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方面很庆幸路西法说服泫敕暂时留在了鬼怪学院,一方面暗暗期待着能将事情拖到司凌升仙。
按照司凌的性格,升仙之后她必然会找门路帮泫敕重返天庭。如果她办成了……对谢必安而言,虽然功劳跟他没关系了,但如果出了问题,麻烦也跟他无关了呀!
再说,泫敕自己也说他可以等!
他说三五百年他都可以等,而司凌升仙最多也就是几年的事了。
谢必安觉得自己的拖字诀既利己又不损人,完全行得通。
比起当个力争上游的卷王,他更想捧稳手里的金饭碗。
范无咎用食指关节敲着桌面:“那样事情就完全脱离掌控了,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发生什么?如果天帝真的大发雷霆,他会不查泫敕回归的来龙去脉吗?别的不说,就说你当时弄出去当诱饵的那个死囚——虽然有大圣给你背锅,但天帝如果非要追根问底,你觉得他查不出来?”
这话说得谢必安从头皮上沁出一层淡黑色的阴气,范无咎抬眸扫了眼,直到他终于紧张了,继续说:“所以我建议你积极推进它,这样司凌看到你这边有进展,就算自己升了仙也不用着急插手了,所有情况就都可以被掌握在你手里,你也就有了更多避免麻烦的机会——比如那个死囚的后患你就可以先想办法解决干净,还有泫敕和天帝的旧怨,如果在推进过程中你先了解到具体情况,不就可以及时变通了吗?你别忘了,泫敕说的可不是一定要回天庭,他只是想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死。你如果得知原因直接告诉他,这事保不齐就直接大事化无,大家都轻松。”
谢必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没有立刻对范无咎的建议表示赞同,但他总归是心动了的,因为范无咎的建议确实更保险。
“鬼怪学院的业务跟我没关系,我和司凌也不熟,这事你拿主意,要帮忙的话随时喊我。”范无咎最后又道,然后就专心地吃完了手里的三明治,吃完才想起套餐里还有杯汽水,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我今晚还得加班,先回去了。”他站起身,没等沉思中的谢必安回神就转身走了。
……好在他没等,因为谢必安犹如入定般坐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范无咎已经离开。
他看看对面空荡地座位,又下意识地望了眼店门,一边暗想自己应该接受范无咎的提议,一边又觉得有那么点古怪。
范无咎……居然会给他这种建议?
他们当了一千五六百年的鬼差,至少在最近的一千年里,范无咎都比他更摆烂。他偶尔还会为了休假和涨薪卷一卷,比如接手“送司凌走”这种烫手的山芋,范无咎是对这类事情完全没兴趣的。只要阎罗王不打算裁了他,他一件常规工作之外的事情都懒得做。
对这事倒挺积极的……只是因为想到了风险吗?
谢必安觉得这也合理,但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霍亨索伦堡。
白玛对鬼怪学院的生活适应得飞快,很多鬼魂在刚死的这个阶段心情都不大好,总想回去看看亲人见见朋友,又会因为亲朋好友看不到鬼魂更加难过,而白玛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当鬼比做人轻松多了。尤其是确定吞巴家族都已伏法之后,折磨她十数年之久的痛苦荡然无存,虽然那具作为“人类”的
□□已经火化,当对她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愉快地上了一上午的课,课间还和密米尔教授相谈甚欢。中午在去往食堂的路上,白玛高兴得蹦蹦跳跳:“鬼怪学院的课程也太有意思了吧?教鬼怎么吓唬人哎!真想现在就找个人试试!”
“……哎对了,我到底为什么能直接进高级班啊?我才刚当鬼,连初级班的都比我会吓人吧?”
阿坠失笑:“可不是每个鬼都有两个散仙当召唤兽的……”
话没说完,黎琪从白玛肩头探出一个脑袋:“你说谁是召唤兽?!”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随时能听见!!!”阿坠连连作揖道歉,正色清清嗓子,扯开话题,“再说……吞巴家族那些秘术邪术也很厉害嘛。那些动作活人使用有损阴德,但你现在已经死了,而且你这四舍五入相当于有编制,就算用邪术也是惩治恶人,不用白不用。”
这话说得刚消失无踪的黎琪又探出脑袋,她看着司凌搓搓手:“哎对了司凌,我看你那些法术也挺厉害,那个保护结界啥的,回头教教我呗?”
“没问题。”司凌一口答应,笑道,“下午没课,吃完饭回寝室教你。”
“谢谢大佬!”黎琪心满意足地再次消失了。
一行人下了楼梯,拐了道弯,餐厅就在走廊尽头处,但在差不多过道一半的位置有个十字岔路,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有几个西方学生正在私下交流什么。
看到东方鬼怪走近,他们一如既往地下意识停止了交谈,但以前时刻能在他们脸上看到的戏谑和轻蔑已经找不到一点痕迹了。
在走远几步之后,阿坠憋着笑小声跟司凌说:“你在吞巴庄园搞得那场大型厮杀是真的强,本来只有参与任务的人知道,这些天下来整个学院都传遍了……从来没人搞出过那种战绩。”
司凌笑笑:“我很高兴他们收敛了傲慢。”
“Sling!”身后有人用明显不标准的发音喊她,司凌回过头,看到伊丽莎白正快步跟过来。
她眉心一跳,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任务已经结束了大半个月,但伊丽莎白在这大半个月里都没有出现,连教室都没去过,现在是她在离开吞巴庄园后第一次见到伊丽莎白。
什么情况?
司凌心下存疑,此前的种种不愉快也让她对伊丽莎白的存有戒备,她于是跟其他人说:“你们先进去吧,帮我点一份蟹黄汤包。”
“好。”阿坠和白玛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都先进去了。泫敕脚下未动,司凌侧首看看他,他只是低着眼睛安静地等待,很像是一个……沉默但忠诚的护卫?
他在天庭的时候或许就是这样跟随着天帝?
司凌暗想。
伊丽莎白来到她面前,看看用餐高峰时段进进出出的学生,跟司凌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司凌点点头,举步跟她走向左侧的一道小木门,从那里出去有一方小小的庭院,平常不太有人。泫敕仍旧那样安静地跟在一旁,这种安静让他几乎失去了存在感,尤其是在她们走进那个庭院之后,他的安静几乎和庭院的静谧要融为一体了。
伊丽莎白转身望着司凌,张口了好几次,终于像鼓起万千勇气一般开了口:“司凌……我很感谢你在吞巴庄园救了我,还有弗蕾迪丝。”
司凌笑道:“不客气,咱们的关系没差到让我见死不救。”
伊丽莎白又说:“对于之前的种种冒犯,我很抱歉。”
“过去了。”司凌漫不经心地耸肩,“比起道歉,我更希望我们以后真的能和平相处。”
伊丽莎白深呼吸,神情明显变得更严肃也更痛苦,她郑重地继续说:“我承认你比我更强大,所以艾麦里克王子……”她苦笑一声,口吻里有明显的哽咽,“虽然我觉得……我觉得你们并不般配,因为你太强了,不仅比我强,也比他强很多……但是,好吧,我不会再跟你争了,祝你们幸福。”
随着她的话,庭院里刚巧起了一阵微风。司凌的在微风拂动中缓缓张大嘴巴和眼睛,直至成为一个诧异的:“啊?”
在同样的微风中,泫敕猛地抬眼盯住伊丽莎白:“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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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司凌:?我错过了剧本里的什么重要内容吗?
泫敕:你说清楚!!!!!!!!!!!!!!!!!!
第62章 托特教授
……其实,如果司凌和泫敕不是瓷国空降的交换生,而是按部就班入学的普通学员,就会在初级班的理论课上学到一些关于西方鬼怪的属性知识。
比如“僵尸”这一物种的子分类大多都有其特定的人设,而“僵尸新娘”的特定人设不是“恋爱脑”就是“恨嫁”,亦或二者兼有。
所以伊丽莎白刚才说出的那番话虽然让司凌和泫敕目瞪口呆,但对她自己而言,这简直拼尽全部勇气和力量了!
因此两个人目瞪口呆的反应她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悲伤沉痛地抽泣起来,掬了一把泪,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你等等?!?!”司凌一把推住她的肩膀,伊丽莎白抬头看着她,因眼窝深陷而显得乌青的眼眶外隐隐泛出一圈红,外强中干地瞪着司凌道:“你还要什么!”
“不是……”意识到自己在她眼里拿的是横刀夺爱的剧本,司凌气笑了,“宝贝儿,我一直以为你在搞种族歧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永远穿婚纱的伊丽莎白,“合着你跟我这搞雌竞呢?”
“什么意思……”伊丽莎白搞不清她的想法,讷讷地望着她。
司凌很想说咱都是不出意外能与天同寿的物种,脑子里能不能别只有男人?但考虑到这是僵尸新娘的固有设定,她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她好笑地看着伊丽莎白:“谁告诉你我喜欢艾麦里克?”
“他……”伊丽莎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从你到学校的第二天就在保护你。”
“……”司凌无语了。
她向艾麦里克保证过不把他深夜被吓破胆的丢人事件告诉其他人,所以她现在也没法向伊丽莎白解释在艾麦里克出手收拾奥雷里奥之前发生了什么。
不过伊丽莎白的话倒让司凌明白了她的思路——既然在她眼里艾麦里克第一次的出手帮助就意味着爱慕,那后续在她出言挑衅的时候,艾麦里克喝止她的举动,就更是在证明这种感情了。
那么如果再往后想,司凌在前往吞巴庄园之前还给吸血鬼们分了护身符,这在伊丽莎白眼里更是形成了一种感情上的“你来我往”,简直坐实了她和艾麦里克之间的双箭头。
这就难怪伊丽莎白一直跟她叫板了——在鬼怪的世界,虽然东西方文化圈存在巨大差异,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鬼怪们都很“慕强”,都会向更强大的力量臣服。如果涉及到择偶问题,大家也都会很自然地选择强者。
所以伊丽莎白之前的叫板行为其实是想向艾麦里克证明自己其实并不比她差,在吞巴庄园认清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之后,她又马上选择了退让。
这本身可以算是很明智的决定,唯一的小bug是——除了她自己之外,这里没人在“择偶”啊!
司凌沉默了半天,沉肃地再次看向伊丽莎白:“我有两个小问题,你考
虑一下。”
伊丽莎白抽泣着问:“什么?”
司凌清了下嗓子:“首先……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异性之间不仅只有‘陌生人’和‘爱慕者’两种模式,还有可能存在其他关系?”
伊丽莎白云里雾里地望着她。
“其次。”司凌撇了撇嘴,“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真的喜欢艾麦里克……”
她语中一顿:“大概算恋.童?”
庭院里又起风了,在这阵微风里,伊丽莎白缓缓张口,直到形成一个瞠目结舌的:啊?
司凌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摇着头转身离开。
泫敕的神情也已恢复如常,正要跟上她,忽然被伊丽莎白拉住胳膊。
“她什么意思?!”伊丽莎白不是没听懂司凌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表态,但因为患得患失,她想再确认一下。
泫敕眉宇轻皱,避开了她的手,望了眼司凌的背影:“意思大概就是,”他转回头睇着伊丽莎白,“艾麦里克从头到脚都没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完,他同样转身离开了。
伊丽莎白重重地舒了口气,又在那里独自站了半晌,在尚未停歇的微风中逐渐令自己安下心来。
然后,她又敏锐地意识到一点别的事情。
她眯起眼睛,望向前方不远处通往城堡的木门,从那里已经看不到泫敕的身影,但伊丽莎白想着泫敕刚才的话,还是笑了一声。
Interesting——
伊丽莎白露出一脸耐人寻味的笑意。
十分钟后,伊丽莎白走进食堂,哼着歌坐到了艾麦里克身边。
其他吸血鬼对此都保持了沉默——虽然他们没人看好这段跨物种的感情,但艾麦里克王子本人乐在其中,他们也都不好说什么。况且严格来讲,吸血鬼和僵尸之间的跨度也不算大得离谱,至于吸血鬼家族对血统纯正的严肃追求,那完全是另一码事,那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让艾麦里克和他的父亲爆发矛盾,但在那之前,轮不到其他人对他指手画脚。
艾麦里克对于伊丽莎白突然的热情有些措手不及,因为一直以来,纵使他们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但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很克制的,在食堂这样的公开场合他们从来不会坐在一起。
艾麦里克不由打量起了伊丽莎白,问她:“怎么了?你好像今天心情特别好?”
“是啊。”伊丽莎白手持银叉,悠然挑着盘子里的意面。
大约五分钟后,食堂里的所有人都朝艾麦里克看了过去。
因为这位一贯优雅高贵的吸血鬼王子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而且一脸惊悚朝伊丽莎白喊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伊丽莎白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着他。
艾麦里克头皮发麻:“你还去问她了?!这太冒犯了……”
司凌注意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快速且心虚地往她这边扫了一眼,她眉心跳了跳,放下了手里夹着汤包的筷子。
阿坠也注意到了艾麦里克那一眼,不无好奇地扭头看司凌:“怎么了?伊丽莎白又作死了吗?”
“没有。”司凌摇头,在艾麦里克赶过来和她解释之前,先一步高声道,“殿下,我很高兴能和你的小女朋友解开误会,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会引起什么别的麻烦。”
艾麦里克双颊憋得通红,司凌话里的调侃让他无地自容,但话里的意味又让他松了口气。
憋了半晌,他终于扭过头,朝司凌颔了颔首:“谢谢。”
泫敕低笑了声,看着司凌,意有所指道:“是很有礼貌的小孩子了。”
“是啊。”司凌认真点头,阿坠还云里雾里的:“啥啊?”
泫敕啧了声,看着阿坠:“你也一样。”
阿坠:“?”
他又看向白玛:“你算新生儿。”
“啊?”白玛一脸惊悚,和阿坠面面相觑。
“调侃”这个行为出现在泫敕身上太奇怪了。他这人不苟言笑,身上一直有一种疏离的气质,加之又兼具“上古神兽”和“厉鬼”两个属性,实力和悲惨经历都为他镀上了一层悲凉淡漠的颜色。
这样一个人突然说笑话,不论笑话本身好不好笑,惊悚都远大于好笑。
连司凌都感到意外,打量着他问:“你怎么了?”
泫敕:“什么?”
“……”司凌虽然觉得怪,但仔细想想,他说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对她三万岁的鬼龄来讲,如果喜欢艾麦里克算“恋.童”,那阿坠当然也是小孩子,刚当鬼的白玛类比新生儿也没毛病。
早饭之后是两节密米尔教授的理论课——至少司凌是这样认为的,但在她走进教室,抬头就看到一个人身鹮头的家伙正在擦黑板,猝不及防地往后一退:“Wooow……”
人身鹮头侧过头看她:“新同学?”青金石的鸟喙发出知性的女声。
“啊,托特教授!”阿坠从司凌身后绕过来,笑道,“您从埃及神界回来了?这是我的嗯……同胞,瓷国的交换生们。”
几人都从阿坠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托特,古埃及的智慧与时间之神,文字的发明者、时间的掌管者。据说最高神祇阿蒙神是托特的儿子,古希腊神话中的商业守护之神赫尔墨斯既被认为是托特的儿子,又经常和托特直接被混为一谈。
“欢迎各位。”托特道。
白玛跟黎琪小声嘀咕:“我一直以为托特是男的①……”
托特温和地笑说:“在我们那个年代,天界女性神祇居多。”
白玛因小声嘀咕被听到而窘迫了一下,轻咳了一声,又说:“啊……好的。可是相传玛阿特女神和赛莎特女神是您的……”
“妻子?”托特笑着摇了摇她长满漂亮羽毛的鹮头,“玛阿特是我的朋友,赛莎特是我的女儿——拜托,请不要问我她的父亲是谁,在我们那个年代,神族还是以母系为主的,我从未深究过这个问题。”
她解释着白玛的疑问,乌溜溜的黑眼睛却始终盯着司凌。司凌被看得有些发怵,不由皱眉,坦然地回视过去:“请问有事么?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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