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留淡淡的扫了一眼张王氏，又看了眼谭柳氏。谭柳氏见永宁侯夫人都赔礼认错，自己也紧跟其后。
苏留沉默的看着二人，只听着门口叽叽喳喳的说着，都说苏大小姐懦弱无能，大字不识几个，没曾想还有这等胆识、气魄，那夜王爷有福了。
也有人说，“可不是，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可惜了，也不知这苏相爷是如何舍得将这么一个才气貌美的佳人嫁给夜王的。”
才这么一会儿就变成有才气有美貌的佳人了，也有人替二位夫人打抱不平，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仗势欺人：“世家夫人都赔礼认错了这夜王妃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怕是借机表达不满吧。”
苏留并不受众人影响，也不想听他们的评价，淡淡的开口：“朱大人是这皇都的父母官，既然本妃能将状子递到朱大人手里，便是相信朱大人会秉公办理，至于这件事儿该怎么判，全看朱大人。不过本妃得提醒一下各位，蔑视皇室乃是重罪，若什么事儿都能轻拿轻放，那便是视大禹皇朝律法为儿戏，往后谁都可以肆意妄为。”
在场诸位，顿感不妙，堂上的朱正廷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走到几位中间，低声说道，按大禹律法蔑视皇室轻则重打三十大板收监关押后再视情况而量刑，重则杀头。
听到此处，众人一阵唏嘘，永宁侯夫人和尚书郎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南宫夜面前，哀求道：“还请王爷看在我家侯爷的份上饶恕臣妇这次。”
南宫夜心道，若苏留坚持依律处置这二人，最后还是的闹到父皇那，父皇顾及脸面和这两家的势力，也不会严惩，还不如私了，让他们出点血又威慑了众人。
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南宫夜略一思索，露出的迷茫的神色，起身走到苏留跟前，拉着苏留的手说道：“娘子，阿夜怕，阿夜想回家。”
第10章 悍名远播1
罢了，苏留心道，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闹的太大反而得不偿失了，“王爷心善，二位既然是也是诚意悔过，那便拿出点诚意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但倘若日后本妃在听到有人非议抹黑、造谣夜王府、肆意抹黑皇室定会禀明父皇让他老人家做主。”
“谢王爷、王妃。”朱正廷一边道谢，一边给张王氏和谭柳氏使眼色。
二人在朱正廷的示意下，齐齐向南宫夜和苏留谢恩，并齐声说道：“臣妇定是诚心悔过。”
在他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之时，苏留又开了口，“口头歉意我们夜王府已收到，但刚刚你们都看到了，我家王爷生性单纯，刚刚又被你们这么多人吓得不轻，难得出一趟府却被弄到府衙走了一圈，那更是在他幼小又脆弱的心灵上狠狠的划拉了一刀，怕是以后都得留下阴影了。”
众人听的嘴角一抽，不知道苏留到底是几个意思，纷纷抬头看着她，而南宫夜只觉得甚是有趣，还十分配合的贴的苏留更近了。
只见苏留不紧不慢的轻轻拍了拍南宫夜，以示安慰，看着二位夫人继续说道：“回府以后，肯定得找顶好的大夫给王爷瞧病，这药材肯定少不了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的，而且照我们王爷这种情况，没个三两个月怕是都好不了，刚刚二位夫人都说了是诚心悔过，本妃定是相信的，那王爷看病的诊金、药费、营养费还有精神损失费就劳烦二位夫人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们呢，尚书郎夫人谭柳氏此时已经是惊弓之鸟了，战战兢兢的：“不知王妃觉得多少合适？”
苏留想了想，“王爷毕竟身份尊贵，又是皇上的亲儿子，怎么着也得要个三五万两吧。”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呀。朱正廷默默退到一边，事不关己，他可不想到时候又被坑一把。
永宁侯夫人，很不自然的开口：“王妃这三五万两是不是有点太。。太多了点？”
苏留略带嘲讽的说道：“怎么偌大一个永宁侯府区区几万两不可能都拿不出来吧，还是说刚才你们所说的诚心悔过只是口头上随意说说，当真不把皇家、陛下放在眼里？”
“臣妇不敢。”永宁侯夫人张王氏急忙低声认错。
尚书郎夫人谭柳氏苦着脸说道：“还请王妃明鉴，您说的这个臣妇是真拿不出，我家大人一心为民、为陛下分忧，两袖清风，却是没有那么多存银呀。”
“都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本妃相信咱们的尚书郎定是个一等一的清官，那品行道德肯定也是一等一的好，相信若是尚书郎谭大人知晓夫人今天的所做作为，即便是吃糠咽菜也定会为我家王爷略尽绵力以示对我大禹皇朝的敬畏，要不然人人都觉得犯了错，口头上道个歉就完事儿了。”
苏留略微停顿，淡扫众人一眼，“侯爷和尚书郎都是我大禹的肱股之臣，本妃又岂是那种不分好歹、咄咄逼人之人，既然二位家中都甚是拮据，二位夫人随个心意就行，一把青菜，一个鸡蛋皆是心意，本妃定会牢记于心，甚是感念二位夫人持家的不易。”
苏留这话看似说的情真意切，实则明抬暗贬，若是不想出这份钱，那你们两家以后也别想过好日子，还谈买什么君悦衣坊的衣裳，常来客栈的早茶。
苏留走到朱正廷跟前，客气的说道：“感谢朱大人的秉公执法，本妃就先告辞了。”
回府前的苏留甚至不忘吩咐雀儿去买最好的祛疤膏。
待苏留带着南宫夜走后，永宁侯夫人和尚书郎夫人对视一眼，二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愤恨和不甘。苏留是可恨但这背后造谣者更是可恨。
苏府，梧桐苑内，苏晚晚兴高采烈的在等着丫婢传来的好消息，贴身丫婢秋来面露难色的站在苏晚晚跟前，看着苏晚晚那张明艳动人实则杀人不见血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声说道：“小姐，那些传言不攻自破，现在可没人敢传苏留的闲话。”
苏晚晚脸色一变，“不攻自破，她没有中药？怎么回事？”
秋来将所探听到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知苏晚晚，只见她阴沉着脸唤道：“小婵，去将刘二找来，别让人瞧见了。”
秋来担忧的说道：“今天苏留替夜王府立了威，以后怕是没人敢小瞧他们，另外，永宁侯和尚书郎夫人也都不是善茬，怕已是记恨上了这背后传谣之人，若是让他们知道是。。怕以后也会针对小姐和夫人的。”
苏晚晚连着摔了好几个茶碗，才将胸口那口恶气与不甘顺了下去，这时小婵领着马夫刘二进来，只见刘二贼眉鼠眼，一脸猥琐的上下打量着秋来，见秋来依旧面不改色的立在苏晚晚身后，又讨好的跪在苏晚晚跟前，“奴才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找奴才来有何吩咐？”
苏晚晚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青葱玉手，“一夜春风度有解药吗？”
刘二信誓旦旦的说道：“据奴才所知，没有解药。”
“是吗？”苏晚晚原本已经恢复温婉的脸，又变的阴狠毒辣。
吓得刘二急忙辩解：“那是给畜生配种用的烈性春药，一般是没有解药的，而且哪个大夫会去给畜生配这种解药。”
苏晚晚仍旧有些怀疑：“你确定用在人身上能有效？你该不会是诓本小姐的吧？”
刘二被苏晚晚这样子吓得不轻，一股脑的说道：“之前有人误用过这种药，那发起疯来，连畜生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人。奴才亲眼见到的。最后那人脱阳而死。”
听到此处苏晚晚觉得甚是恶心的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她亲眼看着苏留穿上的嫁衣，怎么可能没事儿。但现在重要的是不能让人查到他们苏府上。
丫婢小婵在苏晚晚的眼神示意下将刘二带了出去，只听她对秋来吩咐：“刘二和那几个乞丐不必留着了，做的干净点。”
秋来领命正要出去，苏晚晚又吩咐：“苏留这事儿着实诡异，母亲不是将王婆子和银环送进了夜王府吗，找机会去给他们打听打听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永宁侯府内，张王氏坐在堂上，气的将丫婢刚端上来的参茶摔了个粉碎，许久不见夫人发如此大火的丫婢婆子战战兢兢的站在一侧。
张王氏突然开口：“王麽麽，将我私库里的那支老参拿来，另外去准备一万两白银，不，两万两，一并给夜王妃送去，就说是给王爷压惊的。并告知王妃，这已是永宁侯府能拿出的所有家当。”
随即，张王氏又咬牙切齿吩咐：“另外去查查是谁传的这谣言，若让本夫人知晓是谁，绝不善罢甘休。”
再看看尚书郎谭府内，谭柳氏虽说气的想摔东西，却还是忍住了，毕竟自己老爷很是不喜这种行为，只见谭柳氏绞着手帕，硬是将帕子绞碎了几块，心理才好受点，陪嫁的柳大娘子，提醒道：“夫人是准备给夜王府送多少？这张夫人怕是送的不会少，若咱们真一点表示都没有，一侧是怕夜王妃再度刁难，二则老爷那恐也不好交代。”
经这么一提醒，柳氏冷静了下来，“那你觉得送多少合适？”
柳大娘子回道：“奴婢已派人打听过了，永宁侯夫人送了两万两银子和一只百年老参，咱们不能比过了侯府，却也不能太少，奴婢觉着一万两银子加一只百年老参足矣。”
柳氏对自己的陪嫁奴婢很是信任，点点头，“去办吧。”
“另外。。。”
看柳大娘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柳氏问道：“还有何事？”
“是否需要去查查是谁在这背后传谣？”
柳氏一脸冷笑，“不用我们去查，自然会有人去的，况且这种事儿，还用查吗？我那个好堂姐对苏留恨之入骨，即便算计着把她嫁给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傻子王爷，也不会让她好过的，这多半是她的杰作，不过让我丢了那么大的脸面，还陪了一万两银子，我岂会放过她。”
永宁侯夫人王翠烟又岂是吃闷亏的主，想必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查了。柳大娘子恭维道：“既然夫人已有打算，那奴婢下去准备了。”
柳氏微微点了点头，又吩咐：“不管王翠烟是否有查到柳娉婷身上，你都想个法子将这背后传言之人引到我那个好堂姐身上。”
柳大娘子眼神深沉的看了眼自家小姐，略微行礼出去。
夜王府内，苏留看着买回来的几匹布算计着给南宫夜做几套衣裳，每套衣裳上配什么花色图案。
李嬷嬷高兴的在耳边不停的念叨：“王妃今儿算是替夜王府也替自己立了威，以后断不敢让人随意欺负了去。小姐走得早，老奴也没有机会在小小姐身边教导，却不曾想，小小姐如此厉害。小姐泉下有知也就放心了，老奴死后也有脸面去见小姐了。”
说道此处里李麽麽又开始掉泪，苏留放下手中的布匹安慰：“麽麽应该高兴的，怎么还哭上了。”
李麽麽这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老奴这是高兴，喜极而泣。咱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苏留点点头，“去问问九叔，咱们府里秀活儿最好的是谁，把她给我叫来。”
雀儿提醒着：“王妃不用叫其他人，奴婢和麽麽的绣活儿都不错，再说王爷的里衣奴婢觉着你还是亲自给王爷做比较好。”
苏留心道，原主该不会是绣活儿很好吧，她顶多能缝个扣子，配个色，画个花样，这裁剪做衣服她是真不会。
苏留有些尴尬，又理直气壮的说道：“麽麽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做针线活更容易坏眼睛，再说你和麽麽都是我最亲近又信任的人，还有别的事儿交代你们，怎么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雀儿和李嬷嬷很是感动，纷纷表示：“王妃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这跳跃还挺快的，她自己都还没完全适应呢，这些人都已经把自己代入王妃的角色了，“行，那快去将绣娘找来吧。王爷呢？回来怎么就没见着人？”
第11章 悍名远播2
王府偏远一隐秘院落内，杂草丛生，荒芜人迹。南宫夜站在院中的高大合欢树下，夜一恭敬的站在一侧。一个清瘦的中年大叔恭敬说着什么，仔细一看竟是苏留新认命的管家老九。
只听南宫夜清冷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九叔怎么看？”
只听九叔回道：“老奴目前看不出什么，今天王妃的所作所为处处都是在为夜王府着想。可老奴又看不出来她在图什么。”
南宫夜对着刚刚出现在一侧半跪着的黑衣人问道：“何事？”
黑衣人正是暗卫之一的夜二，和夜三一起负责监视苏留的一举一动。只听夜二回道：“回主子，王妃派雀儿去找管家问府里的绣娘名单给主子做衣服，估计等会儿就该找主子了。”
南宫夜挥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待夜二和老九走后，南宫望着头顶枝繁叶茂，已露出点点花骨朵的合欢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这颗年老的树，“你说她图什么呢？她又是为谁？”
夜一适时的提道：“是否要观天阁去查查？”
南宫夜继续望着头顶那棵合欢树，片刻之后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晚上本王要知道结果。”
偏厅内，苏留翻看着李叔刚从管家那拿来的府内人员册子名单，年龄籍贯，每个人的特长、现在负责做什么写的很清楚详细，她很是满意。
苏留放下册子，便见雀儿领着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婢和三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进来，几人齐齐行礼后，等着苏留的吩咐。
雀儿：“王妃，这五人是这王府里的绣娘，以前府里上上下下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他们做的，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有几个秀活儿稍微次点的也会帮忙。”
苏留点点头，问道：“你们几人中谁的秀活儿最好？来府里几年了？”
一个年纪最长，穿戴还颇有几分讲究的妇人回道：“奴婢是这府里的老人了，以前一直也是负责王爷的四季衣衫的，也是因为奴婢秀活儿好才能留到现在。南霜三年前被琥珀买进来的，花样打的不错。”
苏留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痴梦。”妇人回道。
“痴梦，倒是个有意思的名字。”苏留轻声说道：“想必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既然你是这府里的老人，以后王府里上到主子下到丫婢小厮侍卫的四季衣衫都交由你负责。先来看看这几匹布，能给王爷做几身衣裳？其他人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余下的四个绣娘齐声说道。
“奴婢谢王妃。”痴梦真心说道，并上前翻看着苏留所说的几匹布，“奴婢需要重新给王爷量下尺寸。”
这人还真不经念叨，南宫夜从屋外进来，带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把苏留都看痴了，“好帅。”
“娘子。你刚说好帅，是夸阿夜好看吗？”南宫夜站在她跟前笑着问道。
苏留回过神来，毫不吝啬的夸奖：“是，你最好看，阿夜乖乖站好让绣娘给你量量，给咱们阿夜做新衣服。”
南宫夜原本笑不达眼底的眸子里，此时星光璀璨，无论她目的如何至少现在她是真心疼他，已有许多年不曾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这些都给阿夜做？”
“都给阿夜做，等天气热了，再给你做夏天的袍子，秋天和冬天都有。以后娘子一年四季都给你做。”苏留将南宫夜拉来站好，示意绣娘量尺寸。
南宫夜表现的和寻常人家有新衣服穿的小孩一样，高兴的合不拢嘴，视线一直粘在苏留身上，想看看她可曾露出过一份嫌弃。不过南宫夜看着看着总觉得苏留所表露出的眼神有种老母亲看亲儿子的错觉。
“量好了。”痴梦回道：“劳烦王爷了。这织云锦可以给王爷做四套里衣，天青色的软烟罗和白色的织锦缎都能做三套外衫。”
“嗯，挺好。”苏留说道：“软烟罗你看着配花样，这白色的织锦缎就配翠竹吧。”
痴梦：“是。”
苏留似是想到了什么，“里衣、外衫都有了，你看看还差点什么，王爷以前的衣衫都不合身也旧了，一并做新的。都要用上等的料子。”
痴梦想了想说道：“那奴婢看着置办，衣物鞋袜一并可好？”
“嗯，是该这样，你去找管家支银子吧。”苏留摆了摆手，示意痴梦可以下去了。但见她踟蹰不行的样子，又问：“还有何事？”
痴梦心道王妃才来王府，这王府之前都是那两人掌管，想必账上也没多少银子，这全部都换新的怕是得好几百两，也不知王妃是否舍得，于是小心看着苏留，回道：“用上等的料子，都换了，估计得要五百两。”
“五百两？”苏留瞪大双眼，先是有些吃惊错愕随即又恢复正常，强做镇定：“没事儿，去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