手机,眼不见心烦的意思。
赵康平愣了愣,滴溜溜地观察起小姑娘,倾佩之情油然而生,想瞧瞧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没两分钟,听到她手机又震起来,赵康平怔怔地说了声:“好家伙。”
潘谷玉也发现了,小声提醒孟秋,“有电话。”
孟秋拿起手机,看到还是他,抿唇干脆利落地挂了。
赵康平惊得倒吸一口气,手里纱布掉地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忽然有点想采访一下赵曦亭现在的心情。
但比起采访,他还很想仰天大笑——
赵曦亭也有今天。
潘谷玉的工作室给她租了个房子,她一般不住学校宿舍。
潘谷玉赔完酒钱问赵康平,今天的事情怎么办。
赵康平扫了一眼孟秋,语气没刚开始那么豪横,把酒钱转回去,只是嫌烦地对潘谷玉说:“算了算了,你滚吧,扯平了。”
潘谷玉在路上又哭了一会儿,这次是心有余悸的哭。
她捋了捋思绪,反应过来,“平哥好像看你面子才放过我。”
“多亏你来。”
“他背景相当厉害,秋秋姐你是在这儿认识什么人吗?”
孟秋没想揽功。
多半是赵曦亭的名字有点威慑力,他们都认识,估计赵康平不想惹麻烦而已。
孟秋看着她红肿的脸:“真不去医院吗?”
潘谷玉心情好多了,翘另一边的唇,“要是明天还不好我再去看看。”
孟秋和她玩笑:“好难看,别笑啦。以后少去那些地方,听你小姨的,好好念书。”
潘谷玉叹了一口气,像是心气少了大半,听话地点点头。
潘谷玉到家先收拾了一下房间。
孟秋摆弄手机。
她挂了赵曦亭电话后,他有点上头,紧跟着又打来五六个,微信给她发了一条,仿佛摸不着头脑。
——我惹着你了?
隔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他又问。
——不回来?你晚上在哪儿睡。
孟秋一概当看不见,她今天不想看到他。
潘谷玉房间布置得很温馨,得意道:“这些摆件都是我一样一样做攻略买的,虽然做工不太细致吧,拍图可好看了。”
“像不像ins网红风。”
孟秋信,笑笑:“我在你朋友圈见过,可以当房屋改造的博主啦。”
潘谷玉嘿嘿一笑。
她一拍脑门,拿了两杯果汁和两个抱枕,分给孟秋一半。
她卸了妆,脸色灰扑扑的有些疲惫,连带那抹虚荣的光鲜也抹掉了。
她自嘲地说:“那个女生说得没错,我吧,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哪儿这么好的事。”
“今天算我自食恶果。”
孟秋只是听着。
潘谷玉叹了一口气,“你说人生怎么这么难呢?”
“你看我这屋子都没窗。他们一晚上能花一套房。”
孟秋温声说:“过好自己就好了。”
潘谷玉“嗯”了声,她刚才顾着脸疼,秦之沂后面说了什么她似乎没理会进去,没头没脑问:“我瞧你不接电话,和男朋友吵架了?”
孟秋今天不想回嘉霖,问潘谷玉:“附近哪个方向酒店比较多?”
潘谷玉一听,不乐意了,“你是不是嫌我?住酒店干什么,我这里可以睡的呀,床这么大,再塞两个人都行。”
孟秋解释:“明天上课我早起,会吵到你。”
潘谷玉变戏法一样,“我有耳塞。”
第二天,孟秋轻手轻脚从潘谷玉家里出来,赶了最早的一班地铁回学校。
她从校门口附近的早餐店买了早餐,一眼望到眼熟的黑色轿车。
赵曦亭靠在车尾抽烟,早晨的露气单薄,他的眉眼似也沾了秋的寂冷。
像等了一晚上。
孟秋心尖颤了颤,低下头,目不斜视地从路对面走,不想搭理他。
赵曦亭看到她,眼里没有像往常泛起温。
孟秋想起秦之沂晚上那些话,走得越发快,把他当陌生人。
赵曦亭把烟一扔,长腿径直朝她迈去,孟秋手腕最终落在他手里。
赵曦亭脸沉得发寒。
“昨晚睡哪儿的?”
路边有不少早跑的同学,侧目过来,孟秋挣了挣,“我先去上课。”
赵曦亭手臂铁链一样把她的腰揽过来,压进自己怀里,他冷声吐字。
“我在问你。”
“昨晚睡哪的。”
她没睡好,可能是认床,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订婚”两个字整夜翻来覆去在她脑子里吵嚷,似睡非睡间她看到秦之沂在镜子前试穿婚纱。
至于新郎的脸——
她听到试纱的房间有人敲门,声音很熟悉,匆匆忙忙躲开了。
没看着。
他们在路上这样很不好看,赵曦亭身后的枯树枝丫歪斜向青天,一阵风吹来,稀稀落落的最后一片叶子没挂住,全秃了。
她和赵曦亭。
是赵曦亭先招惹她的。
秦之沂不介意,赵曦亭不介意,等他结婚,她就自由了,最多也就两年。
皆大欢喜的结局。
她应该开心才对。
可是她胸口酸胀得厉害,像有怨怼和不满。
离开他变成了不满的事。
她想不通。
旁边的路灯很眼熟。
孟秋捡起几片记忆碎片。
去年也是在这,赵曦亭替她解围,第一次听他叫她名字,他声音算得上好听,连带她的名字都漂亮起来。
她战战兢兢问他能不能送她一程,随后她上了他的车。
就因为他在她面前蛮横霸道,强势主动,她才理所当然觉得他永远不会有别人。
实际上,他可以送她,也能送秦之沂,或者其他人。
她理不清。
孟秋抬起眼睛看向赵曦亭,看他紧拧的眉,看他一身寒郁。
她将翻涌的情绪咽下,将他眼里的在乎撇开,质问自己有什么好鼻酸的。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我要去上课!”
赵曦亭勒紧她。
这次孟秋真甩,弄痛自己也要掰开他,铁骨铮铮地要走。
赵曦亭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的情绪。
他没再犹豫,直接把她横抱起来,手臂夹住她细得跟筷子一样乱踹的腿,绝不放她走。
她这么抗拒还是他在英国找到她的时候。
赵曦亭脸色越发沉,漆黑的眼睛紧紧咬着她。
“是要和我分手么?”
“不说清楚你走不了。”
孟秋被塞进车里,她没来得及打开车门逃跑,赵曦亭就锁上了。
孟秋两条腿折在坐垫上,半跪半直起身去掰门把手。
掰不动。
她发泄似的要把它弄断。
“别较劲了,手弄痛怎么办。”
赵曦亭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往怀里拖。
孟秋不让搂,推开他手臂,结果整个人被提过去。
她肩膀高高耸着,手臂乱挥开始打他,打到衣服从肩上滑下去了,腰还卡在他手里,怎么挣也挣不脱。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赵曦亭面容瞬间冷戾起来,干脆把她压倒在车座上,用力地亲她的脖子,一只手往下探,孟秋整个人缩起来,拽着裤子不肯松,还是被他挤进去。
赵曦亭摸到是干的,闭合得很紧,要是有什么进去过不会这种状态。
他居然用这种方式试她。
孟秋脸涨红了。
赵曦亭表情缓和不少,深吸一口气,唇也温柔起来,黏腻地亲她的耳垂,低声哄她。
“我很害怕,孟秋,别气我。”
“怕你把我的话听进去,真给我找一堆小三小四小五回来。”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以前她和林晔谈,他发疯说能包容三人关系,这次吃醋又说可以接受开放式关系。
某些极端条件下,他仿佛并不完全介意一对多。
孟秋气恼地反问:“那你自己呢?”
赵曦亭埋在她肩膀的唇顿了顿,抬头看向她。
“我?”
赵曦亭从她身上起来,好心地拉上她肩膀上的衣服,像是咂摸出点缘由,不疾不徐地吐字,“说说。”
“听到我什么坏话了?”
孟秋说不出秦之沂的名字。
她本意不是和赵曦亭算账,也不想和秦之沂抢人,单纯不想理他。
赵曦亭见她拧着,眯了眯眼睛,从她包里拿手机,孟秋看他又要查她,伸手去够,他手臂长,一抬起来就抢不到。
孟秋扶着椅背坐起来:“还给我。”
赵曦亭手指挪了挪,在她面前径直解开她的手机锁,眼眸揩上屏幕的光,嗓音从容泛沉。
“孟秋,记恨我不是这个法子。”
“你心里不舒服,我不能什么事儿都不干。”
孟秋微信里和葛静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她俩的聊天记录比骆嵊元的危险多了,她扑过去抢手机。
赵曦亭扫了眼列表,没什么可疑的人,手机举在半空,垂睨她好一会儿。
“自己说。”
“还是我查。”
孟秋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干脆说开好了。
他要是真搞什么正宫二房,今天她就和他分手。
鱼死网破也要分。
她坐回座椅上,把鞋子穿好,抬睫,“你给赵康平打个电话吧。”
赵曦亭听到这名字眉头微蹙,“他骚扰你了?”
孟秋把手机拿回来,宝贝地放回包里。
“没有,但他应该会告诉你昨晚的事情。”
赵曦亭沉默片刻,给赵康平拨过去一个电话,就说了几个字:“滚燕大门口来。”
赵康平凌晨四五点才睡,被赵曦亭一个电话吓醒了。
大院儿里这么多兄弟姐妹,他谁都不怕,就怕赵曦亭。
他父母老来得子,早产身子骨弱些,小时候生过几场大病,有一次差点高烧把脑子烧坏,救下来后,长辈对他就比对别人包容些。
别人闯祸会挨打。
他闯祸就骂几句。
纵得他天不怕地不怕。
六岁还是七岁赵康平记不得了。
他看上赵曦亭挺漂亮一个玉葫芦,趁他不在,直接拿了,玩的时候没拿稳,摔坏了。
当时他没觉得怎么样。
赵曦亭也就大他三岁。
他当长辈面说葫芦而已,没关系。
结果后面赵曦亭把他骗到一条有藏獒的野巷子里,把狗绳解了。
那只藏獒有他一人高,满脸横肉,口水垂得老长,在长毛边缘挂着,一动不动盯着他,吓得他直尿裤子。
他哭着喊着说堂哥我错了。
赵曦亭却不领情,淡淡地说:“我做什么了,你哭这么厉害。”
那条狗赵曦亭喂了好几天,当时也是喂饱了才带他过去,没真要他命。
再后面,赵康平长大了些,个子终于不是矮赵曦亭一大截了。
他始终看不惯赵曦亭眼高于顶的鬼样子,挑事和他干架。
结果他拳头还没挨到赵曦亭,人就被他撩地上,回是回了几拳,但不痛不痒。
赵康平脸差点被打坏,眉毛的疤就是头磕在石子片上划出来的。
长辈闻声赶来来拉架,赵曦亭非但没放手,变本加厉拽着他领子往地上砸,狠声问:“服没服?”
赵康平连连求饶:“服了服了服了。”
从此之后,赵康平看到赵曦亭都绕道走。
他没赵曦亭无情,也没他有手段,打架还打输了。
长辈那边更是偏爱赵曦亭,希望他从政,想他成为下一代权力中心。
他样样矮一头,对赵曦亭的心理阴影就这么撂下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见面。
赵康平实在没睡醒不想去,咬咬牙解释了句。
——我过来起码得一个多小时,路上堵一堵,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事儿啊?
他纠结了一下,懊恼地又加了一个字。
——哥。
赵曦亭没回。
他没回就说明主意没改。
赵康平等了一会儿,烦躁地把被子一掀,起了。
早上孟秋说一定要去上课,赵曦亭说行,那午饭一块儿吃。
要不是赵曦亭她都不知道学校附近有这么地道的茶馆。
门推进去有人。
赵康平到早了,他看到两人,先是一愣,对着孟秋第一句就是:“嫂子。”
态度和昨天比起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孟秋不知道赵康平在,她以为只是单纯和赵曦亭吃午饭,头皮涨了涨,对嫂子这个称呼十分不适应。
赵曦亭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你还真见过她。”
赵康平不知他什么意思,昨晚他是想要个微信号来着,秦之沂说完之后他半点歪心思都没了。
赵康平忙撇关系,“凑巧,真凑巧。”
“她是她朋友喊来的。”
他假模假样地关心:“嫂子你朋友还好吧?需要上医院的话,医药费我出。”
赵康平额头包了块不大不小的纱布,脸上的血清理干净了,没昨天晚上那么凶神恶煞。
孟秋今天早上离开前也看了潘谷玉的脸,没昨天那么严重,便说:“这个你得问她。”
“我不能帮她做决定。”
赵康平特别爽快:“成,到时候使唤我就行。”
他提了提眼看赵曦亭,边把昨晚的事说了,抹去了对潘谷玉施暴的细节,只是交代清楚孟秋怎么出现的。
孟秋坐下后,赵曦亭手腕搭在她肩上,“有什么想吃的?还是我帮你点。”
孟秋对这家馆子不大熟,就说:“你来吧。”
赵曦亭摸摸她的肩,“今天的吃食偏淡,先试试,你要吃不惯,一会儿再带你吃点别的。”
他手指摸了摸水杯,“最近少碰凉的吧。”
孟秋喝了一口,声音轻,话里的力度一点没落,“还没到呢,里面也不是冰的呀。”
有点嫌他多管。
赵曦亭摸她头发,看她表情笑了声,“怕你不舒服还不好,怎么又嫌上了。”
赵康平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却忍不住盯着看,这些对话在他们中间好像每天都在发生。
那姑娘不知什么原因,对赵曦亭还有几分不爽利,宁愿自己坐着也不肯和他说多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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