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怡始料未及,硬生生忍住出手的冲动,任凭额尖撞在他胸膛,他手臂比她想象中要结实有力,明怡绝不是那等娇小的姑娘,他抱起来倒也不费力气,步伐十分稳健。
再装下去就太明显了,明怡适时抬起眼,二人视线在半空相交,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眉睫十分浓烈,眼线也很清晰,眸子黑漆如墨,清晰倒映着她的身影。
明怡镇定问他,“我是不是很重?抱得动吗?”
裴越将将踏上拔步床,如实回道,“我没抱过别人,不知道……算不算重?”
转念一想,大晋的风气好似崇尚纤细柔美,他很快给自己找补,“我觉着很轻。”
明怡展颜一笑,忽然觉着这古板的夫子哄起人来也有模有样。
裴越将她放在床榻,手从膝盖下抽出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依然扶在腰间,她的腰实在是瘦韧,一丝赘肉也无,灯盏仍亮,从轻纱下渗进来,添了几分迷离梦幻,他视线落在她眉眼,逡巡至饱满莹润的唇珠,继而又绕回她的眼,接上她深邃的目光。
二人当中的气氛也随着视线转动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暧昧发酵。
在他倾身下来时,明怡忽然问,“家主有通房么?”
她听闻京城富贵子弟身旁是有通房伺候的,裴越这样的身份,年纪也不小,明怡自认当是有人的。
裴越喉咙一哽,语气冷冽,“你何时见我身旁有过旁的女子?”
“我与你通共也没见过几面,如何得知你没有?”明怡意念一动,“我听说不少男人在书房金屋藏娇?”
比如他姐夫齐俊良。
裴越气得心梗,正面回答她,“没有。”随后道,“夫人若是不放心,去书房瞧瞧便是。”
明怡等的就是这句话,双手往上圈住他脖颈,从善如流道,“这可是你说的,回头我去书房去勤了,家主可别嫌我。”
“不会。”裴越温声补充,“任何时候不会嫌你。”
难得明怡肯在意他,他不会将妻子拒之门外。
这一声带着欲色,很快这一抹欲,由唇传递给明怡。
都说男人一回生二回熟,这话是没错的,上回他尚保持君子之风循循试探,今夜便有了几分老吏的苗头,一手握住她手腕,白皙修长的指骨缓缓穿进她指缝,与之相扣,另一手托住她后颈,唇几乎没离开她的唇瓣,甚至亲过今日被他捏过的耳珠,底下一道给她。
兴许是今夜哄得好,明怡接纳他明显要顺利得多。
人几乎被他从床榻边撞去里侧。
有那么一瞬,明怡险些咬破他的唇,额尖不慎撞在他鬓角,深吸一口气。
前夜她这样时,他也结束了,今日却不知怎的,迟迟不好。
头顶的百子戏莲图样晃了好久,唇瓣张张合合,心里默默地想,看来那番文臣武将之论不适用于裴越……
这个念头刚一起,他很快攫住她心神,携着她攀向另一层浪峰……
今夜快活更胜往昔。
方才明怡离开不久,裴越便去沐浴更衣,提前多时回了后院。
是以今夜虽比上回要久,结束时到也不算太晚,两人都能接受,确切地说裴越很能接受,于是也能更游刃有余,收拾停当,重新上榻,裴越精神头犹足,明怡却累坏了,额心顶着他肩骨就睡着了。
裴越看着她睡熟的模样,蓦地想起傍晚她依偎在母亲身旁,画面格外温煦,鬼使神差抬手,慢慢将她抱在怀里。
明怡当然被他弄醒了,缓缓睁开眸子,迷迷糊糊看着他,“不怕我夹你了?”
竟敢在她睡着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万一左手也不保呢?
这话说得裴越脸色微僵,甚至泛红。
幸在吹了灯,她瞧不见。
方才他清晰感受到她到了两回,后面那回弄了他一下,他才跟着倾尽。
是以明怡这么一问,问得这位一贯矜持内敛的男人,哑口无言。
“你睡吧。”他丢下这么一句,眼神偏向外侧。
这一回滋味比上一回还要好,明显更契合,可见女人要哄。
翌日卯时初刻,裴越照常醒来。
今日神清气爽,不早不迟。果然日子算好是没错的。
他很满意,也很欣慰。
今日是他休沐,将同房日子安排在休沐前一夜实在最好不过,不用担心迟了朝议。
他习惯了万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习惯了一切在握。
第22章 被家主逮了个正着……
明怡是被炫目的晨曦给刺醒的, 张目一瞧,外头竟然下了一层厚厚的雪,天也已放了晴, 付嬷嬷听到动静带着人来伺候她梳洗,明怡拥衾坐在榻间, 问道, “昨夜下了这么大的雪?”
付嬷嬷将暖好的鞋放至脚踏,“可不是,一夜寒风飕飕地响, 下得又急又大,到今日卯时又停了,这会儿竟出了太阳, 可见这老天爷行事也讲究个利索。”
明怡裹了件袍子起身, 将将迈开几步, 方觉这腿间酸的厉害,“表明老天爷通情达理,如此既有雪可赏, 也有冬阳可沐。”
明怡从不为难自己,舒适时便去上房转转, 身子不适就不做表面文章, “烦请嬷嬷去上房替我告罪, 说我今日身子不大爽利, 不去请安了。”
付嬷嬷看出明怡随性洒脱,这后宅规矩等闲框不住她,“您就歇着吧,老奴去上房对账时便替您说一声。”
荀氏是过来人,心知肚明, 遣人送了些人参燕窝来,只叫她好好养着,别的不多想。在荀氏看来,明怡离掌中馈少说还要历练两三年,且不如先生个孩子下来,待有了嫡长子,也能安心接手中馈。
明怡当然不晓得婆婆打着这样的算盘,她偎在炕床上打盹。
年关将近,各地租子陆陆续续进了仓,裴越趁着休沐料理了一番族务,甚至闻喜老宅的族人也慢慢在往京城赶,来见他的族老就更多了,应付完府上,户部的人又追来,几乎没个歇停的时候,幸在他博闻强识,有过目不忘之能,十人围上来,各说各事,他均能条清缕析给与答复,至下午申时,又被皇帝宣入宫去了,恰巧这一夜当值,就没能回来。
明怡这一日也没闲,到午后几位姑娘来寻她,原来都得知了冰嬉之事,商量着明日入宫去玩耍。上林苑不在宫墙内,却还在禁苑区,也不妨有贵人在场,荀氏又将大家伙唤去春锦堂嘱咐一番,请来府上过去入宫当值过的傅母教授规矩。
散席时,明怡最后一个走,悄悄与荀氏说,“母亲,能否多报一个名额上去?我想带青禾去玩耍?小丫头想去见见世面。”
荀氏看出明怡待青禾如亲妹,想了想答,“那就以表姑娘身份入宫。”
上林苑也在禁苑范畴之内,是不许各府带婢子进宫的,不过到底不是皇城,出入没那般严苛,只要名额对得上,也无碍。
次日天蒙蒙亮,明怡便起床,换了一身窄袖缎面袍子,外套一件银白绣暗竹文的披风,头发简简单单盘起,用了早膳带着青禾出门,侧门处姑娘们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相较之下,明怡素净许多,只是她眉眼英气,瞧着也是神采飞扬。
谢府与裴府并不毗邻,相反一个在皇城之东,一个在皇城之西,不愿谢茹韵绕道,她便拒绝了谢茹韵来接,与裴家姐妹一道入宫,明怡的马车最为宽敞,四位姑娘均挤在她这儿,论年纪明怡和四姑娘裴依彤居长,只是她们二人,一个乡下来的,一个平日出门机会不多,七姑娘裴依杏恐她俩没有入宫经验,自告奋勇说,
“今日我来做东,进了上林苑,但凡有事要告知我一声,我帮你们联络宫人。”随后抖了下腰包,表示自己捎了不少碎银子,等会可打赏宫人,便宜行事。
六姑娘裴依语不高兴了,“你是咱们这儿最小的,哪里能听你调派?还是听我的。”
两人都要充老大,头头是道讲了一番规矩,
明怡看着她们闹,不插一言,最后还是四姑娘依彤摆出长姐的架子,“罢了,就这么几个人,能有什么事,再说了,大伯母不是托人叫二姐也进宫么,有她在,你们都消停吧。”
上林苑在皇城西北角,裴府的马车绕去北安门附近,打这里进宫,早有宫人与禁卫军侯在宫墙下,核对各府名额,搜身放行。
宫里提供弓箭武器并马匹,不许任何人私带兵刃进宫,青禾来之前,将袖下的银链给卸下,只缠了一条长长的绸带,宫人念着是官眷,也没细查,便叫她进了。
入北安门,往西面折,过一条宽宽的白玉石拱桥,便见河对岸铺开一片阔丽的草原,正值隆冬,草场已枯,随处可见前日落下的残雪,草原尽头绵延一片茂密的森林,那便是圣上闲来狩猎的上林苑了。
马靴踩着旧雪发出咯吱咯吱响,寒风从河面穿来,拂在姑娘们的面颊,映出那一张张朝气蓬勃的笑脸。入了宫,四姑娘依彤悄悄塞了一锭银子给引路的内侍,内侍客气引着姑娘们往冰场走去。
依杏将方才那一幕收入眼底,悄悄将依彤拉到后头,“不是说好由我打点嘛,你急个什么?”
她并非责怪庶姐抢她风头,实在是依彤与她不同,依彤为姨娘所生,平日不为她母亲所喜,哪能比得上她手头宽裕,方才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可是依彤好几月的月例呢,依杏担心姐姐回头没钱花。
虽说母亲之间不怎么和睦,几个姑娘私底下倒不至于勾心斗角。
依彤抚着她手背细细解释道,“傻妹妹,大伯母是什么人?岂能不知入宫要打点,念着我是长姐,早早嘱咐了我,支了银子给我呢,你就放心吧。”
这就难怪,依杏扔开她,又寻前头的依语说话去了。
大晋盛行玩冰嬉,每年十月起,皇城司便召集侍卫在预定的冰场蓄水,入了冬,冰结了足足一尺厚,四周插满旌旗,冰上马球,冰上射箭,甚至摔跤比武,各类比试应有尽有,也层出不穷。
冰场靠山的北面搭建一条长长的游廊,后面垂下竹帘挂上帘布挡风,每一席用半人高的座屏做挡,摆上一张长案,瓜果点心尽呈其上,再有一宫人伺候,无不妥帖舒适。
除了正中三大宽席留给皇室,左右则分给文武臣属,内侍将姑娘们引到左下第二间,便离开了。
明怡没急着入席,反而在冰场外的草地溜达,今日朝阳绚烂,碧空如洗,倒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她带着青禾四处转悠,不到片刻,便见一人提着裙摆朝她飞奔而来,
“仪仪!”
那嗓眼婉转清脆,叫的明怡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还是含笑道,“你比我近,怎的比我迟?”
谢茹韵欢欢喜喜上前来,一般将她搂在怀里,“路上撞见你二姐,被耽搁了,晦气!”
果然,那头裴萱已大步往这边来,听到这一声,气得横眉倒竖,“到底是谁晦气,清早险些撞坏了我的马车。”
齐府跟谢府均在时庸坊,离得近,两人马车在一处街道的转角撞了个正着。
话落,见谢茹韵挽着明怡不肯放,更气了,一把上前来,将谢茹韵的爪子给掰开,将明怡拉至她身后护着,朝着谢茹韵哼了一声,
“什么怡怡,有话好好说,还有,不过几日未见,你怎么就缠上我弟妹了?可别把我弟妹带坏了!”
谢茹韵气了个倒仰,
那可是蔺仪,不是你家明怡。
这话不能明说,她只能恨恨道,“你弟妹答应我跟裴东亭要一幅小楷,现如今她便是我恩人了,我自然得对她好。”
裴萱回眸问明怡,“你真答应她了?”
明怡无可奈何,“已写好了,此刻那幅墨宝就在我的马车内,待会出宫拿过去便是。”
裴萱气得又瞪了谢茹韵一眼,“你就看她好欺负,糊弄她!”
回头又嘱咐明怡,
“下回耳根子可别这么软,如今这事可传出去了,你小心回头给自己惹麻烦。”
这姐弟俩话术一样一样的,明怡抚了抚被裴越捏过的地儿,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每每见着,她们俩便是针尖对麦芒,明怡实在好奇,问道,“你们俩可是有旧怨?怎的一见面便不消停呢?”
提起这茬,谢茹韵便委屈了,绕至明怡另一边抱着她胳膊,冲裴萱哼道,
“谁叫蔺昭夸过她呢,害我嫉妒至今。”
裴萱见状,一张脸涨得通红,气得跺脚,“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揪着不放?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笑话?我看你心里早笑开了花,不然怎么左右看那齐俊良不顺眼呢?掂量着你拿他跟蔺昭比啊?那可恕我说实话,你家那位可别把蔺昭比寒碜了……”
明怡嘴长得鸭蛋大,硬生生慢慢合拢,然后猛呛了几声,眼看裴萱被谢茹韵说得颜面尽失,她立即皱着眉斥了谢茹韵一声,
“你这嘴也太没把门了,不许胡说八道!”
谢茹韵委屈地朝她递了个眼神,小声道,“没冤枉……
明怡:“……”
咽了几口气,她正色与裴萱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裴萱反倒觑着她,“你跟她一头的?”
明怡纳闷,“我没有啊,我是帮你说她呢?”
“那你站她那边作甚?”
“……”
明怡默默挪了步子,绕至裴萱身旁站着。
谢茹韵给气笑了,心里想,她跟蔺仪的交情岂是裴萱能比,决定大度不与她计较。
裴萱狠狠瞪了谢茹韵一眼,牵着明怡转身走了。
明怡这厢头疼得不轻,适才将谢茹韵劝妥,怎么又来了个裴萱,她不太相信谢茹韵的话,低声问裴萱道,
“二姐,你跟姐夫之间是怎么回事?真如谢姑娘所说,感情不太和睦?”
上回齐俊良在书房偷腥的事,一直搁在她心里,今日乘势问个明白。
裴萱见四下人来人往的,又把她拉边上一些,“你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至于李蔺昭……”
裴萱语气一顿,解释道,“那是好几年前少将军回京庆功,陛下举行冰嬉比试,我带着一队姑娘上场与禁军较量,当时少将军在场,夸了我一句,被谢茹韵嫉妒到今……
“其实我也没与他说过话,就是有一回在宫墙下撞见,远远打过招……
“那你……”明怡试探地看着她,未尽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裴萱脸一红,“我就是仰慕少将军风采罢了,明怡,你是不知道,那一年少将军打败南靖王凯旋,满京城的姑娘均在正阳门大街守望他,他穿着一身银甲,骑着高头大马,穿街而过,当真俊彩飞扬,没有人不喜欢的,我也就是欣赏罢了,我这样的年纪了,难不成还有慕艾之心?”
“再说,他人都成了一具枯骨,我也就是惋惜罢了,至于我与你姐夫,不瞒你说,老夫老妻了,偶尔起些龃龉是时常有的,等你跟东亭日子过久了,也一样。”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明怡反而无话可说。
那头裴依语在招手,三位姑娘回到席中。
冰嬉在大晋不仅是人见人爱的娱乐国俗,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军事训练项目,眼下禁军中的两队人马正在冰球场上进行射箭比试,算是给大家伙开个场。
裴家上首是首辅王家,下首挨着谢家,谢茹韵干脆将两家之间的座屏撤下,又将明怡拉自己身旁坐着,风风火火给大家讲述这几日的安排。
原来这次的冰嬉活动有三日,头一日也就是今日为大晋内部禁军选拔赛,挑出优秀的人才组建一支冰嬉队伍,跟北燕和北齐人比试。
“北齐来了一位公主,听闻是个中好手,陛下的意思是叫咱们姑娘们待会也好好练练,明日不要被比下去了。”
然后隔壁的王如玉便探过脑袋问裴萱,“裴姐姐,您当年玩冰嬉,可是被李少将军夸过,这回打不打算上场?”
裴萱方才被谢茹韵埋汰了一顿,哪有这等心思,摇头,“我自从生了钊儿,精力大不如往,还是不要上去丢人了。”
王如玉视线移到谢茹韵身上,“那谢姐姐你呢?”
过去这等事谢茹韵向来是敢当先锋的,上回被明怡一劝,也没了那份意气,“再说吧。”
王如玉最后看着明怡笑,“那就少夫人上吧。”
明怡目视前方不动如山,“我不大会,我们潭州不像你们京都,没那么多冰雪,马球我会,冰嬉嘛,我手有点生。”
大家都信了。
禁军开场过后,轮到公子哥们上场,明怡在场上看到了长孙陵和梁鹤与等人。
看了一会儿没多大兴致,寻了个借口将谢茹韵喊出来,二人避在林子边说话。
“我问你个事,我哥当年灵柩是何人扶送进京的?”
一提起当年的事,谢茹韵眼眶又红了,“是巢正群将军,当年他先奉李侯之命驰援宣府,后知被调虎离山,火速会同援军往肃州回赶,等他赶到时,三万肃州军已阵亡,李侯出事了,他含着泪在中军帐外一块谷地,寻到蔺昭的尸身……听说只留下几截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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