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亭一点不生气,把桌子上丑兮兮的招财——放她面前逗她,人扫了一眼,完全不感兴趣,挪开了。
赵康平捏着茶杯,倾斜了都没发现,水倒出来淋裤子上,他才慌慌张张抖落。
他突然冒出个念头。
秦之沂哪儿有胜算啊。
赵康平感慨。
他到死都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看到赵曦亭疼人的模样。
他是真讨厌他这个堂哥,但今天这么看一会儿,居然有一两分动容,他们这圈人最讲情分和脸面,却不能好好谈感情。
把真心捧出来是要勇气的,有被利用和摔碎的风险。
但赵曦亭不惧,他拿真心给人摔着玩。
赵康平拿起手机,敲了几个字。
——昨晚秦之沂在。
——说话不太中听。
——这么大个情报说给你,欠我人情啊。
赵曦亭看完把手机一放,在椅子上靠着,眯眼看着旁边小姑娘的后脑勺,看了一阵,像捋明白了她那股气的缘由,唇角抽开一两丝笑意,压也压不住。
赵曦亭目光挂在孟秋身上,问题却是问的赵康平。
“秦之沂号码多少?”
他一问,孟秋和赵康平都愣了。
孟秋浑身绷紧,又莫名其妙,不知道赵曦亭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赵康平面色古怪:“你没存她号码?”
赵曦亭轻描淡写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存她号码。”
赵康平沉默片刻,听话地给他报了一串数字。
孟秋眼睁睁赵曦亭拨过去之后开了外放,她有点不安,伸手想挂断,赵曦亭把她的手拿开。
秦之沂很快接起来,似乎有些意外,“赵曦亭?”
显然她那边是存了的。
赵曦亭开门见山:“秦之沂,我和你见过几次面?”
秦之沂笑起来,“怎么啦?要和我约见面吗?”
赵曦亭不和她瞎扯,冷淡地拉开距离。
“问你话。”
气势有些压人。
秦之沂也不敢闹了。
“一次。”
赵曦亭简短地“嗯”了声,“我是不是那天就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
秦之沂沉默许久:“你那个小女友和你告状了?”
赵曦亭语气冷下来,“秦之沂,基于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不想说得太难听,有些事儿你别拿我名头做。”
秦之沂情绪激动起来,“赵曦亭我们这种家庭什么情况大家心里有数,合适才是最重要的。我没对她怎么样,也没干涉你,够有分寸了吧,你要真放不下,我不介意你外头养着,别弄出孩子什么都好商量……”
赵曦亭听笑了,“你算什么东西,我要管你介不介意?”
“我只知道我介意,她也介意。”
“所以我会娶她。”
孟秋不小心碰翻了酒杯,赵曦亭把酒杯扶起来,和她十指相扣。
他侧头和她对视,手掌的余温抵达她的心脏,滋长出无以名状的情愫。
赵康平想笑不敢笑,看好戏似的捏了一把花生。
“那个小妮子从小到大都骄纵,也就你敢什么重话都往她身上丢。”
“这是告家长了吧。”
服务员来上菜。
这儿的服务员很有意思,穿着民国时期的服饰,有的还顶了原顶帽子,见茶水没了,拎起南瓜壶背着手兢兢业业地倒。
孟秋想起孔乙己的长衫,方便他们走动,往赵曦亭那旁挪了挪,瞥见他手指下的字,他在回消息。
——晚上说。
对面头像日出东方,看审美年岁应当不小。
——下午就滚回来。
赵曦亭冷不防抬头,孟秋最快收起视线,还是撞上了。
她腰挺直,脖子装作不经意往桌子边倾,举筷子吃东西,夹起麻豆腐往嘴里塞,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差点没呕。
吃不惯。
赵曦亭鼻尖喷出笑,勾唇开腔,“里头有羊油,膻味儿重。”
“小姑娘家家偷看就偷看了,我又没不让看。”
“慌里慌张的什么都往嘴里塞啊?”
“也不先问问。”
孟秋耳朵红了红。
赵曦亭拎了张纸摁在孟秋唇角,“吐出来。”
孟秋顾着还有人在,自己拿起纸,把嘴里的东西裹了裹丢掉。
赵曦亭用湿巾帮忙擦唇。
赵康平坐他们对面,一路没话,他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瞥见动静,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拿碗挡着摄像头,偷拍了几张,不知发给谁,嘴上浮着笑。
——瞧瞧,多新鲜,咱赵二公子还是个情种,放以前别人伺候他都来不及,搁这姑娘身上,他伺候人家。
孟秋吃了瘪,不敢乱夹菜了,干脆放下筷子,“你爸爸妈妈很凶吗?”
她实在很难想象赵曦亭挨训的样子。
他主意正脾气大,很难有人压得住,真和家里人杠起来动静不会小。
赵曦亭手搭在她肩上,语气懒洋洋,“挺凶的。”
“所以对我好点儿,孟秋。”
赵康平瞥见赵曦亭勾子一样撩拨人的眼神,起了鸡皮疙瘩,再不想做电灯泡,拎了手机就走。
他走到门口,故意似的,大声喊:“哥,嫂子回见。”
说完,赵康平两腿一并,混不吝地行了个军礼,“以后有什么事嫂子尽管吩咐。”
孟秋脸臊红了,这么一大高个,生得比她老气横秋,张口闭口就是嫂子,哪是正经喊的,就是调侃人。
赵曦亭顺手捞起木椅上的靠枕,软塌塌砸门边,似笑非笑,“赵康平,我看你是真活腻歪了。”
赵康平赶紧将门一带,滚了。
他一走,隔间就安静了。
孟秋脸上的热意没散。
赵曦亭手背贴着小姑娘脸上那团粉,爱不释手地抚摸,含笑问:“你昨晚不肯回来就为秦之沂啊?”
“也不知道先问我一声。”
“吃醋了?”
孟秋被吃醋两个字激得一激灵,从凳子上下去,“我送朋友回家,太晚了就没回。”
“那电话呢?为什么不接。”
破绽百出。
孟秋说得磕绊,“……我下午还有课,你不是回去有事么,我们先走吧。”
赵曦亭不肯饶过她,强把人留在椅子边,她脚绊住椅子,发出滋滋啦啦的噪音。
赵曦亭把人压在扶手上,眼睛咬着她,嗓音又狠又勾人,“是不是啊?”
孟秋耳根热得一跳一跳,声音轻弱得不能再轻了,“我真要回去了,不然迟到。”
赵曦亭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凑过来要亲她,孟秋忙闭上眼睛,唇也合上了。
赵曦亭没有跟往常一样直接亲上来,而是用鼻尖暧昧地磨着她的,热息若即若离,丝线一样织上来。
“你吃醋了,孟秋。”
“嘴巴张开。”
孟秋睫毛颤如蝶翅。
赵曦亭耐心地等她。
她轻轻启唇,她好像确实吃醋了,还吃得很厉害,等赵曦亭吮住她的时候,她双手挂在他脖子上。
她对赵曦亭产生了占有欲。
孟秋细细地回应他,她生疏又熟练地描他的舌,赵曦亭感受到她的主动后,吸住她不放,又凶又强势地吞咽,动作激烈得要将她吃进肚子里。
孟秋仰着头承受,一推一倒,差点把旁边的椅子撞到地上。
不能否认。
赵曦亭吻技真的很好,亲得她心尖直颤。
他们的唇黏湿地贴在一起。
赵曦亭上下摸她的尾椎,语气暧昧,“今天晚上能见到你么?”
孟秋还在这个激烈的吻的余震中。
赵曦亭催了声:“能不能啊?”
孟秋裹了裹唇,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赵曦亭抱着她,温柔地啄了啄她的耳朵,“以后别七想八想,我对你说的话都算数。”
下午上完课,孟秋照例先去图书馆,葛静庄消息时不时从电脑里跳出来。
——秦之沂的账号注销了。
——早上看还有的。
确实是不愿受一点气的小姑娘。
孟秋把昨天晚上和中午的事情和葛静庄说了一遍。
葛静庄比她还激动,发了好多表情包。
——你家老赵真护着你,讲真,他人其实不错吧,三观什么都挺正。
——不过对你的手段是有点极端,他性格还挺复杂。
护她这点孟秋承认。
葛静庄好奇问道。
——长得有多帅啊?秦之沂那么上头。
——不过说帅好像有点肤浅,秦之沂要喜欢帅的都能包男模了,应该有别的优点。
话糙理不糙。
孟秋笑笑回道。
——大概是暴力美学吧。
赵曦亭身上有股冷寂的暴力美学。
到晚上十点多赵曦亭没有回来的迹象,孟秋洗漱完就先睡了。
凌晨五点多她醒过来,发现床边还是原样,外面天色空濛,正是蓝调时刻。
她打开手机,赵曦亭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八点左右。
——会晚,先睡。
孟秋起来喝水,门缝底下透着光,她站在二楼的走廊,赵曦亭坐在落地窗面前,脊背松弛地弓着,手肘松松落在膝上,神思漠然地抽烟。
他像被时间遗漏的个体,一幅不饱和的图画,灯火点不亮的州府。
她安静地下楼,赵曦亭听到了她的声音,没回过头,声音淹没在青蓝的清晨绒布里,尚算温和,但兴致不高,浅淡地启唇。
“再去睡会儿。”
孟秋坐在他旁边的小凳上,看到他手边的烟灰缸,抽了不少。
她抬起头。
他眼尾散着酡红的醉意。
只是看起来醉,眼睛还是清亮的,笼着蓝调的雾,很清醒。
赵曦亭侧脸瞧她,灵魂从无人之境拉回来。
“怎么这个眼神?觉得我被欺负了?”
也许是清晨的气氛太轻柔了。
心脏也变得潮绵。
孟秋和顺地仰着头,“你不是见爸爸妈妈吗?怎么喝这么多呀?”
赵曦亭眼皮一垂,自然地将烟磕了磕,“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她爹妈不得和我算账啊。”
他平静地叙述:“陪了几杯酒。”
“和你关系不大,就算没遇见你,我也是同样的说法,别有负担,嗯?”
赵曦亭正要把烟往嘴里送,孟秋伸手拦下,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把烟从他手里夺过来,直接扔进烟灰缸里。
蝴蝶算计刹那,便拥有了充分的时间。
孟秋起心动念也是刹那。
赵曦亭表情消散了,静静地浮在她脸上,像慢动作。
孟秋也看着他。
他们共谋这个清晨。
赵曦亭把她压在玻璃上,又深又重地吻她。
“别给我希望,孟秋。”
“我很贪婪。”
孟秋轻喘道:“我上午有课,所以你得快一些。”
赵曦亭直接剥掉她里面那层,恶狠狠抵住她。
“快不了。”
他们都没有脱衣服。
孟秋挤在他和玻璃中间,两条腿凌空了挂在他胯旁,他们没有试过站着的方式,她所有的重量都在他身上。
她比往常更切实的感受到身体里,不属于她,但属于他的那部分。
明明他只是嵌入了一部分,她却剧烈地感受到被占有。
他的手掌垫着她的背。
她难捱地往玻璃上撞,他跟着撞去,把她逼在狭小的空间,让她曲意逢迎。
孟秋仰起脖子,看到头发边玻璃上的雾气,她沾了上去,沾上他倾吐出来的欲色。
她抖着身子休息,赵曦亭唇边呷了一丝坏,松开她,一只手撑在玻璃上,身子往前。
孟秋心口一缩,失重地要滑下去,吓坏了,腿弯把他的腰当成支撑体,将自己往他那边钉,这一下,深得灵魂出窍。
赵曦亭呼吸粗重起来,眯了眯眼。
她把他的手臂当栏杆,另一只有点狼狈地缩在玻璃上,但太滑了,还是撑不住。
“你……别……”
赵曦亭就着这个姿势缓慢动起来。
他伏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是你夹得最紧的一次。”
他目光浓蜜地腻在她身上,嗓音哑而野性,泛出一丝偏执,“孟秋,我们做到死好不好?”
那不行。
她没活够。
天微微亮了。
是个阴天。
赵曦亭抱着她去拿新的一盒,路上孟秋耸了耸自己,想先让他出来,却被赵曦亭摁回去,她刺激得想哭,“不要边走边……我难受。”
赵曦亭手臂握着她的腰,把人放在楼梯扶手上,两只手抓着她脚踝,言语鞭笞她。
“你不是难受,你是想吃了。”
孟秋被自己的哭声呛住,抽抽噎噎,听不出来到底是哭还是吟。
回到床上赵曦亭再也没弄痛她的顾忌,孟秋软成一滩水,化在他下面。
最后,赵曦亭爱怜地亲了亲她睁不开的眼睛:“孟秋,今年中秋陪我过吧。”
中国人有两个团圆,一个中秋,一个春节。
团圆的意义在赵曦亭身上显现得不明显,父母安在,又有兄弟,却怎么也聚不齐似的。
回家过中秋的那部分同学大多离家不远,而且恋家。
还有一部分早早做好攻略出去玩。
孟秋两者都不沾。
葛静庄说国庆想去看升国旗,乔蕤作为本地人一次都没去过,摆摆手嫌挤。
孟秋闲聊起这事儿。
赵曦亭笑笑,“视野最好的不在底下。”
孟秋眨了眨眼,有点好奇:“你在上面看过阅兵吗?”
赵曦亭懒洋洋搭腔:“我那会儿要是敢上去,估摸半条命得没。”
孟秋放假前一天还在写论文,赵曦亭手里也跟了几个政府的项目,他搭线把集团和工程所联系起来促进产业化,里面的门道挺复杂,他投资了一部分。
赵曦亭打完电话,问她以前在家怎么过中秋。
孟秋想了想,“我们家族人多,会提前商量好聚在一家吃,吃完了赏月,小孩子出去散步,大人聊聊天。”
赵曦亭“嗯”了声:“挺好。”
孟秋顺嘴问出来:“你爸爸妈妈忙的话不是可以和赵秉君一起吗?”
但不管中秋还是春节,他都一个人。
赵曦亭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地睨她:“我这不是没成家么?”
“我一电灯泡对他们两口子,尴不尴尬。”
起因是她提了句,城市里高楼多,不大好赏月。
赵曦亭说想赏月还不简单,干净利落把她打包去了西城的四合院。
屋里头的老物件很多,他们面对面坐在茶案前,旁边立着一只香炉。
赵曦亭闲闲地开腔。
“我姥爷逢茶必点香,兴致来了还会叫梨园来唱一曲,后面接触了西方方形号角,也听点黑胶。”
“他耳朵聋了以后脾气差,更是爱败,恨不得睡着都听唱片,三十年代美国影院用的最好的音响,他瞧上了就包机运回来。”
孟秋静静地听着,茶与香,悬壶高冲与冉冉青烟,雅韵沉浮,“—香”里有“禾”,代表草本,典型的中式美学。
“是豪横。”她笑道。
赵曦亭两指抵在壶上,清雅地给她斟了一盏。
孟秋看着他指尖泛白,连带氤氲馥郁的烟也金尊玉贵地不枯燥。
他点的香不浓烈,有高山深竹的凉意。
嗅觉冲洗干净了再去品茗,和平时单喝茶很不一样。
孟秋心静下来。
赵曦亭放好壶,勾着唇,“小时候我不爱喝茶,耐不住长辈有饮茶的习惯,我被迫拘在桌前,不情不愿作陪,偶尔松懈了没做扣手礼就要挨骂。”
扣手礼孟秋在书里看到过。
她五指并拢,拳心向下,敲了三下。
“是这样吗?”
这是对长辈的。
类似古代的跪拜礼。
她记不清了。
赵曦亭展开她的手指,食指中指并拢,带着她点了三下桌面。
“傻不傻,你对我只用这样。”
孟秋忍不住笑,笑一下往他脸上瞥一下。
赵曦亭肩膀松弛下来,握着她的手顿了片刻,把人捞过来,冷笑睨她,“故意的是吧?”
“提醒我俩差辈儿了。”
刚才赵曦亭领她做的是平辈的扣手礼,类似作揖,孟秋记得没错。
赵曦亭的手在她腰上作威作福。
孟秋闹得脸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软声告饶,大着胆子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
“本来的事,你本来就比我大,之前你还算我的领导呢。”
赵曦亭冷着脸,“比你小的还跟你抢食,别不记好。”
小姑娘整个人笑窝在他怀里,眼睛亮晶晶的,浅蓝色的针织短衫箍着细腰,一闹就卷上去了。
她的身骨和天真滩在他身上。
那天老爷子问他女朋友什么来路,能不能领家里见。
他说:“还不能。”
老爷子拍了好几下桌子:“非得和你哥一样拖到三十多岁再结?”
他不怕招他,全部摊牌。
“人在读书,好不容易哄到手,她还没太心甘情愿。”
“您想见她,我也想她见您,时机不是没到么。”
老爷子眼里冒出凶气,停了好几秒,黑着脸在客厅踱来踱去,到底没忍住,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畜生,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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