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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长风(十三涧)


“容承洲!军令如山,你又想背处分不成!”
他音量提高好几节,语气激烈急切,连司令部紧闭的大门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路过的士兵都被吓得肩膀一抖,快步逃离。
容承洲却不为所动,依然步伐沉稳,向外走去。
只留下一道低冽磁性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回响,较之愈加冷沉:
“军令如山,容太太如天。”

下午三点,江茗雪忙完手里的病人,收到容夫人的消息:
【任如霜】:茗雪, 晚上有时间吗?有一个小型聚会, 我带你见见我朋友。
【江茗雪】:有时间的, 今天病人不多, 五点能下班。
【任如霜】:好, 我提前去接你。
【江茗雪】:好的。
容承洲不在的这些天, 容夫人去哪儿玩都会问她一句,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差人送过来。
既然成了一家人,江茗雪就把容夫人当成妈妈看待, 尤其容夫人和她一样, 儿子不在膝下, 她作为容承洲的妻子, 自当帮他多尽尽孝道, 有时间就会陪容夫人一起去。
而且容夫人不会让她参加单纯消遣的活动浪费时间, 前几次都是带她参加国际知名画展、商业晚会, 说是让她这个儿媳陪她, 其实是带她长见识的。
这次也是一样。
晚上五点,容夫人过来接她, 先带她去做了套头发和造型,换了件简单的礼服, 然后一起到提前约定好的私人庄园。
说是小型聚会,但到场的都是北城有头有脸的豪门阔太,说是联谊更贴切。
容夫人穿着真丝旗袍,披着一条暗金披肩,一派雍容华贵。
端着香槟走到人群中, 拉着她的手向朋友们介绍:“这是我跟你常提的茗雪,我家承洲藏了好久才肯让我见的儿媳呢,文静心细,识大体,性格特别好,我都恨不得向亲家母抢过来当亲闺女。今后要是有什么好玩的活动,你们多带着点儿。”
江茗雪微笑着点头,和她们打招呼。
“早就听说江医生的大名了,还说你儿子藏媳妇,你也藏得怪严实。”一位太太亲切地过来握她的手。
“小雪可真漂亮,我家那混小子要是能给我找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我以后都不骂他了。”
容夫人故意道:“你想得还挺美,你以为谁都有我这么好的福气吗?”
宴会厅笑作一团,江茗雪笑着道谢,自然地夸几位太太气质好,举止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怯场。
聊到后面,几位太太都央着她给她们把脉,人到中年,难免会担心身体状况,尤其是衣食无忧的豪门富太,更是想延年益寿,多活几十年。
这对于江茗雪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有利于宣扬元和医馆的名声,她很乐意做。大家也没有把她当成服务型医生看待,全当托朋友家的女儿帮忙,说话客气又热络。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江茗雪背后是容家和江家,以及关系密切的首富祁家。
聚会的整体氛围很轻松,比预计时间晚了半小时才结束。
道别时各位夫人都嘱咐容夫人:“下回还把小雪带过来啊,我们圈子早就该引入新鲜血液了,我就看上你儿媳妇了。”
容夫人笑着应:“好好好,下次一定。”
九点半,婆媳二人从庄园坐车回去,路上,容夫人不停地夸她。
“还是生女儿好啊,出去玩还有个伴。”任如霜握着江茗雪的手,不停感慨,“我一开始就想生女儿来着,这样就不用被她爹送到军校入伍了,谁知道容家三代单传,全是儿子。”
江茗雪垂眸笑:“就算是女儿,大概率也会被爸和爷爷送到军校,培养成一名女飞行员。”
任如霜恍然醒悟:“你说的真对,还真是他们容家男人干得出来的事。”
江茗雪抿唇浅笑。
路边的树影不停后移,容夫人聊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笑意渐渐收敛,语气几分郑重:“茗雪啊,其实我每天都在庆幸,承洲娶了你。不仅是因为你很好,更因为你救了承洲,救了容家。”
江茗雪怔了怔神,没明白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容夫人叹了口气:“其实承洲在进军校的第三年,就劝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哪怕是到孤儿院领养。但我和他爸都拒绝了,就算是我那时候才三十岁,我们也坚决不会再生第二个。”
江茗雪隐约猜到了什么:“是因为承洲吗?”
“是。”容夫人点头,聊起这件事眼中依稀闪着泪光,“承洲这孩子既无情又有情,那一年他出了一次很危险的任务,险些丧命,全程没有告诉家里人,回来之后也什么都不说。他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哪天以身殉国,还有兄弟姐妹能替他照顾我们。”
江茗雪眸光轻颤,似乎同样被牵扯到了十年前,和容夫人共情。
“他想没有后顾之忧地为国征战,施展他的抱负,但我偏不顺他的意。其他所有事我都可以依着他,唯独这件事,我绝不让步。”
“因为啊。”容夫人说到这里轻微哽咽,
“地上有牵挂,他们才会畏惧生死。”
“我希望他在天上飞的时候,能想起来家里还有我们和爷爷在等他,能让他有所顾虑,不要总是那么拼命。只可惜这孩子心太硬了,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在出任务时退让半分。”
“但现在不一样了,承洲有了茗雪你。”容夫人含着泪花笑着说,“我能感受出来,他这次回来,对这个家多了期盼,他会担心你在家里过得不好,怕见不到你,更怕留你一个人。这样他在天上飞的时候,就会多一丝求生的欲望。”
容夫人感激地看着她:“所以茗雪,你不仅救了承洲,更是救了容家。”
“我……”江茗雪喉间滞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如容夫人所说那样重要的作用,但容夫人的这些话,让她心里堵堵的。
所有人都太苦了。
偏偏所有人都没有错,连怨都无处可发。
她心疼容夫人,心疼容家,更心疼容承洲。
她希望容承洲好好活着,却更怕成为他的牵绊。
他本该是直上青云的鹰隼,不该为她盘旋。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命题。
“哎,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容夫人自责道,“总之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其他什么都不用你们担心。”
江茗雪收起复杂的情绪,点头:“好。”
容夫人又跟她聊了些轻松的话题,将沉重的氛围一笔带过。庄园离松云庭不远,司机很快将她送到楼下。
江茗雪手拉上车门把手:“妈,我先上去了。”
“诶,等一下——”容夫人拦住她。
“怎么了,妈?”江茗雪转头问。
任如霜目光悄无声息向上面瞥了一眼,随后低头在包里翻了半天,才拿出来一个包装好的丝巾盒:“这是Anlia家刚出的新款,她让我把你的一块带回来了,差点给忘了。”
江茗雪接过来:“谢谢妈和艾琳姐。如果没什么其他事,那我就上去了。”
任如霜又往上瞥了一眼,才道:“好,我这儿没事了,你快上楼吧。”
江茗雪点头,嘱咐司机路上慢点,才跟容夫人道别下车,转身上了电梯。
到了家门口,输密码进门。
刚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蜡烛燃烧的味道。
她蹙了下眉,关门走进去,按下墙上的开关,玄关处的灯却没亮。
眉头不由拧深几分,轻声喊:“连姨,家里停电了吗?”
没有听到回应。
如果家里没人,连姨是不会走的。
除非……
几米之隔的客厅传来微弱的灯光,江茗雪手捏紧礼服裙摆,没有顾上换鞋,带着期盼和希冀,向里面走了几步。
转角处的瓷砖地板上,一只熟悉的雕花椰子灯率先映入眼帘。
是她在海宁看到的那一只。
上面用蜡纸刻着七个字,明亮的字迹映照在烛芯下,是那样眼熟。
第一盏:“容太太,好久不见。”
心尖跟着一颤,她继续往里面走。
沿着客厅过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摆着一只雕花椰子灯,上面用同样的字迹印着不同的字。
第二盏:“和你分开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
第三盏:“不知道你会不会想我?我希望答案是‘会’。”
第四盏:“看到了妈给你拍的照片,今晚很漂亮。”
第五盏:“我们真正的相遇是在海宁,在此之前,我一直很排斥婚姻。”
第六盏:“但在此之后,我庆幸你需要婚姻,更庆幸你恰好选择了我。”
第七盏:“我不是一名合格的丈夫,但我又贪婪地想拥有你。”
第八盏:“我想在每一个清晨睁眼看到你。”
第九盏:“我想在傍晚走出基地时,你恰好站在夕阳下。”
第十盏:“我想在晚饭后,牵着你的手散步。”
第十一盏:“我想在梦醒的深夜,伸手就能抱到你。”
第十二盏:“这场婚姻,不是你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你。”
第十三盏:“还记得这些椰子灯吗?我最想送给你的一盏是——”
第十四盏:“瓦以湾鲁。”
第十五盏:“这句话的翻译我告诉过你,现在我想再讲一遍给你听。”
第十六盏:“珮珮,我喜欢你。”
椰子灯从客厅延伸到玻璃门,再到外面高高的露台。
从“好久不见”开始,到“我喜欢你”结束,一共十六盏椰子灯。
空气中散发着椰子灯清新的香薰气味,是独属于海宁的海风味道,台阶和地面上铺满一地花瓣,暖色灯串照亮璀璨的城市天际线。
江茗雪穿着一件香槟色礼裙,踩着纤细的高跟鞋,沿着花路拾阶而上,微风吹起她的头发,拂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些潮湿和咸意,好似回到了海宁。
她一步步向上走,视线逐渐开阔,一点点看清容承洲的脸。
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就那样出现在她面前,捧着一束蓝白相间的白色桔梗和小飞燕。
桔梗是永恒,小飞燕象征自由。
他身姿绰约,站在暮色中,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星光楼宇。
深邃的眼眸望向她,似乎闪着细碎的光。
他抬起脚步,剩下的路由他来走。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男人清隽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他双手捧花递到她手中:“虽然我们已经领证一年有余,但还是想向你郑重求一次婚。”
他穿着一袭她最喜欢的深蓝色军装,肩线整齐利落,手中拿着她那枚被他扣下的婚戒,郑重地问:
“珮珮,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73章
夜风中充斥着椰子香薰的海风气息, 桔梗花淡雅清幽的香气,混杂着小飞燕的青草味,但最浓郁的却是眼前男人身上的雪松木香。
本身很淡, 却散发得浓烈, 一如他此刻。
江茗雪抱着花, 有些微怔地站在原地。
突然回来的惊喜, 正式庄重的表白, 以及意料之外的求婚。
三者一齐像海浪一样压过来, 将她淹没。
她恍然想到,容夫人今日临走时不断向上看的举动,原来今晚的聚会带她交际是假, 给容承洲拖延时间才是真。
她曾说过想在秋天办完婚礼, 他就真的在秋天回来了。
喜色渐渐爬上眉梢, 她莞尔一笑, 将自己的左手递给他, 缓慢又郑重地回应:
“我愿意。”
当初是她主动邀请他结婚, 如今被正式求婚的却是她。
他们之间的每一个流程都没有按照常规进行, 可每一个流程都没有少。
即便是已知的答案, 但容承洲还是难以自抑地指尖一僵,握着戒指的手收紧, 带着不易察觉的细微颤抖,缓慢而珍重地将婚戒戴进她的左手无名指。
金属戒环恰到好处地套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 为她戴上钻戒,他却没有松开手。
而是紧紧攥在手心里,注视了几秒,而后俯下身,炙热的温度落在戒指和她的指节上。
他穿着军装不能下跪, 却深深弯下了脊梁。
江茗雪滞了一瞬,随后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向上抬。
轻声对他说:“容承洲,不要弯腰。”
军装加身,他当永远有挺拔的英姿,骄傲的脊梁。
而不是为她屈下头颅。
男人的薄唇渐渐抿直,墨色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浓烈的情绪翻涌着。
他的妻子,总是这样将他和他的忠义放在首位。
让他的愧疚日增,爱随之满溢。
早已不能仅仅用喜欢形容。
他微微低垂着眼,落在妻子精致的容颜上。
她今日的妆容比往日多了些气色,眼尾添了点柔和的弧度,让他挪不开眼。
他不再克制自己的思念,抬手将她拥入怀中。
紧紧地抱着他的妻子。
江茗雪一手抱着花,另一手环住他的腰,轻轻安抚着:
“你回来就好。”
夜风习习,裹着凉意。
江茗雪今晚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一字肩礼服。
容承洲脱下军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并排坐在露台长椅上,让她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远处一望无际的湖面和璀璨的高楼大厦,身后是燃烧到一半的椰子灯。
这是独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静谧,没有家人和朋友的打扰。
“我还以为你还有好久才能回来。”江茗雪轻声说。
第一次一走就是一年,她早就做好了等一年半载的心理准备。
“任务做完就回来了。”容承洲揽着她纤薄的肩膀,淡声说。
“你这次能待多久?”
“一个月。”
江茗雪又喜又惊地抬头:“你们领导给你批啦?”
他今年已经休了快一个半月,竟然还能请这么久。
容承洲语滞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嗯了声:“批了。”
他自己批了。
“是那位袁司令吗?”江茗雪睁着烁亮的眼睛,语气轻快,“他可真是好人。”
容承洲抿唇,捏了捏天真妻子的肩头:“别夸他了,说说我们婚礼的事。”
“这周六有空吗?10月26日,九月初五,也是个好日子。”他说。
江茗雪微抬下巴:“这么快吗?”
今天已经周一了,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容承洲嗯了声:“早点办完安心。”
上次两家人一起挑选许久宜嫁娶的日子,最后因为他临时被召回而不了了之。
在一个月前离家时他就已经想好,下次回来就办婚礼,以免夜长梦多,再出现相同的情况。
他走得干脆,留下来的人才最难受。
他不想让她再经历一次,所以选在了最近的周六。
所有场地、婚纱、仪式都是早已订好的,若不是考虑到江茗雪要工作,她们医馆所有人都要来参加,不能在周内闭馆,他恨不得明天就举办婚礼。
江茗雪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赶一赶也差不多:“好,那就这周六。”
容承洲紧张了一天的眉头终于舒缓:“好。”
从下午两点下飞机,三点到松云庭,他就在家里准备场地。
椰子灯是早些时候,托卢教官联系海宁集市上那位老人寄来的,花是候机室订的,就连让容夫人带江茗雪去参加聚会,找正当理由为她化妆穿礼服,都是今天中午临时决定的。
幸好江茗雪今天上班,白天不在家,不然他什么惊喜都藏不住。
“容承洲,你这次的任务是不是很危险啊。”
江茗雪窝在他怀里,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又不敢的问题。
男人神色几不可察滞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云淡风轻说:“还好,不危险。”
江茗雪不信:“那怎么会非要你去做呢?”
从前她不会过问容承洲的任务性质,她相信他的能力,而且现在处于和平年代,应该很少会出现意外。
但这次的洪灾和容夫人的话,让她意识到,和平和安宁是祖国将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们,但背后究竟牺牲了多少消防员、缉毒警察和边境军人,没有人公开,也就不会有人知道。
如果说容承洲在大三就经历过险些殒命的任务,那他现在身处高位,承担的必当更多。
容承洲语气放轻柔,缓缓道:“真的不危险。只是有些歼击机操作难度大,年轻飞行员还控制不了。”
江茗雪抬头盯着他的表情,试图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撒谎的痕迹。
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容承洲坦荡地回视她。
江茗雪跟他长久地对视好几秒,终于捕捉到他眼中闪过什么。
正要开口追问,眼前男人的面容却忽然放大,一低头就贴上了她的唇。
江茗雪眼睛蓦地睁大,大脑忽然空白了一瞬,竟然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容承洲没给她思考的机会,扣着她的后颈,辗转缠绵许久。
露台的藤椅摇摇晃晃的,风裹着桔梗花香,混着他衬衫上的雪松味,在唇齿间漫开,比深夜的月色更让人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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