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又拿了那个施了魔法的、空间很大的袋子出来：“我要大买特买。”
尤安眼神清清冷冷扫一下她：“我想问一下……”
他的声音冷酷的像檐上的雪：“你攒了多少钱了，记得你有欠债吗？”
哦对……叶晚老老实实去扒开保险柜，按照汇率来算，一共一共是……
差不多有825个银币，离小目标还差一点，而且马上她还要再花一大笔钱来囤货。
叶晚有点石化：“怎么办啊尤安。”
对方叹口气，不打算理她，转身往外头走，叶晚本来坐在保险柜前，身子一歪去抱住他的膝盖：“你想想办法。”
“我是炼金术师吗？能炼出金子来？”他努力想把那只修长的腿从叶晚手臂间拔出来，最后不得不拖着她往前走。
“让一群地精吹吹打打的到我门口讨债，这种事情不要啊！”叶晚痛哭，但是只干嚎但是没有眼泪。
最后尤安气喘吁吁的放弃，连清冷的声音都变得温和了一点：“你先放开我。”
“不放。”
“放开我！”
“no！”
他看上去像是没了脾气，只闭闭眼，咬牙道：“你再死死抱住我的腿，我的裤子都要被你扯掉了。”
叶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开他的腿，而后道一声：“变态。”
到底变态的是谁啊！
最后他们还是简单吃了个早饭准备先去集市上囤点物资，叶晚特意拿推车把还在大睡的松饼抱进去。
原因是她见不得自己辛勤工作的时它在家，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
今天的集市比以往还要忙，几乎每个摊子都在排队，叶晚遇到了又来采购面粉的雷奥，问他有没有在冒险者协会见到什么风险不高但是佣金给得多的任务。
偶尔雷奥面包店生意不好的时候他会去接一点风险不高的委托赚零花钱。
雷奥沉思了一会儿道：“哦，有一个任务，要在西边洛夫峡谷割取200只哥林布的耳朵，这个还挺轻松的，而且赏金给的也不算低，有200个银币。”
叶晚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疼，她有点结结巴巴起来：“怎么割……拿什么割？”
雷奥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一眼，然后拿手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就是拿刀把它们的耳朵割掉，你可以把它们揍晕先，这样它们就不会反抗了。”
“这个任务听上去一点儿也不轻松。”叶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小声跟尤安说道。
“不要试图走捷径，你还是努力赚钱吧。”
“哦尤安你真是个冷酷的男人。”她说道。
最后他们买了一堆牛肉、猪肉和蔬菜准备回去，叶晚说：“上次在怪奇商店我买了不少火锅底料，我有信心王都人民一定会爱上我这个麻辣鲜香的火锅的。”
经过仙度瑞拉圆形广场的时候，叶晚看到很多人围着在看一个告示，上面写着：
冬至歌姬大赛召集令即将开启，诚邀各方吟游诗人以音乐为刃，划破冬日风雪！
报名时间：即日起至冬至节前一日
取材、流派皆不限，但禁止黑魔法如夺魂咒之类的乐曲，评审团将由五位音律大师和在场市民共同选出最佳歌姬。
叶晚懒得在看那一长串的召集令，她的目光搜寻了半日，终于找到了奖励部分。
获赠1000枚月银币、以及王都最大珠宝商供应的天籁之音项链。
叶晚死死盯着那1000枚月银币，然后大声咳嗽一声，对一边面露怀疑的尤安和松饼说：
“我唱歌挺好听的其实。”
说完她飞速跑去一旁的报名窗口报名去了。
第52章 不说话的客人
叶晚深刻认识到、拖欠相关部门钱的后果真是万分严重，蜂蜜巷最前排一家烧鸟店由于占道经营被罚了一笔钱。
店主是个古怪固执的老头儿，死活不肯交罚金，在拖满180天以后，一群丑陋的地精扛着竖琴、吉他、手风琴直接上了门。
他们尖尖的耳朵上套着五颜六色的破布，每个人都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锣鼓、竖琴们很用力的被敲响，地精们围着烧鸟店形成一个圆圈开始唱歌：
“金币闪闪亮，铜板叮叮响，主人欠着债，如何睡个安稳香。”
王都的市民极爱凑热闹，毕竟是冬日活计也不多，都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看这场滑稽的闹剧，店主铁青着脸拉开大门，向地精们扔了一个钱袋子。
地精们收了钱，扛着乐器阴沉着脸排队走了。
周围的看客哄堂大笑。
叶晚感觉自己都要昏厥过去了。
能明显看出来，欠钱不还这件事对身体伤害不大，精神伤害极强。
“我果然还是应该去割哥林布们的耳朵。”她一边惨白着脸、一边拿刀在切一块牛肉，假装是在切某种魔法生物的耳朵。
尤安在一旁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有些纠结的靠到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已经带了一些钱回来。
但是下一秒，她的脸色又重新变得红润起来：“算啦，这不是还有歌姬大赛嘛，万一我能拿到金奖呢。”
尤安不知道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哪儿来的，至少今早当他还在阁楼的壁炉边沉睡时，花园传来了极其怪异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歌声。
他以为是报丧女妖或是巨怪们突然来袭击酒馆了，立刻抽了佩剑打开窗，只看到叶晚一个人站在花园，她在唱歌：
“沉睡中他对我吟唱，梦境中他来到我身边……歌剧魅影就在那里，潜藏在我心中……”①
她唱完这段，抬头看到尤安在阁楼的窗户里低头看她，他那张俊美淡定的脸上难得带了些苍白与惊恐。
叶晚的声音听上去轻松又轻盈：“哦是尤安啊，被我的歌声唤醒的吗，我正巧要找你，你愿意跟我‘共谱奇异的二重唱’吗？”
“我非常不愿意，还有，我不是被你的歌声唤醒，是被吵醒的！”说完他又一次用力拉上了窗户的门。
叶晚不太高兴：“谁又惹到他了。”她很快换上一张笑脸，对着小推车里饱受摧残的松饼说：“不管他了，我们再唱一段吧！”
松饼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吱！”
她似乎认为歌姬大赛金奖胜券在握手到擒来，也不愁钱还不上了，干活都更卖力起来。
等市集差不多开了以后，她带着松饼穿过了热闹的街巷，走到了僻静的牧鹅姑娘小街②，琪拉雅租的打铁铺子就在那里。
明明是个大冷天，北风刮得叶晚的脸生疼，但是琪拉雅只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背心，露出两只肌肉遒劲的胳膊。
她在烧得通红的铁架子上专心打一把大弯刀，看到叶晚以后，很热情跟叶晚打个招呼，并且拖了个板凳让她坐下。
大铁块围了一个碎花围裙，走过来给她倒上一杯温热的咖啡。
“这个碎花围裙真漂亮，很适合你。”叶晚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大铁块厨艺不错，咖啡香浓可口。
大铁块乐呵呵的说：“这还是图书馆管理员给我推销的，被火山温度天然烘焙过的豆子，味道很香，你拿点回去试试。”
叶晚：“……哦他也给我推销过，但是我没要。”
琪拉雅把已经初具成型的刀用铁钳夹出来，捶打塑形后，又将其重新浸入冷水中。
“嗞啦”一声，淬火盆里冒起一阵白烟。
“看样子你已经熟练掌握打铁技术了啊琪拉雅。”
后者看上去很得意：“当然，或许是我当过雇佣军的关系，我总能为顾客设计出最趁手的兵器，你想要个什么类型的呢，我觉得细细的长剑会适合你，大刀太重了你扛不动的。”
叶晚尴尬挠头：“不，我不是来打造兵器的。”
她提前把铜火锅的花样子画在了羊皮纸上，然后递给琪拉雅。
琪拉雅拍拍手的灰然后接过来一瞧：“你要订铁锅？”
叶晚赶紧给她解释，什么是火锅，底下的部分还要燃火，炉膛也要够敞亮，这样才不会突然把火焖灭掉。
她已经找了好几个铁匠铺子了，都直呼“没做过”“太复杂”把她拒之门外，叶晚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琪拉雅。
虽然琪拉雅已经是个专门做武器的匠人，但显然作为王都的“雌狮”，琪拉雅愿意接受一切的挑战，她很快拍了拍胸脯，跟叶晚保证这件事儿就包在她身上了。
叶晚放心给了定金，并且承诺当火锅推出以后给琪拉雅打八折，她甚至没忘了邀请琪拉雅今晚去吃关东煮。
“那个热热的很好吃，我会去订你最爱的白酒，一定要来哦！”叶晚跟她挥手告别，带着松饼走了。
在回家之前，她又去了趟佩洛瓦夫人的酒坊，叶晚很兴奋，下了雪，她最钟爱的黄油啤酒终于有着落了。
在数百个橡木酒桶里找了一大圈，叶晚也没找到佩洛瓦夫人，最后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我在这里。”
佩洛瓦夫人裹着厚厚的羊毛毯子，手边是三个火炉子，她似乎很怕冷。
叶晚看了她一会儿：“难得你今天没拿一本贴满肌肉美男的书啊。”
后者有气无力的回应道：“冷天让人失去欲望，如果你愿意让你酒馆那个帅小伙儿来买酒，我想我会更有活力一点，要知道我的人生就靠帅哥们维持。”
但是尤安已经十分坚定的跟叶晚说过，他宁愿去地下城跟巨怪搏斗，也不愿意过来，面对佩洛瓦夫人热情如X光的眼神。
叶晚只好赔了个笑脸：“我来订购一些白酒和黄油啤酒。”
佩洛瓦夫人往毯子里头缩了缩：“回头让佣工把白酒给你送过去，黄油啤酒缺货。”
叶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油啤酒是温暖的酒液与绵密的奶油相结合的一种酒品，王都的市民冬天不爱出门，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冬日壁炉边一杯饮黄油啤酒、一边吃黄油曲奇饼干。
所以这种冬日榜一畅销品在雪后立刻被兜售一空是很常见的事情。
佩洛瓦夫人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下次请早。”
叶晚失望的走了。
当她回到家时，尤安已经把关东煮的高汤吊在那儿了，她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谢谢”。
后者立刻问她发生了什么。
于是叶晚趴在柜台上，把黄油啤酒已经售罄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只是个酒而已。”尤安说。
“那是我的人生之光，是我前进的方向，我不跟你说了，跟你说不通。”她去准备关东煮的材料了。
叶晚效仿日式拉面店，准备在大厅的柜台里头也装一个开放式小厨房，这样她可以一边在里头干活，一边跟小酒馆的客人聊聊天。
但是因为资金紧缺的问题，这个想法一直没能成行。
叶晚去拿尤安吊好的高汤，她掀开锅盖的瞬间，白色的热气与浓郁的香气一起涌出来，昆布与木鱼花在里面翻滚，叶晚把香菇、竹轮卷、鱼饼、鱼籽福袋、煎豆腐、白萝卜一股脑儿放下去。
这汤底简单，全靠昆布的鲜来调味，叶晚想了想，又放一勺小米辣来提升汤底的风味。
很快搬运工人把两桶白酒从屋外搬进来，叶晚给他们结了工钱。
她又扔了几个安妮寄来的地瓜塞进壁炉里，松饼“噌噌”跳到她肩膀上，很是期待的看壁炉。
它十分喜欢烤地瓜，特别是安妮寄来的那种带着蜂蜜甜香的美味地瓜，要不是叶晚拦着，它一只鼠能吃10个。
等时间差不多，叶晚扒拉出三个烤地瓜。
尤安自觉地走了过来。
一开始叶晚烤这个地瓜的时候，他不屑一顾，觉得徒手扒地瓜再上嘴啃十分的不优雅。
但在吃了一口地瓜肉以后，尤安已经能自觉地跟叶晚一起坐在壁炉前撕开地瓜的皮。
扒开被火烘烤的皱巴巴的焦壳，露出软糯香甜的地瓜肉，那些地瓜肉泛着诱人的、蜜糖般的色泽，那些糖汁跟蜂蜜一样浓稠又香甜，咬下去那些带着粗纤维的瓜肉立刻在舌尖入口即化，带着焦香与浓厚的甜味。
两人一鼠沉浸在美味里，有人匆匆拎着扫帚进了酒馆。
第一位客人是莉莉，竞技场比赛的延期让她因祸得福多了很多训练的时间，现在她已经是个合格的打球手了。
但是莉莉十分不适应王都的天气，因为浮空岛四季如春，从来没有冷到发颤的时候。
她把出行扫帚靠到角落，赶忙跑过来烤火：“日安，叶晚，有没育什么暖和的东西可以吃啊。”
叶晚跑去拿炖煮的差不多的关东煮，每样夹一个放进木制碗中，放到莉莉面前：“你还没到喝酒的年龄呢，要不要配碗米饭。”
莉莉看着眼前热乎乎的炖菜，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再来一碗米饭。”
油豆腐吸满鲜美汤汁，咬一口滚烫的汤汁涌出来渗透进米饭中，溏心蛋经过炖煮，外面一层微弱的琥珀色，把蛋夹开，半凝固的蛋黄如熔岩一般流淌开来……
很快酒馆就挤满了下班的客人，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都冷到搓手，抱怨寒冷的天气，但当吃上滚烫的关东煮、饮上一杯温热白酒以后，所有人脸上都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叶晚穿梭其间，跟每个食客打招呼，并且大声表示自己即将参与冬日歌姬大赛，趁机让他们给自己拉拉票。
琪拉雅起哄让她来一段。
尤安正坐在柜台边吃他那一大锅关东煮，闻言立刻站起来，显然他是打算阻止自信爆棚的叶晚在一堆客人面前这么干。
在他想是直接把人绑架去后厨还是打晕比较好的时候，圣母应该是听到了他的祈祷呼唤，一个很特别的姑娘走进酒馆。
她的脸上满是亮亮的蓝色鳞片。
叶晚好奇看她一会儿，而后问道：“欢迎光临，有什么想吃的吗？”叶晚把菜单递给她。
对方漂亮的蓝色眼睛眨巴两下看叶晚，而后对她展示了一连叠串的复杂手势，像在打什么结印。
叶晚懵了：“什么？”
对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摇头。
叶晚没懂她复杂的手势，还是尤安去取了纸笔，让叶晚塞到她手上。
她简单写了几个扭曲的大字：“我是罗蕾莱，我要一杯热酒。”
叶晚的炉上蹲煮着甜甜的蛋奶酒，蛋黄打成均匀的淡黄色液体加白糖，牛奶、奶油、豆蔻粉加入锅中加热到沸腾，冷却以后再调成蛋奶酒。
名为罗蕾莱的姑娘点了酒以后就静静坐到角落，她甚至披上了斗篷，从叶晚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头海藻般的蓝色长发。
艾玛凑到柜台悄悄跟叶晚咬耳朵：“叶老板你也是出息了，竟然有人鱼族来光顾你生意了。”
叶晚惊讶道：“什么？人鱼？”
艾玛赶忙小声说：“你声音小一点，你看她脸上的鳞片猜不到吗？”
传说，黄昏时迷雾之海的美丽礁石由人鱼的眼泪凝成。
传说，当金发少女坐在耸立岩石之上时，千万不要听她唱歌，因为她的嗓音会令人着迷从而失去对船的控制。
传说，当人鱼不打算将船拖至海底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对水手友善提醒、告诉他们前方的暗礁以及即将来临的风暴。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奥森纳王国的子民都视人鱼族为邪恶的种族：毫无道德观念、不分善恶，嗜血而残忍，有时还会偷走聆听她们歌声的渔民的灵魂。
甚至历史上有段时间，沙滩上的少女总是失踪，市民们认为定是被雄性人鱼给蛊惑了，所以人鱼湾的人鱼们都被圣骑士赶到迷雾之海了，这个事件甚至在《奥森纳不同种族盟约史》里有记载。
反转来源于童话故事《美人鱼》，众所周知，奥森纳王国的子民十分热爱各种童话故事，每个人都对故事里小美人鱼抱有极大的同情和敬佩，人鱼族的名声竟然一下子转变得不错了起来，甚至有关部门在已经没有人鱼的人鱼湾立了个小美人鱼的铜像，以此来纪念小美人鱼纯洁的灵魂。
那个雕像叶晚还见过，跟哥本哈根海湾的人鱼雕像有一点点像，只是更精致一点。
偶尔也会有人鱼族上岸到处行走，不过这个种族十分低调，神出鬼没的，他们会乔装打扮而且不爱人族接触，难得有一只美人鱼就这么大剌剌的、也不掩饰满脸鳞片就走进一家热闹的小酒馆，客人们都十分好奇，边吃饭边偷偷的瞧她。
对于叶晚来讲，一只美人鱼、一只漂亮的美人鱼竟然选择了自家小酒馆落脚，这让她感觉蓬荜生辉，她赶忙热好那杯蛋奶酒端到罗蕾莱面前。
透过壁炉的火光，叶晚能看到她脸颊至鬓角覆盖一层细碎的鳞片，是那种薄如蝉翼的亮片，很像是粘贴的碎钻，因此并不难看，甚至很美，她海藻般的长发是钴蓝色，五官很深邃。
罗蕾莱礼貌接过酒，嘴唇翕动一下，像是无声在说谢谢，而后把那杯蛋奶酒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