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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黑养成手札(何所肆)


皇帝未置可否,指尖一下一下叩在桌案上,在满室的沉寂中,这点微弱的声音被无端放大,让人多了几分忐忑。
太子脊背挺直,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
半晌,皇帝终于开口,目光探究地看着他:“听说皇后早就为你定下来未来的太子妃人选,可是秦相的那位嫡女入不了你的眼?”
“无论入不入得儿臣的眼,她都姓秦。”太子说着,抬眸对上皇帝的视线,转瞬又垂下视线,反问道,“难道父皇想让秦家再出一个太子妃?”
没等皇帝回答,他自顾自接上:“儿臣不想。”
皇帝突然笑了声,眸色深深地看向他:“太子有主见是好事。”
“不过,靖安侯府……”皇帝沉吟片刻,到底还是松口,“也罢,朕便为你二人赐婚。”
太子躬身行礼:“多谢父皇。”
皇帝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退下吧。”
说完便低下头去看这几日送上来的奏章。
太子站起身,却并未马上离开。
皇帝若有所感,头也没抬地问:“还有何事?”
太子仰视着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话音出口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儿臣告退”。
皇帝放在手中的奏章,抬头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心紧蹙。
太子刚出御书房没多久便被皇后派来的人拦下,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脸上没有丝毫涟漪,只淡淡地说:“带路吧。”
甫一进殿,一只茶盏便朝他迎面而来,重重砸在太子肩头,随即掉落在地,顷刻间化成一地四溅的碎片。
里头残留的茶汤淋在太子的衣襟上,留下一团深色的印记。
旁边的嬷嬷连忙“哎呦”着上前,给皇后一边顺气一遍说:“娘娘,您这是作甚?万一将殿下砸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那正好!也省得他不识好歹!”皇后怒气腾腾道。
太子恍若无事发生一般,一如既往地给皇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跪下!”皇后冷声道,“是谁让你自作主张,擅自求娶靖安侯府之人的?”
太子垂眸扫了眼地上零星的瓷片。
周围的婢女嬷嬷面面相觑,正在迟疑要不要上前先将茶盏的碎片清理了,那边太子一经挥开衣袍,毫无犹豫地跪了下去。
瓷片锋利,接触的瞬间便刺破衣物,扎在他皮肉上,割出一汩汩鲜血。
皇后漠然地看着这一幕,始终未开口阻止,只是扫了眼周遭的婢女太监。
身边的贴身嬷嬷见状,心照不宣地地领着众人退出殿内,临走前从外头合上门,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二人。
太子抬头,神色平静地陈述道:“母后,儿臣不喜欢秦绾。”
皇后冷笑一声,似嘲非嘲地看着他:“喜欢?身为储君,最廉价的就是喜欢。”
“你倒是喜欢那个姓杜的,可这又有什么用,人一死,还不是转头就喜欢上了另一人?本宫知道你蠢,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
太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攥成拳。
皇后目光冷厉,看他的眼神写满了失望,仿佛在看一个失败品。
“没了秦家的支持,你以为你的储君之位还能做得稳当吗?”
“母后究竟是担心儿臣的储君之位旁落?还是担心秦家的荣光不再?”太子不偏不倚地直视着她,“母后从前常对儿臣说,儿臣是储君,如今儿臣也想提醒母后,您是一国之母,而非一家之女。”
“放肆!”皇后一拍手边的桌案,力道之大,使得上头的摆件都震了震。
太子一只手撑着地面,踉跄着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着的白瓷碎片,没有去管手上和脚上渗出的血,端端正正地朝皇后行了一礼:“母后,父皇的赐婚圣旨已下,儿臣不忍您背上抗旨的罪名,便先行告退了。”
“站住!你给本宫站住!”
皇后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各种物什噼里啪啦的落地摔裂声,太子置若罔闻地朝殿外走去。
钟凝霜前脚刚回钟府,后脚圣旨便来了。
彼时钟溪语正拿着昨日答应好的糖葫芦,在去找廖池的路上,就被前来禀报的婢女着急忙慌地拉去前院听旨。
钟溪语好奇地看向来传圣旨的童公公,后者冲她眨眨眼,和蔼一笑,朝钟凝霜的方向挤了挤眼睛,暗示她这才是此番听旨之人。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一旨完毕,童公公笑着看向为首的钟凝霜:“钟二小姐,接旨吧。”
钟凝霜昨日受伤后直接被太子以治疗之名带回东宫,今早醒来后见太子不在,都没顾得上其他,着急忙慌地跑回钟府,行动间不免牵扯到伤口,如今脸色白得吓人。
同满府的喜气洋洋相比,显得尤其突兀。
“钟二小姐?”童公公见她没有反应,疑惑地又唤了遍。
钟远瑞见状连忙推了推钟凝霜,一边殷切地朝童公公谄笑道:“小女高兴傻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呢!”
钟凝霜反应过来,颤着手接过那道明黄得近乎刺眼的圣旨。
钟远瑞看向童公公,示意道:“您瞧,这激动的!”
得知赐婚一事,最高兴的就要数钟远瑞了。
他女儿是太子妃,往后等太子坐上那个位置,自己岂不成了国丈?!
届时,就该轮到自己压二哥一头了!
童公公微微一笑:“圣旨以及送到,那咱家便先告辞了。”
钟远瑞忙追上去相送。
按理说这种时候该给一些好处,但钟远瑞如今实在捉襟见肘,一时间什么也拿不出。
说身无分文都是轻的,他们三房还倒欠二房一屁股债呢。
不过钟远瑞嘴皮子利索,一边走一边胡扯,一直没将话掉在地上。
童公公一时间嘴角的笑意都快维持不住了。
第一次见巴结人还带画大饼的!
不过钟老夫人到底还算靠谱,连忙让人包了一个大红封送去,总算保全了靖安侯府的脸面。
人一走,大房的钱氏站起身,亲切地挽上钟凝霜的手,恭喜道:“哎呦,我就说我们二姑娘长得标志,没想到都入了太子的眼,如今还有陛下赐婚,福气可大着呢!”
说着看向二房的李氏笑吟吟道:“弟妹,你往后就等着享福吧。”
李氏对她的热情有些手足无措,只道:“是霜儿自己争气。”
她脸上喜忧参半,很快愁容压过喜色:“太子身份高贵,万一霜儿哪里冒犯了他……”
钟老夫人向来看不惯李氏怯懦的样子,忒小家子气,好好的喜事都被她搅不痛快了。
钱氏颇有眼力见,见状连忙说:“弟妹你想什么呢?这夫妻之间的事怎么算得上冒犯,顶多床……”
视线扫到钟溪语和其他两个小辈,连忙将到嘴的糙话咽了回去,尴尬笑笑。
她这一打岔,众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钟凝霜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祖母,母亲,我身体还有些不适,先行回房了。”
“倒是我们疏忽了,都忘了凝霜有伤在身!”钱氏夸张道,连忙招来旁白的婢女,“快快快,送二小姐回房休息,可怜见的,这小脸都惨白了。”
钟溪语原本在一旁咬着糖葫芦吃得正欢,闻言眼珠一转,连忙举手道:“我来送凝霜阿姊。”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似乎不知道她来凑什么热闹。
钟溪语一脸愧疚道:“昨日是我和凝霜阿姊一起去的祈安寺,都怪我先走一步,不然阿姊未必会受伤。”
当然,今日也未必能得到这太子妃的位置。
众人闻言心中感慨万千。
钱氏在心中大泛酸水,钟凝霜这死丫头什么好运气,这种狗屎运都能被她撞上。
钟凝霜只能安慰她:“是我自己掉了东西,与你无关。”
毕竟,那荷包根本就是太子有意让人取走的,即便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
想到这,她脸色又白了几分,不自觉摸上自己的伤口。
钟溪语趁这个机会已经走到她身边,搀扶着她胳膊撒娇道:“就让我来送吧,不然我还是会过意不去。”
钟凝霜扯动伤口,顿时抽了口气。
钟溪语吓了一跳,连忙撒手转到她另一边:“抱歉抱歉。”
钟老夫人见状顿时一脸心疼,恨不得把钟溪语给吃了,厉声道:“毛手毛脚的,我看你是添倒忙来了!”
钟溪语委屈巴巴的垂眸。
钟凝霜温温柔柔地替她解围:“祖母,小语她也不是故意的,您别怪她了,我这伤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都出血了,”钟老夫人一脸心疼,连忙催促道,“快回去歇着吧,一会儿我就让府医去给你瞧瞧,仔细可不能落下病根。”
钟凝霜笑着应下,随即轻轻晃了晃钟溪语的手,好声好气道:“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吗?走吧。”
钟溪语瞧着她看了好久,抿了抿唇,扶着她的动作不自觉放轻了几分。
怎么会有人将好人装得这么像呢?
像到她明知对方有所居心,却依旧会被她表现出来的温柔所蒙蔽。
钟凝霜的院子很快就到了。
说起来,钟溪语并没怎么来过钟凝霜的住处,因此一路上都由对方指路。
一直到进了屋,钟溪语见她动作不便,替她脱了外袍后扶着她躺下。
说起来,这些阵子她遇到的病患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都快照料出经验了!
旁边的丫鬟从始至终都一脸紧张的看着她,活像一不注意她就会弄死钟凝霜似的,直到看着人躺下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钟溪语“唰”地转头,眼睛微眯,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直看得后者差点一口气堵在喉咙。
丫鬟内心忐忑,强笑道:“郡主怎么这么看着我?”
钟溪语鼓着脸,半晌才慢悠悠道:“你不信任我。”
丫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奴婢只是觉得小姐这伤瞧着严重,才愁眉苦脸的!”
钟溪语哼着声收回目光,开始好奇地在屋内打转,最终落在墙上的一副字画上,注视良久。
旁边的丫鬟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慌乱,几次三番看向钟凝霜,被后者一个眼神制住。
钟溪语一开始只是隐约觉得奇怪,随后定睛一看,眼尖地发现字画边缘颜色有些不同。
“咦?阿姊,你这副字画后面好像还有一副诶,莫不是挂重了?”
钟溪语一脸好奇,说着就要凑上前仔细查看一二。

钟溪语回头,面带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钟凝霜略带歉意地笑笑:“我有些渴了,可否帮我倒杯水来?”
钟溪语看了眼旁边的婢女,似乎在问怎么不就近使唤她,不过还是照做了,随即就听见钟凝霜对旁边的婢女说:“你去瞧瞧府医怎么还没来。”
钟溪语端着水朝床铺走来时,钟凝霜就依她方才提出的疑问不紧不慢解释:“那幅字画前些日子受了潮,边缘有所损坏,我就命人拿去店里修补了一下,倒没想到竟被你眼尖瞧出来了,看来那位修补的师傅手艺欠佳啊。”
钟凝霜坐起身,笑着接过钟溪语递来的水,企图杜绝她继续深究的念头:“如今这字画脆弱的很,轻易碰不得。”
钟溪语在她床边坐下,闻言转头去看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张山水墨画,暮色四合间,幽幽烛光从成片的营帐内透出,形成一条隐于群山的光河,宏伟壮丽,寥寥几笔便将其中意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边上题的诗是——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1】
“这是那位先生的大作,让阿姊如此珍惜?”钟溪语问。
“是世钰,”钟凝霜坦然地朝她眨了眨眼,用玩笑的口吻说,“如今世钰的字画在皇城可受欢迎了,我算是讨了个早,照他如今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将来封王拜相都有可能,届时再想要讨一幅字画想必就千金难求了,我这也算是捡了个便宜。”
钟溪语一脸惊叹地朝她竖起大拇指,感慨道:“不愧是阿姊。”
说话间,婢女已经带着府医过来了。
钟溪语知道自己呆这儿也是添乱,见状识趣道:“那阿姊,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钟凝霜目光柔和地点点头。
太子对外宣称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此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不仅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寝宫,还从宫中请来了最好的太医,用的也都是上好的药,谁能想到,此人才是导致她受伤的罪魁祸首。
只是太子此前给她的阴影太大,钟凝霜醒来后一时慌了神,六神无主地跑路,这才扯到伤口,如今只需要重新上下药就好。
府医简单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便离开了,很快屋子里只剩自己人。
钟溪语抬头看向墙上的字画,缓缓道:“去将背后那幅取下来。”
婢女点了下头,很快上前取下原本的字画,露出隐匿其下的真容。
同样的山水墨画,不过这幅却是朗朗白日,山峦之巅,漫天飞雪,一眼望去,只觉寒风扑面,令人遍体生寒。
旁边题着句结构一致的诗。
【风一更,雪一更,心在无间自临峰,回首见故人。】【2】
相比之前那幅,此画笔触细腻,旁边的字更为娟秀,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婢女小心翼翼问:“小姐,可是要将这幅画收起来?”
钟凝霜点了点头:“就放在那个落锁的箱笼里吧。”
钟溪语走到廖池院子外的时候突然想起——
自己方才嘴闲,好像将给他准备的糖葫芦都给吃了……
钟溪语顿时有些尴尬,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翅膀的扇动声,探头一看,就发现廖池正站在院中放飞一只鸽子。
“郡主来了。”廖池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人背后长眼睛了不成?
钟溪语纳闷地在心中吐槽了句。
廖池很快转过身,视线恰到好处落在钟溪语所在的位置。
昨日那张猪脸面具已经被他取下,取而代之的是缠了满满一脸的纱布。
钟溪语乍一看见他缠得面目全非的脸,吓得一个后仰,连心脏都停了瞬。
这是什么阴间造型?!
钟溪语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愣是没迈开腿。没办法,视觉冲击太强,总给她一种诈尸的即视感,让人不忍直视。
她隐隐后悔昨日没有好好挑选面具。
廖池似有所觉:“吓到了?”
钟溪语迅速点头,顺杆儿上爬:“廖大人,要不,咱们还是换回昨日那张面具吧?”
她指着空荡荡的院子,强调道:“你看,院子里的下人都吓跑了。”
“是我让他们离开的。”廖池施施然从袖中拿出那张喜庆的猪脸面具,隔空遮住自己的脸。
钟溪语立即捧场:“你看这猪……猪,多可爱呀!”
“是吗?”廖池语焉不详,就在她点头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面具扣在她脸上,端详片刻认同点头,“确实挺可爱的。”
钟溪语气鼓鼓地拿下面具:“见不得人的又不是我!”
廖池闻言垂下眸道:“抱歉,我只是怕吓着郡主。”
“对、对不起……”钟溪语结结巴巴地道歉,手忙脚乱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只是努力下压的唇角透露出几分促狭。
钟溪语灵光一闪,出主意道:“不如就遮下半张脸?”
说着她便往后仰了仰,眯着眼,抬手遥遥挡住他上半张脸,粗略评估了下,觉得应该会好一些。
廖池有所迟疑地看了钟溪语一眼,最终还是点头。
只是眉眼,应该认不出来吧……
钟溪语百无聊赖地坐在亭子中晃着脚,等得无聊了,便侧过身给池里的锦鲤喂食。
“这样如何?”廖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走路几乎没有脚步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钟溪语身旁。
钟溪语目视前方眼神坚毅,做好心理准备后,视死如归地转过头去,就对上了廖池近在咫尺的面容,瞬间睁大眼。
“哇——”她没忍住叫了声,身体不自觉朝后仰去,回过神来瞪着眼巴巴控诉,“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廖池若无其事地直起身,眨眨眼:“方才见郡主目不斜视,还以为前面有什么奇景呢。”
钟溪语这才看清他此刻的模样。
廖池骨相优越,绷带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配上他凌厉中透着酽丽着的眉眼,无端引人心悸,有种异样的美感。
钟溪语眼睛一亮,满意点头:“不错不错。”
她轻咳了声,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句:“看上去有我护卫的感觉了。”
廖池微不可察地笑了声。
说到这,钟溪语想起方才见到的一幕,不确定道:“你还要留下当我护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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