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简单的聊天，纪晗熙对他的好感度竟意外地没下降什么。
大概因为他足够神秘吧，而且和别的直男不一样，心思有点难猜，哪有人一上来就发受伤照片的啊？不都是先自我介绍，再追问她的情况吗？
可他居然不问哎，什么都不问，也不介绍自己，好特别哦！她就喜欢这种特别的男人！
纪晗熙已经脑中乱冒粉红泡泡了！今天成功跟crush聊上天，她心满意足，可以开心去睡觉咯！
到公司上班的纪晗熙心情超好，内容部的大家都看出来了，笑着调侃她是不是谈恋爱啦？
这时，老板助理到这里喊纪晗熙，让她去老板办公室一趟。
到办公室后，老板让她关下门，然后问：“微信加上了吗？”
“加上了啊。”
“你居然加上了？”
老板露出诧异的神色，他这副模样把纪晗熙弄得有点懵，难道她应该加不上吗？
“哦……没事，只是我这个亲戚很少加人，所以你加上我挺惊讶的，既然他愿意加，说明他也对你有意思，好好把握机会啊。”
“嗯，我会的。”
老板摸着下巴，露出一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神情，喃喃说着什么：“果然呢，我果然猜得没错……”
“老板找我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哎哎哎，有事有事，我女朋友今天来公司，然后摄影和剪辑也找好了，就在隔壁休息室，我带你去见他们。”
纪晗熙跟老板来到隔壁休息室，里面有两个看上去就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看上去就很温柔的姐姐，戴着副黑框眼镜，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特别有气质。
老板让他们相互介绍一下，纪晗熙由此知道这位姐姐姓文，叫文雅心，真的是人如其名。
摄影，剪辑，编导，运营，再加上博主本人，这个新人小团队算是彻底成立。
运营木木也被喊过来，大家一起开组会，研究今后的方向和路线。
纪晗熙偶一撇头，发现隔壁休息室也在开团队组会，他们服务的博主，正是大名鼎鼎的Vivienne。
虽然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强，但是玻璃上的磨砂横纹却阻隔不了视线。
现在天气已经逐渐转凉，Vivienne的体温本就比普通人低一些，对常人而言正适宜的气温，可对他而言偏冷。所以他裹着Fendi的白金色披肩，懒懒坐靠在沙发上，听着其他员工叙述什么。
他应该昨晚没有睡好，神情略有些倦怠，像只打盹犯困的猫。
纪晗熙视线落到他身上时，他似乎能察觉到，抬眸望过来。
她赶紧偏开头，不想和他有任何对视和交流。反正已经已经脱离他的团队，以后接触很少的，不用搭理他。
纪晗熙之前拍的一些变装视频都挺火的, 毕竟她有一张漂亮脸蛋，想不火都难。
但是火归火, 她男女粉的比例并没有拉开，所以公司现在推给她的商单，都是那种面向大众化的。这类商单，通常报价都不是很高，因为她的账号不具有稀缺性，商家并不是非她不可。
她当务之急，是找到自己特色，增加粉丝粘度, 做垂直账号。
公司里垂直账号做得好的博主有很多。
比如Vivienne，他的特色就是无性别美妆博主。是的, 无性别。女性做美妆博主很多, 男性做美妆博主也多, 但是漂亮到雌雄莫辨的无性别者做美妆博主, 却是稀缺到没有。
虽然大家都清楚他生理性别为男，但是心理性别是无法定义的。所以他早期起号时, 就是靠炒作这个噱头大量吸粉，后期才凭借精湛的化妆技术成功固粉。
又比如南枝, 长相天生就有古韵, 不管妆前是什么样, 只要上完妆就会给人一种天选古人的感觉, 且每个朝代每个风格都能轻松驾驭。自从她发现自己的优势后, 就一直深耕这个领域，几年时间，她累积到上百万粉丝，粉丝的粘着度, 绝对能在公司里排到前几。
可纪晗熙呢，漂亮归漂亮，除了漂亮，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优势。
一个商业账号的成功，绝对不能仅靠脸，还得有自己特色，这样才能吸引到固定群体。
正在纪晗熙为这事发愁的时候，木木突然发消息给她：
「快去看之前合拍的那个视频！」
「快去快去！」
「怎么了嘛」
「是热度比较高吗？」
「毕竟是和Vivienne合拍的」
「蹭到他的热度才这么火」
「这完全意料之中的事」
「木木不用这么惊讶」
「不是」
「你去看评论区」
纪晗熙听话地打开抖音大号，一小时前Vivienne团队刚通知她发布共创视频。
发布前她就能预料到这条视频的火爆程度，所以不管有多少点赞多少评论，都已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木木让她去看评论区是什么意思？
怀着好奇，点开有十几万条评论的评论区，排在前面的肯定都是夸赞Vivienne颜值的，什么神明啊公主啊女王啊，所有好词都往他身上堆砌。
而往下一翻，竟然也有很多夸赞她美貌的，不仅是美貌，更多是夸她演技的。说她演得很真实，超级有带入感，毫无表演痕迹。
纪晗熙心想，肯定没有表演痕迹啊，她完全就是真情流露嘛……
Vivienne的粉丝是整个互联网最颜控的一个群体，她们粉上Vivienne不因为别的，纯粹是因为颜值。
别的男博主女粉多，可能是靠性张力吸引人，吸到的都是女友粉妈妈粉。可Vivienne不同，他完全没有女友粉。
Vivienne前期的标签是无性别无取向，后期表现出的性格又mean味十足，0气冲天，所以那些女粉非常自然而然地把他当“姐妹”。
而Vivienne和纪晗熙的合拍，对她们而言，就是一个“姐妹”带另一个姐妹和大家一起玩，更何况带的那个姐妹还那么漂亮，所以她们完全不排斥。
她们第一眼被纪晗熙的美貌吸引到，而后又注意到她的演技，她演得太自然了，自然到像真情流露。虽然她和Vivienne的美貌是势均力敌的，可在演技上面，Vivienne竟然略显逊色，没有她那么有真实感。
于是粉丝们都在下面评论着什么内娱该换换血啦，有这么好的演技进入互联网……
纪晗熙看着那些评论心里可开心啦，不停往下翻，还顺手点赞了好几条夸她的。
木木那边又发来消息：
「晗熙」
「明天老板要跟我们团队开个会」
「这可能关乎你未来事业的方向哦」
「嗯嗯，我明白的」
第二天去往公司时，老板果然喊了她们团队所有成员，除了她们团队，老板居然还喊来了之前的编导和派派小穆。
编导说：“晗熙演戏时情绪很到位，超有带入感，非常有演戏天赋！”
派派小穆说：“确实，虽然之前只在我视频出场了两秒，但是演得很自然。而且那条视频是我近两个月最火的一条，所有粉丝都在要求她返场，等以后有时间可以再来给我客串一下。”
这些话，无疑在正面侧面验证她的演技好。
“……”
纪晗熙面对这些夸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之所以演得又好又自然，纯粹是因为她天天爱装爱演啊，演多了可不就很自然嘛……
老板听完所有人的话，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莫非他一开始给纪晗熙的定位是错误的？她不应该像Vivienne那样走美妆变装路线，而是该另辟蹊径走演戏路线？
话说，他确实眼馋团播和短剧这两块大饼好久了，一直想尝试，但苦于没有经验没有演员。如果用其他公司的演员，到时候分账时肯定又要拉扯，用自己公司旗下博主就会省下很多麻烦。可颜值要高到能当女主角，演技又不能让人出戏的博主实在难找。
现在所有人都在夸赞纪晗熙的演技，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刚好她现在还没准确找到自己定位，不如让她试一下吧，试一下也花不了几个钱，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也没事，但不试又怎么知道呢？
“我会很快落实短剧拍摄的计划，在纪晗熙的第一部短剧上架前，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维持住现在的热度。”
老板的话如一锤定音，彻底改变了她以后的方向。
维持热度这方面，纪晗熙常用的方法就是拍变装视频更加频繁，或者去别的博主那边客串，相互之间涨点粉。
有一天，木木问她：
「晗熙，你有看过Vivienne直播吗？」
「呃……」
「之前看过一点」
之前富二代找她倾诉的时候，就问她为什么不开直播？他想看着她的脸跟她聊天。
富二代最初的想法是开视频聊天，但纪晗熙不想在女生宿舍跟男人视频聊天，所以严词拒绝。他就退而求其次，想让她开直播跟他聊天，其间还提到了Vivienne，他就是因为直播才迷上Vivienne的。
纪晗熙被他说得好奇，就想去看Vivienne到底怎么凭借直播圈米的。
于是她就在抖音换了个小号，点进Vivienne的直播间。
然后发现……他根本没有什么直播技巧，什么不冷场，情绪价值，节目效果这些通通没有啊。
他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光露出他那张漂亮的脸就有无数人给他刷礼物。
有时候他看一眼弹幕，会发表几句恶毒刻薄的言论，例如：
“只有长成我这样才能虚荣拜金，没点姿色不要硬学。”
“你刚才发那么一大段话，是想让我夸你吗？”
“要装去别人那里装好吗？还是说你根本没朋友？”
“我的世界应该由真金白银组成，而不是聚酯纤维和廉价塑料。”
“至于你们，买点聚酯纤维穿穿算了，要什么高品质？”
“天天发这种网抑云言论给谁看啊？是想引起谁的注意？该不会以为这个互联网真的有人在乎你吧？”
偶尔有粉丝向他倾诉感情问题，说自己男朋友怎么怎么样？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渣男幡然悔悟浪子回头，那位粉丝很憋屈地原谅了对方，对方回到粉丝身边死性不改，又出轨偷吃，粉丝舍不得分手，哭着来问大家该怎么办？
Vivienne听完立即把那位粉丝拉黑，并说：“神经，以后别说是我的粉丝。”也不管粉丝到底给他刷了多少礼物。
有钱大佬刷高价礼物让他表演节目，他是绝对不会去表演的，不仅不表演，还会说：
“我得到这些，是因为我配得上这些，我天生就该得到这些，而不是你刷我才能得到。”
“你不刷，有的是人给我刷。”
如此暴论，不仅没掉粉，还意外地吸了好多粉，大家都觉得他真性情，不媚强。甚至有些大佬在他直播间匡匡刷钱，就想看刷到多少钱他才能嘴软屈服。
纪晗熙觉得，这种直播风格，只有Vivienne才能适配，其他人完全达不到这种效果。所以他的直播根本不具备任何借鉴意义，她看了两次就没再看。
今天木木突然跟她提到Vivienne的直播，她有些不解。
「你知道吗？」
「Vivienne的直播间有人提到了你」
「Vivienne说改天可以喊你过去一起直播」
「天呐！这简直是天降的热度！」
「晗熙你真的是太幸运了！」
「如果这段时间你天天跟他一起直播」
「热度肯定能很好的维持到短剧上架」
「欸？」
「居然有这样的好事？」纪晗熙有些惊讶。
「对呀对呀」
「我也完全没想到」
「Vivienne那样性格的人」
「居然主动送热度呢」
「你要拒绝嘛？」
「不不不」
「我不拒绝」
「那说好啦」
「周六」
「周六跟他一起直播吧」
「周六下午4点到晚上8点」
「你觉得怎么样？」
「时间适合嘛？」
「可以」
第23章
直播那天, 纪晗熙早早来到公司做妆造。虽然是下午才正式开始，但她第一次直播异常紧张, 就想提前做好所有准备。
而且，她今天决定给Vivienne好脸色。
纪晗熙知道他之前那些行为本意不是想帮她，可阴差阳错地帮了好多，前期的热度完全是靠他才有的。
她虽然很讨厌他，但不至于那么没有良心，所以她决定直播时不对他阴阳怪气，要和睦相处，友好交流。
直播开始前, 众人调试灯光，什么面灯, 下巴灯, 发丝灯, 背后发丝灯, 通通要用到。
Vivienne卡着点进直播房间，很自然地坐到沙发上。
纪晗熙感觉右手边的沙发塌陷, 熟悉的香味飘散过来，不着痕迹地往外边移了点儿。
这时中控出声道：“晗熙靠近点, 你已经出画了。”
直播是竖屏的, 想要两个人同时在镜头里, 就得挨得很近。
纪晗熙转头看了右边的Vivienne一眼。他裹着薄披肩对着镜头整理长发, 似乎沉浸于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根本没在意旁边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倒让纪晗熙莫名心安，Vivienne要是对她过多关注，她怕自己真维持不住表面的和善和他怼起来。形同陌路不要紧, 针锋相对搞砸直播才是最可怕的。
中控这时又提醒了一次，纪晗熙终于往他那边挪过去一点。胳膊碰到羊毛披肩，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于是不动声色地换个姿势。
这小小的动作被Vivienne注意，或许是她如避蛇蝎的行为让他感觉有被冒犯，于是偏头瞥向她。
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会儿，最后落在两人离得很近但毫无接触的胳膊上。
纪晗熙微笑：“老师，请多多关照。”
她既然下定决心要在直播间和平共处，自然说到做到。
虽然面对他总是忍不住想要绿茶刻薄……但今天只要他不莫名其妙招惹她，她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事情的。
他看着她，说道：“嗯，会好好关照的。”
“……”
纪晗熙总觉得他这话怪怪的，是有什么深意吗？莫非是要在直播时搞什么事情针对她？
打开直播后，一大批粉丝涌入直播间，毫无疑问，全是V家粉丝。
屏幕上瞬间弹出各种各样的弹幕和五颜六色的特效。都不用连线打什么PK，就有人不停地刷礼物。
Vivienne的直播风格通常是读弹幕骂粉丝，粉丝挨骂后不仅不生气，反而犯贱般地故意发各种弹幕来找骂。
今天，面对这么多弹幕，他没有发表什么恶毒刻薄的言论，裹着披肩像个贵妇般优雅端坐着，偶尔瞥一眼屏幕，不甚在意。
反倒是纪晗熙关注着每一条弹幕，尽量把涉及自己的都回答到。
“嗯……是的，是同一家公司，Vivienne老师人挺好的，平时也挺关照我的。”
“关系好吗？哈哈哈哈哈Vivienne是公司前辈，我还有很多要像他学习的，关系的话，亦师亦友吧哈哈哈哈。”
“Vivienne老师跟我一起拍视频时会骂人吗？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Vivienne老师人还是很好的，大家和他相处起来都很开心。有骂我吗？呃……”
纪晗熙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叽里咕噜瞎说什么东西，只觉得这辈子撒的谎都没今天说的多。
在她绞尽脑汁去应付这些弹幕时，Vivienne就在一旁笑着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这些事还是问Vivienne老师本人吧，我不太清楚。”
纪晗熙说出这句话，成功将话题抛给Vivienne。这是他的直播间，是他的主场，不应该由她说个不停。
Vivienne听到她点到自己，于是难得倾身向前看了下弹幕，然后说：“问了我就要回答吗？没给我花钱，就少操心我的事。”
尖酸刻薄的语气回来了，直播间又陷入新的找骂氛围。
纪晗熙之前回答太多问题，有些口干舌燥，就开了瓶矿泉水插了根吸管，在镜头外喝了几口。
喝完把瓶盖拧上，一转头，发现Vivienne正盯着她，视线落在她沾湿的唇上。
“我也想喝。”他说。
纪晗熙指了指桌子前整排的依云，“喝吧。”
他的视线在她喝剩的半瓶和桌上未开封的几瓶来回徘徊，然后说：“不喝了。”
纪晗熙感觉他这样好莫名其妙，一会儿想喝，一会儿不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反复复，奇奇怪怪，不知所谓。
这时，她的私人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在Vivienne团队时加的助理，助理说：
「Vivienne老师想喝水」
「麻烦纪小姐帮忙拧一下瓶盖」
纪晗熙看到这话简直震惊。
什么意思？让她拧瓶盖？从小到大，只有别人抢着帮她拧瓶盖的情况，从没有她帮别人拧瓶盖的时候。
想喝水就自己拧啊，又不是很难拧，她都拧开了，他有什么拧不开的？平日里被助理哄着捧着服侍惯了，真把自己当成国王，想要奴役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