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齐就有点紧张,一连三天守着白如意,什么都不干,就黏在她身边,从早黏到晚。
有孕了的人,脾气来得很快,白如意发火了:“你不好好干,孩子生下来喝西北风啊。”
廖齐一脸惊奇,夫妻这么久,白如意就像是个泥人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此时她怒火冲天,廖齐新奇之余,心下很是欢喜。
在他看来,人只有在最亲近的人跟前才会表露自己的真性情,但是被媳妇骂了,他又有点委屈,小声辩解:“将军府那么多财物,我就是什么也不干,也足以让咱孩子一辈子吃喝不愁。”
白如意:“……”
她也感觉自己的火气莫名其妙,即便要劝人去上值,也没必要这么大嗓门。想到此,她用手捂着额头:“那个……你别跟个面团似的,我都吼你了,你还这么软,照此下去,会纵容我的坏脾气。”
“发起脾气来挺好看的。”廖齐真心夸赞。
白如意瞪他。
廖齐立即夸:“瞧瞧,这白眼都鲜活了很多。”
白如意没脾气了,提议道:“要不我们搬回城里?”
他们所在的院子距离范继海的院落,走路也需要半刻多钟,无论是从书院外进来,还是从书院出来,去两个院子都是相反的方向。
“我不是想守着你,就是最近有点累,想歇一歇。”廖齐不愿意在妻子面前承认范继海做了夫子后,给了他很大的危机感。
读书人都善辩解,黑的能说成白的。白如意心那么软,万一被说动了答应重修旧好,他怎么办?
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廖齐也还是会担心事情发生。
贺元安最近老往城外跑。
他下午出城,赶不回府,干脆就住在了外头。
这日,贺元慧都来了。
旧友重逢,二人都很是高兴,余红卿兴致勃勃将人往自己的屋中带:“怎么有空来?”
贺元慧瞅着她:“来陪你啊。”
余红卿给她倒了茶水:“你会这么好?”
“我何时不好了?”贺元慧白她一眼,“天越来越冷,我来看看你这边冷不冷。”
“最近还不冷。”余红卿想了想,“等天气凉了,我们会搬回将军府。”
她受得了,白如意也受不了啊,有身孕要少生病尽量不喝药。白如意不会拿自己冒险。
贺元慧忽然道:“我想出去走走!”
余红卿手一顿:“这……瞒得住吗?”
第100章 主仆夜话
还有半年多就要成亲了,一般姑娘这时候都留在家里备嫁。贺元慧往外跑的事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姑娘在备嫁期间偷跑出去,多半会被婆家嫌弃,何况贺元慧的婆家是皇家。
不过,话说回来,贺元慧上次一个人跑那么远,前后加起来近一年,后来说是替长辈去兴安府那边拜访亲戚,京城中没有闲言碎语。
说到底,像贺元慧这般胆大的闺秀,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贺元慧笑了笑:“应该行。卿娘,今儿我是来跟你辞行的,往后我可能几个月之内都不会再约你喝茶了。”
余红卿忙问:“世子知道吗?侯夫人知道吗?”
别又偷跑。
贺元慧颔首:“娘不太答应,但……她拗不过我,会答应的。”
当日,贺元慧回了城。
又隔两日,余红卿就听说安东侯府的大姑娘去了百里开外的庙中祈福,顺便养病,半年后归。
余红卿当天进了城,去找了贺元安。
“元慧没事吧?”
贺元安摇头:“她不会让自己有事,就是我娘气得够呛。”
“让侯夫人别气坏了身子。”余红卿嘴上这么说,心里不怎么在意,亲生母女,侯夫人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什么脾气,应该不会过于生气,怕是要担忧一阵子。
既担心女儿在外出事,也怕女儿祈福的内情被外人知道。
半个月后,白如意收拾行李回了京城。
余红卿也是回京后才知道,京城里关于贺元慧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非说她是得了绝症,治都治不好了,所以才去寺庙中,名为祈福,实为求医。
还真巧了,贺元慧宣称祈福的那间寺庙还真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僧人。
回将军府的当晚,余红卿约了贺元安相见。
这还是她第一回约未婚夫。
两人在香满楼的雅间里相见,余红卿担忧问:“不管传言吗?越说越离谱了。”
皇家可容不下一个只剩一口气的儿媳妇,再传下去,退亲都有可能。
“不用管。”贺元安提起此事,眼神有些冷,“无风不起浪,有人想抢皇子妃的位置。”
余红卿也觉得这传言热闹得离谱了些,无论贺元慧是为了什么去了庙中,半年而已,且等半年看看就是了。外头传言的那个趋势,好像已笃定贺元慧半年之内会离世似的。
“卿娘,好多人都知道你和元慧交好,可能会有人来找你打听关于元慧的事,你要谨慎些。”
余红卿深以为然。
她回京以后在京城熟识的人不多,多数都是泛泛之交。原以为这幕后之人想要知道贺元慧的真正下落,应该会办个赏花宴之内发帖子给她,到时再伺机询问。
没想到,最先找上来询问的是
陈菁儿。
表姐妹二人自从暖房宴之后感情大不如前,先前还连夜畅谈,后来就只剩了点头之交。陈菁儿有几次想要约余红卿一起,她都拒绝了。
拒绝了几次,陈菁儿也不再贴上来。
这日,余红卿在院子里看账本。
最近她学着做生意,白如意还给她准备了一间书房,将军府的铺子很多,大多数都在正轨上,不需要费太多的心思,只要决定是否进货,查查库房余货,还有看看每月盈利和支出的账本。
余红卿前两天还真揪出了一个欺上瞒下的管事,廖齐很高兴,送了她一间铺子。
如今余红卿名下已有了六间铺子,一半是白如意送的,一半是长辈们给的见面礼,廖齐给了她一个京城郊外五百亩的庄子。
这算是很大手笔。
那个位置的庄子有价无市,拿着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
余红卿看着面前的房契,心情格外复杂,盼春就来说表姑娘到了。
人到了门外时,余红卿将房契和账本都收了起来。
“表姐,怎么有空过来?”
表姐妹之间感情大不如前,但到底同处一屋檐下,面子情还是需要维系着。
陈菁儿也不喝茶,负手在屋中转圈:“果真是身份越高,责任越大。母亲这段时间也在教我做生意,但没给我准备书房。”
表姐妹二人的婆家都是侯府,但一个是世子夫人,一个是普通媳妇。前者要管的事情太多,必须学看账本。而后者,需要管家里事,但管的是小家,除非袁六郎立下大功劳,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出一个比侯府更大的家业。
因此,二人的婆家看似一样,实则不然。
这其中的区别俩人都清楚,往常余红卿不提,陈菁儿也不在意。但听陈菁儿此时的话里话外,到底还是在意了起来。
余红卿笑了笑:“表姐有事?”
“闲着无事,来找你聊一聊。”陈菁儿颇有些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了吗?”
余红卿摇头:“本来我也闲着。”
“没有就好。”陈菁儿眼眸一转,看着余红卿的眼睛,“昨儿我跟娘一起出门,在酒楼的雅间之中,听到外头的人在议论安东侯府的大姑娘,明明大姑娘是去庙中祈福,他们可倒好,言之凿凿说大姑娘病得很重,我和我娘都不信。可是那人说他是侯府内下人的亲戚,还强调说他那亲戚很受主子重用……”
她顿了顿,“表妹,你跟我说实话,贺姑娘真的生病了吗?”
“没有生病,就是祈福。”余红卿语气淡淡,因为祈福之事是假,她也不好过于笃定,“反正世子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元慧在离京的头两日还去书院探望过我,当时没看出她有生病。”
陈菁儿讶然:“你的意思是,如果真的生病了,也是生了急症?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所害?”
余红卿摇头:“不知。”
“表妹,那是你小姑子。”陈菁儿语气焦急,“你去找侯夫人问一问,好歹表露一下你这个未来嫂嫂对小姑子的关切之意。不然,人家会嫌你太冷淡,你这还没过门就被嫌弃,以后日子怎么过?”
余红卿偏头直直看着她。
陈菁儿连躲闪了好几次,见表妹一直盯着自己,不自在地笑了笑,问:“表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从小地方来,在这京城之中也没住多久,好多事情都不懂,尤其是我从小没在娘身边长大,人情世故这些,还得我娘手把手的教。”余红卿直言,“关于安东侯府的大姑娘生病,我娘前两天就听说过了,她都没让我过府探望……我娘好歹比我们多活了那么多年,懂得比我多,她没让我去,应该就是不需要去。表姐是觉得我们母女都不如你懂事?”
这么一问,陈菁儿愈发尴尬。
“我也是好心。”
余红卿不笑了:“我没说表姐有坏心啊。”
气氛一时尴尬,陈菁儿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表妹,你真就一点都不担心未来的小姑子?”
余红卿得了提醒,对于贺元慧的事都有些敏感,闻言似笑非笑:“知道的,那是我的小姑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表姐的小姑子呢。”
陈菁儿笑不出来了:“表妹,别开这种玩笑。”
“就是看你对贺家姑娘挺关切。”余红卿上下打量她,“表姐,你何时这么操心了?往日你可都是有吃万事足的人。”
陈菁儿落荒而逃。
盼春亲自去送,直接将人送到了二门外。
余红卿看着她背影,一脸怅然:“念儿,你说这人怎么定亲之后就变了呢?”
念儿如今变得谨言慎行,只在主仆二人单独相处时会活泼些,想了想道:“可能表姑娘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兴许她一开始就想要和您交好,表露出来的那些是她想让您看出来的……堂堂世家嫡支长女,真的会是个只喜欢吃的单纯姑娘吗?”
廖玉珠就不允许她长成这样。
余红卿伸手掐了一把念儿的脸:“真不可爱。”
念儿跟在她的身后到了书案旁,顺手磨墨:“我知道,你想说看破不说破,但奴婢又不是外人。”
余红卿噗嗤笑了:“是内人?”
当下的男人会称呼夫人为内子,余红卿这话带着几分取笑之意,念儿却一本正经:“奴婢想一辈子都陪着姑娘。兴许表姑娘真的是定亲以后才变的,奴婢不想变,不想定亲,也不想成亲,奴婢就想陪在姑娘身边一辈子,等以后,奴婢帮您照看孩子,看着孩子长大……”
余红卿笑开了花:“别后悔哦。”
念儿一脸严肃:“奴婢不后悔,希望姑娘不要把奴婢配了人。”
闻言,余红卿也不笑了:“念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哪天你嫁人,一定是你自己想嫁。”
她很不喜欢“配”这个字。
又不是牛马,配什么?
念儿一脸感动,碍于主仆有别,也不敢抱住自家姑娘,只是抓住自家姑娘的胳膊泪眼汪汪。
余红卿转头就去找白如意告状。
关于城内许多人都在打听贺元慧近况一事,白如意也听说过,大多数人都只是好奇……但是打听到安东侯府与余红卿面前,绝对不是好奇可以解释。
白如意当天就将廖玉珠给约了过来,有意无意透露了此事,她没有明说怀疑陈菁儿帮人打听,只说了陈菁儿好奇心挺重,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表示,姑娘家在成亲之前怎么都行,成亲后若还有这么重的好奇心,可能会被婆家长辈训斥。
廖玉珠当时连勉强的笑容都扯不出,敷衍了几句后,立刻直奔女儿院落。
彼时,陈菁儿还坐在窗前看花发呆。
廖玉珠冲进去,一把揪住女儿胳膊:“菁儿,你真的是疯了!”
陈菁儿一看母亲这怒火冲天的模样,就知道母女俩告了状,她努力抽回自己的胳膊。
因为用的力气太大,还将廖玉珠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廖玉珠稳住身子后,久久回不过神,看着面前的女儿,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陈菁儿对像母亲那样的眼神,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一小步:“娘,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
“你以为我爱管你?”廖玉珠都要急疯了,“是谁让你去打听贺姑娘的病情的?”
陈菁儿一脸疑惑:“我自己好奇啊,不能打听吗?”
廖玉珠不相信女儿会蠢到这种地步,此时女儿分明就是在装傻,越想越气。廖玉珠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出。
陈菁儿的头被打得偏了去,脸颊上火辣辣,一片疼痛,喉咙里都有了血腥味。
从小到大,陈菁儿从来没有挨过母亲的打,她捂着脸,满脸不可置信。
廖玉珠打完了人,感觉到手心的麻痛,瞬间就后悔自己对女儿动手,立刻上前一步,想要去摸女儿受伤的脸。
陈菁儿却后退一步,拒绝了母亲的触碰
母女相对,中间只隔了两三步,此时的距离却犹如天堑一般。廖玉珠又是后悔,又是无力:“菁儿,事关皇子妃,不是你我能掺和的。你不要犯傻,不然,出了事情谁都救不了你……包括你舅舅。”
“我舅舅?”陈菁儿满脸讥讽,“人家现在一心护着女儿,哪里还记得我这个血脉相连的外甥女?”
廖玉珠哑然。
兄长是如何对待余红卿姐弟的,她都看在眼里。实话说,她心里也有些不满,又不是亲生的儿女,送财送铺送庄子,甚至还送得力的护卫,那真的是将姐弟二人如同亲生的儿女一般努力托举。
姐弟俩也因为将军府子女的这一层身份而节节攀高,尤其是余红卿,居然还入了安东侯府的眼。
在廖玉珠看来,如果不是余红卿多了一个做大将军的爹,想要攀上侯府,估计有点难……即便是能够嫁给贺元安,多半也是个侧夫人!
不满积攒多了,就变成了嫉妒。尤其是在自己女儿只能嫁侯府普通公子后,廖玉珠心中又添了一层怨气。更气人的是,侯府普通公子还是母女俩尽全力攀上去的,在女儿自己上赶着,还不被人家重视时,心中的不满和嫉妒更是达到了顶峰。
廖玉珠也时常开解自己,各人是各人的命。余红卿那样的出身还能做世子夫人那是人家命好,她女儿这样的……算是正常。
人到中年,廖玉珠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心里的不满,只是偶尔在女儿面前才会泄露一两分,但她没想到,只这一两分,还是被女儿看入眼中,并且牢牢记住。
“照顾你是情分,不照顾你是本分。”廖玉珠深吸一口气,“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陈菁儿眼泪唰就下来了:“娘,我不服!”
廖玉珠心中酸涩,口中嘱咐:“不服也憋着!那些贵人之间的恩怨不是你我可以掺和的,你都知道你舅舅不疼你了,怎么胆子还这么大?这天底下所有的情分,恩情友情亲情还有夫妻之情,通通都需要维系,要以真心换真心,若是换不来,所有的感情都会被消磨,渐渐就没了!你懂吗?”
她们在廖齐面前有几分脸面,若是陈菁儿闯了祸,廖齐肯定会尽力相救,但能救一次两次,绝不会救一辈子,就像是她之前玩笑一般让表姐妹二人成亲以后互相照顾,余红卿那个机灵的就不接话茬……因为表姐妹之间感情没那么深,没到掏心掏肺照顾对方的程度。
当时廖玉珠有些恼,却也能理解,亲生的姐妹在嫁人之后都各有各的立场,遇事多数是顾着自己的婆家,而不是替对方考虑。所谓的表姐妹,一丝血缘都无,哪儿能指望对方将菁儿当亲姐姐?
何况,女儿很不争气,抓着一个不在乎她的男人不肯放手。
陈菁儿垂下眼眸不吭声。
廖玉珠无奈,追问:“你跟我说实话,谁让你打听贺姑娘的?”
安东侯府的姑娘在做了皇子妃后,余红卿的身份隐隐又被拔高了一层。如果他日三皇子有机会登临大宝,那侯府……可就是国丈。
自家运气好点,兴许也能趁着这一阵东风扶摇直上。当然,从龙之功没那么好的,一个弄不好,全家都要万劫不复。廖玉珠早已将余红卿身份写信告知自己枕边人,日后要不要帮,帮到什么程度,都得提前考虑好。
陈菁儿强调:“没有谁让我打听。”
廖玉珠:“……”
“高官勋贵对待自家女儿,多数是护着,但……前些年定国公府就没有管嫁出去的姑奶奶,任由其夫家全家上下被发配边关。菁儿,你难道想嫁人以后就和我们彻底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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