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份上,她得给儿媳妇几分面子。
范家人吵吵闹闹,廖红卿已到了书院门口接彭知礼。
贺元慧有察觉到嫂嫂对方才那几人的态度,好奇问:“那就是你祖母?”
廖红卿嗯了一声。
贺元慧见她无意多说,便也不再问,不是所有的长辈都真心疼爱儿孙的。家中资源不够,就总是偏心男丁,嫂嫂小时候母亲不在身边,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嫂嫂,以后在侯府,我会照顾你,哥哥也会照顾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廖红卿乐了:“那我可记住这话了哦。”
二人有说有笑,接到了彭知礼和陈青山。
陈青山现如今有点避着廖红卿,躲躲闪闪的,恪守表兄妹之间的礼节,除了行礼寒暄,从不私底下找她,更不会多说一句。
廖红卿对于表弟的懂事很欣慰,而当初那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的言语,她也没放在心上……哪个少年不怀春?
陈青山那会儿年纪小,随着他年长,不光会忘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可能还会后悔当初的草率。
秋去冬来,天越来越冷。
廖红卿身上是粉色的披风,披风帽子上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她肌肤白皙如玉。
还有两天就是年关,侯府的主子不多,但逢年过节,总是要比平时更忙一些。更别提开春后的二月就是贺元慧的婚期,顾氏忙得团团转,更是给累病了,这两日有些咳嗽。
廖红卿不是每天早上都来请安,但顾氏病了后,她自觉接了不少家事过来。
顾氏从来不给她立规矩,前些日子更是时不时看她的肚子叹气。廖红卿一脸坦然,顾氏没有说过半分责备之语,反而对她更好了几分。
正院的正房之内,近几日都弥漫着一股药味。顾氏头上戴着抹额,乍一看,瞬间老了好几岁,瞅见廖红卿进门,笑道:“又这么早?天冷,该多睡一会儿。”
廖红卿提议:“今儿下聘,您若是未好转,我去就行。”
贺顾两家的亲事已定,顾氏不想给娘家难堪,便没退亲,她想快刀斩乱麻将人接过来,日后娘家那边的事就全部交给侄女兼儿媳去管。
一个侯府庶出的儿媳妇,又未分家,对顾家的帮助很有限。
娘家人就爱得寸进尺,还算计到她头上,尤其是顾家想送女儿给三皇子做妾,这完全触到了顾氏的逆鳞,看在长辈的份上,她没退了这门亲事,已是仁至义尽。
顾氏知道娘家人的难缠,不好意思将这团麻烦丢给儿媳,也是不希望儿媳知道她的难堪:“我去就行,你在家歇一歇。”
聘礼十二抬,只能算中规中矩,和当初贺元安下聘完全比不了。
顾氏是故意的,上次两个姑娘来偶遇三皇子之后,顾家后来提都没提,更别说道歉了。她就是要让娘家知道自己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廖红卿当然不会没眼色地说聘礼太少,刚刚清点完,贺风平到了。
看见院子里的聘礼箱子,贺风平没说什么,恭恭敬敬请了顾氏一起。
顾家看见聘礼箱子,那是有苦难言。
他们面上风光,底子是越用越薄,有贺元安下聘在前,他们对顾月苗的聘礼抱了很大的期待,想着顾氏应该会借着这个机会补贴两家。
结果,就十二抬,还轻飘飘的,力工腰都没弯。
顾氏无意多说,聘礼一放,寒暄几句就要走。
反正关于两家结亲的细节有媒人从中周旋,两头带话。
顾家老太太叫住了女儿。
顾氏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跑了。
有什么好听的?
不就是借着那点血缘想要继续拿捏她么?
顾氏人到中年,不可能还毫无底线地补贴娘家,让顾月苗嫁给庶子,让顾家有侯府这门姻亲,已是她这个出嫁女为娘家做到的极致。
午后,媒人传话,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三月。
顾氏想要尽快完婚,顾家也一样,他们看出来了顾氏的疏离,生怕这门婚事再有变故,婚期自然是越早越好。
过年那天,侯府张灯结彩,处处一片喜庆,世子院中因为少了个主子,稍显冷清。
廖红卿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接到了一封信,人在西北边陲之地。信上满是遗憾地说不能亲自贺她生辰之喜,等他回来,会补上生辰礼物。
她问廖齐打听过,那边贫穷至极。
正是因为穷,百姓们日子过得苦,才给了拜天教机会。
侯府相对于其他府邸而言,主子算是特别稀少,顾氏拉了儿媳妇在旁边,心中很是歉疚。
儿子有隐疾,还撂下儿媳妇跑得那么远,跑就是几个月。亏得儿媳懂事,对此没有怨言,还对她诸多照顾。
“过年了,娘该送你一份年礼。”顾氏拿出了自己嫁妆里压箱底的一套首饰。
她出嫁时,顾家在走下坡路,但还没落,那时候来添妆的贵夫人很多,因为她是嫁入安东侯府,各家送来的添妆礼都挺拿得出手。
安东侯府主子不多,但都很能干。顾氏这些年没有用到自己的嫁妆,小金库里还添了不少银子。
贺元慧探头看了,见是一套精致的绿宝首饰,伸手摸了摸:“娘,我的呢?”
“有有有,都有。”顾氏笑眯眯的,“元慧长大了。”
过年要守岁,廖红卿在正院之中,顾氏陪着她们打叶子牌,输了的人就往脸上贴一张纸条。
三人都有输有赢,一直打到快天亮时,都贴了满脸的纸。
天色蒙蒙亮,廖红卿和贺元慧踩着雪往院子里走,周围一片白,白得亮眼。
贺元慧忽然道:“我想哥哥了。”
廖红卿抿了抿唇,没说话。
贺元慧侧头看她:“嫂嫂,明儿我陪你回娘家吧?”
大年初一,出嫁女回娘家,最好是带上夫君和孩子。
廖红卿刚成亲不久夫妻俩就分别许久,还没有孩子,甚至连夫君都不在。
“好啊。”
闻言,贺元慧眉眼弯弯。
“卿娘,我很庆幸那年哥哥让我选秀。”
如果不是选秀,她遇不上这样有趣的小姐妹。而兄长……可能也不认识卿娘,更不可能结为夫妻。
廖红卿懂她的意思:“我也很庆幸自己参加了选秀。”
两人在世子院门口分别。
院子里的雪扫出了一条小道,天上纷纷扬扬,又在地上落下了浅浅一层。
熬了一宿,她有点困,进门时打了个呵欠,一个呵欠还没打完,察觉到一抹黑影掠来,她心下大惊,刚要伸手去推,就闻到了一股冷冷的墨香。还未看清面前之人,她唇角已经漾起一抹笑容,心中更是惊喜万分。
“你回来了?”
贺元安裹着黑色披风,衬得他愈发高了。
廖红卿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意,问:“刚到?让人备热水了吗?”
说着,就想要吩咐下人。
贺元安没说话,只将她揽入怀中,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别动,我抱一抱。”
廖红卿闭上眼睛,将身子嵌入他怀中,搂紧了他的腰。
“我也想抱一抱你。”
外面雪白一片,屋中一片静谧,相拥而立的二人眉梢眼角都是满足之态。
翌日,廖红卿不可避免的起晚了,快中午了才醒。
贺元安想要赶在除夕夜与她团圆,连赶了几天路,此时还不想起身。
廖红卿想起,腰被他揽住,便推了他一把:“快起,你还要拜见长辈,将军府那边肯定已在等我们了。”
贺元安不起,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
等到两人收拾好,用完午膳出门,已是一个时辰后。
昨夜贺元安拿着皇上给的令牌连夜进城,先去了宫中,然后才回府,大早上的,他没有去拜见长辈,只是让身边的人去禀了一声。
侯爷夫妻知道儿子回来了,却没见着儿子的面,问了问下人,得知儿子没受伤,便彻底放下心来。
“瘦了。”顾氏看见儿子,顿时满眼心疼。
贺元安确实瘦了许多,下巴愈发坚毅,还黑了不少。
去将军府的马车里,廖红卿说他黑了:
“难怪娘心疼,跟变了个人似的。”
贺元安伸手摸了摸脸:“我已经在用养肤膏了,很快就能白回来。”
廖红卿:“……”
她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贺元安委屈:“我还不是怕太黑了被你嫌弃,别说出去啊。”
白如意原以为女婿赶不回来,看到人时,很是惊喜。
“何时到的?”
贺元安老实答了:“只是回来休整,等妹妹婚事办完,我还得继续办差。”
“挺好。”白如意这话是真心的,年纪轻轻,正是该闯的时候,哪怕身有侯爵,若不被皇上重用,侯府也会渐渐没落,三代之内没有男丁身在朝堂,定然保不住侯爵。
廖齐拉了贺元安去书房说话。
值得一提的是,廖红卿到时,廖玉珠母女俩早已回来了,还带着陈万全。
自从小周姨娘被赶出去,廖玉珠回娘家就再也没有带过她来。
陈菁儿一身红衣,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眼神毫无光彩,也不爱说话,性子变得阴郁。
廖红卿就奇怪了,和离是她自己要的,怎么和离了还不高兴呢?
当然了,她没有傻到去问。
廖玉珠拉了廖红卿的手:“卿娘,姑母麻烦你一件事,你表姐的亲事……你帮着留意一下,要是有合适的,帮忙做个媒啊。”
廖红卿接话:“表姐还年轻,肯定能寻到如意郎君的。”
媒人不好做。
别说是陈菁儿了,她和贺元慧这么好,若是贺元慧托她做媒,她也是万万不会应的。
廖玉珠人到中年,出身一般,但这些年做宗妇,也能听懂别人的话里有话。侄女虽然有说有笑,没明着拒绝,却也没有答应。
“你姐姐命苦……”
廖红卿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陈菁儿的命苦是她自己执意讨来的。像廖红卿这般从小亲娘不在身边,亲爹又不爱管她,凡事都只能自己打算的,才叫苦。
当然了,和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被家人卖了换钱的姑娘比起来,她简直掉到了福窝里。
至少,林月梅再怎么冷落她,再怎么阴阳怪气,也没想过要卖了她。
“卿娘,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廖红卿颔首:“听着呢。表姐这精神气色,也不适合相看亲事,要不再等等呢?”
被伤透了的心还没痊愈,也或许是陈菁儿心里还没想通,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她眼中的疲惫和悲伤。
世人相看轻视,一看门当户对,二看德容言工,大多数的人娶媳妇,是希望娶个女子回家帮着孝顺长辈操持后宅生儿育女,可没想找一个成天泡在苦水里的女子回去安慰。
廖玉珠无奈:“我懂你的意思。但我想着,她一直不相看,不嫁人,心里就总念着那姓袁的,等有了新的未婚夫,有了盼头,就不会再自怨自艾郁郁寡欢了。”
“姑姑也有道理。”廖红卿没让廖玉珠的话掉地上,随便应付了一句。
这并不能让廖玉珠满意:“你要是看到合适的,千万费心留意,姑姑谢你。”
廖红卿摇摇头:“怕是不能。”在廖玉珠翻脸之前,她掰着手指算,“妹妹和三皇子的亲事定在二月,满打满算才一个多月,接着就是二弟的亲事,对方是我婆婆的娘家,万万不可出错,我得跟着忙前忙后。即便有空,也是在四月之后了。不过,侯府连办两场喜事,姑姑去做客时,可以留意一二。”
等到忙完,都过去小半年了。
这一番话,将廖玉珠的劝说堵了回去。
白如意知道小姑子要找女儿说什么,抽着空就来解救闺女:“用膳吧,早点用完,你们也早点回。”
廖红卿颔首:“今儿确实得早点回,世子昨夜回来的,睡醒就跟我一起出门,出门几个月,他还没有正经拜见过长辈。”
白如意叹了口气。
女婿这么远回来,再要办差,肯定也要等妹妹出嫁以后。
即便是昨天回来还没有拜见过长辈,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女儿急着回,还是被廖玉珠给吓着了。
“行。过两天我带着圆儿来看你。”
一行人有说有笑,这午膳迟了点,晚膳又特别早,也弄不清是哪一顿,反正,女婿回娘家至少要吃一顿饭。
用完膳,廖红卿很快就闪人了。
廖齐看在眼中,催促妹妹:“你们也回吧,我们也得回娘家。”
廖玉珠:“……”
昨天贺元安没能在年夜饭前赶到,夫妻俩回娘家又在天黑之前回了侯府。顾氏很高兴,难得侯爷还在府里待了一天,她兴致勃勃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菜。
值得一提的是,顾氏今儿没有回娘家。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母子俩还没说上话。娘家那边……她正在气头上,也不打算原谅,就这样吧。
酒过三巡,众人都自觉放下了碗筷。看得出来,侯爷有话要说。
“挺好,元安好歹是赶回来了,但话又说回来,年轻人差事要紧,这过年嘛,每年都要过,赶不回来也不要紧。”他喝了一口酒,“去年咱们家多了一口人,下个月你妹妹要出嫁,争取明年还多一口人。元安,听见了吗?”
加上廖红卿一起,侯府拢共六个主子,贺元慧出嫁,只剩五口人,贺风平娶妻,能填回一人。怎么算都只有六人,剩下的那个人从哪儿多出来?
廖红卿心下默默算了这笔账,瞄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这是在催生吧?
难为侯爷居然把催生说得这么直白。
顾氏脸色微变,不等儿子出声,率先道:“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元安常年在外头……子嗣随缘,今年不来,明年总会来。”
侯爷瞅了她一眼,皱眉问:“大过年的,我就随口一说,你急什么?”
顾氏满脸不自在:“啊?我急了吗?没有啊……元安,我急了吗?”
儿子肯定会帮着她说话。
关心则乱,顾氏方才的神情确实不自然。
贺元安面色淡淡:“父亲,此次儿子在西北发现了一个铸剑师,手艺很好。特意给傅老将军铸了一柄重剑,明儿添到年礼中。”
傅老将军算是父子俩的武师傅,两家常来常往,每年的大年初二,安东侯都会抽出时间上门拜访。这么多年,傅老将军也习惯了,初二那天会留在家里等父子二人。
“好好好。”安东侯顿时忘记了妻子的不自在,“你有这份心意,伯父一定会很高兴。”
用完晚膳,外面天已黑透,廖红卿夫妻二人往回走时,顾氏追了出来,说是送送夫妻俩,顺便消消食。
到了园子里,顾氏挥退了下人,还让自己的心腹守在十步开外,然后又看向廖红卿。
廖红卿一看便知母子俩有话说,带着丫鬟率先离去。
“儿啊。”顾氏满面焦急,悄声道:“之前大夫配的那个助孕药好像没有用,你要不要换个大夫?赶紧抓点药来试试,你这常年不在家里,父亲又催得紧……日子久了,会露馅儿的
相比她的焦急,贺元安淡定多了:“您也说了我常年不在家,没孩子也正常……”
“哎呦,年后你办差回来,你们成亲就一年了。”顾氏拍大腿,“旁人可不管你在不在家,卿娘的肚子没鼓起来,外头闲言碎语一多,到时你爹……我怕他怀疑啊!”
儿子无后,若是侯爷愿意允儿子过继还好,万一他直接要换世子,那怎么得了?
“我会抓紧。”
贺元安回院子,廖红卿已经洗漱完,念儿正在帮她绞干头发。
他接过了念儿手中的帕子继续,丫鬟们飞快退了出去。
廖红卿想问母子二人谈了什么,又觉得两人感情虽好,但应该好不过母子亲情。
贺元安没说话,擦干了头发后,去小间洗漱了,回来就抱紧了廖红卿。
廖红卿伸手推他。
贺元安的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感受着她肌肤的细腻,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道:“娘催我们生孩子呢。”
廖红卿:“……”
“不急!”
话是这么说,手却已经开始解他的腰带。
贺元安乐了,欣然答应了这番邀请。
拜访傅老将军时,廖红卿没有去。
老将军年纪大了,这两年不爱出府,也不喜欢热闹,贺元安铸的那柄重剑,老将军已拿不起来,只是老人家喜欢,放在专门的兵器房里,时不时就摸一摸,看一看。
大年初八,贺元安提出去书院中拜访范继海。
这一趟还是得走,毕竟当年白如意的义无反顾在京城中算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廖红卿的身世不是秘密。
若是范继海身居高位过得特别好,而廖红卿和婆家落魄穷困,她不去拜访父亲,坏人不会说闲话,可反了过来就是不行。旁人会说她忘本,说她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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