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杜鹃拍了拍小玉的颈部,算是对它的鼓励。
“走吧。”昂帮扛着猎枪一马当先。
苏毅安也带着枪跟了上来。
白杜鹃回头看他,“你回地仓子等着我们就行。”
“这可不行……”苏毅安走的气喘吁吁,脸上却带着笑,“这种狩猎场面难得一见,我必须跟着。”
“随便你,不过我们是不会等你的。”白杜鹃说完就加快了脚步。
苏毅安在最后慢慢走着,手里还拄着根树棍当拐杖。
他觉得白杜鹃似乎没那么讨厌他了,换成以前,如果他带着枪跟在她后面,她肯定会紧张。
是什么让她对自己减少了敌意?
苏毅安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望着白杜鹃背着猎枪的背影。
多好的姑娘啊,不去嫁人却选择当一个猎人。
他无法理解。
不过他也没有精力去探究白杜鹃的事。
因为他的仇还没有报,自顾不暇。
四眼嗅闻着棕熊留下的气味跑在最前方。
其他猎狗紧随其后。
白杜鹃在一棵树边蹲下身,发现了地上的棕熊粪便。
“它往山下去了。”昂帮摘下帽子擦汗,他的额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看着不像是被野兽所咬,倒像是枪伤。
白杜鹃看在眼里,没有多嘴去问。
每个老猎人的身上都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远处传来四眼的吠叫。
白杜鹃猛地直起腰,“找到了!”
每个狗主人都能从狗子的叫声里分辨出这种叫声的含义。
四眼的叫声表示它发现了猎物。
不过白杜鹃暂时不能确定四眼发现的猎物就是棕熊。
闻骚犬也可能在半途中遇到别的猎物,被吸引的偏离了方向也是常有的。
白杜鹃和昂帮循着狗叫声追过去。
所有的狗都聚在一片林子里,在低矮的灌木中穿行,叫声震天。
昂帮把手放在嘴边,吹响口哨。
“得把猎物从林子里赶出来,不然在林子里不好开枪。”昂帮道。
白杜鹃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她也向四眼等狗子发出指令,让它们驱赶猎物出林子。
随着一声野兽的怒吼,终于确定了猎物的身份。
是那头棕熊!
棕熊被狗子们团团围住,它也知道情况不妙,为了避免自己腹背受敌,它背靠一棵大树,两个巴掌左右横扫。
四眼它们都知道熊巴掌的厉害,一个个只是吠叫“咒骂”,并不真正的上前攻击。
棕熊被围了一会有点烦躁。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它起身逃跑。
四眼它们故意堵住了一边的路,通向林子外面的路没有狗拦着,于是熊从这条路冲了出来。
白杜鹃和昂帮同时架起猎枪。
为了避免误伤狗,他们要等到棕熊靠近才能开枪。
棕熊也不傻,出了林子一下看到了对面的两个拿枪的人,它想调头回去,但是后路被四眼它们堵住了。
于是棕熊向着另一个方向奔了过去。
那边是条死路,有一段断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竟然跳下去了。
数百斤的躯体砸的地面碎石乱滚。
白杜鹃和昂帮跑过来往下看。
断崖下面的棕熊爬了起来,向远处逃去。
“麻烦了,绕路下去至少要花十几分钟!”昂帮跺脚。
狗子们全都聚在断崖边,冲着下面汪汪叫。
狗子们很生气,它们觉得被熊耍了。
可是断崖太高,它们跳不下去。
“看来只能改天再打了。”昂帮话音刚落,忽见年纪最小的小玉蹿上了断崖边一棵倒伏的枯木。
枯木的一头埋在地里,另一头却悬在断崖下方的半空中,倾斜的角度近乎垂直。
小玉顺着枯木往下出溜,爪子死抠枯木,滑落到枯木尽头时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四眼和黑虎马上紧随其后,依次顺着枯木往下滑,然后跳到地面。
“真不愧是白冬狗子驯出来的,好狗。”昂帮夸赞道。
诺诺和蒙格开始有些犹豫,但是在二郎和馋狗也跟着滑下去后它们的好胜心也被激起。
它们小心地模仿着,也都顺利跳了下去。
“昂帮爷爷,咱们两个就算了吧。”白杜鹃半开玩笑道。
昂帮苦笑,“咱们两个要是跳下去得摔散架。”
苏毅安这时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只看见断崖边站着白杜鹃和昂帮两个人,“狗都哪去了?”
白杜鹃指了指断崖下面,“都在那。”
苏毅安低头往下看,吃了一惊。
只见狗帮对着棕熊围追堵截,将它团团围在当中。
“这么远枪打不到。”苏毅安道。
“是的,我们要是绕下去的话至少要花十几分钟。”昂帮收了枪。
“那怎么办?”苏毅安问。
白杜鹃叹了口气,“只能看它们的了。”
昂帮盘腿坐在地上,从腰间取下装水的皮囊喝水,“要相信它们,主人在的时候,它们是狗,主人不在的时候,它们就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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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和黑虎时不时交换位置,封锁棕熊逃跑的后路。
四眼则在周围来回游走,专挑熊转身的瞬间下口。
断崖下面都是碎石和土堆,周围没有树木,棕熊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
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
白杜鹃等人站在断崖上面看着。
昂帮问白杜鹃,“你看出什么来了?”
白杜鹃蹲下身子,贴近盘腿坐着的鄂伦春老猎手,“狗帮没有占到便宜。”
“嗯。”昂帮点头。
苏毅安听了昂帮的话愣了愣。
他不是猎人,不太懂这些。
不过以他的视角觉得此时狗子们占了绝对的上风。
为何昂帮说狗子们没有占到便宜呢?
昂帮点指着下面对白杜鹃道,“你看四眼,它和黑虎并没有真正的上去扑咬,有好几次它们冲上去了但是却没有咬实。”
白杜鹃点头,“你看这头是大爷还是大娘?”
“应该是大爷。”
也就是说,这是头公熊。
下面的战况时刻发生着变化。
不一会棕熊冲出了狗帮的包围圈,逃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
昂帮立即吹响口哨,“不能让它进林子。”
苏毅安忍不住道,“这个距离枪根本打不到,它进不进林子还有什么意义吗?”
昂帮摇头,“不光是猎人使枪,就是猎狗进林子也不容易追捕猎物,只有把猎物赶出来才好下口。”
树木会妨碍狗子们的视线和速度。
不一会狗帮又把棕熊赶出了树林。
棕熊在前面逃,后面狗子不停地追。
每当棕熊逃向远处,狗帮就会把它圈回来,不让它靠近远处的树林和灌木丛。
“四眼它们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白杜鹃突然道。
昂帮哈哈大笑,“不是它们不一样了,而是因为你现在帮不到它们,它们不能采用以前的狩猎技巧。”
苏毅安好奇地问,“有区别吗?”
“当然有了,主人在身边,它们就是猎犬,只要配合主人,最后由主人射杀猎物取得胜利。
但是现在主人不在身边,也帮不了它们,于是它们血脉中的本能觉醒,再加上狗子数量众多,它们就会进入群体狩猎,就像狼一样。”
苏毅安回忆道,“我没听说过有狼群会狩猎棕熊。”
狼群狩猎的目标最大的也不过是鹿或是野猪之类的,它们不会跟熊正面冲突。
山里唯一能捕食熊的野兽只有山神爷,也就是老虎。
“这就是狗跟狼最大的区别了。”昂帮眯缝着眼睛看着断崖下面的战斗,“狼其实很怕受伤,受伤就会有死亡的风险,但是狗不同,它们有主人,并且狗信任着主人,它们知道自己受伤了会有主人来救自己,所以它们在面对大型猎物时会格外凶猛。
杜鹃你注意看四眼,它现在扮演着狼群首领的角色,每当猎物想要逃跑时,它或是黑虎都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撕咬猎物,为的是阻止对方逃跑。
我的诺诺和蒙格是鄂伦春猎犬,它们不但有着狼一样的模样,也有着狼一样的群体配合攻击方式,它们默认了四眼为首领,听从它的指挥。
二郎是钳狗,口重,它经常会和黑虎换位置,交替上前撕咬。”
白杜鹃看着下方的战斗,眼神越发明亮,“我发现狗帮每次都会有一只故意挡在猎物身后卡位!”
昂帮欣慰地点头,“你终于看懂了。”
苏毅安听了这话看的更加认真了。
慢慢的他也发现了门道。
不管棕熊往哪跑,每次都会有一只狗故意卡在它身后的位置。
棕熊一旦越过后面卡位的狗子逃跑,从后方位置就会自发的冲出一只狗子超越棕熊的身位,提前卡在最前方,以防止棕熊逃出它们的包围范围。
一开始苏毅安以为这只是偶然,可是这种卡位越来越频繁。
狗子们轮流卡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棕熊的体力消耗很大。
而狗帮却因为数量众多,它们轮流休息,所以体力还是很旺盛。
棕熊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它想逃开,但是后面狗帮穷追不舍。
熊又一次的想要逃走时,黑虎扑上去咬了一口。
熊发出巨大的咆哮声。
“这是咬疼了。”昂帮道。
白杜鹃知道,这时才是狗帮真正狩猎的开始。
之前那都是开胃小菜。
你逃,我追,为的是消耗掉对手的体力。
当你没了力气时,战斗才刚刚开始。
狗帮分散开,呈扇形围着棕熊。
熊停了下来,似乎想要休息一下。
小玉从后方扑上来偷袭。
熊猛地回头想用爪子去抓小玉。
小玉扭转身体敏捷地跳开了。
就在熊转头的刹那,馋狗扑上来咬了熊一口。
熊又挥爪去打馋狗。
馋狗绕了个圈子跑了。
诺诺和蒙格一左一右同时去咬熊的屁股。
熊挪动着身躯,愤怒地吼叫着。
但是这些狗就像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它。
熊似乎是真的被激怒了,它突然冲向黑虎。
黑虎一边跑一边绕圈。
熊一直盯着它追,其他狗就在后面疯狂撕咬熊的身体。
疼痛让熊不得不放弃继续追杀黑虎,它又调过头去咬后面的二郎。
二郎不小心撞到了馋狗,被熊的爪子蹭到,摔在地上。
熊扑直去想要咬二郎。
二郎在第一时间翻过身体,四爪朝天,用四条腿抵住了熊的脖子,借着反推的力量把自己推出熊嘴的撕咬范围。
“二郎没事,没被咬到。”白杜鹃看到苏毅安脑门上全是汗,知道他刚才被吓的不轻。
就算苏毅安不是猎人,二郎和馋狗也是他赖以生存的好伙伴。
它们要是受伤了苏毅安也是会担心的。
二郎逃到安全处后抖了抖身上的毛,冲着馋狗龇牙。
昂帮笑道,“它在骂它那不中用的男人。”
刚才馋狗站位错了,二郎才会在躲避时误撞上它。
馋狗被老婆骂只能乖乖受着,耳朵也跟着垂了下来。
棕熊的动作越来越笨拙,身上的出血点也越来越明显。
每次它的逃跑都会造成身上更多的撕裂伤。
它停下来喘息。
狗帮阴魂不散,紧紧围绕在它周围。
小玉一个不小心被熊打飞出去,但它落地后很快就爬了起来,抖了抖毛。
不过白杜鹃还是看到它的身上有了血迹。
与猛兽搏斗,受伤是难免的。
也就是他们的狗帮优秀,换成普通猎人的狗,像这种狩猎最少也要死一条狗。
熊的爪子和牙齿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闪失就会造成致命伤。
昂帮从地上站了起来,“快结束了,白毛小子你就在这待着,我和我孙女找路绕下去。”
苏毅安留在原地。
白杜鹃和昂帮绕路用了十五分钟,等他们赶到断崖下面时,狩猎已经快要结束了。
所有狗子都扑在棕熊的身体上,压制着它,撕咬着,吠叫着。
随着白杜鹃的靠近,狗子们的叫声越发响亮。
它们喘着气,浑身伤痕累累,兴奋地向主人炫耀它们的战绩,摇着尾巴向主人邀功。
狗子们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一个个冲着熊的尸体继续逞威风。
昂帮呼喝赶开狗子们,让白杜鹃取熊胆。
白杜鹃随身带着装熊胆的小木盒,把熊胆装好后就到了狗子们最喜欢的开饭环节。
白杜鹃先祭了山神。
附近没有树木,她就把熊的肠子挂在低矮的灌木枝上。
分食的时候,白杜鹃先喂了四眼,然后又切了些熊肉依次喂了黑虎、二郎、馋狗和小玉。
诺诺和蒙格是昂帮的狗,白杜鹃把割下来的熊肉递给昂帮。
优秀的猎狗只会接主人递过来的食物。
昂帮却没有接熊肉,而是对白杜鹃道,“你来喂。”
“我喂?”白杜鹃有些犹豫,“它们可能不会吃。”
“你喂吧,我在这看着。”
白杜鹃只好一手拿了一块熊肉,分别递到诺诺和蒙格的面前,“吃。”
诺诺和蒙格一动不动,眼睛都在看昂帮。
昂帮慈爱地对它们道,“你们吃吧,杜鹃是我孙女。”
诺诺和蒙格还是不肯接肉,就算它们嘴角的口水滴滴答答就跟下雨一样,也还是不肯张嘴。
昂帮用命令式的语气再次让它们吃。
诺诺和蒙格固执地与他僵持着,不想吃白杜鹃手上的肉。
“你把肉放在地上试试。”昂帮对白杜鹃道。
白杜鹃把肉放在诺诺和蒙格面前,然后退开几步。
诺诺和蒙格这才低头吃起肉来。
等它们吃完昂帮又让白杜鹃用手去喂它们。
两狗还是不张嘴。
白杜鹃只能再次把肉放在它们面前,退开。
就这么接连几次,直到它们肚子吃的滚圆,也没有从白杜鹃手上接过食物的意思。
“没关系,慢慢来,多喂几回就好了。”
听了这话白杜鹃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昂帮很可能是真的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把诺诺和蒙格托付到她手上。
诺诺和蒙格这种优秀的猎犬很难重新认主,所以昂帮是在借着喂食的机会让她跟两条狗亲近。
喂饱了所有的狗后昂帮动手把熊皮剥了下来。
白杜鹃在处理皮子方面手艺不如昂帮。
昂帮一边剥皮,嘴里一边唱着她听不懂的歌谣。
做完这些他们把熊皮和熊肉分别用绳子捆起来,招呼断崖上面的苏毅安扔下另一根绳子的一头,然后把熊皮和熊肉分别吊到上面去。
他们则带着狗帮步行回去。
回到苏毅安的地仓子后三人分割熊肉。
熊胆给了白杜鹃,昂帮只带走了一些熊肉。
白杜鹃也拿了些熊肉,不过大部分的肉都留给了苏毅安。
天色不早,昂帮带着狗先走了。
白杜鹃也带着四眼它们回到东屋。
白色萨摩耶库力还被拴在东屋门外的柴堆旁,看到白杜鹃回来它欢蹦乱跳地撒欢。
“看来这狗子真的很喜欢你。”白志勇道,“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吧。”
“它真的不能驯成四眼那样吗?”白杜鹃还抱有一丝期待。
“还四眼,它连馋狗都比不了。”
馋会为了一口肉去卖命,但是库力不同,它从小是做为宠物狗被人养大,它就会讨人喜欢,撒娇。
“好在它块头大,看着唬人,冬天还可以帮你拉雪橇。”白志勇道,“等你把院墙修好把它关在院子就行,免得总拴着它。”
白杜鹃知道萨摩耶放在爷爷这里没用。
爷爷年纪大了,不可能陪它玩。
四眼和黑虎又看不上它。
把它带回去家里大嘴还能跟它玩到一块去,也算有个伴儿。
“行,等我这次回去就先把它带着,等春耕结束我就找人重盖房子和院墙。”她把熊胆拿出来交给白志勇去处理。
晚上爷孙两个一起吃了烤熊肉。
白杜鹃说起昂帮把诺诺和蒙格托付给她的事,语言中满是伤感。
谁知白志勇听完不但没有伤心反而乐了,“那老头是不是跟你说他的时间不多了?”
“嗯。”
“十年前他就跟我说过一回,当时他的狗还是另外两条,他也说要把狗托付给我。”
白杜鹃:???
白志勇:“他以前还跟汤鸣浩他爷爷也说过一回。”
白杜鹃:!!!
白志勇撇嘴,“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那老头惯会装神弄鬼。”
白杜鹃:“……”
不是……敢情她白伤感了?
“昂帮爷爷……他身体怎么样?”白杜鹃试探地问。
白志勇:“壮的像头牛。”
白杜鹃捂脸。
没想到她居然被一个老头子“耍”了。
这些老冬狗子一个个的都跟“亲情”绝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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